第三十八章 从前：亲自照顾
尚沩用完了午膳后，沈清怕他又睡过去，便寻着话题和他聊天。
“小皇子用过午膳了吗？”尚沩打断了沈清的叽叽喳喳。
沈清被问得一愣，随即乖巧的摇了摇脑袋。
“还没有呢。”
“现在几时了？”
“午时三刻了。”
闻言，尚沩板了板脸：“太晚了，小皇子不用在这儿陪臣，快去用膳。”
虽然尚沩的脸色不好，但沈清能感觉到他的好意，心里一暖，缩了缩脖子，嘻嘻一笑，赶忙跑了出去，“阿沩，不要睡着哦，你还没喝药。”
沈清声音欢快，带着少年的青春活泼，吸引着尚沩不自觉地着迷。
像是院子里种的那朵山茶花一样，明艳娇俏，万般惹人喜爱。
这是他不曾有过的生动。
大概人都是这样，总会忍不住深陷入那些热烈而明媚的美好。
尚沩不自觉走神，眼中漾出一丝温柔和喜爱。这时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阿沩！”
沈清小跑了进来，脸上挂着明媚的笑脸。
尚沩回过神，问道：“这么快？”
只见沈清嘿嘿一声，又钻到拐角处。
“给我吧给我吧。”
尚沩耳力好，听见丫鬟轻微的一声应答和瓷器碰撞的声音，然后就看见沈清端着一个食案进来。
食案上有两个小碗，沈清将食案小心搁置到桌上，去过一个小碗递到尚沩面前。
“这是你的药汤，快把它喝完吧，别等凉了。”
等尚沩一饮而尽后，沈清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新的面帘，往尚沩脸上戴去。
尚沩疑惑，躲开沈清的动作。
“小皇子要做什么？”
沈清犹豫了几分，小声道：“我要吃饭呀，阿沩。”
尚沩双手交叉靠在墙上，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沈清，小心避过沈清的手，接过面帘戴上，问道：“吃饭好好吃，端进来做什么？”
沈清觉得尚沩的语气有些不耐和责怪，秀眉一撇，把头低埋下去，怯怯地看向尚沩，端着碗筷不敢放下，生怕尚沩觉得自己烦人，准备好了随时离开。
他语气上扬，掩盖下自己的慌张和胆怯。
“我得看着你呀，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不是。所以你到哪儿我都得跟着你……”
尚沩半卧在床上，听着沈清颇有些理所当然的语气，愣了愣神，失笑，默默感受到因为那句蕴含着关心的话语微微加快的心跳。
尚沩将视线移到沈清手中的那碗里，这才注意到里面的饭菜少的可以。
“小皇子怎么吃这么少？”
沈清微愣。
尚沩没有责怪他。
沈清有些失神，脸上顿时露出疑惑的神情，喃喃道：“不少呀，我觉得。”
“你这个份量，我吃十碗都可以。”
沈清的眼睛瞬间睁大，小嘴微张，显然是被震惊到了。
“这么多！”
尚沩觉得这样的沈清有些可爱，还带着婴儿肥的白嫩小脸，猫儿一般圆圆的眼睛，水润的嘴唇，像长不大的孩子。
沈清还没缓过来呢，目光不可置信的移到尚沩的肚子上，喃喃道：“没想到阿沩肚子看起来这么小，一点都不胖的样子，却吃的这么多……太让人惊讶了叭……”
沈清快速扒拉完自己碗里的饭，又看了一下尚沩。
尚沩的腿很长，宽大的床险些装不下他，浑身的肌肉结实却不张扬，身材瘦长却不纤细。
沈清忍不住暗想，原来他和阿沩的身高差这么多就是因为这个呀……
沈清顿时又觉得自己的肚子饿得咕咕响了，有种想要再去大战九碗的冲动。
沈清重新戴上面帘，“阿沩，你可以摘下面帘了。”
尚沩嗯了一声，又道：“好像不怎么发热了。”
沈清戴上手套，上前摸了摸尚沩的额头
“是好些了。阿沩，你要是想睡就睡，千万别硬撑着，现在休息好才是硬道理。你还要熬五六天呢。”
“嗯。”
……
府中算得上安静，下人们各自忙碌，时不时有几点零星摩擦或碰撞的声响起，井然有序，倒也不显严肃，反而平静祥和。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响起。
王照走上台阶，打开大门，问道：“您好，请问您是……”
定睛一看，王照赶忙一咬舌头，来了个急转弯。
“尚老爷，尚夫人。您俩怎么来啦？”
只见那夫人心急地踏进府中，焦急地问道：“尚沩他是不是去种了‘人痘’？”
王照心里暗道一句果然。
虽说这消息压根就没瞒过。但面对尚商和陈蝶香，王照就有种做了坏事的感觉，冷汗直下，心虚心跳。
“是……是。”王照见夫人就要冲进去，眼皮一跳，赶忙上前拦住了她。
王照慌乱一瞄，没想到就对上了在后边的尚商冷峻的眼神，心跳骤停的窒息感席卷而来。
王照害怕的腿都打颤了，但还是要硬着头皮提醒，“老爷夫人，戴面帘呀……”
他将下人召来，将两副新的面帘子递呈上去。
沈清正熬药呢。大早上的，尚沩还没醒，他便先来熬了早饭后的药。
听见外面好像有些骚动，沈清将手中的竹扇给丫鬟，叮嘱她看着会儿药，走了出去。
“王叔，发生什么了？”
王照一拍脑门，心里诶哟一声，转过去将身子面对厨房的方向，道：“小皇子，是老爷夫人来看望少爷了。”
