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是,属下刚入锦衣卫不久,就被分派到东厂。”
东厂可不是想入就能入的,许多锦衣卫干事都没选上,一个刚入锦衣卫的人就能入东厂办事?
薛绍喝了口茶,又问“家中可有妻儿?爹娘可好?”
翎闻言略微愣住,不懂大人这是何意,依旧如实回禀“属下还未成家,自小是孤儿,被锦衣卫前指挥使赵冲收为干儿子。”
原来如此,有赵冲做靠山,入东厂办事还不是轻而易举。
“原来赵冲是你干爹啊,说起来也许久未见了,身体可好?”
“干爹身子骨还算硬朗,多谢大人记挂。”
薛绍回想起锦衣卫前指挥使赵冲,就又想起当初他往上爬时的艰辛。
为了进入司礼监,被其他同样竞争那个位置的人诬陷手脚不干净,偷盗当时执笔太监的玉佩,被关押到诏狱严刑拷打。
他咬碎了牙,浑身没有一块好肉,愣是没有被屈打成招。
后来当时的锦衣卫指挥使赵冲负责调查,还他一个公道,他才顺利进入司礼监。
进了司礼监不久,那个人情他还没找到机会还,赵冲就归隐了。
至于当初那些诬陷他的小太监,早就被他身边有心巴结的人悄悄弄死了,坟头草都有几尺高了。
薛绍收回感慨,挥挥手“退下吧。”
翎拱手退出去,仍旧没想明白大人是什么意思,干爹说过进了东厂要好好为大人办事,别的不要私自揣测。
他想不明白便不想了,继续去盯着丞相的人要紧,除了办差,其他事都与他无关。
第二日,翎暗中跟着丞相的人,他们带着莎车国王子进了一处隐蔽在庄户的院子。
马车已经准备好,薛绍要出宫亲自去一趟,刚踏出紫宸殿门口,遇上缓步而来的江芜芜。
“今日先不审阅奏折了,殿下回去吧。”
“掌印要去哪?”江芜芜见他步伐匆匆,身后还跟着那个东厂番役,像是要出去。
薛绍视线转向江芜芜,见她漆黑墨发上插着一只纯金步摇,在日光下耀眼闪亮,让人想忽视都难,可见想要打造出这么一支金步摇,约莫少说得几百克金子,他看了几眼收回视线。
“咱家有事要出宫一趟,殿下不便跟去,若是觉着无趣,可在宫里四处走走。”说完转身就走了。
江芜芜也没有非要跟过去,有些事她知道的越少越好,于是,她带着橘丹在宫里闲逛起来,途径膳房的时候听见里面发生争吵,隐约是橘白的声音,便停在门口看向院内。
橘白用托盘端着一只碗,腰杆挺直,头微抬,声音饱含不屑的说“一碗燕窝而已,一帮眼皮子浅的下贱东西!”
聚在一起的膳房宫女们年岁都不大,梳着双丫髻,满脸为难。
“可……这不是太后娘娘的那一份啊,这是加了血燕的,是重华宫长公主的……你要是端去给了太后娘娘……我们该如何交代啊。”
“是啊,橘白姐姐不要为难我们了……”
“要不,再给您做一份,您端去给太后娘娘……”膳房的宫女们七嘴八舌开口说道。
橘白愣是端着不还回去,皱起眉不耐烦道“难不成太后娘娘还吃不得一碗血燕?你们再重新做一碗送去给长公主便是了,又有谁知道,真是一群死脑筋,怪不得只能在膳房当差!”
说完便转身不想再与她们争辩,正要往外走,就看见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长公主和橘丹。
心下一惊,不知道长公主听到多少,连忙低下头屈膝行礼“长公主怎么到膳房来了,膳房味道重,环境脏乱,您需要什么只管知会一声,奴婢来办就好。”
橘白说的话江芜芜全都听见了,因此心底发寒,面上便透着一抹冷冽“这碗血燕你要送去哪?”
橘白心头一沉,咬着唇支吾道“……是太后娘娘让奴婢来取的。”
橘丹满脸气愤,冷哼呵斥“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是哪个宫里的了?何时跑到仁寿宫去当差了!”
橘白被橘丹目光瞪着,还狡辩试图蒙混过去,含糊道“没有啊,奴婢一直是重华宫的,只不过偶然被太后娘娘派来取燕窝,奴婢不敢违抗。”
橘丹瞪向装模作样的橘白,还要再说什么,被身前的长公主制止了,只好闭上嘴又瞪了她几眼,依旧难解心头怒火。
江芜芜冷冷瞧着橘白,心头已是失望至极“既然你这么喜欢仁寿宫,便不用再回重华宫了。”说完转身就走,不去看橘白的表情,于她已无意义。
橘白面色有些难堪,太后让她留在重华宫,她却因为一碗燕窝被长公主遣离,想到这里忍不住气的瞪向膳房宫女们,要不是她们非要纠缠,此刻她早就已经离开了,怎么会碰巧被长公主看见,张了张嘴想要发难于她们,看了眼手里捧着的血燕,最后留下一个愤恨的眼神匆忙离开了,她得赶紧回去和太后回禀,重华宫她估计是回不去了。
膳房宫女们见她走远,才心有戚戚的小声议论“原来她是长公主身边的啊,怎么去了仁寿宫啊。”
“还能为什么,不受长公主重用,忍不住去太后娘娘身边献殷勤了呗。”
“这回直接被遣离重华宫了……”
“活该!”
