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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插手


  

  光阴易过,又一年元宵佳节,姑苏城里格外热闹,彩灯高悬,烟火满天,街头巷尾到处皆是出来玩闹的人,道路两边,酒肆食馆,都未关门,小二站起门口,面带笑容的往店内让人。

  “润之,今夜人这样多,需提防拐子和小偷。”林如海一身标准的儒生打扮,大袖阑衫,外加鹤氅,头上带着儒巾,正中一块羊指玉温润生华。

  杨泽与他的打扮差不多,只是外面披的却是天青刻丝的天马皮大氅,灯光月影之下,越显得风流倜傥。闻得林如海的话,他微微侧头,“呵呵,今年底我便任满归京,谁敢在这时候惹出乱子,我就扒了他的皮。”声音虽轻,却煞气满满。

  去年姑苏大旱,所种之粮虽不至颗粒不收,却也减产十之七八。江苏巡抚因新皇登基,不想去触这个霉头,便不肯上报。不然,皇帝才上位,你就说制下遭了灾,有那别有用心,立时就会把这事安到皇帝头上去,岂不是说老天爷觉得萧谨不配当皇帝?

  可是不报灾情,姑苏今年的税怎么办?这年头,便是富如江南等地,普通农家也是没有余粮的。人吃不饱,就会生出无数心思来,社会治安就不能保证。

  杨泽是苏州知府,一府之地的父母官,他自然是不肯听江巡抚的话,两人为此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林如海虽调走了,江南道掌印御史也换人坐了,可接任的人还是他之前的下属,颇有些耿直之性。听到这事,立时就写了折子,要参江巡抚。

  还是他老婆想得多了些,立马就劝住了自己丈夫,“圣人才登基,你就参人,这不大好吧?”

  余永,也就是现任的江南道掌印御史,瞪眼道:“无知妇人,你懂什么,还不与我下去。”他的工作也是一个内宅妇人能插嘴的么?

  余娘子一撇嘴,“我无知,也比你这个不懂人情事故的木头要好得多呢!”她见丈夫面上已有怒色,也不着急,“那江巡抚的心思我都能猜到几分,就你这木头不知道。你看除了杨知府,谁还出头了?不都一力参成么!圣人才登基,谁肯这个时候去报丧,若圣人不快。”

  余永声都变了,“圣人是圣明天子,岂能为此不快?若是生气,自然也是因为不法之人!”

  “行行行,我不跟你辩。”余娘子知道丈夫是什么样的人,可也不能眼看着他往火炕里蹦啊。“不若你写信问问林大人吧。”

  余永赌气扭身去写折子,不肯理他老婆。

  余娘子咬牙,“杨知府与林大人近厚,如今得罪了江巡抚,岂能善了,于情于理,你都该跟林大人说一声。”

  余永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闷不吭声的修书一封。

  林如海接到他的书信的时候,事情的始末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了,自然是杨泽告诉他的。林如海与杨泽的想法一致,都该告诉萧谨。江南不比别处,大夏赋税重地,又是文人聚集之所,最不能乱的。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安抚灾民,发放粮食,确保江南平稳再说。

  不过为了给萧谨一个缓冲的时间,林如海给余永修书一封,让他的折子缓上两天递。他先给萧谨写了密信,一路派人快马加鞭,送入宫中。

  其后,自不必说,林如海到任之后,多收出来的那部分盐税,就地赈灾了,然后江巡抚挪了个地方,又换了一位过来。换过来的这位,之前东宫的属官,也算是萧谨的心腹。

  虽然赈灾及时,可免不了有些鼠盗借势蜂起,抢田夺地,鼠窃狗偷,至使民不安生。为此杨泽联合徐总兵,杀了一批,抓了一批,才算是把这股歪风给刹住。经此一事,杨泽身上多了些煞气,官威日重。

  林如海听他这么说,挑眉轻笑,“大过节的,不要这么凶悍么,小心吓到女眷。”

  今年元宵,林如海携妻带子来到姑苏,说是跟杨泽一起过。因为年底任满他就要回京了,他还不知道得在江南呆多久,趁着两人离得近,多聚聚么。

  杨泽也高兴,十五之夜,两家人一起出来赏灯,男人并肩在行,柳氏和贾敏携手在后。

  他们信步游走,若是累了便寻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歇歇脚,然后再逛。林睿本来是跟在贾敏身边的,可他未来岳母时不时的拿火热而满意的目光看着他,把已渐知人事的林少年看得颇不自在。

  “娘,柳伯母,我去找爹爹。”他急急请示了一句,听到他娘含笑道:“去吧。”立刻就溜之大吉了。

  贾敏掩唇而笑,看了柳氏一眼:“那小子害羞了。”

  一句话说得柳氏也笑了,“那有你这样做娘的,偏等着看儿子笑话。”

  林睿冲到自己老爹身边,悄悄抹了抹脸,又端出一幅斯文腼腆的笑,“爹,杨伯伯。”

  林如海正与杨泽聊得起兴,身边突然多了个人,一看还是自己儿子,奇道:“你不是在陪你母亲么?”

