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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夜情缘(野人乙)

  楔子

  清早七点,当时钟的黑色分针针尖刚刚指向数字12时,司翰翻了一个身,准时睁开了双眼。

  不带一丝犹豫,他从黑色的丝质被单中坐了起来,结实的腹肌在华亮的丝织物中呈现出一种性感至极的蜜色。

  拉开沉重而又华丽的黑色织金边的丝绒窗帘,带着清晨露水味道的阳光不遗余力地挤进了房间,均匀地洒在司翰的身上。

  俊美宛如刀锋镌刻的立体五官以及近一米九模特比例的黄金身材在朝阳的光辉下,完美得让人无法感受到一丝丝的真实。

  但是,即使是温暖的阳光,却也无法照射进那一双深邃、漆黑,无法辨其深浅的眼瞳。带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他像是一头孤傲的狼,冷冷地望着前方巨大的庭院,空旷、宁静,这里便是他的领土。

  该死的,很久没有做这个梦了,它竟然又出现了。

  司翰伸出手,竟然发现额头上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拉开床头的小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又梦到八年前的那件事了!

  即使是在一片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那感觉依旧来得那么猛烈!

  内疚,是曾经有过,但是他以为这么多年,他已经忘记得很彻底了!

  谁知,它还是又出现了!

  一杯冰冷的水,化作一条冰冷的细线顺着喉管滑入胃中,再流向身体的四面八方,稍稍缓解了身体的躁动,安抚了不安分的心绪。

  电话响起,司翰瞥了一眼,便开始皱起了眉毛,是古典,那个聒噪又尖刻的刻薄女人,电话还没有接通,他就已经开始有一点头疼!

  司翰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瞎了眼,误把她当成是那个不曾谋面却有过亲密关系的女人。或许只是她碰巧戴了一根差不多的手工手链而已!

  想起手链,司翰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根红绳,上面穿着一只憨态可掬,肥嘟嘟的手工烧制的陶猪。

  来不及想象它主人的模样,司翰又将它塞回了抽屉的最底层,今天是和大正集团商谈收购案的第一次正式会晤,他不能迟到!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稳稳地驶出了豪华如城堡的司家老宅,消失在朝霞之中。

  第一章八年之前

  十七八岁的年龄,是最适合张扬的年纪。有着比孩子成熟的身体,但是却没有成人缜密的心思。

  他们心中所想的,百分之八十是毫无顾忌地追逐自己喜欢的人,牵着她的手,一起看夕阳,然后送她回家,在路上给她买一朵盛开的玫瑰花,收获她的微笑,当成今夜的美梦!

  他们不知道永远到底有多远,更不明白明明相爱的人为什么最后总会分开。如果你也曾是其中的一员,那么请不要怨恨和悲伤,你要理解,那个抛弃你的人也许不是因为不爱你,而只是不得已。

  让我们在心中留下相爱时的快乐,然后带着一颗祝福的心,送他远去!

  八年前

  平行线是越蓝街最火爆的酒吧,也是未成年人被禁止进入的地方!

  但是今天,他们将不再是被保安大叔们盘问的对象了,因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已经顺利结束高中的苦闷生活,并且很快就要升入天堂一般的大学了。

  尤其是陆清,终于不负天之骄子的美名,如愿地升入了中央政治学院外交系了!带着未来外交官的光环,今夜的他,更加让无数情窦初开的少女着迷。

  但是,他注定要让那些暗恋他数年的女孩子们伤心了,因为他的心,只属于陶夭夭,一个个除了身高和长相之外,什么都不出色的女孩子。

  今天是陆清的十八岁生日,同时也是三年十班毕业后的第一次聚餐,为了宣示自己的成人礼,他们特地把地点定在了成人们常常流连忘返的平行线。

  “我们过去和陆清说生日快乐吧!”

  “我啊,准备了亲手做的礼物呢!”

  两个精心打扮的女孩子,捧着粉红色的心形礼盒站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兴奋个不停,丝毫没有把旁边的正牌女友夭夭放在眼里。

  在她们的理论中,清贫的牧羊女是不可能和高高在上的王子有什么好的结果的,王子最后的爱人只会是出自同一个阶层的公主!

  她们在坚持,在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我靠,明知道陆清名草有主还那么嚣张,我要不把她们揍成小圆面包,我就不叫古典!”

  再也听不下去的古典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准备好好教训一下那两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丫头。

  “算了,今天是陆清的生日,我不想惹是生非!”夭夭伸手拉住古典,只想息事宁人。

  “喂,你怎么了?很不正常哦,要是换做以前的你,早就一劈您的长腿上去了,怎么了?像我一样,想装淑女了?晚啦,你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了!”古典掩着嘴很“淑女”的笑着,的确,在整个旭日中学,没有人不曾听过陶夭夭的大名!

  男孩子知道她,因为她美丽热辣,并且拥有美丽的外貌,偶尔还能在杂志里看见冷峻着脸,摆出各种造型的她。

  但女孩子知道她却是都嫉妒和讨厌,因为她夺走了旭日最高贵却帅气的王子——陆清的心。

  “哦,没什么!”

  夭夭的眼睛,聚焦在被男女同学包围的那个发光体身上。

  这就是她喜欢的人陆清,干净得像是一杯蒸馏水,温暖的笑容可以把北极的寒冰融化。在学校,他的功课第一,在社会上,他更是游刃有余,到哪里都绝对会是不可忽视的焦点人物。

  就像他母亲说的,她的儿子天生就是属于上流社会,要闪闪发光的,绝对不是和她这种人能够过一生的。

  其实,夭夭很清楚,这句话的前半句是正确的,陆清就像是夜空里最明亮的星星,璀璨夺目得让人忍不住去仰视他。但是后半句,夭夭却不敢苟同,陆清是一个认真的人,学习认真,做人认真,恋爱也认真,她相信就算是他母亲跳出来反对,他也同样会抗争到底。

  但是,他母亲也有一句话像是正中靶心的箭一样,射中了夭夭。她从来都不和陆清是同类人,因此走的也不会和陆清是同一条路,她忍心让陆清为她停下自己飞速前进的脚步吗?

  不,正因为是真的喜欢,她不忍心!

  但这都不足以成为她放弃陆清的理由,生活不是八点档,她不会像电视里那些没用的女人一样,只因为陆清那个尊贵母亲的一两句话就掩面长泣而去。

  她更没有像那些小说里的清高女子一样义正词严地拒绝递过来的支票,或者是把大把的钞票丢在陆夫人精致的妆容上,这实在是因为她需要钱,十分十分需要。因为如果让她在自家老太婆的性命和与陆清的爱情中选择一样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今天,也许对陆清来说会是一个难忘的生日!

