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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阿离,我终究……唉,他终究是我哥哥。”青蓦终于将这事捅到了明面上。

        “先生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你执拗的说:‘错了就是错了’的时候,可想到有今日?”

        “人的想法,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呢。”青蓦叹道。

        “先生,你不觉得不值吗?你现在还在帮他。”

        阿离带着她在雨里晃悠,见青蓦思考了一会儿。

        “不觉得啊。”青蓦最终还是坦然道,“毕竟,他到如此境地,我也没少推波助澜。”

        “先生,你已经把自己一双眼睛搭进去了。”

        “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过不下去了。”青蓦无所谓道,“如果没有他,我到今天,唉,我哪来的今天。”

        “这回,其实仔细想来,他这是不想让我掺和而已。”青蓦叹道,“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他这一回,大概又是想对我好,但用错了方式吧。”

        “他总是替我做决定。”

        “阿离,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你知道我之前的名字,为什么叫夏落吗?”

        “我出生在一个官宦家庭,父亲有三妻四妾,也就有很多孩子。我母亲只是一个妾,我是庶出,又是女孩,是理所当然被忽视的对象,我甚至连一个正经身份都没有,第一份户籍登记还是我哥哥钻空子给我办的,那上面的名字,已经是夏蓦了。夏落这个名字,已经好久没人叫过了。”

        “说起这名字的缘由,那大概发生在我五六岁的时候,那一年,父亲要到京城赴任,我们举家搬迁。”

        “那是一年冬天,下着大雪,是快过年的日子了,所谓瑞雪兆丰年,而我们一大家子,却因大雪封山,被拦在了路上。”

        “我家原是杭州的,我在杭州城长到了两三岁。南方少雪,我那时候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小孩子好奇,就自己跑出去了。可就是这个时候,我父亲选择了绕路,就这么出发了。”

        雪很大,落在地上,积了有半尺深,人在雪地里走,都是陷在雪里的。周围一片白茫茫的,望去,几丈远的地就已经看不清了,只有几盏马灯的光,能穿过厚厚的白墙,朦朦胧胧的透过来。

        马夫裹着厚棉袄,揣着手,袖子里伸出来一节木棍,木棍上挑着纸灯笼。他哆哆嗦嗦的走到为首的马车前,说:“老爷,前头客栈里的人说,从这边绕过去,那条路就算下了雪,也过得马车。”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里面涌出来了一片带着檀香味的热气,一个板正的声音道:“甚好,那就出发吧。”

        小厮们开始收拾着东西,马车渐渐动起来了。

        一片兵荒马乱的声响中,马的嘶鸣,马夫的吆喝声,却插进去了一个孩童的声音。

        “娘,妹妹呢?”

        这么一不注意,小姑娘就不见了。

        可是老爷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不被重视的小女孩耽误行程。

        马车跑起来,一片马蹄声,在寂静的大雪中格外清晰。

        “吁——”在马夫的一声惊呼中,马车停下来了。

        “怎么停了,不是能走了吗?”从马车中透出来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些不耐烦。

        “老爷,这前面有两个娃娃!”

        “来个人去看看。”

        在老爷的吩咐下,一个小厮下了马车,见得依稀两个人影。

        是一个男娃娃背着一个女娃娃。

        两个孩子的手脸都冻得通红,哥哥背着妹妹,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艰难前行。

        “哎呦,好像是我们的小少爷呢!”

        “那一年,如果不是他执意寻了我回来,抄小路赶上了车队,我可能就死在了那场大雪中。”

        “自那以后,我名为落,他名为浔。”

        “先生,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所以,阿离,你的答复呢?”

        “对不起,先生。”他在青蓦耳边轻声道,“我不能再放你出去涉险了。”

        半月后

        青蓦醒来,向往常一样,摸了摸枕边的点苍,点苍躲开她的手,跑开了。青蓦叹了口气,又被拒绝了。她已经半个月没出门了。

        她坐在床上没动,没一会儿,阿离就进来了。他是照常来听雨阁为她打水带早饭,不过只要他不答应,青蓦就不怎么搭理他,只是任他摆布罢了。

        “先生,醒了?先喝些茶,我去收拾。”他将茶盏递到了青蓦手中。

        青蓦闻了闻茶水的味道,皱了眉头。

        “茶水有问题吗?”

        青蓦叹道:“阿离,半个月了。”

        “先生,再信我一次。”阿离却道。

        “好。”她将茶水一饮而尽,便觉得头脑有些昏沉。她当然知道茶水里有什么,她一闻就闻出来了。

        她摸索着躺回去,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阿离看着青蓦昏睡过去,上手帮她掖好被子。

        “先生,天色还早,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他注视着青蓦安静的睡颜,抿了抿唇,最后,轻轻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蓦卿,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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