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要走的路
雪友从未听说过自己是谁的孩子,团藏一方对她的家庭绝口不提,她也一直以为原主身为宇智波一族,是个在灭族之夜里死亡的微不足道的人,可是与卡卡西这一旬谈话,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自身。
“雪友、宇智波雪友。”
这两个不完全相似又紧密相连的名字。
雪友再次迈步向屋里走去。
多少……想找找她曾经存在的痕迹。
属于这个“宇智波雪友”的名字的痕迹。
——
『你还是放弃复仇吧?』
令自己无比惊诧的话,于头顶上方传来。
飞鸟攒动。
佐助抬头,辩明来者何人,瞪起眼睛看着卡卡西。
他来到自己面前——稳稳地立在那粗壮的树干的分支上,手端扯着一根丝线。
佐助想站起来离开,动弹不得。明白过来已为时已晚,在卡卡西方才对自己打招呼的功夫,已经用线把自己和树紧紧捆起来了。
“这么做是怕你逃走嘛,毕竟你不是会仔细听我说教的人。”
佐助冷哼一声,干脆停止挣扎。
想说什么就快说,他用这种眼神望着卡卡西。
卡卡西将自己准备的话说出来:“因为我从事的这种工作,所以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人,口口声声说着要复仇,最后的下场都非常悲惨。”
他的话非常冷漠现实,“你只会受到更严重的伤害,并且过得比现在更痛苦,即使你成功地报仇了,心中也只会剩下空虚感。”
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佐助当然不理解过来人的话,他绝不认为有人能和他感同身受,不顾姿态,猛地抬高声音:“你懂什么,别说的你好像什么都懂!”
“冷静点。”
“嘁。”
佐助怒极反笑,说出来的话非常可怕:“不然,我现在就去杀掉你最重要的人——这样你就能体会你所说的话,有多么的不切实际!”
“你这样做也许是个好方法……但是我根本没有最珍惜的人。”
卡卡西从容又淡然的说出了惊人的话,“因为他们全都被杀了。”
静默一瞬,只有树叶簌簌飘落。
佐助一怔。
卡卡西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活的比你久,而且活的时代也比现在要乱,我已经彻底体会到失去珍惜之人的痛苦了。”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我们都是不幸的人。”
顿了一顿,他话锋一转:“但也不是最不幸的人,因为我和你都找到最珍惜的同伴了。”
“……”
佐助沉默了,因为那三个队友的笑容浮现在记忆里。
一起作伴,一起作战,一起吃饭,偶尔聊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并肩行走,昂首挺立在阳光下。
是急忙而又冒失的幸福,也是微不足道的幸福。
但是仅仅一小捧,就能让人觉得这些无可替代。
见他有所感悟,卡卡西知晓自己的话已触动他几分,他一面说着,一面松开线,“正是曾经失去,所以才知道。『千鸟』是你有了最珍惜的东西,才赐予给你的力量。这股力量既不应该用来攻击同伴,也不应该用来报仇。”
“你应该知道这股力量该用来做什么。”
卡卡西收回线,他说:“我的话到底对不对,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佐助伸手,想抓住卡卡西离开后带起的风吹跑的一片叶子。
这种树很常见,在波之国训练用的就是这种树,累的气喘吁吁就会倚靠在树干旁闭目小憩,他们的动静很大,偶尔会有树叶掉到身上也是常事,他的队友趁他闭眼时从他的头或肩膀上悄悄把叶子拿下来,在他被动静吵醒后抬眼的茫然一望,队友会笑嘻嘻亦或是满不在乎地把叶子亮给他看。
然后,在他手掌里最后只有空气。
一片叶子也没抓到。
——
入夜以后静悄悄的。
雪友在曾经的家里见到了不少落灰了的日用品,小孩的玩物,各式各样的书籍,在堆放书籍的书架上,她翻到了一本日记本,与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本不同,这本最开始的署名是宇智波止水,后来名字上被划了两道,重新写上一个名字。
宇智波雪友。
内页的有一页纸是加进去的,上有一行字,这一行字写的非常秀气,与哥哥妹妹俩的字都不同。
雪友逐字将它们念出来:“长子安静如止水,次女活泼,于冬雪之日降生,与雪为友。”
雪友决定将这本日记本带走。
她离开了宇智波宅邸。
——
夜空之中,月亮悬空高挂。
佐助仍坐留在树上。
他身处风里。
他想了很久。
同伴令他无法割舍,他甚至没法再次狠下心,方才的决绝已然烟消云散,可是面对恨,他又怎么能为了同伴心安理得放下那些东西?他心中的负罪感来回撕扯。
『这股力量既不应该用来攻击同伴,也不应该用来报仇。』
“……”
『但也不是最不幸的人,因为我和你都找到最珍惜的同伴了。』
卡卡西的话回荡在耳畔。
可恶……
到底该怎么办?