  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张了那么多次嘴,为什么她还是开不了口,尤其是看见陆清脸上那份兴奋的笑容,她的心微微刺痛。

  陆清,请相信我,伤害你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嗨,古典,夭夭,你们来了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在人群中看见了夭夭高挑的身影,陆清连忙从包裹的人群中抽身而出,走了出来。

  “您陆大少爷现在是忙人,我们两小姐妹还是自个儿玩自个儿的吧,别让您把那些公主们给冷落了!”

  古典故意说的很大声,挑衅的眼神儿不时飘向站在旁边恨得牙痒痒的两个女孩子。没错,她就是让这么俗女们明白,王子不一定属于公主,也有可能属于灰姑娘!

  “怎么了,这是,火药味那么重,古典,这可有损于你的淑女形象哦!夭夭,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陆清温柔地揽着夭夭纤细的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伸手想去探她额头上的温度,却被慌乱地挡开了。

  夭夭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她紧咬了没有血色的唇,嘴开了又合上,最后只是扔下一句“我去一下洗手间”就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她怎么了?”

  陆清指着夭夭落荒而逃的背影,问古典。今天的她很反常,很不对劲。

  他所认识的陶夭夭是一个即使在逆境中,也依然骄傲得高高抬起头的倔强女孩,面对所有不公的遭遇,她总是轻蔑的笑着。

  在他的心中,夭夭就像是一株在黑暗中盛开的昙花,孤独地绽开着自己的美丽,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对夭夭的爱里面多了几分心疼!

  “你没听说一句话,叫做靠近爱情时我们感觉幸福,而当得到爱情时会患得患失吗?”古典端起一杯香槟,透过漂浮的小泡泡偷偷窥视着陆清完美的五官,真是一个像白云般洁白无暇的男子啊,臭丫头,便宜你了。

  听了古氏名言之后,陆清白净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是这样吗?呵呵!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让她患得患失了。”

  陆清从口袋里摸出一方小而精致的黑色丝绒盒子,献宝一样在古典的眼前晃了一下。古典表情复杂地闭上了眼睛,不用猜她也知道那是什么?

  戒指!

  她终于明白昨天电话里陆清神秘兮兮说的大事是什么了!

  陆清被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叫走了,只剩下古典慢慢消化眼前残酷的现实了。

  夭夭捧了一捧冷水,激了一下脸,而后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没有血色,几近透明的苍白脸庞,潮湿的黑色发丝,一双没有神的空洞的眼睛,她像极了一个精致的人偶。

  失去了陆清的她,就该变成一个真正的人偶了吧!

  今天是他的生日,可是自己却要对他做那么残忍的事情,陶夭夭,你果真是个没心没肺的臭丫头!

  夭夭拿起毛巾狠狠地擦了一把脸,然后重重地把毛巾摔在了镜子里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

  推开洗手间的门,重金属的声响立刻钻进夭夭摇摇欲坠的身体,冲击着她的心脏。夭夭踩着节奏,推开挡在面前的人群,摇摇摆摆地向着舞台中央走去。

  “快看啊,那个跳舞的女孩子好特别啊!”

  “是啊,以前怎么没见过啊?”

  平行线所有人的视线很快被舞池中央的陶夭夭多吸引。的确,在那块凸出的圆形小舞台上,拥有黄金身材的夭夭像是一块磁石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舞台上,她是天生的明星!

  凌乱的黑色短发下,一张不经雕琢的素颜,挂着难以名状的颓废和伤感,她闭着眼睛,在强烈的节奏下,疯狂摇摆着自己的身体。

  修长的双腿在黑色牛仔短裙的衬托下,白得让台下的男人们开始疯狂。他们围绕着她跳舞,像是崇拜女神一样对她顶礼膜拜。

  “博弈,为什么一定要带我来这里,让我来听听这里有多嘈杂吗?”

  激烈的音乐中,两个男人的对话几乎被覆盖。

  如果说,现在男人们的眼神集中在舞台上的陶夭夭的话,那么女人们的心,都被这两个男人吸引了。

  这两个刚刚进门的年轻男人,一黑一白,不仅仅是他们的服装,就连心情也是一样。穿白衣服的男子,长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脸上总是挂着阳春三月般的笑容,对每个向他发射丘比特之箭的女人都毫不吝啬报之以一个火热的飞吻,惹得每个女人都摆着性感的POSE在他的周围晃来晃去,转个不停。而白衣男子似乎也很享受这种被包围的快感,乐此不疲!

  但是穿黑色休闲服的男人却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他的脸如刀锋篆刻一般立体,五官完美得堪比希腊神话中的神,身材高大将近一米九,配以全身名贵但不张扬的黑色服饰,一股帝王般的气势迎面压迫而来。让女人们心慌意乱,不敢直视,唯恐被耀眼的光芒刺痛。

  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从进来到现在,那个男人的眼睛总是平视着同一个方向,脸上的表情也没有换过。

  “司翰,不用这么严肃吧,偶尔出来玩就放下你那副皇帝的威仪吧,把可爱的妹妹们吓傻了就不好了。”

  司翰的王者之风,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是能把脊梁压塌的重大压力,但是对博弈,却不成问题,他最擅长的就是四两拨千斤。

  “我要走了,你慢慢欣赏吧!”

  靠着自己的感觉,司翰摸索着向门口走去,但是却被博弈一把揽住肩头:“咱们可是换帖的兄弟,有好事儿我可是第一个想到你。今天是你的生日,别以为我不记得了。而且,兄弟我还特地准备了一个超级礼物!”

  博弈神情暧昧地在司翰的耳边故作神秘,两个不同类型的年轻帅哥的此番举动,让周围各个年龄段的女人们开始尖叫,真是太刺激人心了。

  “什么礼物,非得在这里?”嘈杂得让人想发火。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司大少不喜欢人多又杂乱的地方,我在顶楼定了豪华套房,到那里我们慢慢聊!”

  眼见猎物慢慢走进圈套,博弈的桃花眼笑得分外开心,从小到大都是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总算可以算计他一回了,感觉真不赖!