  “呵呵,儿子看爹爹与杨伯伯聊得开心,过来听听。”

  “混小子,跟我走吧。”林如海拍拍儿子的头,笑骂了一句。

  杨泽含笑注视着自己未来的女婿,嘴里不平道:“睿哥儿这样的还是混小子,别人家的孩子还能是人么?”他对自己当年明智的决定可是得意得很,一下子替两个女儿都网到了金龟婿。人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到了杨泽这里,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林睿想哭,他才脱离了丈母娘火热的目光,怎么又落到老丈人更加炙热的目光里了呢?

  林如海斜了杨泽一眼:“别看了,再看也是我儿子。”

  杨泽哼了一声,“还是我女婿呢。”

  林睿:求别再说了,好害羞。

  正其乐溶溶之时,忽见前方吵杂起来,似还有扭打之声。

  杨泽神色微冷,侧头吩咐手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林如海一见人群都往前涌,想是都要看热闹,连带的身后的贾敏和柳氏都有些站立不住。他皱了皱眉,往四周一瞧,正好有个卖馄饨的小摊,看着也还干净,伸手一指说道:“咱们过去坐。”

  杨泽点头,“也好。”

  几人过去坐定,贾敏见他们连主带仆,几乎要把这个小摊给占满了,想着影响了人家生意,便跟柳氏笑道:“走了半天,我也有些饿了,看着摊子还干净,不如叫上一碗来尝尝。”

  柳氏含笑点头,“是了,我也有些饿了。”

  女主人都这么说了,立刻便有丫头过去,跟卖馄饨的妇人道:“来五碗馄饨。”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子,鬓上已经有风霜之色,身上的衣服也打着着补丁,却浆洗得干干净净,一双手也白净得很,一说话面上就堆满了笑,声音也带着姑苏人特有的温柔,“客官慢坐,马上就好。”

  没坐多一会儿,去探看的人很快回来,肃立垂首,“抓到个拐子,却不肯承认,非说自己是那小姑娘的爹。”

  杨泽才跟林如海表白过,立刻就有个打脸的来,神色虽未变,眼神却冷了下来,他理了理袖口,轻声道:“带过来问问。”

  等到反闹事的人带过来,林如海一眼看到那个抓住拐子的人居然是自己手下,再看被官差抱着,吓得小脸煞白,想哭不敢哭的小姑娘,脑中冒出个想法,“这个不会就是甄家的小丫头吧。”

  贾敏跟他一个想法,当下吩咐身边嬷嬷,“看把那孩子吓的,怪可怜的,去抱过来。”

  余嬷嬷过去,把小姑娘接了过来,贾敏站起来握着她细柔的小手,柔声哄道:“乖乖,不怕。”她借机细细打量小姑娘,见她生得眉目如画,粉妆玉琢一般,特别是两眉之间那一点胭脂痣,心里便明白,这肯定是香菱了。呃,不对,现在应该叫甄英莲。

  小姑娘被人一哄,反倒大哭起来,眼泪一对一双的往下掉,没一会儿小脸就湿了。贾敏拿了帕子与她拭泪,软声轻哄:“不哭,不哭,乖乖不哭。”

  正哄着,之前带英莲出来的霍启小解回来,不见了英莲,慌着四下找,有人便告诉他,前面拿了个拐子,快去看看是不是你家小姐。霍启连忙过来,一见被余嬷嬷抱在怀里的小姑娘,不是自家小姐又是那个。只是看贾敏几人衣饰华丽,随从众多,便知必是贵人,一时不敢过来,只能远远的跪下,“大人,那姑娘是小的主家之女,不想被人拐了,多谢大人相救。”

  贾敏扫了霍启一眼,心下厌恶,既带了主家小姐出来,便该精心。怎么能随意把孩子扔下呢?孩子丢了之后,又怕担责任,不肯告诉英莲父母一声,自己跑了,直是可恨之极。

  林如海已经离任,又有杨泽在此,他不好插嘴,便坐在一边不出声。杨泽扫了霍启一眼,吩咐下人,“去带他寻这小姑娘的父母来。”

  又看那拐子,冷笑道:“你说你是这孩子的爹,自己看看,配么?”拿人当傻子哄么,那小丫头身上的衣饰虽也不甚名贵,却也是绫罗等物。再看那拐子,尚是布衣加身,说是父女两个,谁信啊!

