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为难
大约真的是剧情的效应，贾敏这一次有孕，身体弱了许多，各种孕期反应都过来了。先是孕吐，早上一睁开眼睛，恶心劲儿就找到头上来了。她现在都不能睡在床里面，挪到外侧来了。
原本夫妻两个的房内是不放丫头的，可贾敏这次反应实在是太厉害，林如海又公务繁忙，夜里不能让他休息不好，便让两个丫头睡在外间的炕上。
“呕……”早上照例是这一声开启了夫妻两人的一天，林如海轻拍妻子的后背，难掩忧色的道：“这都五个多月了，怎么还恶心呢？”贾敏上次怀孕时，也不过恶心了三、五天，那感觉就过去了，这次怎么持续了这么久。
贾敏抚着胸口，感觉恶心劲儿过去了，软软的靠回丈夫怀里，接过温水，漱了口，又小心的喝了半盏蜜水，停了半晌，再没有恶心的感觉了，才长出了一口气，“这还算好的，我以前的朋友温家二姑娘，你知道吧？”
“嗯。”林如海点了点头，在都中时，两人时有来往，后来她随夫婿放了外任，到现在还偶有书信往来。
“她怀她家小三的时候，一直吐到快生了。”有了她的前例，贾敏对于自己四个月了还在孕吐的事儿，无比的淡定。
卧｜槽，吐了九个多月，那人还能活着么，孩子生下来得多小？林如海突然觉得自己对女人这一生物，又有了新的认识。不只是每月流血好几天还能活蹦乱跳的，一连吐了九个月，还能把孩子生下来的，更是圣斗士啊！
正出神时，贾敏掐了他一把，“快起来，你最近不是事忙么。”
林如海担心的说：“家里只有睿儿一个半大孩子照顾你，我实在是不放心，要不我跟圣人请个假？”老婆这次怀孕好辛苦，做为男人不能替她就算了，要是连照顾都照顾不了，可就妄为人夫了。
贾敏也起身了，穿了件家常的袍子，挽了个低低的发髻，只簪了只点翠步摇，再无其余装饰。以前，贾敏喜欢用带鲜花，最常带的就是茉莉，自从有孩子之后，连花香都闻不得了。
“太太，早饭摆好了。”樱桃小心的看着贾敏的脸色。盖因贾敏孕期反应最厉害的时期，听到饭字都会吐上一场。
还好还好，太太脸上还笑着，并没有什么难受的样子，樱桃放下心来。
其时贾敏这小半个月来反应都已经少了许多，最少坐在饭桌上能吃下去东西了，不像头两个月那样，只能强迫自己往下咽，而且吃了就吐，基本存不住多少东西。但是为孩子的健康，吐完她还得接着吃。
“今儿都有些什么？”贾敏摸摸肚子，自从知道有孕以来，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饿了。
林如海听得真真的，几步抢到她身边，仔细端祥贾敏的神色，见她没有一丝勉强，顿时心花怒放，直接挽袖子，“明慧，你想吃什么，我立时就去做。”
贾敏这里刚感到有些饿，就觉得肚子里空得慌，恨不能立刻塞满了。她扶着林如海的手站起来，尽量隐重的往外间走，其时心里已经急得不行了。
外间饭桌已经摆好了，林睿刚刚挑帘进来，一见贾敏出来，立刻就紧张的吩咐丫头，“快把这些都撤下去。”他娘这段时间的反应，把他给吓坏了。每次都会想，是不是怀他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难过呢？越想越难受，他私下里悄悄问过贾敏，结果母亲一脸温柔的摸着他的头说：“咱们睿儿从在娘的肚子里时就乖。”
林睿根本就不相信，他认为他娘是怕他难过，才捡好的说，他都知道了。
贾敏连忙摆手，“不用，咱们一起吃吧。”
林睿一脸的惊喜，“娘，你好了？”
“嗯，本来就是正常反应么，都是你爹太大惊小怪了，连累的你也跟着担心。”贾敏坐了下来，又拉了儿子坐在自己身边，给他挟了个龙眼包子，放中碟内，笑道：“快吃吧。”
她自己则是端了碗碧梗粥，小小的喝了一口，停了半晌，胃没有再闹别扭，反而吵闹得更厉害了，这才连忙喝了第二口，又挟了桌上的凉拌小菜，很快一碗粥就喝了进去。她抬头叫人再盛一碗时，发现丈夫和儿子都看着自己，开口笑道：“都快吃吧，想来最难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以后不会怎么吐了。”
林如海和林睿都高兴起来，两人比着给贾敏挟东西。