小皇子？
尚商和陈蝶香心里一惊，看向厨房的方向。
沈清还没出转弯呢，听见老爷夫人心里顿时打起了鼓。
阿沩的爹娘！
沈清头皮发麻，脚步一顿，咬咬牙走到院子里。
“尚将军，尚夫人好。”
尚商一看，的确是小皇子沈清。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古怪至极。好在这些年在官场上他也混成一根老油条了，面上丝毫不见波动，拉着夫人就要行礼。
大概是爱屋及鸟的原因，沈清对夫妇二人也是十分的尊敬与爱护，见他们要行礼连忙上去阻止了。
“将军、夫人，不必在意这些繁冗陈杂的虚礼。”
听见这话，尚商悄悄看了一眼沈清的表情，想起三年前尚沩被绑架的事，如临大敌，不禁在心中暗暗揣测着这小皇子的想法。
沈清自小聪慧，看出了尚商的顾虑，又忙说：“我不喜欢这样。”
陈蝶香倒是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美眸时不时掠过沈清的小脸，心生喜爱，见沈清眼中真情流露，思虑三分，便起了身。
“商哥，起来罢，别难为了小皇子。”
沈清眼中一亮，抓住机会，道：“对啊对啊，镇国将军快起来，不然我就要怪罪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尚商也不好不做，便不再犹豫，直起身子来。
“小皇子怎么来这儿了？也是来看犬子的？”
沈清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后又意识到不太对，又道：“不是的。我对这天花比较了解，所以这几日我便来照顾一下阿沩了。”
“啊？”陈蝶香美目圆睁，显然是被吓到了。
还是尚商回神快，忙道：“小皇子身份尊贵，切不可如此。我儿何德何能，让小皇子来照顾。接下来的时日，便由我们夫妇二人忙碌就好，别烦扰了小皇子。”
陈蝶香也赶忙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啊，小皇子，这等内事怎么能让您来呢。”
沈清抿了抿唇，看向二人，内心犹豫。
要按他自己的想法，他肯定是想待在这儿亲自照顾尚沩。
可这是阿沩爹娘提出的，他总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直接拒绝了人家。
况且夫妇二人想亲自照看自己的孩子，自己这个外人也没有立场可以拒绝。
“爹，娘，就让小皇子在这儿照顾我吧。尚府中事情繁忙，也需要您二人的管理。再说了，小皇子其实与我有要事要谈，在这儿也方便些。”
不知不觉三人便走到了尚沩门前。许是尚沩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声，赶忙出来解围。
沈清点头，赶紧接话道：“嗯。现在百姓们都不愿意去接种‘人痘’，虽说是自愿的事，可天花传染率极高，如果大家都选择了逃避，那么整个魏国就大乱了……这几天我们也在讨论，是否要强制化的问题，以及安抚措施。”
尚商皱了皱眉，看了看小皇子又看了看尚沩，思考着二人说话的真实性。
一个文官找一个武官谈文事？？？
越想越不对。
尚沩此时也要庆幸自己脸上起满了疹子，掩盖下他不精湛的演技。
“哎呀，阿沩他想要小皇子在这儿便让小皇子在这儿嘛，你看，小皇子也乐意。你情我愿的事情干嘛要拆散？”陈蝶香赶忙出来打破了寂静，嗔怪的看了一眼尚商，随后又和和气气地看着沈清，“小皇子，您想待就待，我们没意见的。”
“嗯嗯。”沈清严肃的点了点头。
尚沩看着沈清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显然，沈清的演技比他好多了。
——
许是尚沩恢复力惊人，又或者是沈清贴心的照顾与药汤的作用，尚沩种痘染上的天花不过九日便好了。
“阿沩，你身体真好！你是我见过痊愈的最快的！九天，只用了九天！！”
“嗯。”
尚沩倒是没什么感觉的，甚至还嫌时间有些长。不过看着沈清兴奋的样子，应该是挺厉害的。
尚沩的疹子都没了，又恢复了英俊的面孔，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禁有些感叹。
之前没觉得多好看，现在经过前几日的对比，尚沩觉得自己就算再普通也比得了天花好上几十倍。
尚沩看着沈清蹦蹦跳跳远去的身体，眼角带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少爷，这里有您的一封信。”
尚沩的思绪被拉回，目光落到眼前的纸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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