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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迷·真相

  为了证实心中的疑惑,博弈不辞劳苦,一大早从女人的温柔乡里爬了起来直奔追风总部。

  好奇心是人人都有的东西,只不过在博弈这里生长得格外茂盛罢了。

  明明就是一个空气很清新、阳光很明媚的星期一,但是自博弈跨进追风大楼的第一步起,就感觉到了沉重的阴霾气氛。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明哲保身”四个大字,大家小心翼翼地履着薄冰,唯恐自己是下一个一不小心调入冰窟窿而冻伤自己的倒霉蛋。

  在全世界,能不经过通报直闯司翰办公室的,也只有博弈一个人了。

  换做以往,cora对这个花心浪子的到来嗤之以鼻,但是今天,她却是感谢上天降下了一场及时雨。

  跟了司翰近四年,不管发生什么情况,cora都从没在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特别的情绪,但是今天不一样,从不迟到的他不但迟到了,而且还带着满满的起床气,好像看谁都顺眼,对下属的要求也严苛得超乎想象。

  不敢置信,号称工作机器的上司竟然也有呈现情绪化的一面。

  Cora很了解这个自己为之工作了四年的男人,他不是一个会把私人情感带至工作中的普通男人。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才会变得如此反常?

  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博弈猛然打了个哆嗦,今日追风天气预报,零下十度,严寒,小心指数五颗星,大家聪明点不要做错事的好!

  巨大的橡木办公桌上,文件堆积如山,司翰冷着面一本一本翻阅,无奈能一次通过的少之又少,绝大部分文件得到的是一个大大的红色叉叉和发回重做的命运。

  见门口有声响,司翰丢下这些永远都不能让自己满意的玩意儿抬起头,很诧异在早晨九点这个时候能见到博弈,这个时间段不应该是奋战了整夜的人补眠的黄金时间吗?

  他嬉皮笑脸的样子真的很刺眼,每天有那么多高兴的事情吗?

  真的很想给他那张桃花面狠狠一拳,看看能不能换点别的表情!

  “怎么?被女人甩了来找我诉苦?抱歉我没那个闲工夫!”司翰没好气地扫视着好友,期待他说出来意。

  “会甩我的女人还没出生呢,这点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倒是你自己啊,又失眠了吧?”

  一进门,就看见那双比兔子还要红的眼睛,相交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家伙睡眠很浅的生活习性呢!

  和他高大威猛、气势磅礴的外表有些不符,其实这个家伙私底下是个龟毛至极的麻烦男人,认床并且容易失眠,被人吵醒之后会大发起脾气,小嫣然形容的那个喷火龙是个很贴切的比喻呢!对吃的东西极为挑剔,宁可饿着肚子也不绝不吃一口不对味的食物,还有很不喜欢和陌生人独住……总之,和他表面看起来很不一样就是了。

  “有话快说,没事我要叫秘书送客了!”司翰揉了揉太阳穴,头痛,拉开抽屉,给自己倒了两片止痛药,就着咖啡吞了下去。

  “有个问题,问完我就走人!”

  “什么事,问吧?”

  “说实话,陶家两个小东西是你的私生子和私生女吧?还有夜妖也曾经是你的情人吧!”

  博弈暧昧地戳着司翰坚硬如铁的胸膛,不怀好意地坏笑。

  从前装得跟圣女贞德似的,每次有好玩的成人派对叫他去,还一脸的鄙视。给他介绍女人吧,更是好像丢垃圾一点甩手拍掉。

  其实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假正经,偷偷找了一个情人,还生了一对那么好看的双胞胎,真是没天理啊!

  “你胡说什么东西?”一大早被女人搞得七荤八素,连脑子都不清楚了吗?

  “嘿,你说你这个人,有胆子做还没胆子承认!这个小男孩的脸,不和你小时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想赖账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的事情哦,我连证据也带来了!”

  也不知博弈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搞到了司翰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里的司翰穿着小西裤,小马甲,冷面站在假山,幽沉的表情和他十岁的年龄很不符合。

  幼时的自己长什么模样,他几乎都忘记了,因为童年没有什么他值得记住的东西。

  直到拿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司翰的心连续跳跃了两个节拍,的确和那个小男孩好像!那个小鬼有着和他一样的眼睛和眉毛,尤其是紧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时的神态,更是一模一样!

  再度回想起自己和夜妖的几次见面,她表现出的那份超乎寻常的惊慌和失措,司翰的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难道真的会是她吗?

  那两个孩子会是那一夜产生的吗?

  “喂,回魂啦!”

  不会吧,司翰在走神耶?

  “博弈,帮我一个忙!”司翰回过神,把手中自己的照片收进抽屉里。

  也许,cora也有会忙中出错的时候,他该重新确认一下!

  听说爱上一个人的心理历程是这个人在你心里的地位从“可有可无”到“似有似无”,再到“绝无仅有”。于是,我每天不厌其烦地像影子一样紧紧跟随,围绕着你,片刻不离。

  其实,我的要求真的很简单,我只想做你心中那个“绝无仅有”的人!

  漆黑的夜,没有星辰,没有月亮,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瘦瘦高高的影子被拉得欣长,让人看了从心底发出一声孤单的叹息!

  小童靠在斑驳的石灰墙墙上,一只脚撑着地,指尖的烟头在夜色之中忽明忽暗闪烁着,如同他此刻的心情,阴暗不明。

  金色的发,微长,飘扬在黑色之中,稍稍弯曲的发梢反射着一圈圈金色的光晕,晕染着夜幕。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不安就像毒蛇,悄悄地钻入他的心底,慢慢地撕咬着他的心。

  小童,仰起头,希望这样的动作能让自己几乎快要窒息的心得到宽松的呼吸,但是心还是一阵一阵地发紧。

  十八岁时,他流浪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在这个他不认识别人,别人也不认识他的地方,他遇到了天使,一个头顶没有光圈的天使。

  虽然她外表冷漠,即使是关心别人也是站在远远的距离之外,但是他还是一眼就爱上这个戴着冷漠面具的美丽天使。

  虽然年轻,但是他能肯定,那个在深夜把他带回家给她做了一晚热腾腾的手擀面的女人就是未来他唯一想要的伴侣。

  三年来,她把他当成骄纵的弟弟,任性的孩子,但是唯一没有当成男人。

  但是他不在乎,只要能享受着她的宠爱,默默地看着她,以什么样的形式待在她的身边,他真的而不在乎。因为他以为,总有一天,笨拙的她会看见自己的真心,会把他当成男人来对待!

