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们本就是旧识
歹徒?
孟知棠脸上的傻笑停滞一瞬,随即笑得更开朗了,然而心里却是奇怪,哪来的特邀演员?
夏时泽还是萧颂明?比她还会安排剧本?
镇西侯冲着护卫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而朝向几人道:“诸位,府上事忙,就不多招待了。”
萧颂明识趣的点了点头,还善解人意的冲着孟知棠和栗轻如温声道:“二位小姐放心,今日不妨就先归家。”
“沧侯爷既应了你们,必不会食言的。”
有了这梯子,孟知棠自然乐的下,拉着栗轻如出了镇西侯府。
侯府高门台阶下,栗家的马车已久候多时。
马车前,急的团团转的栗家婢女一见栗知棠出来,忙迎上前来:“小姐!您没事吧?奴婢方才见那镇西侯世子过分,已自作主张随仆去告知家主了。”
“什么?!”栗轻如面色骤变,她转过头正欲和孟知棠告歉,孟知棠便先她一步,冲着她摇了摇头。
“不必多说,先归家去吧。”
栗轻如感激的点了点头,快速的朝着孟知棠和一旁的两位行了一礼,急着回家了。
“此事,不会就此结束的。”身旁,夏时泽开口提点着孟知棠。
霁州王府和镇西侯府交恶多年,他太了解镇西侯府的做派了。
“我知道。”
孟知棠早就明白,应该说答案就写在栗轻如的脸上,长了这样的一张美人面,没有足够的家世保护,迟早还会出乱子的。
夏时泽转过身,拧眉看她,声音冷硬:“既知道,便该又知,救人一世易,救人一世难,你如今没资格这般险进。”
“我也知道,可我看见了。”孟知棠亦是转过身,她分明看向的是夏时泽,可夏时泽却觉得她的眸光却似乎……在看更远的地方。
但很快,孟知棠的眸光便缩回到了夏时泽的身上,“我既看见了,就不能当不知道。”
“救这一时,也许能改一世呢?”并非是她圣母,而是栗轻如今日遭遇的,也是昔年她曾遭遇过的,只是那时,并无人救她。
孟知棠的话固执间,又带着嫌他多话的意味。
夏时泽周身的气息瞬间便冷了下来,比先前在镇西侯面前时更冷。
他不再多言,墨色凤眸直视着孟知棠,两人的目光交缠,却是寸步不让的相斗相争。
“诶,二位?”被自动无视的尊贵太孙伸手切断了两人的视线。
这一举动,引得孟知棠和夏时泽同一时间的转而瞪向了他。
萧颂明唰的收回手掌,似乎完全没有看到两人的气氛不对,俊逸的脸上绽开一笑,“这里可不是什么谈事的好地方。”
“时泽兄,忘记我们的正事了?”他冲着夏时泽挑动眉头,似乎试图唤醒两人之间独属于男子的默契。
夏时泽寒着脸,凤眸警告似的瞥了他一眼。
萧颂明全当没看到,甚至开口邀请孟知棠:“孟二小姐,既然有缘,今日本宫带你出去见见世面吧。”
孟知棠不是很想和他们出去见见世面,转身要走,然而萧颂明又道:“本宫方才收到消息,孟二小姐不惜自身要为之‘顶罪’的弟弟孟凌,已被陛下亲判了斩首之刑。”
一句话,让孟知棠心甘情愿的停住了脚步,上了太孙萧颂明奢华的马车。
马车哒哒声中,萧颂明独占一侧,孟知棠坐于右侧,而对面,是冷绷着脸的夏时泽。
孟知棠别看脸,不看他,而是朝后一靠放松了起来,难得不用演戏了。
萧颂明不紧不慢倒茶烹煮,对于孟知棠这完全不同于镇西侯面前的姿态,毫无疑问好奇。
茶水咕噜声下,他懂事的在孟知棠的眼神下,吐露出了先前未尽的话:
“听闻,昨夜孟公爷在陛下寝殿之外苦跪一夜,为子求情无果不说,还失了圣眷,现下已被赶回府内,说是一月都不准上朝议事了。”
“现下,应是正好归府了吧。”
孟知棠扬了扬眉尾,面上生了丝真切的笑来:“那此次,还真是多谢太孙殿下邀我见世面了。”
否则她这会儿回府,不就正好撞渣爹枪口上了。
萧颂明摆了摆手,一副不在话下的姿态,他转头看了眼依然不发一言的夏时泽,不知想了什么,目光又转回到了孟知棠的面上,扬着笑道:
“孟二小姐如今既已经想明白了,不愿再在家中委屈求全,原意突破求新,那么对我和时泽就不必疏离客气了。”
“毕竟,我们本就是旧识,父母一辈更是交好多年。”
说到父母二字时,萧颂明的眼中还有些怀念之色。
孟知棠看着他,心下明白他的话中之意。
十年前,她不止认识了夏时泽,也认识了萧颂明,不过那时的太孙殿下还是六岁的小豆丁。
“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以为太孙早不记得了。”
萧颂明面上的笑意渐苦,怅然道:“我幼时的确比常人懵懂,但重要的人和事还是记得的。”
十年前,萧颂明的太子父亲尚在,是朝野皆赞的仁德储君,可在权势斗争之下,太子之位成了悬在头顶的刀斧。
朝堂倾覆,刀斧落下,太子在府中自缢,太子妃也紧随而去。
为了躲避朝堂算计,萧颂明只得远离都城去了封地,韬光养晦至今才被皇帝召回。
一开始,无论是萧颂明还是夏时泽,都没想过再牵扯孟知棠进来。
可没想到多年未见,再见时,孟知棠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夏时泽抬手止住了萧颂明并不高明的烹茶手艺,提壶倒茶间,水雾渺渺里,他终于舍得开口了。
“自你那日杀了皇孙开始,便只能同我们一起走下去了。”
他稍俯过身,茶水倾倒之下,凤眸之中蕴含了诸多情绪,直直的盯着孟知棠。
他道:“孟知棠,这条荆棘之路,是你自己要搅和进来的。”
孟知棠不知道什么荆棘之路,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走的路里,好像也从没平坦过。
讲这种话,就想吓唬她吗?
孟知棠笑了笑,布着丑陋伤痕的脸有些扭曲,倏地向前一俯,马车内的茶几本就小巧,两人先后这么一俯,几乎是面对面了。
夏时泽甚至能感觉到孟知棠的呼吸。
“你……”他少有的露出了一丝慌乱之态。
可是孟知棠却扬着眉,和他叫嚣:“夏时泽,你觉得我一个脸都没了的人,会怕这些吗?”
“若真要说怕,我也只怕这些人,不够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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