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半夜时分,月色如水照在院落中,而水井被头顶的树木阴影遮挡,隐蔽在光照不到的地方。
林慕松躺在自己的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住,留了一条刚好够透气的缝,时不时移动脑袋,由内而外地观察窗外的动静。
屋子里的黑暗和寂静好像一下子被夜晚扩大了,让人无助。
必须记住不可以发出声音,不能点灯,一旦有一点不同以往的异常被发现很可能就完蛋了,林慕松暗暗在心里告诫自己。
林慕松一边在脑海里默默回想今天白天发生的事:从打水到木桶卡住,再到再次掉落触碰东西,以及自己假摔,下午月姨娘的反常,大家的午睡,越想恐惧越深,更加觉得毛骨悚然。
但是即使一遍遍将今天大家的动作神态来回琢磨,还是没有发现异常,便只得从其他地方继续捋思路。
目前而言,对于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是意外还是巧合以及自己的掩饰是否成功了,都不敢肯定,甚至背后的人是否会再出手也完全不知,所有的疑惑都只能在脑海中盘旋无果。
一整个晚上,林慕松都不敢翻身,更不敢下床,只能透过缝隙盯着窗外投进的丁点月光,靠着这微不足道的亮慢慢捱着,默默等着天亮的到来,好赶走黑暗和恐惧。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勉强合眼,林慕松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窗外舞姐姐的声音,又马上睁开了眼,拉大被子的缝,确定外面真的天亮了后,赶紧起床穿衣。
然后立马推开门,看见舞姐姐正好在院子里洗衣服,旁边的木桶里还有半桶水,清亮得很。
舞姐姐见她出来笑着打招呼:“小松,今天脚还痛么?见你还是有点瘸的样子。”
“好多了,只是扭伤的地方走起来会扯着痛,不过影响不大的。”林慕松走到舞姐姐身边,蹲了下来,仰着脸看她:“姐姐,要不剩下的衣服我给你洗吧。”
“不用,我马上就洗好了,不就昨天顺手帮你涂个药么?你别太见外了。”舞姐姐摆了摆手,看着慕松散乱的头发,叹了口气:“你这还没梳洗吧,快把盆拿来,我给你倒水先洗个脸,不然待会姨娘就起了,咱们做下人的不能仪容不整啊,不然待会又惹银芽姐姐生气了。”
林慕松闻言回房拿自己的盆和帕子来,想着等脚好后,一定要好好谢谢舞姐姐。
再次回到院子里时,舞姐姐把水倒进慕松的盆,然后准备重新打水。
慕松特意放慢了洗脸的速度,轻轻地擦脸,等舞姐姐打水时,来到她身边,用手帮忙拉着绳子:“姐姐,我帮你打水吧。”
果不其然,今天整个打水的过程拉上来的过程很是顺利无阻,木桶下井入水时也没有再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一切看似同前几天没有异常。
打完水之后,林慕松回到自己的房间梳头,看着镜子里面色发黄的自己,轻轻松了口气:幸好自己本来就不怎么白,不然一晚没睡就被发现了。同时又想今天水井已经恢复了正常,看来背后的人应当不想让人知道,那总归还是有顾忌的,有顾忌就是好处。只是肯定也是大有来头的,不然无法做到一切悄无声息,想来这种人应该不会在意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的。
所幸后面的一个月,都没有任何觉得古怪的事情发生,日子变得风平浪静起来。
转眼就到了丫鬟们轮休的日子。舞姐姐已经从家里回来了的,银芽姐姐和王嬷嬷的家不在这里,婷如不知怎地居然没有回家的想法。
慕松见伺候月姨娘的人足够的,便在早上向银芽姐姐说了回家一天的念头,打算今天去明天回来。
银芽问了王嬷嬷后,同意了慕松的请求,还递给她一个装着银钱的钱袋,告诉她是这个月的月钱,本来发银子的日子是定在两天后,但是回家身上应当带点银钱比较方便,便提前把自己的钱取出来给她,到两天后,慕松还她就好。
慕松谢过银芽,回屋收拾了东西就离开。在走出于将军府的时候,心里各种滋味皆有,很是复杂。
在将军府当差的这一个月,其实除了那个意外,干的活并不难,院子里的大家对自己都很不错。月姨娘作为一个不苛刻下人,温和安静的主子,能在她手下当差其实能算作幸运。只是,即使过去了一个月,有时候还是会突然梦到井里爬出什么,一下子被惊醒。
只是手摸了摸包袱里的银子,想到那三年的契约,最终还是露出了笑容,快步朝不远处热闹的街市走去,好不容易能挣钱了,带点东西回家还是很有必要的。
等来到自己家门前时,已经是下午了,踩着夕阳拉长的树影踏进家里时,她听到了家里似乎有人正在吵闹,听声音是奶奶与娘。
林慕松循着声音来到奶奶的屋子,推开门正见奶奶躺在床上,满脸怒色地数落娘:“你个败家娘们,做的什么饭菜,喂狗也不吃。”
娘听见推门的声音时就回头看见手里拿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慕松,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得高兴起来,赶紧把手里原本递给奶奶的碗筷放在屋子里的桌子上,然后帮忙闺女拿着手中的东西。
慕松看见娘还是很开心的,毕竟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和疼爱自己的娘分开,还是有些想家了的。
只是更没想到回来就见着奶奶趁家里没人就对娘作威作福,不好说些什么,叫了声奶奶就把自己帮奶奶带的糕饼取出来放在她手上,然后转身一把将娘拉出了房间。
本来被孙女抓包欺负儿媳,林奶奶就很不舒服了,还没来得及教训林慕松回来连给长辈问好都不会,转眼之间又见她将一包看起来精贵的糕饼递给自己,正巧肚子饿得很,便懒得同她计较了,打开油纸吃了起来。