“那咱们应该不会被长公主责罚吧,血燕被她端走了。”
“不会,长公主刚才不是都看见了么,再重新做一碗给长公主端过去。”
膳房宫女们说了几句就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江芜芜和橘丹回到重华宫清心殿,她走了一路有些累,就让橘丹出去了,她要小睡一会儿。
橘丹伺候长公主脱鞋上榻,放下纱帐,然后手脚放轻静悄悄的退出去,依旧冷着脸心里愤愤不平,正巧被外间打扫的水莲看到,实在忍不住和她说了起来。
水莲听后也一脸愤然“太过分了,这不是明摆着瞧不上咱们长公主和这重华宫么。”
“就是这个意思,你说,她要去太后身边献殷勤就去呗,正大光明的调过去不就行了,非得挂着重华宫宫女的身份去给仁寿宫办事,这不是打咱重华宫的脸面么。”橘丹越想越气,胸膛起伏的厉害,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本来以为和水莲说了之后就能好一些,没想到更气了。
水莲不知如何宽慰,也跟着皱眉生闷气,终于等到能出宫,就把这件事和王路说了。
王路搂着水莲肩头,轻拍两下安抚她,嘲讽道“这种出卖主子求荣的人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太后应该是想让她留在重华宫当眼线的,她却被长公主遣离了,太后能不能留她在仁寿宫都不好说。”
水莲瞪着朦胧的大眼睛,烛光下水光潋滟,说道“出卖主子?那我和你说的这些不也是出卖主子了?”
王路笑道“这怎么能一样,九千岁对长公主如何你难道不知?咱们是一个阵营的,不存在出卖一说,明日我把这件事和九千岁一说,再找机会给长公主出气,难道不好?”
水莲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时辰不早了,别想了,睡吧。”
王路平日里尖锐的嗓音掺上几分沙哑,话音带着热气喷洒在水莲耳边。
水莲感到有些痒的缩了缩脖子,扭头对上王路看过来的目光,一双黝黑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眼神暧昧的似要发出绿光。
水莲害羞的不敢与他对视,垂下眼眸,从耳根到脸颊升腾两团红晕,听见他打开床头匣子的声音,纱帐被放下眼前昏暗,朦胧可见桌上的烛火晃动着发出幽暗的暖光。
天还未亮,王路静悄悄起身走去外间洗漱穿衣,又缓缓的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关上门,长公主起的晚,因此重华宫内当差的宫女们都起的晚,九千岁起的早,他就得起的更早提前去候着。
小太监守了一夜的门,此刻端着水盆等在殿外,见王路走过来,恭敬的问好。
“九千岁昨夜又在紫宸殿睡的?”王路怅然问道。
小太监回话“是,昨夜殿内烛火亮了半宿。”
话音刚落,殿内传来薛绍的声音“进来。”
小太监端着水盆跟在王路身后,九千岁不喜别人伺候穿衣擦脸,放下水盆就出去了。
王路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薛绍瞥他一眼“何事?”
王路便把橘白一事照实说了一遍“……就是这样,长公主把她遣离了重华宫。”
“然后那个宫女就去了仁寿宫?”薛绍站在门口呼吸吐纳,把胸腔浊气排出去,精神头恢复不少,只面容还有些憔悴。
“是,听说太后留下她当仁寿宫大宫女。”大宫女可是比普通宫女地位高,如今也就陛下身边有两个,还有长公主身边的橘丹算一个。
半晌,薛绍才转身坐回椅子里,看王路前后忙活着给他奉茶,待茶冲泡好,才端着茶盏缓缓说“大宫女又怎样,需知树大招风,一旦触犯宫规,谁也保不了她,况且无用之人,太后岂会留她。”丢掉性命是迟早的事。
王路了然一笑,看来用不着他出手,且等等看。
江芜芜照例到紫宸殿审阅奏折,一上午悄然过去,她都有些饿了,薛绍还没有传午膳的意思,依旧在专注的审阅奏折,见他眼下的黑眼圈浓重,面色也憔悴,身形似乎又单薄了些,就知道他昨夜肯定又熬了不知多久,才把白天堆积的奏折批阅完,当日的奏折从不肯积压。
江芜芜心中叹了口气,小声的开口问道“掌印,已经午时了,是否该传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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