  可是,三年过去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依旧停滞在当初的阶段,没有半点进步。

  难道,那多出来的五个年头就那么重要吗?

  他会让她知道,五岁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听到脚步声,小童机敏如猎豹地跃起身,掐灭烟头扔在地上,用力地踩了两下,迅速收起脸上的落寞,换上应该属于他的表情。

  他记得,夭夭不喜欢抽烟的男人,因为她讨厌烟味!

  “嗨,小天使们,今天的婚礼派对好玩吗?有没有乘机多吃点啊?”

  小童弯下腰,眼睛笑得弯弯的,和两个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孩子打招呼,估计大概这次外出出了什么意外!

  “不好,一点也不好,简直倒霉透顶,竟然会遇见那个坏心眼的喷火头,倒胃口!”

  小丫头顺势爬上小童的肩膀,用粉嫩的小手指绕着他柔软的金发。

  嗯,还是小童哥哥这样的男人好,永远都是笑眯眯的开心模样,对人又温柔!

  “喷火龙?那小公主有没有受难啊?”

  小童一面逗弄着小丫头,一面暗自打量着夭夭的神色,她的目光空洞,麻木地实行者一系列的动作,拿钥匙、开门、放下包,坐下!

  她在走神!

  小童了解她的生活习惯,就像了解自己。

  她在宴会上究竟见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嫣然,君然,我们去卧室里玩游戏好不好?”

  不想让她做不想做的事,不想让她说不想说的话,小童决定放弃从夭夭的嘴里知道这些。他甜甜地笑着,把目光转向了君然和嫣然!

  “好啊!”

  嫣然第一个举手赞成,最喜欢和小童哥哥玩游戏了,她演睡美人,小童哥哥就演披荆斩棘,杀掉喷火龙拯救睡美人的王子好了!

  君然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也进了房间,不是因为他想和小童玩游戏,而是因为他也觉得该给妈妈一个人冷静一下的空间。

  至于这个小童哥哥,似乎也表现得太明显了一点。全天下,只怕只有那个笨蛋妈妈不知道他的用心了。

  虽然不觉得小童哥哥是当爸爸的最佳人选,但是只要他能让妈妈变得开心起来,能接受他们,那他和妹妹也不会反对!

  小丫头真的很有戏剧表演的天分,她一个人同时分饰几个角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声情并茂地将整个事件再次呈现在小童的面前。

  听完整个精彩的故事,小童俊秀的眉纠纠结在了一起,没想到上次在电梯里遇到的男人竟然会是追风集团的总裁,那个在商界被称作是神话的传奇男人!

  “不用担心,我们和妈妈都不喜欢那个男人!”一直坐在椅子上写写画画的君然突然抬起头,加进了他们的谈话。

  “这么说,你是支持我的罗!”小童明白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小萝卜头,索性就直话直说了。

  “我不支持任何人,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在我妈妈的手里!”

  说支持,谈不上,他只是不反对他而已。虽然他太年轻了,但是至少日子的相处下来,君然发现这个看起来只会缠着妈妈撒娇的小童,不仅仅像表面看起来这么普通!

  他早已学会了掩藏眼中的光芒和身上的锐气,换句话说,这是一个懂得韬光养晦的年轻男人。想必他该有一个十分庞大的背景,否则他不会有现在这种洗尽铅华却仍然光芒四射的感觉。

  小童面对君然的回答,苦笑了一下,不知以何相对!

  虽然是相同的年纪,但是他说话的方式和语调和嫣然有很大的不同,在小童看来,这个八岁的孩子身体里也许住着一个二十八,不,或许是三十八岁的灵魂,深邃稳重得让人不敢置信!

  “小童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啊?”

  君然和小童哥哥之间的谈话虽然有点太一本正经,但嫣然还是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很想知道小哥哥哥板着一张美美的脸,到底和哥哥在说什么!

  “哦,小公主也想知道啊!”

  小童将小丫头软软的身子凌空提起,放置在自己的膝头,逗弄着一脸好奇的嫣然。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小童哥哥成为你们的家人,永远和你们住在一起,好不好?”

  “家人?”

  这个概念对于嫣然来说是一直是模糊不清的,家人应该是最亲最亲的人,是他们的妈妈!但是家人又应该是一起吃饭,一起生活的人,所以到现在,嫣然一直都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家人?

  “对啊,家人就是无论发生什么都紧紧抱在一起不分开的意思!”

  “永远吗?”

  “对!”

  小童郑重地点点头,告诉嫣然是的。

  他不介意做一个年轻的后爸,他会爱屋及乌地把夭夭生命里所有珍贵的人和东西当成自己最宝贵的来珍惜。

  只要三年的期限一到,他会抛开所有的伪装,靠自己的实力给夭夭还有她的两个孩子最美丽最舒适的生活。

  但只是,他该如何让小心翼翼不愿让自己误触雷区的女人变得开朗一点,能正视自己的情感。

  嫣然剥着小手指,默念着家人的定义,想象着妈妈、小童哥哥和自己还有君然这样的家,突然被一股厚重的幸福感所包围。

  和所有自己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如果有一天,爸爸也会从很远的地方飞回来看他们,那么就是真正完美无缺的家了!

  “怎么哭了?不喜欢和小童哥哥做家人吗?”

  小童慌忙地擦着嫣然小脸上滑落的泪珠,女人的眼泪向来是他最害怕的武器,让他手足无措,心慌意乱!

  嫣然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眼泪,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抬起头,抱住小童的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不是,我要和小童哥哥作家人,我要永远和小童哥哥在一起!”

  夭夭推门进来,看见一大一小上演着温情的一幕,心中有些感慨,女儿和儿子大概是真的太缺少爱了!小童的一个小小的拥抱,就能让嫣然感动得痛哭流涕,从今往后她要好好地当一个合格的母亲!

  “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该休息了哦!小童也是,快点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一听妈妈要让小童走,嫣然两只小手紧紧地抓着小童的衣角,撅着小嘴:“不行,我要小童哥哥留下来给我将故事!”

  一家人不是永不分开的嘛,睡觉自然也是在一起的!