  “那还不走?”这种地方,还有各种各样或廉价或昂贵的香水味,已经呛得他快没有办法继续呼吸了。

  “等等,我再看一眼舞池里的那个女孩子,真是很少见的女孩儿,看起来好像狂野性感的样子,让人蠢蠢欲动,但其实,她闭着眼睛,孤单得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样。该怎么形容她呢,也许只能用特别来形容吧!”

  “我以为在你的眼中,女人只分为两种,床上的和床下的。今天第一次听见你对一个女人有这么长的描述,真是少见!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当心哪天遇见你的花心终结者!”

  “OK!那么我希望我的终结者要有林志玲的身材,刘亦菲的纯真,钟丽缇的胸部以及张曼玉的高贵!不过说真的,那女孩儿真的不错,那种与俗世格格不入的气质真的很适合我下一个广告!”

  博弈扶着司翰进了电梯,但是眼神却还是不停地瞄向舞池正中,先前模糊的广告构思竟在此刻一点一点清晰起来。一个好的模特就是有这种功效,能让人的灵感喷涌而出。

  巴洛克格调的VIP套房,富丽的木纹装饰和大理石雕刻、强烈明快的色彩以及精美的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构成了一个楼下完全不同的环境!这里华贵,安静,处处彰显着品味和财富。

  “赏光品尝一下,这是我去法国出差从罗曼尼酒园带回来的生产于1995年的顶级红酒,被誉为带有即将凋零之玫瑰花的幽香,令人流连忘返,天神回返天堂时的人间遗珠。让人感觉就像是一个优雅的成熟的女性,带着迷人的体香,向我走来!”

  水晶杯笼聚了红酒芬芳的酒香,凑近杯口时,仿佛可以闻见来自天堂的幸福香气,博弈闭着眼睛沉醉其中。

  “嗯,还不错!但你可不可以不要把什么都扯上女人,倒胃口!”

  “可以可以!那你多喝一点!”

  博弈掩着嘴,无声地邪笑,要不是这么浓郁芬芳的酒香,怎么可能掩盖得住他多加的料的奇怪味道呢!

  只可惜啊,这么好的一瓶酒,不能找一个美丽的女人与之共饮,而是浪费在这个根本就不懂得何谓情调的冰山男身上,有点浪费!

  “阿弈,不用费心我,就算是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我也会活得很好,也还是高高在上的司翰!”

  喝到一半,司翰突然放下酒杯,认真地告诉博弈,他不会被失明这件小事所打倒。在他二十一年的生命里,比这个更悲惨的事情绝对不止一件,他哪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倒下。

  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欢被同情!

  “我哪有那个闲工夫,光女人我就应付不过来了,您大少爷多心了!来干杯!对了,我突然有点事情,你先在等我一下!”

  约莫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博弈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窃笑着替司翰带上房门。

  博弈小声地对着走廊说了一句:兄弟,好好享受我给你的礼物吧!

  “夭夭,你也跳累了,歇会吧!”

  音乐之中,陶夭夭像是一个高傲的公主,吸引了无数男人围在自己的裙下,但是却拒绝和任何男人共舞。她孤独地展示着自己的美丽,却不让任何人靠近。

  直至陆清拨开层层叠叠的人群,走到舞台下,优雅地向她伸出手,脸上依旧是带着和他年龄不符的成熟笑容,那么宽容,那么淡然。

  夭夭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定格在一个狂野至极的动作上,白皙的纤腰在不停变幻的灯光下晶莹如雪。她盯着陆清白皙修长的手指和掌心的纹路,他连手都长得那么有气质,真好看!

  夭夭那一刻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痛恨他的完美,要是他不那么完美,或者他只是一个喜欢玩弄女孩子的流氓该多好,那么她就可以不用如此眷恋,而是狠狠地给他一巴掌转身就离开了。

  没有再坚持,她任由陆清把自己从舞台上拉了下来,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穿过形形色色的人群。

  “夭夭,我有——”

  “陆清,我——”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开口,然后不约而同地停住了。包厢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僵硬,见状,古典连忙端起两杯香槟,分别塞到夭夭和陆清的手上:“啊,今天是陆清的生日,夭夭,我们一起来祝陆清生日快乐吧!”

  “对了,还有啊,我们还得为未来的外交官再干上一杯!”

  今天的古典似乎特别热情,不停地找出各种各样,甚至是可笑的理由,一次又一次缓解着有些古怪的气氛。

  即使是香槟,喝多了也还是会醉人的,不一会,夭夭看着陆清白净的脸庞已经有些模糊,眼中好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想擦却总是越擦越模糊。

  “夭夭,我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怎么样,但是我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许给你一个美丽的未来!我——”

  陆清拿出口袋中的戒指,抬起头看见的却是夭夭滑落的泪水,这让他的心慌得失去了节奏。

  他的夭夭从不落泪,即使是再难过的事情也只是冷冷地一笑而已,可是今天,她却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任由泪珠从眼眶里一颗借着一颗地滑落。

  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幸福的泪水!

  “夭夭,你究竟是怎么了?”

  “大概,大概喝醉了,我陪她去洗手间洗把脸,可能会好点!”

  古典扶着已经站不直的夭夭去了洗手间,只留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陆清。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戒指已经不知去向。

  陆清在沙发上拼命地找着那枚小小的戒指,可是,却怎么也找不着了。

  最后,他一脸失望地坐在沙发里,难道今天真的不适合求婚吗?

  洗手间里,夭夭在拼命地吐,古典却坐在里面的马桶上发呆。

  她是疯了吗?为什么要阻止夭夭的幸福,也许陆清是唯一一个能把她从悲惨的生活中带出来的人了。

  她这么做,还算是好朋友吗?

  从未这么鄙视过自己,古典痛苦地把头埋进自己的两腿之间。

  一念之差,才让嫉妒的魔鬼控制了自己,做出这么没有理智的事情,不行,她不可以再这么卑鄙,她一定要让夭夭获得幸福才行。

  对,就这么办,换个地方,今晚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给搞定!

  “夭夭,我们走,去找陆清去!夭夭!”

  推开厕所隔间的门,哪里还有夭夭的影子!

  顶楼的电梯里,两个保镖打扮的男子在对话,其中一个肩上还扛着已经无法动弹的夭夭。

  “大哥,是她吗?”

  “白痴,当然是了,没听博副总说吗?今晚的尤物是个漂亮的模特儿,放眼整个平行线,还有比她高的么?”

  “可是,感觉这个女孩儿不像做这种事的人耶?”

