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王医生
“林楼,你来啦。”元始仰头望着他,脸上是轻松的笑意。
“嗯。”林楼下意识地回应他,视线却死死扒在元始的脖子上,他抬起手想去触碰,又急忙刹住动作,迟疑地问:“疼吗?”
“只有一点点疼。”元始说得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似的,还补充道:“不需要去医院的疼。”
只要系统小五不在,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劝得动元始乖乖去医院。
跟在林楼后面的尚裕森龇牙咧嘴地瞄着元始的脖子,虽然他已经看过了,但隔一会儿不看,再骤然映入眼帘,那简直是加倍的视觉冲击。
肿胀的快比脸还要宽的脖子撑在元始清瘦的肩膀上,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上面还遍布紫红瘀痕,真的令人不忍直视。
眼看着浑身发抖却浑然不觉的林楼,还有那一脸恨不得以死谢罪的表情,尚裕森赶紧帮元始继续补充。
“不管我和廖铭怎么劝,元始都不肯去医院,刚好小希哥打电话来问我情况,我就跟小希哥说了,他说他认识一个外科医生,已经下班了,待会儿就过来帮元始看看。”
林楼像对待一个价值连城的易碎品似的,几乎是用气声说话:“医生还有多久到?”
尚裕森快速回答:“快了,刚打电话问了,还有几分钟就到了。”
林楼也不敢碰元始,他就颤颤巍巍地跟着元始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当他陪着元始坐在沙发上时,余光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另一边的廖铭。
跟被元始的伤势吓得手忙脚乱的林楼不同,把元始带回来的廖铭不动如山地坐着。
厚重的金丝框眼镜挡住了外界窥探的视线,林楼读不懂廖铭平静表情下藏着的情绪,他只是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个猜想:廖铭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进入了昨晚的梦中。走过那条看不到尽头的阴森走廊,碰触过冰冷的铁门,也听过小黑屋里漏出的凄厉哭声。
不容林楼多想,外科医生来得很快,中等身材,微胖,四十岁左右,带着厚重的黑框眼镜。
“我姓王,是哪个人受伤了?”王医生放下背在肩上的药箱。
尚裕森急忙揪出藏在廖铭身后的元始,大喊:“就是他!”
“啧!怎么搞成这样?!电话里也没说那么严重。”王医生神色带怒,一边检查一边问元始:“报警了吗?”
元始挺直了腰杆,也不敢乱动,只能转着两颗圆圆的眼珠子,向围在周围的三人求助。
尚裕森解释道:“已……已经报了吧,您先给他看看吧。”
王医生翻了个白眼,问元始:“咽口水疼不疼?”
元始大力吞了口,点点头,回答:“只有一点点。”
“咽喉有没有弹响声?”
“……没有。”
王医生沉吟片刻,发出总结:“嗯——还好,只是软组织挫伤,没有伤到喉管,也没声嘶现象,看来掐你的人是个老手啊,看你年纪小小,是不是遇到什么坏人了?”
话落,王医生抬首巡视周围三人。
尚裕森被中年男人的威胁眼神吓得连忙摆手,撇清自己的关系:“不是我,也不是他们两个。”
“我们已经报警了,刚刚才回来的,他不愿意去医院,只能麻烦您先给他开些药了。”林楼脸不红心不跳地扯出谎话,神情自然,姿态彬彬有礼。
大概是被林楼的优秀外形给骗住了,又看元始两眼炯炯有神的模样,王医生便没再追究,因为顾小希在电话中已经跟他说明了情况,所以他也提前带了药过来。
“这是消炎的,内服,一天三次,饭后吃,这是外敷的,10个小时换一次药,注意伤口不要碰水,患者多喝热水,少说话。”
元始抿紧了双唇,听话地点头。
王医生多打量了他几下,还是忍不住对旁边的三人说:“你们看着就比他大不少岁数,应该好好照顾他,看好他,别让他踏错路,跟错人,人就只有一辈子,走错路了,这一辈子就看到头了!听到没?”
“嗯嗯嗯嗯嗯嗯!”尚裕森疯狂捣头,连带着廖铭和林楼的份一起答应。
实际上比其他人岁数都大的元始垂下头,不敢辩驳。
四人把王医生送上车离开后,尚裕森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真怕王医生报警抓我。”
他可没有漏看王医生警告的眼神,三人中外形最粗犷的他必定是王医生心中的头号嫌疑犯。
林楼转向元始,问:“你吃过饭了吗?”