  “妈妈也会讲的啊!”夭夭有些为难地看着狭窄的空间。

  “不要,小童哥哥会讲好多好多魔幻故事,不像妈妈只会讲小红帽、大灰狼什么的,那个早就没有小孩爱听了!”何况是像他们那么聪明的小孩,早就腻了!比起那些幼稚的安徒生童话,她更愿意听一些光怪陆离的玄幻故事。

  看着小童得意的脸,夭夭认命地给他铺床!

  真搞不懂,明明其他小孩都喜欢听那些童话故事,为什么她家的两个小东西就偏偏嗤之以鼻呢?小孩就该像小孩才可爱嘛!

  从前小童也常常在夭夭家留宿,但是无一例外是睡在客厅里的破沙发上,但是这次不同于以往,在嫣然的强烈要求下,他今晚留在了夭夭的房间里,虽然只是地板,但小童已经很满足了。

  粉蓝色的小床上,睡着的是夭夭和两个孩子。

  夭夭僵着身子,直直地睡在床的一边,她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她该怎么办才能自然一点?

  对,电视里演过的,妈妈和宝宝睡觉时,都会伸出一只手给宝宝当枕头,看着孩子在自己的臂弯里睡着,脸上带着温馨幸福的笑容!

  磨蹭了半天,终于,夭夭很不自然地伸出了一只手。

  嫣然像是看见怪物一样地看着那只手,楞了半天之后才明白,妈妈是想给她手当人肉枕头!

  看来,天上的天使姐姐,天使哥哥大概是听到她每天晚上对着天空许的愿了吧!就在嫣然扭着胖嘟嘟的小身子快活地往那细细的手臂上压去的时候,被君然狠狠地瞪了一眼。

  嫣然怔住了,哥哥很少用这么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来瞪她,除非她做了天大的错事!

  在嫣然心中,君然是聪明得和机器猫差不多的人,他要是觉得错的,那就一定是错的,小丫头撅着嘴,听话地压下身子,蜷缩在床上默不作声。

  “妈妈,小童哥哥晚安!”

  两个孩子齐声道了声晚安之后,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然后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只剩下夭夭,有点难过得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难道连孩子们也觉得她一点也没有当母亲的资格,那么明显地拒绝自己的好意?

  或许,她真的意识得太迟了吧!

  这个笨妈妈!君然睁开眼睛,看见了妈妈难过的表情,她以为自己被拒绝了才会这么沮丧吧?

  “嫣然和我已经不小了,我们很重,睡一晚,明天你会麻得连手都抬不起来!”

  耐心地解释完一切后,君然发现她的脸色明显得晴朗了起来,跟着自己的表情也柔和了起来,甚至,不自觉地一朵小小的微笑偷偷爬上了他的嘴角!

  妈妈真的好笨,但是笨得好可爱!

  地板很硬,但这却不是小童睡不着的理由,真正让他心烦意乱、辗转反侧的是床上那个已经睡着的女人。

  小夜灯橘黄色的灯光下,侧卧着的她娇美的曲线让人忍不住产生遐想,这对于一个深爱着她的男人来说,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白日里,他必须装成是男孩才能不被防备地留在她的身边,享受她的照顾。但是一旦到了深夜,就像狼人到了满月的夜晚会露出真我本性一样,他再也无法隐藏自己渴望的心情。

  二十一岁的年龄,并不妨碍他的成熟,他比一般人经历得更多,也更懂得珍惜的重要!

  像任何一个男人,寂寞的夜里,他想抱着自己深爱的女人,为她驱赶心中的梦魇,温暖她的身体和心灵。

  无法控制地,小童从地上直起身子,坐在地板上,贪恋地看着她的睡颜。

  她有一头天底下最美丽的黑发,如云一般平摊在枕头上,淡淡折射地橘黄色的灯光,激起一圈圈光晕。

  她的脸小小的,尖尖的,很白,她有着寂寞的纤眉,就连睡着时都是隐隐地皱着,长而密的睫毛在她白嫩如玉的脸上形成了一汪阴影,惹人怜惜!

  虽然已经26岁了,但是她却一点也没有已为人母的模样,谁也不会相信眼下这个广告界的新宠会是两个8岁孩子的母亲。

  她是美丽的,这一点本该成为他的骄傲,但是他却从心底里希望她老一点,丑一点,胖一点,这样,也许他不必每天担惊受怕害怕又有哪个男人看上他的宝贝姐姐了!

  可同时,他又矛盾得很,也许,她还是保持青春永驻的好,这样他才能尽快追赶上他,让自己稍显稚嫩的外表接受岁月的洗礼,变得沧桑一点,以免她以这个理由来拒绝自己!

  娇艳的红唇像是会让人产生幻觉的魔花,吸引着小童前去采撷,他双手撑在夭夭的两侧,俯身看着身下的女人!

  “我爱你,从第一眼见到你时就疯狂地爱上你,怎么办?爱情的毒已经让我深入骨髓,痛不欲生,你能给我解药吗?”

  低声细语,身下的人睡得甜静依旧,但是小童的心,却备受折磨。

  只有在这种明知道她听不见的情况下,他才敢倾诉自己的心声,只因为他的爱,如同排山倒海的巨浪,他害怕一个不小心,把她吓跑了!

  爱一个人很困难,偷偷地爱一个人更加是难上加难!

  有时候,他真的好累,他曾想过某天也许他会再也受不了那份折磨,捏紧她的双肩,疯狂地吻着她,然后再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他爱她!

  但是那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不敢想!

  低下头,小童吻上那柔软的唇,轻轻地吮吸着她口中的甜美。

  偷偷地吻她,今晚不是第一次,但却还是足以让他失控。如若不是嫣然翻身时,小脚丫子翘在了他的身上,他已经不知道自己会做到哪一步了?

  翻身下床,懊恼地揉着一头柔软的金发,今晚,还能睡着吗?

  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从厨房阵阵飘来,让小童和两个孩子自觉地拒绝了周公的诱惑,从床上揉揉眼睛爬了起来。

  虽然只是简单的食材,但是经过夭夭的一双巧手,却变成了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这对大清早起来饥肠辘辘的三个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自从夭夭和小童辞去了七夜梦乡的工作以后,渐渐恢复到了正常的作息。像这样“一家四口”在阳光的照耀下享受美味的早餐,总能让人的心里充满了满满的幸福感和满足感!

  小童看着在餐桌旁忙来忙去转个不停的夭夭,眼中有种假象,好像此刻,他就是一家之主,而这个不停忙碌的女人就是他温柔的妻子,偶尔她会抬起头给自己温情的一笑!