  此时,已经有人认出来了,“这不是杨知府么?”

  “可不是杨知府么,姑苏除了杨知府谁还有如此风仪。”

  杨泽听了脸更冷了两分,他最不喜旁人拿他的长像说话了。可偏偏还发作不得,一腔怒意都奔着拐子去了,“你是现在招供,还是想因府衙过堂。”

  “小的,小的……”那拐子一听问话的居然是本身的父母官,脸上就显出绝望来,身子一软瘫在地上。

  杨泽见了,勾了勾嘴角,吩咐一声:“带他回去细问。”肯定还有同伙啊,都在哪里活动,有那些窝点,必须都问出来,然后一起抓了。

  经此一事,也再无心思逛街,只等着那小姑娘的父母过来,确认为其女后,他们便可以回家了。杨泽坐哪里运气,柳氏招手抱过小姑娘,轻轻哄着,“可怜见的,这么标致个丫头,若是被人拐去,可要受苦了。”她原是女有儿的人,将心比心,到是比她丈夫更生气。

  林如海坐着无趣,扭头就见馄饨摊的老板娘,手足无措的站在哪里,便笑道:“大嫂,馄饨呢,我可是饿了半天了。”

  “哎,马上就来。”

  妇人手脚麻利的连包带煮,没一会儿五碗馄饨都端了上来,每个碗里都满满的,汤水都要溢出来了。林如海一拍儿子,“快吃,闻着就香。”

  杨泽瞪他一眼:你还有心思吃。

  林如海回了一眼:为什么没心思。

  林睿见他爹一点也不嫌脏,几口下去,半碗就没了。再抬头看看母亲,虽然动作优雅,却也面带微笑,没有丝毫的嫌弃。他咬了咬牙,也拿勺子舀了一个,放在唇边吹了吹,小小的咬了一口。接着眼睛就亮了,好鲜!

  林如海笑了,特意逗他:“好么吧!”

  林睿连连点头,“嗯,好鲜。”还是鱼肉馅儿的呢。

  基友一家三口都很吃很欢乐,杨泽略纠结了一下,也跟着下勺子,到是柳氏大庭方众之下,十分的不习惯。贾敏一笑,指着围着她们的丫头、嬷嬷,小声道:“放心,外人看不到的。”开玩笑,就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能看到她们才有鬼哩。

  柳氏笑笑,也拿了个勺子,舀一个慢慢吹凉了,去喂怀里的小丫头。英莲大约是哭累,或许是抱着她的柳氏与贾敏都十分的温柔,慢慢的安静下来。被柳氏喂了个馄饨之后,还细声细气的道谢,小女孩特有的软糯嗓音,萌坏了贾敏,让她瞬间变身怪阿姨,伸手就去摸人家小萝莉的脸,还笑得特别灿烂:“真乖。”惹得她儿子,一连看了她好几眼。

  再说甄士隐,自贾雨村去后,不觉寂寥,十五元宵夜,家宴已毕,自己无心出去,便让家人带着女儿玩耍,时值半夜,不见归来,便觉不安。正想遣人寻找时,抱了女儿出去的霍启哭丧着脸,被两个大汉压了回来。

  甄士隐吓了一跳,又不见女儿,连声问:“大姐儿呢?怎么不见?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压着霍启回来的大汉之一,拱手为礼,甚是客气的道:“我家主人适才于街中抓了个拐子,抱一幼女,这位说是您家女儿,主人便遣我等来请先生过去相认。”

  甄士隐听说女儿险被人拐走,立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大敢后悔,不该让人带女儿出去。他连忙道:“令主人高义,在下不胜感激。请壮士稍待,我换身衣服便来。”

  一时,甄士隐的娘子封氏也知道,连忙扶了两个丫头过来,定要一同前往。

  甄士隐心忧爱女,连忙扶了妻子,又令人捆了霍启等他回来下置,就急急忙忙带人跟着两人走了。

  杨泽身为姑苏知府,甄士隐自是认得,一见之下连忙过去拜见。杨泽也识得他,奇道:“怎么,甄先生,这是令爱?”