不过，贾敏这回胃口变改不少，特别喜欢酸甜的东西，还喜欢各式水果。林如海都笑着打趣，“看来你这回喜欢的东西就知道，肯定要生个闺女出来了。”
他这么说，让林睿更高兴，天天晚上回来，都要围着贾敏的肚子转，又是读书又是背诗，有一回见贾敏在弹琴，他也拿了琴来弹。反正，胎教课程，比他爹执行的还到位。
“娘，你怀着我的时候，每天也要这么读书给我听么？”又一次胎教课程结束，林睿好奇的问。
贾敏笑道：“对啊。”
所以，我才能这么聪明对吧。林睿依到贾敏身边，心想母亲好不容易啊。
最近，林少年写给基友的信中，好多都是感慨母亲不易，话里话外的都是，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妈妈啊，以妈妈带咱们太不容易了。
萧琛的反应就是，拿了信去找他娘，“母后、母后，给林婶婶多派几个嬷嬷和太医去吧。”
崔氏正拿着一卷书在看，身边坐着小儿子，一手拿着象牙柄的小玻璃镜子，一手摆弄着积木，摆上去几块，就拿起镜子照照自己。
萧琛下意识的抽了抽眼角，每次看到他这个小弟弟，萧琛都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话说他小弟算是自恋吧，他娘肿么都不管，这样真的好么？
崔氏：“你林婶婶好好要太医和嬷嬷做什么？”
萧琛把信给他娘看，语气里很是担忧：“没想到林婶婶这么辛苦，肯定是江南的大夫不好，才让林婶婶一直都吐个不停。母后，给林婶婶派太医去吧。”
崔氏直接把儿子拍了，“这是正常反应，太医也治不好，过了时间，自然就不吐了。”熊孩子，老娘怀你弟弟时，吐过不知多少回，也不见你问问。你看睿儿，就知道的这么多，还这么担心他娘，你就知道气我。哼，真是货比货得扔！
“真的么？”萧琛表示疑惑，那为什么他兄弟会这么紧张呢？
“真的！”崔氏放下书，突然想起件事来，把脸一板：“我听说东宫里有几个宫人很是放肆？”她儿子身边的几个宫女，最近争风的厉害。她本来想看看儿子对这方面的处理手段，哪里知道，这都过去小半个月了，也不见他有动静，今天正好跟他聊聊。儿子也大了，是该知道些后宫女人的手段了。她可不想自己好好的儿子，随便就被个女人勾引坏了。
“啥？”萧琛反完没明白。他是个好孩子，天天跟他基友比着学习，给自己加了一堆的功课，还要跟着他爹学习，每天回到东宫都晚上了，累得倒头就睡，那里有时间去关注宫女这种事。而且，萧琛少年已经十二了，算是个半大的少年，皇宫和大宅门里的孩子都早熟，他已经有些开窍了，甚至对异性有了些好奇与朦胧的好感。
可这种话题没法跟爹妈聊啊，他弟弟……从萧玮开始，基本都处于讨狗嫌的年纪，跟他们这种小屁孩说，他们懂么？萧琛身边新交的朋友，不好意思，在他看那都是将来的下属，当然现在也是下属，基本不存于平等性。跟个下属讨论女人？卧｜槽，张不开嘴好么。
幸好，萧琛同学还有个好兄弟一般的存在，最幸运的是他们还同龄。两人爱好还差不多，思想上比较接近，然后审美也差不多，得了，这个话题跟他聊最好啊。
先说一下，林睿对于家庭的观念来自于他的父母，对于女人的观念也一样来自于他的父母。父亲教会他要尊重女子，母亲教会他要体贴女子。可父母也教导他，尊重与体贴不代表要对所有人一视同仁，要分得清什么样的行为才是对人真的好。甚至贾敏还特别直白的跟儿子说过，他已经订了亲，还是他自己选的，他对一个女人已经有了承诺，便不该再对别的女子有怜悯爱惜之心，那样对得起被他订下的未婚妻么？
林如海是男人，他最明白男子的心理，他告诉儿子，什么样的感情才是真正美好的，什么样的女子才配他去爱恋。甚至为了让儿子有个更直观的感受，他把自己儿子扮成个书童，自己带着或者让玄一他们带着去青楼，亲身感受一下，青楼女子迎来送往，表里不一的表现。好吧，为了恶心儿子，林如海还特意找因为乱搞染了病的人，让林睿去偷瞄了一下。为此，林睿少年足有三天没吃下饭，当然林如海也被贾敏给揍了一顿。
不过，林如海的举动也提醒了贾敏，她让人搜集了盐商家里妻妾争风的事情，一点点的讲给儿子听，这些都是林睿在外面走动时，能够听到的。再把自己上辈子看过的宅斗里的各色女子，拿出来说给儿子，只当提前打预防针了。