  “笨蛋,你就是靠着这种感觉混到今天才一事无成,眼下哪个女明星不找一两棵大树乘凉啊!”

  “哦!”

  司翰在房间里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越想越不对劲,博弈那家伙从认识他的那一天起就没有做过一件正常的事情。特地替他庆祝生日,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

  算了,还是自己回去吧!

  司翰摸着墙壁慢慢像门口走去,刚刚走了几步,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博弈,你到底搞什么鬼?”

  “司总裁,我们博副总送你的生日礼物到了,请您接受!”

  被称为大哥的那个保镖打开门,恭恭敬敬地向司翰鞠了一个躬,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肩膀上的女人放到司翰的怀中,然后又旋风一样地扯着自己的小弟关上门,进了电梯,只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司翰。

  “大,大哥,我们干嘛要跑那么快!”

  “我,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司总的气势太吓人,还是保持距离为妙。”

  “是啊是啊!”

  柔软的触感,细滑如凝脂的肌肤,司翰不用猜也知道自己怀中这个“生日礼物”是个女人。那个花心大少自己风流也就算了,还想拉自己下水。

  只可惜,自己眼下没有什么比复仇来得更加重要了,女人,尤其是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他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司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将怀中的“礼物”丢在了身后的沙发上,继续向门口摸去。

  “别走!”

  模糊之中,夭夭看见了陆清冷冷的背影,他要离她而去了。

  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但是到了他真正离开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她没有一个人走下去的勇气。

  从第一次见他时,他就如一道和煦的阳光照亮了她凄惨的人生,像一杯温暖的水,在寒冷中给她力量。正是他,让她还觉得这个世界仍余有美好。

  每次他们分开时,都是陆清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离去,她从没想过看着喜欢的人的背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直到今天才知道长久以来,一直是陆清在默默付出,而她只是在自私地享受着。

  被抓住了!司翰的脑中闪过一道电流,她的手出乎意料的柔软,只是太过于冰凉。

  “放开我,我对你这种只要花钱就可以买到的女人不感兴趣!”

  司翰试图甩开这个女人的手,但是没有想到她的力气去大得惊人,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掌心在微微颤抖着。难道现在的小姐都流行这种的?

  司翰皱了皱眉,又一次想推开这个情绪太过于激动的女人,但没有想到,结果反而是被她而拉了过去。

  当司翰一米九的昂然身躯重重地压在了身下纤细的身躯上时,他的脸上沾染到了一丝湿润,还温热的。是泪水吗?

  鼻腔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馨香,是柠檬草的味道,清凉淡爽,沁人心脾!这一点让司翰很意外,他对香味的喜好很特殊,准确的说,他对那些浓郁的香气过敏,这让很多身上有着名牌香水味的女人失去了靠近他的机会。但这个女孩身上淡淡的香气却让他有种忍不住想要靠近汲取的渴望。

  她的皮肤柔滑得像个婴儿,即使看不见,司翰的脑海里却还是浮现出一片细腻的白。第一反应,司翰觉得她应该是个很白的女孩子,而且很年轻。

  柔软的女性身躯,让压在其上的司翰有了一股许久不曾有过的燥热,青春期已经过去很久了吧,却不想在一个这样的女孩子面前,他竟又有了那种毛头小家伙的冲动。摸着她娇嫩的皮肤,司翰一向只有金钱概念的头脑里竟有一个可笑的念头一闪而过,要是她不是妓女该多好!

  “我收了那张该死的五十万支票,对不起!”

  “你没有必要跟我道歉!”

  司翰嘲笑着自己的不理智,他究竟对着一个妓女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看来这次,博弈是下了大血本啊,竟然花五十万来诱惑他一夜风流。

  “清,我——”我不想离开你!

  醉酒让夭夭的口吃不清,就使很努力想要表达自己,但是却还是化作一阵呢喃。

  亲我!她是在向他发出邀请吗?

  不知羞耻的妓女,在像他发出邀请!这本该是让他觉得肮脏难耐的事情,他本该像甩掉污秽一样甩开她,可是他的手却怎么也舍不得从那片细滑的肌肤上移开。

  司翰的大脑催促着自己离开,但是他的心却用一种极暧昧的色调诱惑他继续,且突破!

  最后,他尊贵俊美的脸上狂野的表情取代了先前的矛盾,他松了松领带,横抱起喃喃自语的女孩:“如你所愿,但愿你值那五十万!”

  赤裸的皮肤,在接触到丝绸的那一刻,后背上的冰凉让夭夭顿时恢复了意识。

  豪华的房间,一丝不挂的陌生男人,还有同样一丝不挂的她,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放开我!”

  夭夭双手抵着那男子赤裸且火热的胸膛,拼命地抗拒越来越逼近她的那张脸,那张脸俊轮廓分明,英气逼人,但是夭夭此时已经无暇顾忌这些,她不应该和古典在洗手间里的吗?为什么会如此狼狈地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床上。

  “这又是什么花样?欲迎还拒!或者是博弈叫你这么做的?”

  身下那点小小的抵抗对他来说简直微不足道,司翰凭着感觉,一点一点低下身子,放任自己完全贴合上那副滑嫩的身躯,这个女孩儿的皮肤真的很好,像牛奶一般的细腻,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先生,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我不是妓女,你不可以这么对我!如果你再不放开我的话,我会去告你的。”

  “这是你的新游戏?扮演被强暴的可怜女孩?我想你搞错了,我没有这方面的特殊嗜好!但如果你有这爱好的话,我乐意奉陪!”

  司翰冷冽地轻轻一笑,嘴角牵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宛如帝王般高贵的脸上,那抹笑却是那么让人胆战心惊。他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反而是加重了受伤揉捏的力度,她的胸部,虽然不大,但是柔软得像是能掐出水来一样,手感,真他妈的很好!

  “不,放开我!”

  夭夭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和自己之间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压殆尽,直至完全嵌合,不留一丝空间。

  意识到危险已经越来越近,夭夭拼命地大声呼救,但是无奈VIP套房的隔音效果和它的装潢一样高档,夭夭很快意识到这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只是浪费力气而已。

  “先生,先生,你好好看清楚,我真的不认识你!”

  夭夭的手拼命地在司翰的眼前晃来晃去,试图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脸上来,但很快她发现,他的眼睛转都没有转一下,他专心做着他的事情。

  他,他是瞎子!

  “你太吵了,让我失去陪你玩下去的耐心了!”

  看清楚?博弈没有讲清楚她今晚的客户是一个刚失明不久的瞎子吗?

