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蛇出洞
早夏的晨时难免带了几分寒气,城外一处偏僻的院落里,一夜未合眼俞雀搓了搓手,透过窗户缝隙不断眺望着远处的官道,外头层层隐卫把守,寂静的有几分可怕,她面色中带了几分忧愁,焦急地来回渡步。
不同于她的坐立不安,一旁小寐后苏醒的秦柔多了几分淡然,“你不用害怕,失道者寡助,李铖做了太多孽事,他不会活着回来的,张氏之事会昭雪的。”
“我只是不想让大人出事。”俞雀咬了咬下唇,眼角微有湿意,她当然恨不得李铖和陆无尘早些伏诛,可是比起这些她更希望大人能活着过来,“那是我的未婚夫婿,回了京我要嫁给他的。”
“李铖伏诛,你真的不难过吗?”许是她过于云淡风轻,俞雀低了低头,忍不住询问,而后便是一声轻笑,“我本就是个爱欲其生恨欲其死的人,俞雀?你真以为你能日复一日地接近我没被李铖察觉是侥幸吗?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为何而来,以妻为妾,何等屈辱,你也是女子,你应该也知道吧,你也不用因为利用我而生愧,我做这种事不只是成全你们,更多是成全我自己,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夫人以后打算怎么办?若是没有去处便跟我回京吧。”
“你不必担心我,我手头有些积蓄,足够下半辈子和香园过活了。”秦柔盯了她半晌,“这些年来我终日虚度光阴,看见你才真真切切地觉得自己老了,故人的孩子居然都站在我眼前了。”
外头打斗声传来,俞雀慌忙向外看去,那是……陆无尘!“是李铖吗?”
“不!是南澍余孽!”即便只有一面之缘,她也能第一眼认出他,只是自己这些日子格外谨慎,陆无尘怎么会找到这来?
外头打斗声更甚,俞雀把门插好,拿出了防身的匕首,将秦柔和雁来推进柜子里,“姑娘!”眼见门就要被关上,雁来慌乱地拽她,小丫头眼都红了,活生生像个兔子,俞雀替她捋了捋头发,“他是冲着我来的,不会杀我的,是我不好,把你们拖到险境,你们先躲起来,大人会救我的。”
紧闭的门被撞开,玉衡和陆无尘打斗由外到内,几番争斗下来,两人均负了伤,陆无尘连连杀招,下手狠辣,玉衡终是落了下风,一时不察被剑气伤了胳膊,陆无尘凤眸微眯,手中利刃直中其命门。
不想背后一阵刺痛传来,而后便是剧痛,陆无尘惊愕地回头,而后便是暴怒,掌风袭来,俞雀被大力地推倒在地,后脑磕在矮几上,她疼地倒吸了口气,玉衡瞅准时机,接连让他负了不少伤,俞雀好半天才缓过神,看向仍在打斗的两人。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看见为首那人,俞雀心中一阵窃喜,陆无尘精疲力尽,被下属带走时犹不忘阴狠地瞪她一眼。
越过一片狼藉,叶荆看见她时总算松了口气,而后径直把她抱在怀里。
“好了好了,我没事。”眼见周围乌压压一片人起哄,俞雀倒有些不自然来,面色绯然地推开了他。
李铖极其余部虽逃脱,却也不过是垂死挣扎,不出两日便在城外被承阳郡守捉拿,“只可惜让陆无尘跑了,留下一个祸患。”提起那人,叶荆咬牙切齿,若是他那日去晚一步,俞雀现在有该如何?
“他带了一身伤回去,我们也不吃亏。”眼见着能光明正大出去了,俞雀忙不迭地拉着他出门,走在街南时只见人群拥挤,还有大群官差,她想仔细看看却被叶荆捂了眼,不由得心下疑惑,“怎么了?”
“别看。”叶荆拉着她往回走,“之前南地水患,李铖瞒而不报,让人杀了不少逃难的流民,还把不少稚子卖给了人牙子,若是运气好些的便被卖了做下人,运气不好的直接被做成了人兽,让其乞讨卖艺。”
“什么是人兽?”人?兽?何等的诡异?
“据侍卫查来的,他们把稚子手足折断,用开水烫烂肌肤,缝上虎皮、狗腿,待长成后便卖给耍杂的出去表演,以此营利。”
一阵寒凉从脚底冒出,俞雀胃内一阵翻腾,“押解李铖进京审问要几个月,还要容他活那么长时间!”
“他手上握了南澍太多把柄,陆无尘接连几次派人灭口,可是追查之下又找不到人了,狡兔三窟。”
“那大人想怎么做?”
“引蛇出洞。”他轻凑到俞雀耳边言语,轻缓的气息挠的她耳朵痒痒的,远远望去就像夫妻间的耳鬓厮磨,她一抬眼,瞥见好些年轻女子正盯着他们窃窃私语,偏生自己身旁的罪魁祸首还不自知,她有些气恼,手上使了些力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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