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弄巧成拙 3
几天以来，我都在暗中保护海思琪。
上课时，我不时地在走廊上走动，隔着栏杆看教室动向。下课时，我的目光望着无关紧要的东西，余光却一直集中于她。遇到她上厕所时，我就在男厕门口徘徊，警觉女厕是否有异样的声音。放学后，我在她后面，二十米的样子，跟着上地铁，又随着她走到家门口。
没有任何异常，连骚扰短信也不见踪影。
果不其然！只是说说而已。
班上学生却并没有停止猜忌。
这件事显然激起了学生的兴趣。男生个个像侦探似的，用一些不切实际的推理来猜测黑手。女生则大都三五成群，纷纷给予班长形式大同小异的安慰。
班会起到的作用似乎微乎其微。
“海思琪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这是个恶作剧。希望那位同学到此为止。老师们不想把人揪出来。现在是高三复习的关键期，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大家也应该清楚。从今开始，谁都不要再提此事了。”林剑周亲自上阵，到高三一班做了指示。这位平时看起来和蔼，今天却无比严肃的年级组长，显然让学生感受到了威严。他们个个低着头，好像个个都是黑手。
“林组长果然善于做学生思想工作，姜还是老的辣啊。”带着胜利的微笑回办公室后，刘琦志过来与林剑周握手。刘琦志是学校的老德育主任，因为在学校待的时间长，威望高，连亓校都对他礼让三分。
刘主任刚过来时，我、陈峯、梁彬臣正在办公室聊天。也不是什么天马行空的东西，我们谈论了一些校园鬼故事。刘主任一站在门口，我和陈峯马上停止了讨论。
“什么事，兴头这么大啊？”刘主任满是皱纹的脸，堆上笑容。
“我们在闲聊。”我客气地说。陈峯则把头埋在了桌子上。
梁老师上前递上中华牌香烟。
刘主任很自然地接过烟，掏出一次性打火机点燃，吐出烟圈。他很享受。
“抽烟请出去。”陈峯突然抬头说话。
我们都愣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刘主任扭曲的脸开始恢复。他望着陈峯，默默地点下头，走了出去，直到烟吸完才进来。
不一会儿，林剑周回到了办公室。
“哪里，您说笑了。您才是老姜啊。”林组长给他递上一支烟，随手递上火。
刘主任摆摆手，自嘲式地说道，“不抽了，不抽了，这里有禁烟标志嘛。”随后摇摇摆摆地出了门。
“刘主任觉悟高，慢走啊，刘主任！”刘主任笑着送他出去。
送走刘主任，林组长回头关上办公室门，神秘兮兮地说：“我已对学生做了思想工作，相信会有效果。至于学校层面，能不告诉就不告诉，这样闹大了，影响不好。”
真的吗？
林组长真的能够平息学生的猜忌吗？我表示怀疑。一来，老鼠事件没有解决，赵诗邪成为众矢之的在所难免。其次，将作文本放进男厕，开得玩笑太过火，谁干的无从知晓。第三，纸条从门缝中发现，人人疯传，关于始作俑者却没有任何眉目。三件事联系紧密，用意明显，直指班长海思琪。怎么可能不激起学生兴趣？这毕竟是就发生在自己身边的真实事件，更何况海思琪还拥有着超高的班级人气。
“你也这么认为？”当我把疑虑说给梁臣彬听时，他猛吸着香烟，不停地点头表示认同。
“很明显的嘛，问题不解决，学生怎么可能真正平静？班会课只管得了一时罢了。”他把烟蒂扔进了走廊上的垃圾桶。
“可是林组长现在听不进去。”
“他就是个老顽固，总以为自己的维稳才是为大局着想。”
“现在最难受的，应该是海思琪和赵诗邪。”
“是啊，海思琪这女孩太过优秀，遭人妒忌正常不过，却遇到了超级嫉妒狂。赵诗邪呢，不要看他平常是个活跃分子，关键时刻他那头脑还做不了这些伎俩。”梁老师弹了弹手中的烟灰。他是个老烟鬼，但从来不在女生面前抽烟。
“嫉妒？您说这是海思琪遭人嫉妒的表现？”
“不完全肯定，但很有可能。”他拔了口烟，继续说：“海思琪这孩子的性格，不太会得罪人。”
“嗯。”
“但如果是嫉妒，就不太好办了。嫉妒一个人，不一定要人家得罪自己。”
“那您的意思是说，女生的嫌疑更大了？”我笑了笑，“女人天生爱嫉妒嘛。”
“哈哈，说的有道理！”梁老师也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
“哦，对了，陈峯怎么好像对刘主任有意见啊？”
“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也难怪，”他叹了口气，“当时你还没来。那事情是不怎么愉快。”
“怎么了？方便透露吗？”我睁大眼睛问。‘
“也没什么不方便，就是关于高三赶学生的事吧。你知道的，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通常都在高三搞清理活动，把那些成绩不好的学生赶走，说是为他们着想，这样可以直接去职业院校入学，早日成为人才步入社会，实际上就是把他们清扫出校，这样一来，学校的学生整体成绩就高了。”梁老师边吞了口水边说，“那年陈老师带高三，班上本来就几个学生蛮有潜力的，但因为还是没达到学校规定的分数，面临被清扫。陈峯说服了亓校，同意给那几个孩子高考的机会，家长们对此都深表感激。但刘主任最后想了法子，还是赶走了那几个学生。就在那时，陈峯开始对刘主任怀恨在心。”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一般，“刘主任想了什么法子？”
“好像是骗学生回家，后来学生真的一回家，就把责任全推在学生自己身上，家长也是有苦难言，只好就范。”
“这样啊，那也确实不人道啊。”我感到背脊发冷。
“也没办法，这么做也是出于为学校名誉考虑。”梁老师叹了口气，抬头望向软弱无力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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