  自然而然地,小童想起了昨晚温香软玉的娇躯和那个甜甜的吻,莫名的燥热汹涌而来,包围了他整个人,让他口干舌燥!

  “小童,你怎么不吃?不饿吗?”

  见小童盯着自己不语,夭夭出声询问,这小子最近是怎么了?常常走神发愣,就连吃饭时也这样,难不成,学校的功课太紧了,跟不上?

  “哦,没事,没事!咳咳!”

  她走进他,眼神中充满关切,白玉般的柔荑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让正猛喝牛奶的小童呛到了,狼狈地抹着满桌的牛奶星子。

  “你到底怎么了?”

  “心虚而已!”

  君然不动声色将妈妈的手从小童的肩上拉离,然后把她推到自己的位置上吃早餐。

  看小童哥哥的神色,他能将刚才他心里想的东西猜得八九不离十。虽然知道男人面对自己动心的女人多少会有一些哪方面的遐想,但问题是对象是他的妈妈,君然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你们还是小孩子,不可以去网吧这种地方,你妈妈不会同意!”

  “那我妈妈还让你去学校上学呢,你怎么不去?”

  某家网吧的门口,小童和君然对峙不下,“未成年禁止进入”这是所有网吧门口都树立着的警示牌,可是,君然却站在门口不肯离去,似乎他有非进去不可的理由!

  “那你先告诉我你要进去你干什么?”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实在想不通他要电脑来做什么?

  “那还是你先说明明你的水平起码在本科以上,为什么还要屈尊去小小的补习班蹲着?”

  有秘密的又何止是自己!

  这个看起来嘻嘻哈哈,实则很不简单的小童哥哥不也是如此吗?

  昨晚,他无意之间看了他的书包一下,又在无意之间看了他的课本一下下,发现他的解题方法和左弯右绕的中学解题方法大相径庭,他用的是高等数学中的某些技巧!

  而且,看他鬼画符似的随性字体,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他是如何苦苦撑着脑袋在半瞌睡状态下完成的。

  “好吧好吧,我们学着和平相处,互相包容对方的秘密好不好?”

  “我对你的事情没兴趣,只要你想办法让我进去就可以了!”

  君然淡然地转过自己的小脸,睥睨一切,面无表情地看着玻璃窗里一排排闪烁着的电脑屏幕。

  在现实的世界中,小孩的身份是最大的障碍,缚手缚脚让他没有办法做任何事情,但是在网络上不一样了,他可以像王者一样骄傲地活着,甚至是指挥比他年长许多的成人!

  在小童的帮忙下,君然顺利地进入了网吧的一间包厢之中,为了避人耳目,小童也陪同君然待在里面。

  一开始,很无聊,偌大的包厢,只有小家伙熟练敲打键盘的声音,小童有些昏昏欲睡!

  但当他无意之中扫过屏幕之时,小童惊呆了,久久之后,他的嘴都没有合上。

  这真的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吗?

  不,他的身体里绝对绝对住着一个三四十岁的灵魂才对!

  任谁也不可能回想到,君然现在正在操作的是一个股票软件,而且还是他自己设计的。

  小童对金融也不是外行,他一眼就看出了君然正在操作着的这个软件绝非世面上正流通中的任何一款,很有可能是某个玩家自创的。

  这个软件最大限度地客观准确地分析了每只股票的潜力和未来趋势,在价值低洼处提醒用者买进,在风险最大时建议卖出。

  看着君然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小小的手指如同梭子一般穿梭在键盘之上,小童愕然了。

  “你这是在炒股吗?”

  整顿了一下自己严重受惊的心神,小童很想知道陶君然这个七岁的孩子还有多少让他不敢置信的地方。

  “也不算,之前我都是模拟炒股!”

  君然打开MSN,等待着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出场。

  “那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模拟炒股的利润是多少?”

  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他是赚的,但小童还是想知道他从中得到了多少的利润!

  07年的大牛市已经结束,全球性的金融风暴席卷了整个世界,华尔街的大鳄们纷纷缩水、破产,能在危机中保全自己已经是很难能可贵了。

  至于获利的人,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百分之四百吧!”

  “你,很不错!”

  小童找不出其他的形容词来表示自己的赞叹。

  老天果然是不公平的,如今的股市胖子进瘦子出,大象进老鼠出,每个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资产大幅缩水而无能为力时,这个把股市当游戏的孩子却轻轻松松获得了百分之四百的利润。

  “不,我有个朋友比我更加厉害,他可以再半年的时间内达到百分之六百的利润,我见过他出手,没有一次失误!”

  一直保持着淡漠的小童,在谈起这个话题时,不自觉地热络了起来。

  尤其是在谈起他那个神秘的朋友时,眼睛里甚至闪现了一丝丝的崇拜,这让小童有些意外!

  原本以为,这么自负的孩子,永远也不可能有那种崇拜的目光的。

  “他,上线了!”

  君然一声轻呼,MSN上一只孤狼的头像亮了起来,灰色的字也变得五彩了起来,青灰的一个狼字在君然好友为数不多的MSN上很醒目。

  “很久不见!”

  四个黑色的大字在对话框中跳跃而来,君然也立刻移动手指,回了一句话过去:是啊,很久不见了——小可

  狼:最近几次上线你都不在?

  小可:我已经离开了原来住的地方!

  狼:哦?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小可:S市!

  狼:很巧,我也在这个城市,一个人?

  小可:不,我之前和你说说过的,那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女人,我和她在一起!

  狼:恭喜你,不过还是不能理解,女人是很麻烦的生物!

  小可:或许吧!

  狼:好,现在进入正题,上次我留给你的习题解决了吗?结论是?

  小可:我仔细研究过大正集团的各方面资料,结论是值得为之一掷千金!

  狼:希望你不是随口说说的!

  小可:我从不相信运气,给你我的依据。

  君然的手指轻轻地敲击了一下键,一份他拷贝在U盘之中的分析数据很快传到了网络的另一端。

  S市某个角落里的另一台电脑屏上,一行蓝色的字不停地闪烁——您的好友小可给您发来了一封邮件,是否接受?