哪一方才是他应该选择的归宿?
他曾认为自己是个复仇者。
因为他只能当个复仇者。
除了这些,他自认为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做。
但是……
纠结之际,“唰”的一声,四个人影顶着月光而降。
来者绝非善类,佐助压低身体,屏息警惕。
河面上月亮的投影随风而动。
衣袂飞摆,踩中树皮的声音传来,眨眼功夫四个奇怪装束的人立在佐助面前。
霎时间,风息静止,暗流涌动。
“……”
“你们是什么人?”
他扫视面前的四个人,冷眼发问。
——
“你已经没事了,高兴吧,刚回来就可以出院。”
佐木青贺为雪友收拾一些入院时拿来的换洗衣服,还有自己那些乱七八糟来路不明的小说。
雪友坐在椅子上等着他,佐木抽手,将床头柜上的慰问苹果扔给她,顺手接住,笑道:“开心,当然开心。”
“以后少出点问题,意外性超级第一的忍者小姐。”
“什么叫‘意外性超级第一’?这个比鸣人的外号还多了两个字是怎么一回事?”
佐木青贺嗤笑:“夸你的。”
“你的样子可不想在夸人。”
“是是。”佐木将背包拉好拉锁,回头对她道:“我们去办理出院手续吧。”
门口有敲门声,雪友向佐木看了一眼,这个时候谁还回来?佐木青贺对她摇头,应了一句请进,是一位年轻的护士推门进来。
护士见他们二人留在屋子里,笑道:“太好了,这间病房里还有人。”
“请问怎么了?”雪友说。
护士解释道:“听说小姐您与临床的佐助君是认识关系,今天下午有人帮他办理了出院手续,但是他先前入院的衣服还落在这里,我们为他装好了,自从他上次入院至今这次也不见他来取回,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代我们还给他呢?”
原来是此事,雪友向她伸出手,“我们确实是队友,没问题,你交给我吧,保证送到。”
护士微微一笑,将手中备好的纸袋交给她:“真是太感谢了。”
雪友瞥见袋子里装着一件黑色的衣服,看着像中忍考试时佐助穿过的那一件。
“不客气。”她说道。
从医院出来,雪友打算先去找佐助还衣服,以免日后出任务还不方便,再者总还不上也容易把这件事忘了。
“看来你的记性很不好使。”佐木吐槽道。
“少来了!”雪友撇嘴,摸了摸身上的钱包,将它递给佐木青贺,“做点好吃的,等我回家吧你!”
“行行行。”
“就这样,我走了。”
在雪友转身的时候,佐木青贺突然拉住她。
“你干嘛?”她不解。
佐木青贺说:“路上小心。”
就还一件衣服,至于吗?
雪友满不在意,但嘴上还是应了句:“成,人肯定完好无损给你送回来。”
佐木青贺缓缓松开她,“走吧。”
——
“呜……!”
“你到底要怎么样?”
“给我说清楚,别拖拖拉拉,到底要不要跟我们走?”
“不过……硬是把你带走也没意义……大蛇丸大人也真麻烦,你这么差劲,犹豫不决,让我真想杀了你。”
“来啊,杀了我!”
“!”
佐助如此尖锐的回应让迟来的雪友一惊,她绕了近路,从木叶医院出来,穿越树丛,很快就能走到他的公寓。
没成想还未走到,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况且连同听到的“大蛇丸”三个字让她警觉,她就近躲在一棵大树上,用茂密的树叶隐蔽自己,默默的观察局势。
虽然佐助身上有伤,但只是皮外伤,对面四个人也不太熟悉,印象里没见过他们,自己贸然行动,恐怕会打草惊蛇,不如隐在暗处,如果他们要取他性命,自己再出面。
雪友伸手伸进口袋里,下意识想要拿出笛子防御。
两个切口光滑的圆洞。
森叶木给她的笛子,早已在中忍考试结尾的斗争中被分为两半。
真是掉链子。
不过这种紧张兮兮针锋相对的画面,多半是剧情,佐助不会在这里死掉。
她得冷静点。
他们给她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如果贸然行动,说不定要打草惊蛇,即使她和佐助合作,也未必能赢。
况且……他们总是在说教,貌似不想取他性命。
大蛇丸派来的。
雪友凝视佐助的方向,一瞬间,一股威压逼她开启写轮眼。
写轮眼虽无法像白眼一样看清查克拉的流向,却可以看得见查克拉。
那股庞大又奇怪的查克拉……
这次又是什么刺痛你了呢?
