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你也想和我睡吗？

常溪亭倒是没想到耿言真的认识何惜，可是从他口中提及的那个何惜，应当是在南风楼做小倌，而非是何家将军何惜。

        常溪亭摇了摇头，便否决了耿言的话：“我要找的是何小将军，而非是南风楼的何惜。”

        而耿言也疑惑，扶着常溪亭从地上起来，语气颇为不解：“可是我说的也是何小将军呀！”

        常溪亭不觉得耿言是在真的知道自己在形容什么人，不过和孩子在这种类似囚房的房间里争辩倒是显得他有些斤斤计较。

        小将军这种称呼，放在南风楼，想来也是一些亲昵混账的爱称。他认识的何惜出身名门，容貌出众。虽然前半生不受家人喜爱、军中爱戴，可是未来边疆一战出名，他就是皇城里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好吧，”常溪亭妥协道，“那你同我说说这南风楼的何小将军究竟是什么一号人物吧。”

        耿言打开了囚房的门，那和皇宫里羁押囚犯的地方差不多，除去他这间，旁的房间里都管着形形色色的人。但是大多容貌姣好，想来也是南风楼用来收人和教训人的地方。

        耿言似乎在这里地位不算高，但是也足够在这种地方随意进出。他引着常溪亭，走上石阶，这地方是地下一处荫蔽，走上石阶，推开门便是欢声笑语。

        一扇门如同两个世界，那石阶之下是哀嚎的尸骨，石阶之上则是漂亮的皮囊。

        常溪亭沿着廊坊往南风楼的深处走去，由廊坊四围着一处大堂空地，桌椅俱全，入目皆是觥筹交错之人。

        台上歌舞升平，台下你侬我侬。

        好一派奢靡的氛围。

        常溪亭匆匆收回目光，圆润漂亮的猫眼微微垂着，倒是眼尾几分上挑像是只娇气的狐狸。昳丽的蓝色衬得他肤色愈发的白皙，明明身上绫罗绸缎裹得极严实，却要比身上穿着暴露的小倌更吸引人的目光。

        那觥筹交错之间，常溪亭不乏能看到皮肉交易，那些身材娇小的小倌倚坐在他人身上，目含秋水，软若无骨。

        甚至那些毫不避讳的声响一股脑儿地都传到了常溪亭的耳朵了。

        他虽说不乏这方面的理论知识，在皇宫闲来无事也读过各类的话本，可是真叫他这么赤裸地瞧，整个人都恨不得人间蒸发，耳根烫得要跳起来。

        南风楼这种地方，本身就是声色犬马的视觉盛宴。像常溪亭这种本就容貌出众的人，自然是能吸引不少眼尖的恩客。

        耿言瞧见他不似起初那边，倒有些畏手畏脚的模样，倒是来了性质：“你这人真奇怪，是连青楼这样的地方都没去过么？”

        常溪亭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去虽是去过，但是也不是干那档子事。

        有个醉酒的恩客酒壮怂人胆，端着酒盏酒盅就要往常溪亭的身上靠。他本身就是从皇宫出来，那身上的衣服都是有侍女亲自熏香熨平才为他穿上，自然带着特有的味道。

        那恩客故意往他身上倚，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呛得常溪亭喘不上起来。他将斟满酒的酒盏举到常溪亭的面前，放出豪言来：

        “美人来陪爷喝酒，只要你乖乖地陪我，这皇城里你想要什么随你开口！”

        这一声一呼百应，甚至有些尚有理智的人开始起哄，一时之间常溪亭竟然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常溪亭没应，只是让步想走，只是来回几次那恩客总是堵他去路，他就明白了这人是特地来找他麻烦的。

        “我不是南风楼的人。”常溪亭沉声道。

        即便是不悦的语气，那美人薄怒的样子也不妨为美景。那人没皮没脸只往他身上凑，像是无骨的软虾。常溪亭虽然生气，可也没见过这般无理取闹的人，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是南风楼的人又怎样，”那恩客笑了笑，语气里满不在乎，“跟着爷，爷肯定日日夜夜的宠爱你。”

        语气里的狎昵让常溪亭忍不住蹙起眉头。

        这些话总会让他想起当时百里远兰在夜里在他身上为所欲为的时候，口中喃喃的那些占有欲的话语。

        耿言人小，在人群里倒是灵活。他拦在常溪亭的面前，面上谄笑道：“这位爷，这是南风楼的贵客，耿言这就让如风来陪您。”

        如风是方才陪在这位恩客身边的小倌。

        耿言话音刚落，如风赶忙挽上恩客的臂膀，软声软语地劝着：“爷咱回去吃酒吧，如风想你了——”

        这话还未说完，那恩客一甩手将如风和耿言一道儿甩了出去，伸手便要往常溪亭的面上去。常溪亭还未来得及躲，人群中一只手便狠狠地钳住恩客的手腕。

        清脆的一声，那恩客的腕骨就断了。

        常溪亭只觉着这手的模样看的熟悉，袖子上绣着的是皇族才有的纹路。他甫一抬头，便看到了面上颇有些厌恶的百里祈。

        且是未坐轮椅的百里祈。

        百里祈察觉到他的目光，将哀嚎的恩客往地上一甩，身后的人便赶忙拖了下去。

        他眉眼恢复温和的模样，冲着常溪亭笑了笑，似是方才都是错觉：“老师，好久不见。”

        这场闹剧结束，常溪亭便被百里祈请到了楼上的包间里。见耿言对百里祈熟悉，便清楚了这耿言也是百里祈派来的人。

        南风楼的建筑别具一格，包间里装饰的也五颜六色，看上去极为醒目。床榻上都是大红的锦被，鲜艳稠丽。

        “任兴文是你的人？”常溪亭开门见山问道。

        百里祈摇了摇头，替常溪亭倒上茶水：“任都尉是我父皇的人脉，只是正巧任都尉欠了谌禄一个人情。”

        “南风楼是你的眼线？”

        百里祈失笑，“老师真是说笑了，谌禄远没有神通广大到如此地步。”

        他将茶盏递到常溪亭的面前，语气轻柔又温和：“谌禄之前不是说过，这腿伤有所好转，谌禄便想着带老师来看看，说不定也能除了那腕上的伤疤。”

        百里祈的话语宛如低声哄骗，试图一步步让常溪亭对自己放下戒心。

        只是常溪亭盯着面前的茶盏，并未拿起。

        他抬眸，盯着百里祈问道：“你也想和我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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