  液晶屏前,淡淡的蓝光映衬着男人不易被察觉的笑容,他轻移鼠标,点击了一下接受。

  在网上认识这个叫小可的小子已经快一年了,到目前为止,他是他唯一认可的人选。

  这一年之中,他不断地给他出各种各样的难题,从最初的简易问题到现在连他自己都觉得头痛的大难题,他一股脑地给他发了过去。

  结果是,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这次呢?他甚至索性把自己的课题也交由他来做,很好奇,他会交给他一份怎样的答卷?

  打开文档,一篇言简意赅,精炼得让人再也删不去一个字的分析报告呈现在他的面前。

  很显然,小可不是一个专业从事金融的人,他的报告完全没有那种高等学府出来条条款款的固定模式。

  相反,他只是简单地陈列了自己的理由附加上自己的意见!

  可就是这样一份报告书,却比公司里任何一位部门经理写的计划书让他满意。

  他的想法,几乎和自己是不谋而合!

  简单明了,直击要害,他要的就是这个!

  电脑的另一端,君然一直盯着对话框,半天没有移开视线。

  虽然他表现得很镇定,但是小童还是看出了他的紧张:“放轻松点,对方要是知道你只是个8岁的孩子,他会用天才来形容你!”

  “我没紧张!”

  “好好好,是我看错了!”

  终于找到一点和夭夭相似的地方,一样的倔强和好面子,明明就像是一个等待老师打分数的小学生,却还总是强调自己不紧张!

  其实,他本来就是小学生嘛!

  狼:小可,我看过了!

  小可:怎么样?

  狼:我给你打九十分!

  小可:有什么值得改进的地方吗?

  狼:那不是你的问题,因为你不是专业的评估师,对于很多现实环节中的东西你不可能了解,所以你已经很不错了!

  小可:可还是差了十分!

  狼:我欣赏你对自己要求严苛的态度!

  小可:谢谢!

  狼:我缺个帮手,考虑一下来帮我的忙,至于酬劳,你决定!

  小可:不用了,暂时我还不想工作!

  狼:好吧,我也不强人所难!

  小可:狼,我有一个请求……

  狼:说吧!

  小可:借我五万块,一个月之后我连同利息一起还你。

  狼:好,给我账户,我安排人给你汇。

  小可:谢谢!

  狼:不客气,希望你想工作的时候可以想起我!

  小可:好的。

  孤傲的头像隐去,留下一片寂寞,君然很快也下了线。

  那个叫狼的男人,虽然只是在网络上见面,但是无形之中,他已经成为自己生活里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虽然年幼,但却并不代表君然不知轻重,他虽然总是带着挑战的意味给自己发来各种难题,但是他知道狼实在培养自己。

  最初,他给的题目很简单,但却具有代表性,但接着,随之他自己一步一步深入的了解,他开始给一些刁钻古怪的问题,吸引他朝着不同的方向去研究。

  与其说是挑战,不如说是教导。

  如果没有狼,君然肯定不会有今天的自己,也许他还在迷失之中寻找自己吧!

  “我现在总算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带你来了。第一我是成年人,可以带你来网吧,第二还能借用我的银行卡用一用!天啊,你这个小孩,脑子长得也太可怕了。你是火星来的吗?”

  小童敲着君然的小脑袋,暗自赞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从前,他以为自己已经算是聪明的了,但是自从见了这个小家伙之后,他出门再也不敢把聪明二字挂在嘴边了!

  补习班里,所有的老师和同学已经习惯了教室最后一排那个每日昏昏沉睡,满头耀眼金发的美少年。

  一开始,他那副满不在乎的态度也曾经惹恼过辅导老师,但是自他在黑板上涌八种完全不同的方法解开了一道超高难度的数学题之后,就再也没有老师愿意冒着丢人的危险去惹他了,尤其是那八种方法,几个数学老师联合起来也只看懂了三种!

  没有人知道这个叫小童的学生来自哪里,更不明白这样天才的学生为什么会每天窝在补习班的课桌上睡回笼觉?

  补习班的女孩子们为在枯燥的一年炼狱生活中还能有如此养眼的风景在课间休息时欣赏而雀跃不已。而小童对任何一个人,脸上总是带着不远不近的笑容,客客气气的。

  除却辅导老师们每天在耳边的聒噪唠叨,小童还是很满意这里的生活的,反正比在夜总会受老女人的性骚扰要好过的多。

  无忧无虑,又到五点!

  铃声响起后,和其他拖拖拉拉争分夺秒做习题的同学不同,小童颓废地拖着书包,擦擦惺忪的睡眼,迈出了教室。

  一出校门,小童打了个激灵。

  有人正盯着他看,没错,正有人监视着他!

  从小培养出的警觉性,告诉小童,自己已经被跟踪了。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沿着界面慢慢往前走,看似漫无目的,但方向却很明显,天桥!

  那里人潮汹涌且道路四通八达,想要脱身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透过橱窗的镜子,小童瞥了一样自己的右后方,果然有两个穿黑色T恤的男子,带着鸭舌帽,眼中透着职业化的犀利。

  只差两个月,改选的期限就结束了,但是没想到他们找上来了。

  紧紧拽紧了手中的书包背带,小童不慌不忙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发圈,将自己一头微长的头发扎了起来,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书包向后丢了过去。

  在扔掉书包的同时,小童迈开修长的双腿,飞速奔跑了起来。

  !

  在一个短暂的助跑之后,小童拉直长腿,跨越了天桥下一个卖水果的摊子,而后顺手牵羊拿走地摊上的一定棒球棒,同时又丢下了五十块钱。

  “快追!”

  两个男人怔怔地看了看手中的书包,三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

  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后,小童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挂在臂弯之中,又带上了棒球帽遮住了自己标志性的金发。

  回头望了望,他已经肯定身后的尾巴已经被成功地甩掉了。

  懒散地漫步于血色的夕阳之中,小童又点燃了一只烟。

  他很少抽烟,除非遇到了很烦心的事情。可是最近这些日子,不知不觉,烟却抽得越来越多了。

  隐隐地,他有种预感,很不好的预感。

  父亲是个很可怕的人,他不达目的是誓不罢休的,而自己偏偏又是祖父认定了唯一能够接手暗夜的人选。

  现在他发现了自己的行踪,一定会不择手段逼迫他回去参与竞争的。

  从前的他,没有在乎的人,没有在乎的事,甚至连自己的命也可以毫无留恋地舍去,所以祖父和父亲拿自己没有办法!

  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的他多了一个牵挂,夭夭是他足以致命的弱点。

  只是,他们已经发现了吗?