“别以为大蛇丸只中意你一个啊。”
“咒印是不能随便使用的,不过,你好像还不会控制咒印呢。”
“如果解放状态持续太久,咒印就会慢慢地侵蚀你的身体,因为你刚好停留在状态一,所以被侵蚀的速度很慢,但如果整个身体都被咒印侵蚀了……”
“你就会永远失去自我。”
“!”
这句话使雪友的神情逐渐严峻。
失去自我……
她盯着佐助的状态,思绪却越飘越远。
在这个世界生活这么多年,自从进入剧情后,井野复述的未来几乎都是必然发生的。
所以佐助的叛逃也会成为事实。
他所做的事情代价是很大的,无论是谁,都再清楚不过了。
叛忍几乎不可能被木叶重新接纳,成功复仇以后他又会哪里?他还需要做什么?
或许会像离开大树的树叶,因风而动,随风而去。
即便如此,也要叛逃,得到力量,去复仇,去了结宿怨。
“……”
雪友揉了揉眼睛,眼神落在那方额前刘海很长,少女模样的人,或许同为女子,她对视线非常敏锐,与窥视的雪友对视一眼,嘲讽的笑了笑。
低微的虫子。
明明发现了,却不屑一顾。
若放在平常,雪友不会放在心上,因为如果不是必须,在她心里力量并非至上。
现在,心里莫名其妙的烦躁。
“多由也,怎么了?”
多由也哼笑:“只是发现了一只只会躲在暗处的虫子。”她高声说道:“没必要躲藏了,出来吧!”
已经被发现了,意识到的雪友从暗处缓缓走出来。
“雪友?”佐助震惊的看着她。
雪友望见被单方面凌虐,倚在墙壁上的佐助。
“嗯。”雪友点点头,面上佯装平静,实际上手心里早就冒出不少汗。
她开口说道:“你们是什么人,音忍?大蛇丸的部下?不管是哪一种身份,都不该这个时候出现在木叶的村子里吧?不请自来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你偷听了不少吧,本想之后再解决掉你。”早就察觉到她的次郎坊站在一旁抱臂说道。
鬼童丸倒是对杀人乐在其中,他探出半边身子,“这是秘密行动,被人发现了可不好,不然我们就把她杀掉——”
雪友不自觉想向后退一步,但是她发现自己的腿无法动弹。
她只是送件衣服,不会真的要把自己搭进去了吧?
“不用,像这种虫子,想杀多少就能够杀多少。”她的动作多由也都看在眼里,她说道。
左近右近问:“万一她回去通风报信,影响大蛇丸大人的计划,该怎么办?”
“这个队友处置权——自然就得交给宇智波佐助本人定夺了。”
毕竟他们只是引路人,如果当着他的面将他的队友杀掉,他能否归顺大蛇丸,就另说了。
多由也将放在雪友身上的目光移下来,转身朝向咒印力量正在消退的佐助。
她说道:“我们得到咒印力量的代价,就是被大蛇丸大人束缚,我们早已没有自由可言了。”
“喂!佐助,别听她乱说!”雪友大喊。
鬼童丸抬手,一股蛛丝围住雪友,使她发不出声音。
“我的蛛丝里有神经毒素,既然不能杀你,那你就安静一会吧。”
多由也说道:“要得到什么,必须先舍弃什么才行,你的目的是什么?在这种温室般的村子里和同伴互相舔舐伤口?”
接下来,她抛出致命一击。
“然后,忘了吗?把宇智波鼬忘了吗?”
“!”
从神情看出,佐助内心非常挣扎,达到目的多由也闭了嘴。
左近说道:“别忘了你的目的,这个村子对你而言,不过就是个牢笼,这种无聊的关系,干脆一刀两断算了。这样你才能够得到更加强大的力量。我再说一次,别忘了你的目的!”
四个人话已说尽,飞身跃起,化作飞叶,消失在明亮的月光下。
『别忘了你的目的。』
这句话像刻印一样,烙在佐助心上。
我的目的是……
雪友身上的蛛丝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也被解开了。
“佐助!”
她呼唤了他的名字,急忙跳到他身边去,而那个蹲坐在地上的少年没有说话,捏碎落在手心里的一枚叶子,待了许久,他抬头看着雪友,想起那天那个黑发红眼的男人,眼神混浊。
佐助霍地起身,“你回去吧。”
雪友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考虑加入他们,是不是?”
“……”
她问:“真的非走不可吗?”
佐助没回答她,径自回了住处,雪友一直跟着他,边走边单方面说教,看着他一语不发收拾行李,再次发问:“真的非走不可?”