  提起失明,这让司翰刚刚有点雀跃的心情又一下子跌回了谷底,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冷峻得足以让室温降低了好几度。

  不想再从她的嘴里再听到任何不悦的预言,司翰没有作任何考虑,猛地俯下身,以唇封住了那些他不想听下去的废话。

  效率,一向是他追求的,在床上也是同样如此,既然博弈付钱,她出卖身体,那可以了,不必再以用什么可笑的游戏来浪费时间了。

  温馨浪漫的前戏,对一个花钱买来的妓女来说,是根本不需要的。

  司翰的嘴角噙着恶魔般无情的微笑,沉下身子,猛地挺身强行进入。

  “啊——”

  从飘扬的金色窗纱中透出来的光亮,让夭夭睁开了眼睛,天亮了,昨夜在仿佛快被撕裂的疼痛和醉酒的昏昏沉沉中,夭夭一直在祈祷,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到天亮睁开眼睛,发现原来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但是,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还是在陌生的房间,离她咫尺的床头,睡着昨晚那个让她害怕到发抖的男人。

  夭夭捂着被单坐了起来,惊恐地看着这个如帝王般冷酷的男人!

  他,即使是睡着的时候,脸上的线条也依旧冷峻得很,丝毫没有柔和,就像是带着一张完美的面具。象牙白的真丝薄被盖着他昂藏有力的身躯,他,好像随时回像出匣的猛兽一般一跃而起,再次将她扑倒。

  她不是一个懦弱的人,至少在过去的十八年中,她不是。但是昨晚,却让她知道原来自己并不强大。

  手臂上的瘀痕还在,胸口和脖子上的吻痕也在,这让夭夭无法回避地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他把她丢上床,钳制住她的双手,嘴角带着似有似无恶魔专属的微笑,像是对待妓女一样,毫无感情地用那些羞耻的动作摧残着她,一次又一次,整整一夜。

  他的眼睛看不见,但是那双漆黑如夜幕的眼眸里折射出的却是刺骨的冰冷,让人从心底发寒。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她应该是立刻打电话报警的,但是现在,夭夭唯一的愿望就是赶快远离这个可怕的男人!

  “怎么?你要走了吗?”

  司翰的睡眠一向很浅,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身边的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要是换做以往,如果有人敢在清早吵醒他,那么一场雷霆之怒是避免不了的,但是今天,他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夭夭吓了一跳,她慌乱地遮挡着赤裸的身体,抓起地上散落一地的衣物往身上套着。

  夭夭咬着牙忍受着身体传来的疼痛,不顾一切地冲向房门,她一刻也不愿意再和这个恶魔同处一室。

  “虽然你有点贵,但是我觉得你很值得,博弈已经付了钱,可我觉得我还得为你昨晚的精彩表现付点小费!”

  的确,昨晚她很卖力,表现得和一个被强暴的处女没有两样,也许正是这种羔羊遭遇禽兽的戏码,让他很有性致地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就凭这一点,再给她加一点辛苦费也是应该的。司翰从皮夹里摸出一叠钞票向着空气递了出去,他认为,没有女人会拒绝这个。

  夭夭打开门,才发现门口站的是正欲抬手按门铃的陆清。

  在那一刻,时空停滞了。

  陆清死也不相信,眼前这个头发凌乱,衣冠不整,脖子上布满吻痕的女孩儿就是他深爱的夭夭。她的背后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和一叠钞票!

  不,这不是他的夭夭,绝对不是!他的夭夭是纯洁的白莲,这个女孩只是和夭夭长得像而已。

  或许,他该去按下一个房间的门铃,这个不是夭夭,一定不是!

  “陆清,你!”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她想做他心目中永远的白莲,出淤泥但是却一尘不染的白莲,静静地盛开在水的中央。就算是那样离开他,他也会偶尔在某个空闲的时刻想起她。

  但是,现在,他一定会认为自己是个放荡不要脸的妓女了吧!

  “不,你不是,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陆清倒退了几步,连连摇头,为什么会如此残忍,以至于他根本没有面对的勇气。

  陆清避开夭夭的眼神,转身进了电梯。

  “陆清,你没认错人,我就是这种女人,肮脏、放荡、下流,你看到的我只是一个假象!现在你发现了,我就直说了,其实我也受够了你的假正经,对不起,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此说拜拜吧!”

  这些字眼是两头都被磨得锋利的针,一头扎进了陆清的心里,而另一头则扎进了夭夭自己的心里,同样鲜血淋淋!

  慢慢合上的电梯里,夭夭看见陆清痛苦地抱着头,蹲在了电梯的一角。

  那种表情,原本一辈子也不会属于天之骄子的陆清,但是拜她所赐,他那么痛苦。

  在那一秒,身体和心灵上的疼痛都已经麻木,夭夭觉得浑身的力气在电梯完全合上的那一瞬间被抽离,随着陆清的远去而远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

  空旷的走廊,夭夭又哭又笑,多有趣啊,本来想过那么多理由想要骗陆清离开自己,但都怕被智商两百的天才识破。谁知,老天为了帮自己,倒是设好了这么一个局!

  这一会,她不必担心陆清会回来了!

  这一次,他是真的走远了!

  司翰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听着那女孩疯狂的哭和笑,心里有些闷闷的。尤其那笑声之中,为什么声声带血,让他听得如此胸闷!

  究竟是哪里不对?

  她走了,哭完笑完之后消失了,他给她钞票,他问她话,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直到许久之后,他起床摸到门口,才发现她已经不在了。

  脚底有什么东西,硬硬的,捡起来一抹,才发现,这好像是一条手链,上面串着一只小动物之类的东西!

  “哈罗,兄弟!不好意思,昨晚我给你订的宝贝儿走错酒店了,害你白等一晚了吧!没关系,房间我是包月的,你想用多久就多久!”

  博弈吊儿郎当地勾着一个个子高挑,身材丰满的俄罗斯金发女孩进了房间,却惊讶地发现房间一片混乱,司翰仅仅围着一条浴巾,衣裤散落一地。

  “不,不会吧,你最晚熬不住自己打电话叫人了!”

  这个结果让博弈大跌眼眶,一向洁身自好的司翰也会自己招妓?难道先前那副有洁癖的模样只是装装的?圣母玛利亚!

  “你说什么?”博弈的话让司翰大吃一惊?如果昨晚那个女孩不是博弈花钱买的那个,那她是谁?又为何要承认自己是妓女?