  真的逃不开吗?那份黑暗的命运?

  风中,他懊恼地揉着一头的长发,低声咒骂着。

  小童失踪了。

  已经三天了,手机关机,任何他曾经去过的地方,夭夭也亲自去找过了,但是依旧是好无消息。

  就像是清晨的露珠遇到了浓烈的阳光,无声无息地就这样消失了。

  夭夭不计后果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像是疯了一样在S市的每个角落里寻找着小童的下落。

  结果依旧是毫无音讯!

  三年来,一个每天都会出现自己面前,嬉皮笑脸的人,突然就在一夜之间人间蒸发,那种猛地失去的感觉真的让人有点接受不了。

  夭夭开始担心,他会不会出了车祸,于是她去每一个医院问了一遍,结论是没有那样的年轻男孩送来。

  夭夭又在想会不会是被社会上的流氓给绑架了,但是想想也不会,小童的身手她是知道的,好得几乎可以进特种部队了。

  想了种种可能,但却被夭夭都一一排除了。

  可越是这样,夭夭就越心急,人和人之间相处长了都会有感情的,小童和她也是。

  无知不觉之中,她甚至感觉已经有些依靠这个明明比她小,明明像个孩子,但却能让她觉得安全的男孩儿!

  “放心吧,妈妈,或许小童哥哥只是有些事情要处理而已!”

  君然倒了一杯水送到妈妈的手里,星眸中闪着不易察觉的不悦。他的语调平静如往常,但他的心理却一丝苦涩的嫉妒,他不喜欢妈妈为了那个哥哥而伤神。

  这会让他忍不住地想暗自比较一下,自己和小童哥哥在妈妈心目中的地位。

  可恨的是,他一点赢的把握也没有。

  “妈妈,小童哥哥会回来吗?”

  嫣然眼睛红红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抽噎。

  除了妈妈和君然,这个世界上她第三喜欢的人就是小童哥哥了。

  因为他像极了那个骑着白马带走白雪公主的王子殿下,他也有一头金色的头发呢!

  “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夭夭抱着女儿,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窗外,有风轻轻划过的痕迹,夜,深沉而迷茫,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心有着一丝不为人知的抖颤,它在孤独寂寞的夜里发出一声声的低吟!

  这世间总会着许多让人不敢置信的事情,让你觉得惊讶,意外甚至是震惊。

  司翰坐在车子的后座,看着KEN递给他的调查结果,半天没有任何动作。同样是一份调查报告,但是结果却和CORA拿给他的截然不同。

  陶夭夭,一个出生贫寒却坚韧倔强的美丽女子,由于高中毕业未婚生子而失去了进入名牌大学的好机会。

  不久之后,其母出车祸而成为了植物人,为了负担两个孩子的生活和母亲巨大的医药费,她下海了,但私生活却简单得只能用寥寥数语来形容。

  没有暧昧不清的富商豪客,也没有任何牵扯不清的桃色绯闻,更没有不堪入目的包养生活。她清白得比良家女子更加过分。

  就连一向不喜欢评价调查对象的征信社这次也毫不吝啬地用了六个字来形容这个酒国名花——出淤泥而不染。

  对于诱惑和暧昧,她毫不犹豫地拒绝,只为保持自己的一身骄傲。

  当司翰的视线转移到双胞胎陶君然、陶嫣然的详细资料上时,司翰俊朗的眉微微挑了一下,难道是巧合吗?

  两个孩子的资料上统一填写者父不详,今年八岁,按照生日推算,他们母亲的受孕期刚好差不多就是八年前的那一天。

  相片上,小男孩蹙眉抿唇的样子真的让他似曾相识,的确,诚如博弈所说,他和自己小时候真的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这个女孩,更多的则是继承的母亲的清秀灵美,所不同的是,她的眼中比母亲多了几分狡黠的光辉,显得古灵精怪许多。

  知觉告诉他,真相已经浮出水面!

  但是理智上,司翰决定还是要去验证一下。

  车窗外,繁星点点,两排路灯疲惫而无力地伫立在道路两旁照耀着晚归的人们。

  司翰降下车窗,让微微的凉风吹拂在脸上,冷却着自己的情绪。

  修长的指节扣在膝盖上,循着心跳的节奏轻轻敲击着。

  看着窗外逐渐飞逝而退的灯火,划出条条闪亮的银丝,司翰的记忆之门飞速打开,慢慢地回来了八年前那个夜晚。

  出生以来,唯一的一次悸动,让他至今难忘。

  她跌坐在房门口,面对爱人离去时的恸哭,像是针芒,隐隐地刺着他的心,虽然不是难耐的剧痛,但却是怎么也不舒服的疙瘩。

  是这里吗?

  狭窄昏暗的街道,弥漫着酒精和呕吐物的难闻味道,不时有醉醺醺的流浪汉出没,对着街边穿着暴露的站街女子吐着不堪入耳的淫声秽语,一逞口舌之快。

  司翰纠着眉,打量着这个他完全没有了解的世界,最终只能用一个形容词来表达——肮脏!

  他无法理解,一个女人,是如何在这种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的环境中生存了那么久的!

  走进一个深深的小巷,根据调查报告显示,这条小弄走到底就该是陶夭夭的住所了。

  “妈妈,你说小童哥哥今晚会回来吗?”

  嫣然穿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粉红色的蓬蓬裙,微卷的长发上系了一朵同色系的蝴蝶结,可爱得宛如城堡里受尽宠爱的小公主,和她们目前生活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是小童哥哥称赞过的衣服哦,她想穿成这样迎接离家出走的小童哥哥!

  “哦,或许会吧!”

  “你说这些天小童哥哥都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

  夭夭心头一紧,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或许是回到了他原来生活的世界吧!

  从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夭夭就知道了那个捧着面碗狼吞哭咽的孩子,绝对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

  他的身上带着自由如风一般飞翔的气质,无法束缚的狂野和不羁,而同时又有着隐藏着常人无法发现的深沉。

  他总是带着浅浅的纯真的微笑,面对任何人都是,如同她的妖艳,他的天真也许也只是他的面具!

  只除了那一次,几个没有占到她便宜的男人在她回家的路上埋伏想要强暴她。

  那一次,面对衣不遮体,差点受到凌辱的她,他一把撕开了自己善良如羔羊的外衣,化身为高举镰刀的死神,让那些男人深刻地体会到了后悔是一种怎样痛苦的滋味!