“……”
“回答我。”
还是不回答。
“你明知道他们的话是激将法,而且他们刚才那么明摆着不杀我,不就是稳操胜券,知道你会去那!那你更不能去了,去了的话不就中计了!”
佐助将所有的东西都装好,拉上背包的拉锁,放在一旁。
雪友盯着佐助放好背包走去厨房,马上从椅子上起来跟着他去,走到厨房门口,迎面撞上他拿着两杯水。
佐助递给她一杯。
“谢谢你还能在紧要关头这么贴心。”雪友坐回椅子上,见佐助坐在自己对面,她扁着嘴,不大想接,很想对他闹脾气,奈何口中干涸,只好她接过水一饮而尽。
“我必须走。”
杯子离开唇畔的一瞬间,佐助终于开口。
“这里已经不适合我了,我唯一的目标只有复仇,但是这里没办法给予我复仇的力量。我必须离开。”
雪友捧着杯子长叹:“复仇对你而言真的很重要啊。”
“你。”佐助直视雪友,“雪友,你和我,其实是不同的吧。你关于过去的记忆完全消失,包括有关宇智波一族,有过哪些亲人朋友什么的,全部都忘了,即使被告知他们是谁,也无法找回那些羁绊与感情。”
在他认真的目光下,雪友无法对此说什么。
“我永远记得那些记忆,并且无法原谅鼬。”
雪友说:“可是,投靠大蛇丸成为叛忍,的确会短时间获得比待在木叶更加强大的力量,可是事态会发展的更严肃,不仅鼬会是你的死对头,日后相遇,同伴也会兵戈相见。如果不仔细考虑一下,这样出了门,就没办法回头了?”
雪友已经算是“根”的人了,还是全新的根,日后一定避免不了处理叛忍的行动,说不定某一天就会轮到佐助身上,雪友刻意找过木叶有关法律完善自己的知识。
她全然了解,如果叛逃了木叶的话,是什么样的真正后果。
不是小打小闹,也不是装模作样。
是真正的被追杀,追杀到底。
裹挟着秘密(木叶)与武器(写轮眼)的叛徒,能飞多远呢。
并非以“根”的成员排除异己,也非“同伴”的虚情假意,而是以旁观者,真心实意的询问他。
“已经很清楚了,非这样不可。”佐助的声音比月光还凄清。
留在木叶,他是不会有任何长进的。
“如果阻拦我的话,即使是身为同族的你也不行。”
佐助毫无留恋,站起身去拿背包。
雪友起身望着他的背影,“看来你完完全全考虑过了自己的选择。”
她走过去,将一直携带的衣服递给佐助,“这个是你在医院留下的换洗衣服,你带上吧。”
“你……”
“今天我来找你,本就是受护士姐姐托付,为了还你衣服,其余的我就不管了,反正你也不听。”
佐助接过,眼前比自己低一头的少女摸着下巴,故作高深道:“真没办法啊,要眼见着同伴日后的路越走越艰难,那几个人说的话……虽有蛊惑之意,但也未尝不对。所以——”
“……”
雪友抬起手,在佐助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
“加油吧!”
她冲他露齿一笑。
佐助微微一怔。
“你还真是……”
佐助并未把心里想说的东西说出来,但是他略微低头掩盖神情,就已证明了那句话。
『谢谢你。』
“再见。”
出了门去,佐助对雪友说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一路顺风。”
身后传来她的话。
“嗯。”
一直以来,雪友明白自己什么都没能改变。
但是那一瞬间,仅是微小的一瞬,好像又有什么无法被忽视的东西被改变了。
——————
其实,一开始也不是就想复仇。
最初在医院醒来的时候,被背叛的不可置信与亲族全灭一样令人难以置信,这股冲击太大,让他甚至在医院里醒来的几天内都无法讲话,他有些呆滞。
医生对他说话,他不愿意回答,每天固定的检查,输液,吃饭,睡觉。
但是,必须做些什么才行。
(动起来,动起来。)
可是,要做些什么呢?
学习,练习,交到朋友,比试,获得优胜。
这些都无法获得回应。
以前做这些,会期待得到回应,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期盼回去的家,期盼背着他一步一步走的哥哥,全都没有了。
只有一件事。
迄今为止,自己沉默这些天突然想到了。
还有一件事他能够办到。
把杀害父母、杀害一族、夺走自己一切的人——
对,把哥哥——
——杀了。
那就是复仇。
最初的,被夺走一切的他的愿望,也是目标,就这样成型了。
尽管——这是不被认可的道路。
————————
现在,有人认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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