  看来战况很激烈啊!博弈围绕着那张已经一片混乱的大床走了一圈,心中已经在想象昨晚冷酷无情的冰山燃烧时的模样了。太刺激了!

  等等,眼尖的博弈在被单上竟意外地发现了一滩干涸的血迹!

  不会吧!

  “别告诉我,你昨晚随便抓了一个良家处女来解决你的兽欲啊!”博弈故意强调了处女两个字,以他多年的丰富经验来看,昨晚和司翰共度疯狂一夜的,无疑是个处女了。

  处女?

  这两个字如同从天而降的巨石,狠狠地砸中了司翰。

  难怪昨天她一直在哭,难怪她的表现那么生涩,难怪今天早上她的反应那么怪!

  天啊,他都干了些什么?

  “博弈,你刚上来的时候有没有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应该很年轻,个子也挺高!”

  “被点穴的花痴倒是有几个,像你那种描述的,好像没有!”

  司翰摸索着往门外走去,希望还能来得及找到她!可是,茫茫人海中,谁才是她呢?

  她叫什么,长什么样子,他都不知道!

  “亲爱的,你的朋友好像没有穿衣服呢!”

  “我的圣母玛利亚,是真的吗?”

  金发美女点点头:“要给他拿衣服吗?”

  博弈将金发美女放倒在怀中,给了她一个法式舌吻,然后眨了眨眼睛:“不,带上相机就可以了!”

  踮起脚尖,我可以离幸福近一点吗?答案是不能,原因只是因为上帝从我的头顶拿走打了幸福的光芒,只留下一片暗无天日的阴影。

  入夜之后,街头上的霓虹灯渐渐都欢快地跳跃了起来。一些白天被忽视的角落也渐渐如夜幕中的篝火,突地亮堂了起来。

  越蓝街在S市很具有代表意义,或者说这里是这个城市夜生活的典型代表。

  白天的越蓝街,寂静得连狗都在打瞌睡,大大小小的商铺无一不是大门紧闭,或者挂着“尚未营业”的招牌。但是一旦到了夜晚之后,这里便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伴随着夜幕的降临,这里演绎着真实版的愈夜愈美丽。衣香鬓影的时髦女郎、卖弄风骚的站街小姐,以及各种各样的男人,这里充斥着在夜色中寻找刺激和欢乐的人。

  七夜梦乡虽然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酒吧,但是它在越蓝街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它之所以出名有两个原因,一个因为这里有个调酒师,可以调出一种酒叫做“醉生梦死”的酒,据说每个喝过的人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它的味道,它能让人在醉生梦死之间忘记一切忧愁,得到自己所渴望的。而另一个让七夜梦乡出名的则是这里一个卖酒的女人,谁也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叫什么,只知道每晚子夜时分,这个女子会准时出现,眼神妖娆得可以瞬间勾走任何一个男人的心。于是见过她的男人们送给她一个名字,叫夜妖,顾名思义,夜里的妖精,在夜里专门勾引男人的妖精!

  是夜,12点的钟声响起,或许会有人联想起这该是辛德瑞拉留下水晶鞋逃走的时候了。

  虽然这里同样是人潮汹涌的舞会,但是,这里没有王子和公主,也没有魔法,这里是充满了男欢女爱和肆意放纵的七夜梦乡,12点出现的则是无数男人翘首以盼的魔女夜妖。

  “夜妖!夜妖!夜妖!”

  在酒精的刺激下,疯狂的男人们开始一遍一遍呼喊着这个一听就让人血脉喷张的名字,眼里透着迷恋和欲望。

  华丽的赤金色吧台里,一个颇具中性美的金色长发男孩对着一抹熟悉的影子抬起了头,露出了令女人都为之惭愧的年轻的脸。他有着一双很东方的狭长的丹凤眼,高而直的鼻梁下是男女都足以为之诱惑的薄唇,一张一合之间无不是致命的讯息。

  他叫小童,是七夜梦乡的调酒师,也是无数富婆和断背客们最钟情的对象。

  一米七八,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小童总能让那些只有存折上无数个零,却没有丈夫爱情的富婆们从心底里油然而生一种想要去保护某个人的冲动。也许正因为如此,那些性取向特殊的断背客们也理所当然地把他安置在0号的位子上。

  “嗨,姐姐,今天来晚了哦!”

  小童对着一抹熟悉的影子毫不吝啬地露出了天真的微笑,顿时不少上了年纪的阿姨们立刻捧着心,感觉到了几乎可以休克的颤抖。

  夭夭踩着深紫色的高跟鞋从人群中姗姗而来,本就有一米七的她在高跟鞋的摇曳下,在人群中更是鹤立鸡群,宛如一颗明珠落在煤渣里那么醒目。

  紫色的眼影,紫色的唇彩,紫色的指甲油,配上她永恒不变的超短黑色贴身短裙,一个颓废中带着无比吸引力的夜妖出现了。

  所经之处,她的眼神像是有意又似无意地飘散,让每个接触到的男人都有种我被注意到了错觉。

  “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的神态、语气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儿,刚刚晒够了秋日的阳光,从阳台上一跃而下,伸了一个懒腰之后,四处随意地张望张望,开始今天的觅食。

  没错,对于夭夭来说,这的的确确只是觅食,12点来这,同别人寻求刺激的目的不同,她只是为了生活而已。

  “幸好你来了,要不然那边几个老家伙会把这里拆了的!”

  小童撇撇嘴,指向东边的那个包厢,那是个长包,对象据说是某个大集体的几个股东,说白了也就是几个四五十岁的中年暴发户。恨不得全身用名牌武装到牙齿,生怕别人以为他没钱,而看不起自己的那种自卑型暴发户。

  不过,他们也是夭夭的死忠。三年前,夭夭第一次出现在七夜梦乡的时候,他们就打赌说谁第一个能降服得了这个妖精。可是,一天天过去了,夭夭依旧带着魅惑苍生的笑容继续卖着她的酒,当初打赌的那群暴发户现在几乎成了每天前来报道的粉丝,只是谁也不敢再提起那个赌约。

  “是吗?那太好了,正好我最近手头比较紧!”

  夭夭笑笑,熟练地从吧台里端出托盘和大大小小的酒瓶,人群开始有些沸腾了。

  “夜妖,夜妖,我要开皇家礼炮!”

  “夜妖,我开轩尼诗XO!”

  “OK!一个一个来!”