  直到现在,夭夭偶尔还是会想起小巷中凄厉的惨叫,和小童如死神般狰狞扭曲的脸。

  但过了那一晚,他又若无其事地恢复成懒洋洋如猫咪的美少年,被富婆和断背客们遐想的美少年调酒师。就好像她只是做了一个奇怪而悠长的梦一样。

  “嘟嘟嘟!”

  门板上传来了三声敲门声,嫣然原本已经失望的大眼睛马上来了光彩,她跳下妈妈的膝盖,奔跑着去开门!

  “小童,是你吗?”

  夭夭也紧随其后,或许,他只是顽皮了一下,现在回家来了!

  想到这里,夭夭轻轻笑着,回来就好!

  司翰不可思议地看着这扇只消轻轻一拳便可立即轰然而倒的破旧房门,暗自惊奇这个女人是如何在这种狼虎并存的世道中活到现在。

  抬起的手还未来得及放下,那扇超龄服役的旧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屋子里温暖的黄色灯光随之溢洒了出来,照在司翰银灰色的西裤上,闪闪发亮。

  心,不自觉地有了温度,仿佛,那灯光就是为等待他而在这个深夜里亮着的。

  “小童哥哥!”

  一个小小的软软的身子,从那团温暖的光源中冲了出来,不由分说,两只柔柔的小手一把抱住了司翰的大腿。

  她,像是一只见到主人而大肆撒娇的小猫咪,用自己娇嫩的小脸蹭着司翰的大腿,让人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摸摸她华亮而微卷的头发。

  她,就是自己的女儿吗?和自己流着一样血液的亲生女儿吗?

  司翰吞了口水,第一次感觉到了紧张,他没有和孩子相处的经验,更不知道该如何当一个合格的父亲。

  从小,在他的眼中,小孩和女人就是麻烦的代言词,但是就在这小小的身子抱着自己的大腿,撒娇地扭来扭去的时候,他的心中涌起了不一样的感觉。

  或许,小孩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吧!

  小童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大,这么壮了?

  嫣然抬起头,看见的不是有着亲切笑容的小童,而是一脸震惊,呆若木鸡伫立当场没有任何动作的喷火龙坏叔叔!

  “喂,老头子,你来我们家干嘛?难不成想报仇吗?”

  等等,他收回刚才自己的那句话,小孩和女人果真还都是麻烦。

  等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小丫头立刻睚眦毕露,后退了两步,弓起小小的身子,握紧了双拳,眼神中充满了戒备,进入了战斗模式。

  “嫣然,是小童哥哥回来了吗?”

  门口巨大的黑色阴影,让夭夭日渐沉重的心升腾起了一丝希望。

  她希望那是小童回家来了。

  每天相见时并不觉得,直到他离开时,才发现,她在无形之中已经习惯了小童的存在,就像是一直戴在手上的手表,某一天突然拿去送修,还是会时不时抬起手来看看腕上,却失望地发现手表不在手上。

  “怎么是你?”

  是那个叫司翰的男人,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夭夭瞠目惊骇地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他为了什么而来?

  “我可以进来吗?”

  低矮的天花板,破旧的地板以及可以被当成垃圾扔掉的简陋家具,难道八十万年薪的模特儿只能有这样的生活水准吗?

  尤其是还带着很有可能是他儿子女儿的两个孩子!

  突然想起报告书上还提及了一个信息,她有个植物人的母亲,或许这便是她一贫如洗,拼命赚钱的原因吧!

  司翰不悦地看着这个被叫做贫民窟的地方,不等夭夭答复,一条腿已经自动迈了进来。

  这里的门框真的很低,他甚至必须弯着腰才能进来,住在这么低矮的房间里,不会觉得气闷吗?

  司翰,睥睨环视了一下屋内,唯一得到的一个结论是,这儿的一切都应该被淘汰置换。

  接下来司翰的目光停留在沙发上的小男孩身上,那是他的儿子吗?

  只是看起来,他好像很不欢迎自己的到来,他的目光透着和年龄眼中不符的冷冽,警告意味浓重。

  “不知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他坐在破旧的小沙发上,散发着的却是不容窥视的尊贵气质,见到司翰的到来,他没有妈妈的惊慌,也没有妹妹的气愤,他有着的只是深不见底的沉着和淡定。

  “我来找你们的母亲!”

  司翰有些意外,自己竟会和一个八岁的孩子平等对话,还一脸的严肃认真。

  不过,自从见了陶君然三次面之后,他倒是觉得,如果这个孩子真是自己的儿子的话,也很不错。

  他拥有寻常孩子所没有的稳重气质,据调查资料显示更是一个难得一见的超高智商的天才少年。

  他日,稍加培养,想必会是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接班人吧!

  甚至,他已经开始想象追风在他的手上被发扬光大的景象了。

  “我不认为你有什么值得和我母亲一谈的话题!”

  冷淡而坚定的拒绝!

  君然漆黑的眼眸毫无畏惧地对上了司翰的眼,他在挑衅,在警告,离他们的妈妈远一点。

  其实,并不是君然要管妈妈和谁认识,相交这种小事,只是他发现,妈妈很害怕这个男人。上次典阿姨的婚礼上是这样,今晚又是这样。妈妈见到他,会不自觉的发抖,虽然她很努力地想表现出勇敢,但是他能看见妈妈内心深处的恐惧!

  所以,他要保护妈妈!

  好一个如一潭深泓,纹丝不动的孩子!他身上的霸气,让司翰觉得似曾相识:“不,你错了,我和你们的母亲之间有一个很重大的话题必须要谈,这也许还和你们有关系,我——”

  “等等,司先生,我,我们出去谈吧,家里太狭窄太简陋,我们去街口的咖啡厅好吗?”

  夭夭有预感,司翰找上门来,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只是孩子的存在,他也知道吗?

  生活已经将她折磨得遍体鳞伤,唯独赐给了她一对可爱的儿女!这是她最最珍贵的,也是她再也不能失去的。为了他们两个,她要勇敢地面对!

  “妈妈!”

  君然和嫣然想要阻止,但是却被夭夭坚定地拒绝:“你们两个乖乖在家看家,也许很快小童哥哥就回家了,要是看见家里没人会着急的!乖哦!”

  “可是?”

  “听话!不然妈妈生气了!”

