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桌
睢寻……
姜满星在心里慢慢念出少年的名字，看着他黑板上锋利的字体，都说字如其人，可黑板上的字刚劲有力，弯如银勾，跟少年阴郁的气质有些不符。
少年只说了自己的名字便抬脚走下去，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
大多女生都想听漂亮少年的自我介绍，可没想到只有两个字，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走了，不禁在心里诽腹。
前面的同学没一个像睢寻这样简言意赅，一时之间竟没有一个人按照程序鼓掌。
姜满星莫名觉得少年有种“孤军奋战”的萧条感，于是带头鼓起了掌，全班人才恍然大悟般鼓了鼓掌。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这里面就属姜满星鼓得最起劲。
“咳咳。”黄举兴重新上讲台，笑眯眯道：“看来最后一位同学是看时间紧迫，才只介绍完自己的名字就下去了，大家可都要记住睢寻同学的付出呀。”
同学们都知道老班这是在为睢寻打圆场，纷纷配合笑出了声。
“那我最后再说几点啊。明天早上还是跟高一作息时间一样，课程表已经贴到墙上了，有需要的同学可以去看……”又讲了几项注意事项，底下的同学已经蠢蠢欲动，准备随时冲出教室。
这个时候说什么应该都听不进去了，黄举兴只得道：“好，那么缺书的同学留下来登个记，其余同学呢，住宿的就回寝室，走读的就回家。”
“耶！”有人欢呼着拿起早已收拾好的书包，冲出教室。毕竟这个下午是他们开学前的最后一次“自由”了。
林向洲还在为刚刚的事感到不好意思，主动跟睢寻搭话道：“睢寻，你家住哪儿啊，我们一块儿走呗。”
冷淡的少年什么也没带，只留下两个字：“不用。”
对于睢寻的拒绝，林向洲并不感到意外，“那我们明天见啊！”
少年离去的背影并未停留。
陆陆续续有人上来登记。
可姜满星一直没看到睢寻的身影。
转头，却发现少年已经不见了身影。
“满星，走了。”许艺秋收拾好书包，唤她。
“秋秋，你等等。”
姜满星小跑着过去，林向洲正准备走，就看到眉目清秀的少女跑过来。
“他呢？”
“谁？”林向洲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到少女的目光放到睢寻的课桌上，瞬间了然，“哦，你说睢寻啊，他早走了。”
“可是……”他缺语文书还没有登记呀。
不知道少年为什么对自己的事不上心，姜满星想了想，还是回到讲台边，在缺书的登记表上写上语文，又在后面签上了睢寻的名字。
至于睢寻，他根本就不关心自己是缺书还是多书，要不是被逼，他甚至根本不想来学校。
七中附近的高级公寓里，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简单的家具，显得屋里很空旷。
浴室里传来细微的响动。
精致漂亮的少年整个人都没入足以容纳下两三个人的浴缸，双眼阖上，微长的黑发在水中漂浮，衣摆被水撩起，露出少年精瘦的腹部。
如果不是水中时不时冒起的小泡，会以为少年没了呼吸。
片刻后，睢寻缓缓睁开狭长的双眼，水里的眼睛不是姜满星在学校看到的黑眸，而是如大海一般的湛蓝。
“哗啦”
睢寻从浴缸里起来，眨眨眼，水珠从长翘的睫毛上滑落，瞳孔在一瞬间又恢复原本的颜色。
湿透的白色衣服紧贴在身上，隐约看到少年瘦而结实的身躯。
少年赤着脚，走出浴室。
冰凉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睢寻皱了皱眉，身上的衣物立刻又变得干燥起来。
手机传来“嗡嗡”的响铃声。
睢寻撇了一眼来电，没有拿起手机，而是慢悠悠倒了杯水。
来电的人似乎是知道少年也许不会接电话。响了几声后挂断。
凉水下肚，睢寻拿起手机，上面有一个未接来电，睢寻没管，手机页面上又蹦出几条消息通知。
：明天去学校。
：别逃课。
没有备注。
睢寻嗤了声，眼里满是讽刺。
：你最好听话，毕竟你母亲的东西还在我手里。
少年眼里泛过一丝蓝光，又很快消失不见，仿佛只是错觉，可握紧手机的指尖微微泛白，泄露了他此时的情绪。
来人似是意识到这句话充满了威胁，又发了条信息。
：我只是希望你能做个正常人。
呵。
正常人？
睢寻满脸嘲讽，在生下他的时候，难道不知道他这辈子注定就是个怪物吗？
二月十七，榆市各个中学正式开始上课。
七点，高二（三）班已经来了大半的人。
周一的早读是语文，早读七点一十开始，周边的同学都自觉地拿起语文书，开始读起书来。
姜满星刚翻开语文书，黄举兴站在教室门口，看到姜满星后，朝她招了招手，“姜满星，你来下办公室。”
许艺秋此刻正在位置上啃着面包，听到老班的声音，吓得直咳嗽，还以为自己在教室吃东西被发现了，却没想到喊的是姜满星。
“老班喊你做什么？”许艺秋咽下面包，有些疑惑。
姜满星也满是疑问，“我也不知道。”