  夭夭随手给了那些金主们一个飞吻,然后开始示意小童开始开酒。

  昂贵的琥珀色液体,在小童让人目眩眼花的技巧中,化成一条油亮的褐色细线,流入精美的水晶杯中。在冰块的融合下,迷人的酒香从水晶杯的杯口慢慢溢出。

  按照惯例,夭夭浅尝一口,在杯口留下了只属于自己的紫色唇印,然后将杯子顺着大理石的吧台面滑给了第一个客人。

  ……

  重金属感十足的音乐响起,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在音乐中疯狂地甩着头,舒展着身体。

  酒香和女人的香水味在这个寂寞的夜里混合成就了一种名为欲望的春药,昏暗的沙发角落里,放眼扫去,尽是一对对衣裳半褪、迫不及待的男女。

  夭夭妖娆地笑着,看着那些沉醉在男欢女爱中的人,继续低头倒她的酒。

  其实,他们都只是寂寞的人,到这里来的目的,也只是寄希望于这成人间的游戏,可以缓解心中的苦闷与失落而已。

  过了今夜,到了明天,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即使走在大街上,也会不约而同地扭过头,装作根本不认识对方!

  这就是这里的男女哲学!

  “小姐,长成这样在这里卖酒真是暴殄天物啊,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XX娱乐公司的制作总监,这是我的名片!”

  一个身穿咖啡色西装的三十来岁的男子借着开酒的名义和夭夭搭起了话,他以为当明星是每个女人的梦想,卖酒女也一样。

  可是他错了,夭夭不一样,要是她稍微有一点点的虚荣心的话,现在她早就已经在某个富商的金鸟笼里过着舒适的生活了。

  夭夭接过那张烫金的名片,礼貌性地看了一眼之后,塞进了吧台的一角,那里躺着无数张与之类似的名片,随便翻翻,都可以找到本市一些出名的人物。

  “小姐,有没兴趣和我详细谈谈签约的情况,这样吧,不如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好好谈啊!”

  “先生,你要点什么酒?”夭夭故意装作没有听见,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是找个酒店开个房间在床上谈呗。

  “走吧,不用在这里装模作样了。”

  夭夭的一再无视让这个也许每次都得手的男人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他开始径直去抓夭夭的手,试图把她从吧台里拖出来。只是,他忽略了夭夭身边那个一头金发的年轻男孩,他以为一个看起来这么瘦弱的男孩应该不会是一个喜欢见义勇为的人。

  可是,他错了!

  “先生,如果喝酒的话,请坐下!如果来招妓的话,请出门右拐,100块一次,500块包夜!”

  小童的脸上带着孩子般天真的微笑,难以想象这种话是出自这个看起来纯洁得像天使的他的嘴里。四周开始有人哄笑了,这让那个男人有些愠怒。

  “臭小子,不好好地当你的兔子,多管闲事!啊——”

  那男人扬起了拳头,挥向了小童,随即传来玻璃跌落地面碎裂的声音,然后便是人们的尖叫声。

  贵妇们尖叫着,以为这次小童必定是要破相了,但是睁开眼睛之后却发现,倒地昏厥的是那个无知的男人,他以为自己挑上了一个软柿子,却不知道那是一块伪装过的坚硬的岩石。

  “时间差不多了,我送姐姐回去吧!”

  小童弯下腰,像骑士一样行了个礼,然后牵起了夭夭的手,消失在七夜梦乡的后门,东方,已经开始隐隐露出鱼肚白了。

  天快亮了,放纵的人们开始要带上面具,回到现实的世界里去了。

  有人说平行线最可怕,即使是相爱的两个人也无法有相交的那一瞬间,但其实最可怕的是相交线——明明曾经有过交集,却会在以后某个时刻相互远离,而且越走越远,互隔天涯。

  一辆吱吱呀呀快要散架的自行车,锈迹斑斑的轮子告诉每个看见过它的人它已经是超龄服役的爷爷辈自行车了。

  车子上,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瘦瘦高高的金发男孩儿用力地蹬着,摇摇晃晃的后座上坐着一个浓妆重抹的妖艳女子,手里还拎着一双紫色的高跟鞋。

  这本就是奇异的一幕,幸好现在是凌晨四点半,看到这一幕的人并不多。

  “小童,我记得阿布已经给你安排住处了吧?”夭夭一面擦去脸上的彩妆,一面跟拼命上坡的小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言下之意,他不必天天下了班还到她那里去报到吧!

  “我饿了,你给我做手擀面吧!”

  车子已经过了上坡的那段,开始舒适地向下滑行,风的吹拂下,小童齐肩的金发不断骚扰着夭夭的脸颊。

  夭夭从包里摸出一个红色的发圈,给小童那一头乱发松松地扎了起来。她看着小童的背影,开始有点感慨,时间过得真的好快,一晃竟然已经三年了。唯一有点变化的是,这小子长高了,有了三分成熟男人的模样了。

  三年前,一个凌晨,也大概差不多是这个季节,当下班回家的夭夭在回家的路上,看见了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少年,他双手抱着膝盖,头深深地埋在了两腿之间。

  夭夭本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但是那天,就像命中注定的一样,她走了过去。

  那孩子,抬起美得让人心醉的脸,可怜兮兮得像只被遗弃的小猫一样说道:“姐姐,我饿了!”

  无法抗拒他的哀求,夭夭把小童带回了家,给他做了一碗手擀面,夭夭到现在都还记得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像只小狮子!

  就这样,夭夭认识了小童,后来还把他带进了七夜梦乡!

  似乎从那以后,小童就疯狂地爱上了夭夭的陶氏手擀面,总是想着法子跑到夭夭的小公寓蹭饭吃,这也是夭夭不断被骚扰的苦难生活的开始。

  今天也是如此!

  “我就说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送我回家,原来是肚子饿了啊!”

  拿出钥匙,夭夭打开了越蓝街深处某个狭窄而有阴暗的屋子,小小的三十五平米,是桃夭夭在这个城市的容身之处。

  好在它的内在经过夭夭三年来的收拾,已经要比它的外表看起来好很多,起码,不会让人联想到它隔壁的主人。

  这里的房租很便宜,又是身处越蓝街的深处,所以,很多风尘女子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里当做栖身之处。

  夭夭已经习惯睡到一半醒来,听见隔壁传来男人沉重的呼吸和女人高潮时的尖叫!

