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
夜,静静地,幽蓝的天空飘来不少灯火,年关将至,城中万家灯火通明,宫中更是灯火辉煌,宴席过后便有不少年轻些的公子小姐到园中赏灯。
“真好看,听闻皇后娘娘特地命人做了不少宫灯,果真比平常的好看不少。”崔安锦近距离地看着眼前一盏宫灯,流光溢彩的璀璨在夜幕中格外耀眼。
“哎,说是赏灯,就是让人相看,你们看那边。”几人大眼望去,不少人成双成对的赏灯,当朝民风尚算开放,但平常也没有这般的机会,是以众人看破了也心照不宣。“听说每年都能定下不少呢。”
这时一青色宫衣的女子款款上前,含笑向众人传皇后口谕,若是有看中的宫灯皆可带回,观赏送人都可,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谢恩,俞挽和崔安锦颇有兴致,赶忙上前挑选,唯有俞归萱推辞不去。
“这里清静,我就在这坐一会儿,你们挑完来找我就是。”面对两人的盛情,她连连推却,在三人都未注意之处,一清丽的身影一顿,许染菽娇柔的面上浮上浅淡的笑,一双丽眸在夜中熠熠生辉。
俞归萱有的东西太多了,多的让她嫉妒,即便家世被比下去,可其他万事,她自认无可挑剔,声名不显便去造势、出身不显便苦练仪态,论容貌才艺,她绝不输于京中任何一位小姐,她自尊又自傲,面上却半点都不显山漏水,即便是对着衣衫褴褛的灾民都能温和待之,京中谁人没听说过许氏女的贤名?她生来便应该立足凤位,站在天下至尊之人身侧。
可就在今夜,许染菽的所有傲骨、经年来的所有努力都被磋磨殆尽,那种寒凉就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泼下,直直地渗进她的心底结出锋利的冰棱,哪怕她再出色,她的姑母许贵妃,都会因为家世不肯把目光驻足于她,仅仅凭这一点就否定了她,甚至还连番敲打,想拿她的婚事搏利,这是何等的羞辱!何等的怨恨!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在前方,她眼里凝着寒意,恨不得将俞归萱剥皮抽骨,理智遏制住了她的怒火,扯的她动弹不得,许染菽忽又莞尔一笑,银白的贝齿微微漏出,马上就要结束了,过了今夜,所有阻碍都将烟消云散,她必定是那个入主后宫之人。
“乘桴,你该娶妻了,渊儿年纪尚且比你小,他孩子都有了,放眼京中,谁家的公子过了弱冠还不成家的?你今日若是有看中的,不论是哪家的姑娘我都给你讨来。”
此时的叶后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端庄,她随意地坐在那里,身子微微向前倾,凤眸中尽是柔和和疼惜,早些年她父兄皆亡,太子年岁也小,她的处境也愈发艰难,是自己这个外甥撑起了叶家,让她们母子不至于被蒸蒸日上的许氏从正位拖下。
可如今看到他仍孤身一人,叶后便心痛难忍,早些年是为了服丧,可过了丧期他仍没有成家的念头,她几次赐婚都被推辞,这是她兄长唯一的血脉,怎么能不娶妻生子?
“姑母不用烦心我的事,这些事以后再提吧,今日陛下没同意俞氏女进三皇子府,可还有别的世家女,许贵妃她……。”许是这些话她提的多了,叶荆毫不在意,一脸正色地岔开话题。
“乘桴!”叶后难得的动了气,美目中尽是嗔怒,“你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定下个人家,你父母祖父不在世,若是有朝一日我去地底下见了他们又该怎么交代?我真心为你打算,你却每每推辞,怎么能这样伤姑母的心?”
见她真的动气,叶荆眸光微闪,小心组织着措辞,“母亲在世的时候给我订过婚事,只是姑娘年纪太小,时候不到,等过上一两年便请姑母赐婚。”
“你打量着蒙我?你母亲给你订了亲?我怎么不知道?”兄嫂给他订了亲,自己怎么没听说过?叶后恼意更甚,只觉得他诓骗自己。
“是真的订过亲,只是没声张,长公主也知道的。”
“真的?”听他提起长公主,叶后秀眉微颦,半信半疑的握着素色的瓷杯。
“母亲与手帕交的幼年之约,本该是戏言,只是那夫人去世了,母亲去边关前再三叮嘱过我,要我留意着那姑娘。”
“是哪家的姑娘?我派人去打听。”
“时候还没到,她没了母亲,贸然声张怕会给她添麻烦,不过姑母当心,家世品行都好。”
叶后颦着的眉舒展开来,复又皱起,这听着也忒不靠谱了些,“你且等着,若是过了一两年被我发现你蒙我,我就直接挑个合适的姑娘赐给你。”
“……。”
“娘娘,出事了。”一宫人上前禀报,打破了两人的僵局,见一玉面公子坐立在侧,想到自己要禀之事,小宫女张口欲止,面上多了些羞怯。
“不知道哪家的公子小姐,被发现在青鸾殿……。”叶后目光微转,浸染宫廷多年,点到为止的言语她早已了然。
“那是谁啊?怎么这般无耻?竟在宫宴上做出不轨之事。”
“那白衣服倒看着有些眼熟,是谁穿的?”
“白衣裳?不会是许大姑娘吧。”
轰!王氏如同被雷击了一般杵在原地,难不成自己那个继女鱼死网破!想要生米煮成熟饭?回过神来她拨开众人便往里闯,殿门被打开,层层纱帐随风飘荡,一陌生男子慌乱地穿着衣物,不是三皇子!王氏心头一滞,再往榻上看去,那女子哀声哭泣,只留了个背影,听到声音王氏松了一口气,幸而不是许染菽。
想来也是,自己那个继女最是爱惜羽毛、沽名钓誉,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只不过这声音怎么听着这般耳熟?
“母亲、母亲。”
王氏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女子,正是许闻筝无疑,可怎么会是她?莫不是,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惊的她浑身发颤,她后退几步,反应过来后慌忙脱下披风给其遮挡,趁着殿内人不多赶忙关上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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