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冠军
车窗外的人群疯魔了一样乱喊乱叫，有几个发狂的直接撞向越野车前端，上半身趴在前窗玻璃上拧着牙嘶吼，想要进来。
“他们这个状态……”艾格皱着眉，有些拿不准，“是丧尸吗？但又不太像啊。”
“咕噜。”
车厢内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饿肚子声音。
沈丛岩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看着车窗外面目狰狞的丧尸，舔舔嘴唇，小孩子就是会饿得很快。
艾格笑了两声，伸手摸向他右边的副驾驶位，他的双肩包几乎填满了整个副驾驶位的空间。
他从里面摸出几个小面包扔向后车座，动作抛得干脆流利，像是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吃吧，小不点。”
沈丛岩没理他，从自己的小书包内拿出压缩饼干，撕开包装袋，满不在乎地说：“我自己有干粮。”
艾格透过前面的后视镜看他，哼哼了两声：“那也是我给你的。”
闻言，沈丛岩恶狠狠咬了两口压缩饼干，嘴里嚼得脆响连篇。
车窗外的丧尸也仿佛饿疯了一般，一个劲地咬着玻璃，口水染湿镜面，模糊不清。
艾格拨动钥匙，发动车子前后走了两下，抖掉车身上攀着的人。
“我们应该换个地方。”艾格说，他又扭过头来问尤嘉，“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去哪？”
尤嘉依旧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掌心，那里皮肤完好，光滑平整，但他总觉得掌心要破出一个什么东西，一直在发烫。
“尤嘉。”艾格喊他，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觉得我们该去哪？”
尤嘉抬起头，无法理解他的这个问题，“我怎么知道，我第一次来这，对这不熟。”
沈丛岩抱着压缩饼干在一旁啃得津津有味，他抬起手，抹掉自己嘴边的碎屑，建议道：“不如去我家吧！”
他眯起大眼睛，弯成两个月牙形。
“那我宁愿回到孤儿区。”艾格吹了吹嘴边的胡子。
沈丛岩撅起嘴，又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压缩饼干。
车窗外，广场上稀疏地走着几具身体，那些原先还漫无目的、大杀四方的人，此刻都没了呼吸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没个正常人样。他们身上的衣服被撕碎，裸露的皮肤上遍布咬痕。
“他们是在自相残杀吗？”艾格指着玻璃外的那两个人。
在圆形花坛旁边，一个脑袋长吸盘的人被抵在花坛上，另一个人拽着他的衣领，咬上他颈间。
不多时，这个脑袋长吸盘的人便顺着花坛的边缘滑下，身体砸到地面上，还颤了两下。
在他身边，那个吃饱喝足的人转了转自己的脖子，动作迟缓，像生锈的机器。
他们互相剥削，赢者继续走，输的坠入地。
没过多久，广场上就只零散地走着三个人，他们往不同方向前进，像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称王。
艾格坐在驾驶位上，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四周。
他啧了几声，颇有些感叹：“经过激烈的角逐，前三名获胜者已然出现。他们分别是光头红衣哥，披头散发赤脚女，以及……咦？还有我们的老熟人，马甲路障男！”
忽然间，他好像又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惊奇地哎了一声。
广场不远处，那里有个小女孩站在那，白裙子下摆沾满了血，在她身边躺着一具尸体，她站在尸海中狼狈地哭着，嘴巴张得很大，但哭声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丧尸。
艾格来了兴趣，打着方向盘，往那边开去，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欣喜：“看那个小姑娘，那里好像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去看看！”
车子左右摆了几下，就直冲冲往商场大门前开去。
沈丛岩坐在后车座，将手里的饼干袋子折叠成一个长方形，然后塞进自己的小书包里。
他拽了拽尤嘉的白色t恤，指着前面心血来潮的艾格，小声吐槽：“我感觉他脑子有点不正常。”
尤嘉垂眸瞥了他一眼，又抬眸看向驾驶位上兴奋地左右摇摆的男人，有点赞同沈丛岩的话。
每当他看到艾格这张脸时，他都会想到红枫研究所的那个艾霖。
不管是第一次的梦境，还是第二次的实景，艾霖总是古怪兮兮的，让人琢磨不透，这一点在艾格身上也有所体现。
前面的男人手里握着方向盘，嘴里甚至吹起了口哨，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这个广场不是特别大，艾格踩了几秒油门，车子就靠在了小女孩身边。
“嘿！”他按下几厘米车窗，朝着窗外喊了一句。