“没事儿，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你这么乖，又没犯什么事儿，他不可能开学第一天就找你茬吧。”
姜满星性格乖巧，学习成绩又不错，在老师和家长眼里是最不操心的那一类孩子。
姜满星走出教室，黄举兴在办公室里等着她。看到她进来，脸上露和蔼的笑容。
黄举兴拿出缺书的登记表，指着最后一排“语文睢寻”四个工整的字，问：“这个是你帮睢寻登记的吧。”
黄举兴是她高一的物理老师，姜满星的作业每次都写的很工整，看着赏心悦目，他一眼就看出那是姜满星的字迹。
“是的。”姜满星点点头。
“你跟睢寻以前认识吗？”
姜满星感觉老班可能误会了，解释道：“不认识，我帮睢寻登记只是因为他……”总不能说因为他跟自己弟弟一样，所以才帮他吧。
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过管闲事，毕竟他缺书也不关她的事……
“老师没看错你，你是个好孩子。”
“额？”姜满星正苦于怎么编个理由，黄举兴就欣慰地点点头。
“老师找你来呢，是想跟你说一下座位的事儿。”
“我想把你跟睢寻调到一起。”
黄举兴：“我知道你是个沉稳努力的学生，又乐于助人。”
被老班这么一夸，姜满星反倒不好意思了。
“老师我能问一下为什么要我跟睢寻坐吗？”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青春萌动的时候，很多老师都会特地把男生和女生调开坐，男女同桌是几乎见不到的。
“睢寻啊……这孩子性格有些怪……老师怕他融不进这个班级，姜满星，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其他人我放心不过。”
黄举兴叹了口气，想到睢寻家长的委托，又叮嘱姜满星：“你多注意注意他，要是发现他有什么生理上的不适，你要及时告诉老师。”
生理上的不适？
应该是说的他的耳朵吧，姜满星想。
也是，黄举兴是班主任，每个学生的家庭概括他都知道一点。
黄举兴又拿起办公桌上崭新的语文书，给她，道：“这是睢寻缺的语文书，你拿去给他。”
“好。”姜满星接过语文书，“那老师我回教室了。”
黄举兴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去。
姜满星回到教室，此刻是七点过八分，语文老师还没来。
可靠窗的位置课桌上光洁一片。
姜满星把书放到睢寻的课桌上。
听到身旁的动静，感觉到身旁明显地站了个人。
林向洲低头玩手机的手僵住了，心一跳一跳的。
等抬起头，发现是昨天那个问睢寻的女孩时，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老师呢。”林向洲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睢寻还没来吗？”姜满星问。
“没呢。”林向洲撇撇嘴，都快早读了，也不见人影，开学第一天就这么任性吗？比他还叼，自己好歹也是过了一两天才开始迟到……
“最后一排那边的同学，你站着干什么呢，早读了知不知道。”
严厉的女声响起，林向洲立刻借着姜满星的身影把手机塞进课桌，而姜满星被老师这么一说，红着脸小跑回位置上。
一个上午姜满星都没看见睢寻的身影。
直到午休结束，黄举兴打开投影仪，把座位表放在上面，“我们利用课余时间来换一下坐位。大家按照这上面的位置搬坐位。”
“啊，满星我们没坐一起耶……还隔的那么远。”许艺秋看到座位表，有点失落，“我同桌叫……林向洲？好像是个男的？”
姜满星看向投影仪，除了她跟睢寻是男女同桌，许艺秋和林向洲也是。
估计是怕教室里只有一对男女同桌回引起异议。所以特意多排了几对男女混搭坐在一起。
睢寻还是靠窗的位置，姜满星只需要把自己的书本搬过去就行。
大家新到班级，第一次分坐位都不太熟，却努力地都想跟周围的人打好关系。
姜满星前桌也是一男一女，相互打好招呼后，姜满星看了看抄在便利签上的课表。
是物理课。
姜满星拿出物理书，看看一旁仍旧光洁的课桌，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睢寻什么时候来。
一道阴影笼罩在姜满星上方，姜满星下意识地抬头。
精致的少年一脸阴郁，深蓝色的校服也掩盖不了他修长的身姿，看到她坐在他旁边也没有疑惑，只经过她，把书包随手扔在课桌上。
感受到身旁的人坐下，姜满星想自己还是打个招呼：“你好，我叫姜满星。老班才分的座位表，我跟你同桌。”
睢寻没有应话，一坐下就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臂弯。并不在意同桌已经换了人。
少年露出白皙的耳朵，姜满星能清楚地看到，里面并没有戴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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