有了这样的父母，林睿少年在关于异性这种问题上，可比萧琛的经验多多了。在信里，他一本正经的跟萧琛说着自己的感受，还跟萧琛说了自己的经历，最后总结，“往常读书时，总有一二特别出色的风尘女子，或大义，或忠贞，总有触动心灵之处。可如今看来，书便是书，不过虚构矣。”
又说起他家里的婢女，“看着也颇觉可怜可爱，却也只是对着主人，私下里面目可憎。当面奉承，不过是想求富贵、求身份，未曾有一分真情。”好吧，可怜的林少年并不知道，他看到的那些私下里争风吃醋的场面，都是他娘派人挑拨完了，让他去看的。
萧琛有了他基友这种实际经验在前，哪里肯对他宫里的宫女有一分好脸色。十二岁的年纪，正是中二病要开始发作的时候，又熊又中二的萧少年，结合自己这几年生活在宫中的经验，已经脑补出一个深刻的结论，那就是除了他娘，他祖母，还有林婶婶等少数女人，其余人对他献殷勤都不是真心的，必有所求。
在这种理论的支持下，当崔氏跟他说起那几个宫人，又提醒他别被哄骗去了时，萧琛特别潇洒的挥手：“母后不必担心，我都知道她们对我没安好心。”
“啥？”这里轮到崔氏傻了，她才要跟儿子开个宫斗课程，他怎么就自学成才了呢？
萧琛特别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那个什么，母后，我还有事，先后退了。”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崔氏越想越不对劲儿，别是她儿子已经被骗了吧？可看着也不像啊？她跟萧谨一说，萧谨咧咧嘴，很是无奈的说：“林如海吓他儿子，没想到连朕的儿子也一并吓到了。”
“怎么回事？”崔氏一听事由林睿而起，反到是放了心。林如海夫妇只有一子，必然是小心再小心。再者两人到江南多年，不但平安无事，甚至官还做得有滋有味的，说明这夫妻两个都不是笨人，相反还精明得很。这样的父母，如此教导林睿，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啊。
萧谨道：“如海才接手盐政，其中弊端极多，一时间哪里能全部理顺呢。去年盐税多了三成，已经让很多人心里都不安了。他们要么贿赂，把如海拉到自己一拨，要么就做出坑害，让朕不得不把如海调走或处置了。睿儿是如海唯一的儿子了，如今也算长大成人，很多人都已经把他当作了突破口了。如海吓唬睿儿，也是没有法子。”
崔氏皱了眉，“这些人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萧谨冷笑道：“财帛动人心，何况他们连着朝中无数大臣，为为不使朝中生乱，连朕也不得不暂时忍耐。”明年，他便出孝了，怕是要有许多人都会建言，广纳淑女，以充实后宫，延绵帝嗣。到时候选进来的人，又有多少，是别有用心之心呢。便是现在，他的后宫里，不也有人蠢蠢欲动了么！
朝政之事，崔氏从来都不过问，她也清楚，自己娘家富贵肯定有了，却不用想有实权。既然如此，别人家的好与坏，跟她有什么关系，现在她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儿子。
“我瞧着琛儿怕是对女子起厌烦之心。”崔氏担心的说，她那儿子一提到宫女什么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厌恶。
萧谨道：“不如，你给他安排几个司帐、司寝的宫女？”儿子已经出精，是时候开始生理教育了。
“这个……”崔氏迟疑了一下，她儿子还小吧？依稀记得，贾敏好像说过，男孩太小有女人，好像对身体不大好。再说了，一滴精十滴血，儿子天天从早忙到晚，那里有精力睡女人呢？她决定，很不听丈夫的，跟贾敏讨论一下好了。她儿子面临这个问题，贾敏也一样啊。基本上，当年萧琛健康长大之后，崔氏已经很习惯于，在子女的教导问题上跟贾敏互相探讨了。虽然探讨的结果是多了许多个熊孩子，可正因为他们健康又聪明，才能熊得起来啊。
贾敏如今也面临到这个问题，她到了六月左右时，已经完全稳定下来，人也开始长肉了，精神见好。这时，各家夫人也开始来探望。