  “喂,小子,你该回去睡觉了!真是的,又睡着了。”

  当夭夭沐浴完毕,换好衣服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小童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修长的两条腿,盘曲在破旧的小沙发上,配合着脸上满足的表情,像极了一只刚刚饱餐完毕倒头大睡的小懒猫!

  夭夭甩开湿漉漉的长发,宠溺地笑了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吃饱了倒头就睡,可是,怎么还是那么瘦啊,看起来,风一吹就会倒似的。

  收起那只比狗舔得还要干净的大碗,夭夭从房间里拿了一条薄被给小童盖上,而后换了一件衣服,转身出门了。

  现在,已经是早上七点了,天已经大亮了。

  同夜晚的喧嚣截然相反,越蓝街开始静寂下来,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色牛仔裤的高挑女子,不施脂粉,清汤挂面,淡淡地从某条小巷中走了出来,但而后再淡淡地走远!

  夜晚已经结束,夜妖也已经不存在了,白天的她,是陶夭夭!一个身世悲惨,终日为生计奔波的可怜女子!

  “今天的阳光很好,老太婆,你应该起来去看看,你最喜欢的玫瑰开花了,还是红得那么恶俗!”

  同往常一样,夭夭走近病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病房的窗帘,打开窗户,让病床上浑身上下插满管子的母亲能感觉到一点春天的味道,她就算老了也是一个爱美的老太婆,有着姣好的外貌,喜欢春天和五颜六色的花朵,总能招惹一群老头儿的注意。

  “老太婆,总是这样躺着,你不觉的累吗?春天来了,就算是冬眠的蛇,你该醒一醒了!”

  “老太婆,你是不是在惩罚我以前总是让你那么操心,所以现在故意折磨我啊,我告诉你,把我逼急了,我会消失不见的”

  虽然得不到回应,但是夭夭依旧坚持每天对着没有任何反应的病人自言自语!

  她坚信,她们家优雅的老太婆是能够听见的,只是在生她的气,不愿意理她而已。

  “嗨,夭夭,我到你家,结果是小东西睡眼惺忪地给我开的门,说你不在家!我一猜,你就在这里!哈罗,伯母好!”

  一个打扮性感,入时的女子,踩着高跟鞋,风情万种地不请而入,熟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仿佛这里是她家一样的随便。

  她叫古典,一个典型的表里不一的绝色女子,以狩猎帅哥美男为己任,兼带误人子弟的中学语文老师。不过据说,前不久,她已经被一个专一且多金的忧郁帅哥给套牢了。

  夭夭从卫生间端来一盆热水,挤了一把给床上的母亲擦脸擦手,一边做一边说:“你不是快要结婚的人吗?怎么有空来找我啊!”

  提起这个,古典才想起正题,连忙放下水杯:“哎呀,你不说我倒真的给忘了,呵呵,我要结婚,不是得找伴娘吗?”

  “来找我?”找一个卖酒的女子给闻名世界的追风集团二少奶奶当伴娘,是不是有点滑天下之大稽了?

  “当然了,你想啊,因为这该死的美貌,除了你,我人生中还有第二个雌性动物愿意靠近我的身边吗?现在我找到一个这么完美的老公,她们更加嫉妒我了!所以,拜托了,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嫁不出去了!”

  古典表情夸张地哀求着,让夭夭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微笑!

  “你要是别那么自恋,朋友应该不少的!”

  误交损友,还能有什么办法?每次这种情况下,古典都是吃定夭夭的,谁叫她比较好欺负呢!

  “哎呀,你怎么这么苍白,也不上点粉?你看起来都快变成透明的了,知道吗?夭夭啊,我现在就要变成大财团的少奶奶了,给你安排一个工作吧,别去七夜梦乡了,迟早你这身狼皮会露出来,人家会发现你只是一只小绵羊,把你生吞活剥了的!”

  古典摸着陶夭夭苍白得几乎可以将血管看得清清楚楚的脸,心疼好友总是那么故作坚强!她要是稍微学会像个小女人一样示示弱,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生活得那么艰辛。

  “我,你不用操心了,还是好好学学怎么当你的豪门少奶奶吧!”

  “是啊,是啊,我都忘了你还有个夏威夷小子跟着,怎么会有事呢?”

  古典不明白,一个夜晚可以将所有男人迷得七荤八素,神魂颠倒的女人,怎么会迟钝得看不出那个夏威夷小子喜欢她呢?真是块石头!

  不过说起那个夏威夷小子,古典的唾液腺开始有点发达起来了。话说,那小子的五官真的是长得很完美,几乎是无可挑剔啊!比起司家老大来,是一点也不差啊,只不过太过于娘娘腔了一点,让人感觉不到力量!

  这样的花美男,欣赏欣赏是赏心悦目的,但是要拿来当男友,似乎还是不太合适!

  夭夭白了古典一眼,摇摇头:“你别这么叫小童,他只是喜欢穿花衬衫而已!你不是很忙嘛,快点回去准备你的婚礼吧!”

  “也对,我还要去试婚纱呢!对了,要不,把两个小宝贝接来当花童吧,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啪!”

  脸盆毫无预警地跌落地面,一盆热水洒了一地。

  “怎么?夭夭,你还没有学会面对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吗?他们可是你亲生的,你没有什么可怕的啊!”

  看夭夭更加苍白的脸,古典就知道自己说对了。这个笨蛋到现在还在害怕面对自己的双胞胎儿女!

  古典虽然嘴里骂着陶夭夭的白痴,但是心里却是更加内疚!

  没有人知道,陶夭夭今天的悲惨,有一半是她造成的,如果那晚她不灌醉她的话,也许那一切就不会发生。

  “小典,我有点累了,你先回去吧!”

  “一切都过去了!想开一点好吗?”

  “你觉得我有像一个想不开的人吗?”

  古典看着有些颤抖但仍努力武装着自己的夭夭,心里充满了苦涩。如果年少的她没有嫉妒心该有多好,那也许陆清和夭夭都会得到幸福!

  现在她做的,只是尽量让夭夭从这悲惨的命运中被救赎!

  上帝保佑,她希望她做的一切都没有错!

  “好了,不说这些了,夭夭,记得我结婚那天你可要早点到啊,到时我给你介绍名流公子,也让你嫁入豪门!”

  “好啊,记得要年纪大一点,身体差一点的,最好,第一天结婚,第二天继承遗产的那种!”

  夭夭笑了笑,不置可否,爱开玩笑的古典她不是第一天认识了,所以这次,她依旧认为这是一个笑话!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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