  君然没有再吱声,嫣然也撅着嘴乖乖地松开了手。

  他们不想惹妈妈生气!

  “我们走吧!”

  夭夭望了一眼司翰,率先走出了家门!

  深夜的咖啡厅,静谧得有些让人难以承受,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几乎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夭夭垂着首,仿佛颈上有千斤的巨大压力使得他抬不起头来,她用不断搅动咖啡的动作来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就开门见山地问你了,八年前我曾经在平行线里错把一个女孩当成了风尘女子而强要了她。那个女孩是不是你?”

  回避是懦夫的行为,从一开始,司翰就没有打算对自己这一生中唯一犯过的错当成黑板上的粉笔字擦干抹净。

  如果陶夭夭真的就是那个女孩子的话,他会负起那个责任来,补偿她因为自己而变得悲惨的人生。

  “不,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

  夭夭轻咬着洁白的贝齿,抬起了头,眼中的坚强甚至超越了她自己的想象。

  “是吗?那不介意我和两个孩子做个DNA吧,人的嘴会说谎,但是精密的科学仪器室绝对不会!”

  对于陶夭夭毫不犹豫的否决,他并没有感到任何吃惊。

  这个女人如果是个嗜钱如命的虚荣女人的话,她早就抱着两个孩子上司家讨要金钱和名分了。

  所以她会拒绝,他并不吃惊!反而他的语态平静,神色正常得如同只是在和下属讨论手中的方案是否可行。

  DNA亲子鉴定?

  当听到这里时,佯装平静的夭夭再也无法伪装下去了,她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声音大了起来:“司先生,你有什么资格带我的儿子、女儿去做那莫名其妙的鉴定?只因为你怀疑我是那个被你强暴的可怜女孩子?笑话,你有什么证据我就是那个女孩?凭着你的手,还是你的脚,或者是你黑暗之中的感觉?”

  半天,司翰没有反应,夭夭也保持着这愤怒的样子一动不动。

  良久,司翰轻轻地笑了一下,这就是他和人谈判时从不肯轻易多说话的缘故,多说,错的机会也多了起来。

  他拿起从竹制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不慌不忙擦拭着桌面上,夭夭面前那杯差点被掀翻的咖啡。

  褐色的咖啡渍在洁白的纸巾上立刻晕染开来,司翰将高大的身子靠在椅背上,眼中的精光犀利地射向站着的夭夭:“陶小姐,我好像从头至尾都没有说明那时我正处于失明中的状态吧?请问与我素未谋面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冷,刺骨的冰冷,一下子袭击了夭夭的周身,就连心脏里的血液也差点被冰封停顿下来。

  紧紧按在桌面上的手指,由于太过于用力的缘故,变得青白起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全身的力气在这一刻被抽空,夭夭无力地跌坐下去,黑色的发,由于下落的重力而在空中微微飞舞,幻化着妖异的色彩。

  “相信我,我对你没有恶意,相反充满了歉意!对于八年前的意外,对于你未婚生子以及为之失去理想的痛苦命运,我感到真诚的抱歉。我只是想你们母子三人一点补偿,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

  他是个商人,在商场上攻城略地,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良心。

  他毁了一个少女美好的十八岁生活,失去爱情和享受青春的权利,对于这一点,他从来都是愧疚的。

  所以,再次遇到当年的女孩时,他愿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补偿他们母子。

  支票、房子或者是公司的股份,他可以给出一切。或者,她只是想在娱乐界大红大紫的话,他也可以无条件地金援,帮助她登到无人可及的顶峰。

  “不,当年有错的不是你一个人。”虽然咖啡杯中的褐色液体一点也未入口,但是苦涩却早已弥漫在她的整个口腔,她顿了顿,接着说:“当初我自己也喝醉了,不然我完全有能力把整件事说清楚的。既然是个错误,那就让我忘了它吧,孩子是我自愿生出来的,而且我也很爱他们,不需要你负什么责任!”

  司翰不敢相信,一个被生活折磨得几乎奄奄一息的女人,竟然还有如此尖锐的棱角,还是这么地傲气逼人,他再次问了一遍,给她一个反悔的机会:“你确定什么都不要?忘了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司翰,是追风集团的总裁!”

  他以为,夭夭的拒绝,或许是因为她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利益,不该是每个人都无法抗拒的诱惑吗?他不相信有人会例外!

  “好,那我只有一个要求!”

  司翰的嘴角牵起了一个胜利性的微笑,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拒绝金钱的诱惑!

  “那就从从此之后,把我和两个当成还无关系的陌生人,我也会小心尽量不再和你碰面!如果避免不了的话,也请你一定要当做不认识好吗?”

  他不明白,明明就生活得十分辛苦,她为什么要拒绝自己的好意?

  司翰定住自己的视线,决定再次好好审视一下对面这个一口拒绝他的女人。

  不化妆的她真的苍白让人难以置信,淡淡的眉毛,没有血色的唇,如果她要是换上一套白色的衣服游走在深夜里,没准见到的人会扭头就走!

  但偏偏浓妆艳抹之后的她,像是一朵诱惑人心的罂粟花,在黑暗之中散发着自己致命的吸引力。

  她究竟是个这么样的女人,可以面对金钱和名利的诱惑而连眉毛都不皱一下?

  司翰有些好奇,但却并不打算成全她的刚烈:“如果我还没有见过君然的话也许我会答应,其实我也不喜欢麻烦,但是我见到了他,他让我觉得兴奋,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的超高智商让我看到了追风更为远大和光明的未来。为了这点,我会不折手段!”

  “不,你没有资格这么做?”只要一想到儿子会被从她身边夺走,夭夭就六神无主!

  “我是他的亲生父亲,我比谁都有资格不是吗?”

  “不,求你不要!”

  生平,第一回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崩溃,夭夭低着头,捂着脸,任由黑色的长发遮挡住自己的脸,依旧脸上淌下来的泪。

  该死,她在哭吗?为什么他会有一丝丝的不忍心?

  由于对手的哀求而影响到自己的心绪,这么低级的错误,他从小学毕业就已经不会再犯了。

  而现在,他该死的在干什么?

  “我想做的事情是任何人也阻拦不了的!出于对你的尊重,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但是结果却还是一样,我要司君然做追风的接班人!”

  不满意自己情绪上的波动,司翰草草结束了和夭夭的谈话,从皮夹里抽出了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桌子上,然后迈着轩昂大步离开。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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