这一日，来的正是扬州知府、同知的夫人，说着说着，话题就扯到孩子身上。扬州知府的夫人姓冯，家有三子二女，二儿子比林睿大一岁，今年十三。
“我想着，是不是该给崇哥儿在房里放两个丫头。”冯夫人是现任神武将军冯唐的堂妹，也算是勋贵出身。家中养儿子的规矩，跟贾家差不多。
贾敏挑眉轻笑，“你儿子不上学了？不下场了？”贾家跟冯家也是老一辈儿的关系了，故而贾敏与冯夫人说话也随便些。
冯夫人一愣，反问道：“这话何解？”
“读书本就是极耗心血的事，更需要专心，别人家生恐孩子早沾惹女色移了性情，耽搁了学业，又怕他人少自制力弱，被丫头勾搭的纵情生色坏了身子。你到好，不说防着，到要送到他身边去。”贾敏卷着手帕，笑吟吟的道，“我家睿哥儿，身边只有小厮伺候，从来不放丫头。就这样，我还怕旁人勾引坏了他，时时刻刻都注意着。”
冯夫人有些语塞，“呃……”仔细想想，贾敏的话还真是有道理。她也听说了，林如海夫妻教子极严，每日卯初既起身，夜里二更才睡下。差不多的事，都自己亲自动手，绝少用到身边的小厮。
贾敏见状，笑道：“男孩子不比女儿，得养得粗些，时时摔打着。尤其咱们这样的人家，不说女儿要个好名声，这男儿也一样，将来还得靠他振兴门庭呢。”
同知杨时的夫人姓王，跟金陵王家是远亲，算起来跟贾敏也有点亲戚关系，此时插言笑道：“我还真羡慕你，有睿哥儿那样一个好孩子。若是我家轩儿有睿哥儿一半懂事，我就放心了。”
贾敏笑道：“我瞧着轩哥儿很好，偏你不知足，非要看别人儿子好。”好吧，自己儿子做了别人家的孩子，她也挺得意的。
一句话说得冯夫人和王夫人都笑了起来，都说，“你不也看别人的儿子好么。”
愉快的探望结束了，送走两人，贾敏沉思了片刻，正打算动笔给贾母写信，就收到皇后的来信。展开一看，居然也跟通房有关。尼玛，太子才十二好么，放到现代还是个小学生，身体还没发育好，你就找算给他找陪睡的了么？亲，咱们这虽然也是小说世界，可不是那些小言总裁好么？太早睡女人，会影响生殖系统的发育的。
相比她丈夫林如海，贾敏在某些事情的直白上一点也不输给他，贾敏给崔氏的回信就是这样。她先说明了一下，过早有女人，对孩子的健康不例。接着就很犀利的提了一个问题，万一萧琛有庶长子怎么办？虽说在皇家，有庶长子的情况非常多见，但是萧琛不一样，他是太子，明年就会行册封礼了。一个太子的庶长子，不出意外的话，就等同于了皇帝的庶长子。亲，你想过会有多少麻烦么？还有，在太子妃未进门前，给太子的都是宫人吧，你想自己的头一个孙子是由这些人所出么？
给崔氏的信，她能说得很多，很明白，到了给贾母的信，贾敏到纠结起来。受这个时代的限制，做为出嫁女，她是不能管太多娘家的事的。跟崔氏，她们是闺中好友，交流一下孩子的教育问题也正常，何况还是崔氏来信主动问的。可放到娘家，说好听了，那是关心侄子的成长，说不好听的，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贾敏非常想跟贾母直说，另那么早给侄子放通房丫头，不是什么好事。可她要这么说了，先不说贾母怎么想，两个嫂子，就会不高兴。特别是二嫂王夫人，百分之百不喜欢她插手她儿子的事。
贾敏蹙着眉，又一次揉掉已经写好的信。
林如海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地的纸团团，还有他老婆一脸的纠结。“这是有什么为难事儿了？”他换过衣服，坐在贾敏身边，顺手抚上香肩。
贾敏单手托腮，为难的说：“还不是为了我娘家侄子。”将今天的事学了一遍，“不用问，贾琏和贾珠肯定都有房里人了，我这时候写信回去，说起这事，谁都不会高兴的。”
林如海奇道：“你以前不是提过么？”
“你觉得他们能听我的？”贾敏微微冷笑，“何况咱们离得这样远，一年下来，连信都通不了几封。我又是个出了门子的，多说两句，都有人赚我烦呢。”上次周瑞家的来，话里话外的不就是这个意思，让她少管娘家的事。呸，要不是这时代家族非常重要，真当她乐意管啊！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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