小女孩抬起头，眼睛鼻子哭得很红，泪眼婆娑地看着刚分别不久的男人。
“叔叔！”她趴到车门上，昂着头颅，拼命踮脚，“求求你，救救我妈妈吧！”
在她的身后，一个女人躺在那里，灰色裙子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体，腹部的布料好像被什么撕裂，露出下面空了的腹腔。
没有胃，没有肠子，更没有胎儿。
仔细瞅瞅，能从那交叠在一起的红肉间发现露出半边身子的圆吸盘。它被红肉包裹着，挤压着，仍旧奋力地蠕动身体。
看到那个动来动去的吸盘，尤嘉忽然觉得左手的手心有点痒，他翻开掌心，那里已经裂开几道口子，渗着血，沿着细密的掌纹流溢，像一幅沙画。
平滑的掌心忽然鼓起一个轻微的弧度，仿佛长了一个包，它慢慢地凸出，又缓缓落下去，再鼓起，再平息。
尤嘉抿了抿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啪！”
车外忽然传来一声枪响。
紧接着，那个光头红衣男应声倒下。艾格砸了咂嘴，有些遗憾：“意外阵亡，错失冠军。”
随着下一声枪响，那个长发凌乱的女人也向前倒去。
“看来还是我们的路障哥获得了冠军一席。”艾格透过窗玻璃，打量四周，寻找那个绿马甲的身影。他刚说完这句话，冠军应声倒下。
小女孩被枪响以及艾格莫名其妙的话语弄得头脑混乱，嘴里却还是一直念叨着“帮帮我们”。
艾格将车玻璃又往下拉了一点，从车里伸出一条长手臂，将小女孩脸前的长发别到耳朵后，他开口说话时的声音异常的温柔：“你看那边，那个绿色的车子，那些人是哨兵，你去求他们，他们肯定会帮助你。”
小女孩听完点点头，立马往艾格手指着的方向跑。
尤嘉随着她瘦削的身影看过去，远处的马路上开来一辆绿色军用越野车，车顶坐着一个男人，他手臂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手里的枪轻巧地转着花圈。
越野车停在广场中间，车门打开，里面下来两个老熟人，南优竹以及顾络绎。
陶不言从车顶站起身，将枪插进腰带上，手撑着车顶一跃而下。
他刚走到南优竹身边，远处就跑来一个小女孩，一把抱住南优竹。
距离太远，尤嘉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坐在前面的艾格回过头，饶有兴致地发问：“你猜，那几个哨兵会帮助她吗？”
尤嘉抬头扫了一眼不远处穿着一样黑色制服的人，又垂下眼眸，看着自己血迹渐多的掌心，语气淡淡的，“你刚才都说他们会帮她的。”
艾格忽然大笑起来，“我只是随便说说，毕竟他们每个人的胸口都别着记录仪，若是无视市民的合理请求，他们肯定会受到上面的责罚。”
尤嘉对艾格的猜测不感兴趣，但他看见那个和顾络绎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时，心下有些抵触。虽然如此，他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放到那人身上。
那边的三人交谈了一会，就随着小女孩一起向孕妇这边走来。
“来了。”艾格拉下自己的安全带，又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一副要会见重要宾客的模样，搓手等着。
三人停在小女孩妈妈的尸体边看了几眼，紧接着，尤嘉的视线便和顾络绎的撞在一起。
那双黑色的眼睛并未在他身上做过多的停留，看了两秒就移开视线，转而看向地面的这具尸体。
小女孩哭哭啼啼地讲着自己遭遇的事情，南优竹蹲下身，将她抱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不哭。
“我能把妈妈带走吗？”小女孩捧着南优竹的脸问，她哭的时间太久，声音都哑哑的，有些可怜。
“我们先把你送去安全的地方，然后再把你妈妈带过去，好吗？”南优竹的音色很温柔，唇角勾着浅浅的微笑，有安抚人心的魔力。
小女孩吸吸鼻子，然后点了点头，牵着南优竹的手和她一起往那辆军用越野车旁走。
临上车时，她又看向自己妈妈的身体，和南优竹再三确认妈妈是不是真的会和她一起走，南优竹点点头，将她的小身体抱进越野车的后座，关上车门，然后自己走到前面驾驶位，进去发动了车子。
越野车启动时的声音不小，它转了个圈，随后向来时的方向开回去。
走了？
尤嘉有些疑惑，眼前还有两人站着，南优竹怎么带着那个小女孩先跑了？
沈丛岩趴在玻璃上，看着小女孩消失的方向，有些羡慕，“她是不是回家了哇？”
“她回哪去？”艾格坐在前面，看着陶不言和顾络绎，话却是对沈丛岩说的，“她妈死了，她爸被咬了，她能回哪去？”
这个悲伤的事实让沈丛岩收起了向往之情。a市这么乱，他远隔山海的故乡应该是安全的，他的父母此刻应该还在努力地挣钱，想到这，他忽然又有点安心。
车窗外，陶不言和顾络绎仍旧是站在这具尸体旁。
陶不言伸出脚踢了踢女人纤细的手臂，问道：“这是母体吧？”
坐在驾驶位上的艾格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两人对话，却被顾络绎逮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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