出了房间,娘把慕松拉倒院子里,看她脸色实在不好,便告诉她:“花儿啊,你奶奶前几天不小心将腿给摔坏了,大夫说她以后估计是半瘫了,她毕竟是你爹的娘,需要人照顾,心情不好发发脾气正常,也不敢动手的。”
“我知道的,娘。那你染布坊的活是不是辞了啊?”林慕松刚才没仔细看,还以为奶奶只是同以前一样生病作妖。
“嗯,其实在家还轻松些,娘也可以好好轻松下嘛。”见闺女没有那么生气了,林花的娘松了口气。
林慕松突然想到本来家中奶奶最讨厌的就是自己了,她一走奶奶肯定把怒火朝娘发作了,娘不怎么容忍奶奶骂她和哥哥,可娘并不怎么计较自己被骂。
每当这种时候,林慕松就会就觉得这样的日子很累,一点都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的女子要嫁人生子伺候公婆,除了辛苦和劳累,还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世间的女子都只能这样过一辈子么?虽然在书上见过木兰、武皇这样的奇女子,可是自己目前尚未见过哪个女子的归宿不是嫁人。
“花儿,娘真的没事,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别皱着眉头了。”娘见林慕松还是没有笑意,把她到身边一起坐下,细细打量自己去了大户人家的女儿:穿的衣物看起来就是很精巧,姑娘这样装扮起来多了几分俏丽,面色红润,在里面应该没吃苦,过几天再做双鞋去谢谢顾嫂。
“娘,我给你买了裙衫,给爹爹和哥哥也买了衣服,对了,还给哥哥捎了几本书,上次哥哥不是给我捎了口信说已经过了童生考试么,后面还要考秀才,多看些书总是好的。”林慕松觉得自己不该回家还拉着个脸,便把自己带来的东西取出来哄娘高兴。
看着娘脸上的笑容,刚才的不快全部烟消云散了,又拿出买的用油纸包得很严实的猪肉对娘说道:“娘,我还想吃你上次做的那个红烧肉块了,剩下的这包就是给你们带的点心和杂食,你待会几得给我做好吃的啊。”
林慕松说着,一边看了看奶奶的屋子,赶紧把钱袋塞到娘手里,很小声地说:“娘,这是剩下的月钱,我买东西一下子花多了点,剩下的你看着需要啥去买,你女儿现在也是能干的姑娘了,我在府里完全用不上月银的。”
“你这孩子”娘捏着钱袋声音有些哽咽,转过身出了院子:“那我现在就去拿点柴来烧火,待会给你做好吃的。”
林慕松听出了娘的嗓子有些沙哑,也不点破,看着娘出了院子,低头看着桌子上的一堆东西,久违的心安和感到自己踏实了下来。
这时,突然听到了哥哥和娘说话的声音,赶紧抬头看去,哥哥正好进了家门,只是不曾想到一直以来穿着整洁的哥哥居然衣衫凌乱,脸上有红肿的痕迹,看上去是跟人打过架的样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哥哥一向不是惹事非的性子啊,这才一月不见,咋还别人打上了?
难怪刚才娘的声音有些大,应该是在质问哥哥吧。于是林慕松有些着急地快步到哥哥面前,想仔细看他脸上的伤,
而林生在进门的那刻就看到了回家的妹妹,马上咧开嘴就笑了:“阿花,人变标致了啊,过来,哥哥看看咱家衣锦还乡的小花。”
“哥,你这脸上怎么弄的?”林慕松靠近了发现,不止脸上有红肿的地方,哥哥的手上也有淤青,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哥哥和人打架得这么严重,赶紧去娘的房间取药膏来并继续追问:“哥哥,你说实话,是不是别人欺负你了啊?不要骗我。”
娘也马上进来了,正好听见林慕松问出了自己问了,但儿子没答的问题,同闺女一块看向林生。
林生顶着娘和妹妹的目光,依旧不打算说,把娘推向厨房,故意以可怜的口吻说道:“娘,快去做饭了,花儿和我都饿了,要饿死了啊,再不做饭爹回来也要饿坏的。”
然后回来面对妹妹就换了副面孔:“你哥我可是村里的神童哎,现在在县学也是第一,将来还是秀才,举人老爷,谁能欺负你哥。这伤你就别问了,别和娘一样瞎操心,这真没大碍的,哥下次不会再弄伤自己的,放心吧。”
林慕松仔细看了下,这些伤的确看着严重,但都没伤到骨头,而且看哥哥的样子是真地不会说了,自己又没有办法,就干脆不说话,默默给他涂药。
林生见妹妹有些生闷气,赶紧转移话题:“你快给哥哥说下大户人家是什么样子的,将来我做官就买个大院子,让咱们家的人都过过那种神仙日子。”
林慕松见不得哥哥哄自己,只得接过话茬,向哥哥说起府里的生活:“屋子比书上写雕梁画栋还美,漂亮的姐姐好多的,吃穿也都是以前没见过的精致,我在的院子里的月姨娘和几个姐姐待我们都很和气的,你和爹娘放心,我在那里过得挺好的。”
“阿花,真的么?”哥哥盯着她的眼睛忽然问道,语气不妙。
林慕松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说的都是差不多是真话啊:“是啊,怎么了”
只见哥哥叹了口气,用无奈的语气说着:“那你为什么要用东西遮盖你的眼圈,别以为哥哥不懂,你脸上其他地方都没怎么涂,爱美也不是这样的。阿花,你肯定这几天睡得不好,即使那府里的床褥比家里好很多也依旧无法入睡。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慕松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成为了反被哥哥质问的对象,即使时隔多天,自己的哥哥竟然能一眼道破自己确实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是,该怎么跟哥哥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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