元始谨记王医生的医嘱,没有说话,只点了下头。
尚裕森识相地替他补充:“他吃过了,喝了三碗清热解毒的汤,吃了一碗软绵绵的炖菜,都是廖班长安排阿姨做的。”
“过来吃药。”不知何时已经把温水倒好的廖铭把人招呼过来。
元始快步跟过去,接过廖铭递过来的药丸,里面有七颗颜色鲜艳的药丸,他张开嘴,仰起头全部倒进了嘴巴里,接过温水喝下。
“这么多颗一起吞,你不怕噎着啊?”尚裕森咋舌地看着。
元始停了几秒,又吞咽了一下,把杯子举向廖铭,张开嘴,露出舌头上已经褪去糖衣的七颗药丸。
“一颗都没吞下去?”尚裕森奇怪地问。
廖铭给他倒了第二杯温水,元始仰头一口闷,又把杯子举向廖铭,张嘴让人看他舌头上数量不变的药丸。
明明看到他喉部有好几次吞咽动作的尚裕森看得目瞪口呆。
“把药拿出来,一颗一颗吞。”廖铭说。
林楼快速抽了张纸垫着,让元始把药丸放在上面。
元始又喝了一杯温水,在三人的注视下,元始再次伸出舌尖,已经融了三分之一的药丸仍身残志坚地立着。
“你长这么大你都不会吞药吗?”尚裕森难以置信地问。
听出尚裕森的鄙视,元始小声反驳道:“我会,只是习惯了。”
尚裕森嘲笑道:“什么奇奇怪怪的习惯?难道你是特工吗?你会不会把药藏在小舌里面?你的嘴巴里可以藏刀片吗?”
林楼大力一掌按在尚裕森的的肩上,说:“尚裕森,打电话问王医生可不可以把药丸磨成粉冲成药水喝。”
“噢噢,马上!”
廖铭沉默地转身往厨房走。
等王医生说可以的时候,廖铭已经拿着一个瓷制小擂钵走了过来。
还没来得及奇怪廖铭怎么比他还熟悉东西放在哪里的尚裕森整张脸都皱着,盯着元始干下一杯浑浊得像石灰水一样的药水。
“苦不苦?”林楼心疼地问。
元始吸了下舌头上残留的药汁,摇摇头。
廖铭一如既往地将元始之外的人当成空气,他牵起元始的手,将人往楼上带,并跟元始说:“洗脚,睡觉。”
目送着两人上楼,林楼犹豫了下,脚步定在原地,并没有跟上去。
“唉,幸好明天周日,不用上课,不然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的我肯定要请假来修补自己受伤的心灵。”尚裕森抱怨道,他看着林楼,问:“你怎么不一起上去?”
林楼说:“今晚我跟你一起睡。”
尚裕森很害怕:“哈?为什么啊!”
林楼不理他,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另一边,被郊区的冷风吹了半宿,阿成和阿德也慢慢苏醒过来。
两人均是动作僵硬,好像刚跑完五十公里的马拉松一样,浑身没有一处不酸痛。
“呃……啊……痛……”阿成痛呼出声,差点爬不起来。
阿德扶着地面,四肢着地,缓缓站起,他也实在是直不起身板,只能如同八十岁老人似的弓着身体。
适应了好久,两人才能勉强走动。
阿德的眼睛要尖一些,他注意到那股时不时吹过来的冷风是从落地窗那边来的,定神一看,满地狼藉,玻璃碎片散了一圈,窗口破裂处有个人不知死活、衣衫不整地趴在那里,看身形和穿着,那狼狈的男人应该就是他们的老板。
阿成也发现了,他大喊:“是老板!”
阿德强忍酸痛走过去,仅粗看一眼,便慌乱地回头跟阿成说:“快点叫救护车……”
陈颖林看似是受到了和元始差不多的遭遇,但他的状况要惨得太多。
喉管损伤,声带受损,脖子被迫打上石膏的陈颖林带着吸氧器,全无意识地躺在病床上。
就在陈颖林昏迷的这段时间,手下三十几个公司群龙无首乱成一团,十多个娱乐场所有九个已经被举报查封,还有五十多个小产业例如网吧、酒吧之类的都被以违规为名强制停业。
足有九十多层的商业大楼里,已经六十五岁的董海岚在晚上十点的时候,还坐在办公室里为搞垮陈颖林的势力而努力工作。
他的办公桌上还摆着他宝贝女儿的相片,每每看到少女无忧无愁的笑脸,董海岚便忍不住老泪纵横。
都怪他识人不清提拔陈颖林,是他把这个白眼狼带到董宝珠身边的。是他默认了两人的早恋,也是他同意了两人的婚事。
一想到董宝珠即将临盆,还要独身一人面临陈颖林跟别人在她的婚床上出轨的画面,董海岚便心如刀绞。
那时他正在国外出差,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下飞机赶回来的他,只能见到董宝珠冰冷的尸体。
董宝珠是从楼梯上摔下来,肚子砸在扶梯扶手上,大失血而亡的。
那时的董海岚还很信任陈颖林,见到陈颖林魂不守舍,满头是血,恨不得跟董宝珠一起死去的样子,他连陈颖林送到他面前的监控视频都没有看,只顶着一夜之间长出来的半头白发跟着女婿一起处理女儿的后事。
自从女儿去世后,陈颖林便没再娶了,出于爱屋及乌的疼惜,董海岚渐渐把女儿那份爱也给了陈颖林。若不是陈颖林近日来越□□荡,处事愈加过分,董海岚也不会开始怀疑他。
所以当那份资料送到他手上的时候,董海岚一点震惊都没有,他只觉得这才应该是当年事情的真相,他的独生女儿并不是像他的妻子那样难产大出血而死,而是被人害死的,被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他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陈颖林不得好死!
“珠珠,是爸爸对不起你啊……”董海岚趴在相框前,一双老眼哭得红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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