  小姑娘一见爹娘都来了,眼泪又落了下来,伸着两只小手要母亲抱。封氏哪里禁得住,上前抱了爱女,又对着贾敏和柳氏连声道谢。

  甄士隐见爱女无恙,才算放下心来,对着杨泽、林如海两人惭愧道:“都是我糊涂,显令女儿遭难。”

  林如海摆了摆手,“也是贼子太过猖狂,不过士隐兄也是太过大意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甄士隐与林如海相识还要早过杨泽,也是偶然间认识的,便这么相处下来。

  甄士隐连忙向杨泽道谢,杨泽摆了摆手,“是这位义士出的手。”

  玄九抓抓头发,不好意思的说:“杨大人,我是玄九。”

  杨泽一愣,再转脸细看,可不是林如海的仆人,他心中生疑,笑了一声:“你到自在。”

  玄九苦着脸,“大人说笑了,小的这是被师傅派出来加训呢。”

  “啊?”杨泽十分惊奇,扭头看向林如海。

  林如海笑道:“你也知道,我如今在的那个地方,打交道的人复杂得很。玄一他们生怕徒弟生嫩,办砸了差事,得空儿就训他们。今儿这时候正好,街上人多,坑懵拐骗的都出来了,便给他们一人画了一片,只管在人群里转。晚上收工时,每人要抓下十五个人,才算合格呢。”实战训练么,既能训了自己的人,又能抓人,真是两全其美,给自己点赞。

  杨泽大笑,“要求够严格的。”他又问玄九,“你这是抓了几个了?”

  他这一问,玄九的脸更苦了,“这才第八个,闹得这样大,晚上回去,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了。”

  杨泽微微一笑,“你今儿立了功,我替你求情。”

  玄九大喜,“多谢杨大人。”

  甄士隐特别殷勤的请林如海和杨泽去家中一聚,他要度宴相谢。

  林如海笑道:“天已晚了,令爱又受了惊,我们就不叨扰了,改日再聚吧。”

  甄士隐还要再让,杨泽摆手:“听如海的。”

  相比林如海,杨泽身上的官威更重一些,甄士隐和妻子封氏再三的谢过之后,带着女儿回家了。

  两家回到杨府,林如海与杨泽在书房又设了一个小宴,两人皆脱了大衣服,披了家常袍子,散了腰带,意挽了发髻,对坐而饮。

  林如海随手一指前衙,“今日入门者极多,你果然不管?”

  杨泽饮了杯酒,飒然而笑:“今日十五,便是圣人也要过节,何况于我。”

  林中海端杯不语,直管看着他,杨泽呵呵一笑,以手点指,“今日进来的这些人最是可恨,偏又打杀不得,关上一阵子,出去依然如故,实在令人生厌。不若先关上两日,吃上一顿板子,再说。”给他制下的治安造成这么多麻烦,还屡教不改,再不借机收拾他们一顿,实在憋闷得很。

  林如海突然想起一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杨泽不解,“如海为什么发笑?”

  “我想起旧年一件传闻来了。”林如海每念起此,就止不住想笑。

  “什么传闻?”

  “你还记得四年前,山东道的监察御史黄光本么?”林如海嘴都裂开了。

  杨泽一愣,随即摇头笑道:“被小偷查出的贪官么?”那黄光本也不知道是不是倒霉催的,明明贪得要死,还非要装清明廉洁,常以一袭布身见客。结果,那次装大发了,穿布衣出去溜达时,被个小偷给偷了钱袋子,可巧小偷被想巴结他的县令派来暗中保护的人给当场抓住。然后双方一对峙,好么,钱袋子里不说银子,光金元宝就五、六个,就这还穷?

  无意识揭破黄光本的县令傻了,黄光本也傻了,大庭广众之下,本质被扒了个干干净净。结果自不必说,黄光本被罢职查问,某县令却借机升了一级。这算什么?官自天降,还是造化弄人!反正林如海和杨泽他们是当成笑话来看的。今天正好说到这里,林如海又想起来了。

  他笑眯着眼睛,“润之,你不知道,我当初可就指着这个笑话,过了半年呢。”说完,捶案大笑。

  杨泽再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他看,“真不知道你笑的是什么。”他见林如海有越来越过份的趋势,伸手敲敲桌子,“你不想知道,我走之后,这个位置由谁来接任么?”

  “谁?总不会是慕霖吧。”林如海往嘴里塞个块排骨,啃得特别来劲儿,还不忘批评,“有些过甜了哈,肉还有点老……”

  杨泽瞪了他一眼:“你觉得有可能么?”

  “呵呵,是不可能。”

  杨泽肃了肃表情,微微压低声音:“德建来信,想来江苏。”

  德建是齐嘉珏的字,他中进士比林如海几人晚了一科,还是三甲。便先外放去做了县令,三年换一个地方,到也比几人慢多少。

  林如海略皱眉,“德建如今是五品吧?”

  “嗯,山东大明府同知。”

  “他有把握么?”

  杨泽细思,“应该不十分准,不然也不会写信过来了。”这是让他们两个在萧谨面前提一句么。

  林如海想了半天,“德建为人十分稳妥,他来接你,到也不错。”

  杨泽道:“如此,你我明日修书?”

  林如海:“好。”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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