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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南京的冬天 上


  南京的冬天很冷。虽然不比北方,但寒流直下时,毫无阻挡,立即就下雪。而且又具备了南方的潮湿,就更是阻人出行。我呆在学校的第一周,除了吃饭,基本都没有专门为做某事下过楼。留守的发了手枪,要求半夜巡逻一次,对我也简直是折磨。

  不过在门卫老头的督促下,我都还是履行了职责。这么大个学校,留下来的人一幢楼也难得有一个。我们五、六个留守的也只在网上聊天或联机打游戏,基本都不怎么走动。

  直到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我连续开机三十六个小时,困得不行了,不由稍一合眼。突然听见“吱”一声,一阵糊味飘来。好容易抗拒睡魔的诱惑睁眼一看,显示器黑了!我一时觉得——终于摆脱了电脑,太幸福了。扑到床上就睡着了。

  虽然因为三十六小时没睡觉对电脑深恶痛绝(其实电脑有什么罪呢?),但一觉起来还是觉得不能没有。我换了一下显示器,丝毫不起作用,那就糟糕了,断定是显卡损坏。谭康的机子是个大品牌机,里面的所有设备都与我们用的学校配发的不一样,无法更换。想到要自己花钱,简直痛苦万分。但又觉得不可能一假期吃了睡睡了吃再吃再睡,于是摸了二百元钱奔电脑一条街去了。

  马上春节,电脑一条街正举办各种酬宾活动,热闹非凡。我蹬着自行车挨家逛,饿了就端个盒饭续逛。显卡早买了揣在兜里,可半学期不来,没见过的东西太多,我这样的电脑迷怎么能错过。当我逛到新技术展示厅时,一群二十五中的学生正在散广告。我接了广告,东张西望,忽然有人在肩上一拍,一个轻脆的声音道:“嗨!”

  寒寒用这一招吓过我N次了,已把我训练成与巴甫洛夫之狗极相似的一种动物。每回我都是立即回头锁喉、扫腿,而寒寒则会灵活地闪开。可我锁住一个喉后,就想到错了——别打了保安。可腿已经出去了,把身后的人扫翻在地。好在反应够快,立即伸臂接住,怕摔坏了––––她!我定睛一看,是个初中女孩子,梳着两条长辫,再仔细一看是渚烟。这可吓了我一大跳,脱口叫道:“哇,怎么是你啊!”

  周围的人见我打女孩子,都有见义勇为的动机和迹象。我怕了,连叫误会,拽着渚烟出了店。喘了口气,说:“我有一大堆话想问你,你说问哪个吧?”渚烟笑了,说:“我是女孩,你看不出来,可你们怎么都看不出来?”

  “因为你们是傻瓜三人组,”寒寒的话好象又在耳边响起。不行,这是她自己说的,不是我这么想的!我急忙回过神来,问:“你一人出来玩的?”渚烟点点头,说:“我爸出差去了,都不陪我过春节……”撅起嘴来。我笑起来,一拍她肩头,说:“跟我混,没错的!到我们学校吧,我那儿可以过。”

  时值今日,回首往事,我都可以问心无愧的向天发誓我是当她作朋友的,可……

  回到学校,这时是假期了,门岗已经不再管人的进出,但是那个眼神还是比较怪。走在路上,又遇到网上常见的“小孩”,8号楼的,他也用很藐视的眼神看我。才回到宿舍装好电脑,一登上网,就见忘忧城内寥寥的几个人都在交头接耳传言我诱拐未成年少女,有变态倾向。几个留下来的男进修生发帖子谴责,还有女进修生说想参观我。他们还认真的讨论起把我关在笼子里卖票的计划来。

  我把渚烟当作一个很谈得来的朋友,朋友就绝对不存在那方面的想法。而且我问了她年纪,她才13岁。我坚信自己的年龄取向和心理健康都是正常的,他们居然这么造我的谣,这都是些什么鸟人啊……

  我到楼下老头那儿借了一个炒菜锅,动手作了一顿饭。啊,脸皮太厚了,说实话是我借了锅回来就去打了两人的饭。渚烟用我们买的菜和火腿肠、午餐肉做了一顿好菜,我吃得赞不绝口。饭后没事,叫了小孩和9号楼的老波来打80分。小孩和老波是老相识,二人打牌十分默契,杀得我们丢盔弃甲。我们学校流行的80分别名“跑得慢”,40分才升一级,所以尽管丢盔弃甲,盘子上的输赢倒还不大。我们输了N盘后,他俩就再无防备,一点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老波边打边问渚烟话,问着问着有点象审查了,渚烟看着我笑道:“这是你们的校风吗?”

  这一句就呛得那俩人说不出话来了,瞧不出这小丫头口齿还伶俐。不过她也回答了不少问题了,在这之前我一点也没问过渚烟的家世,这才知道她爸爸是GDI的高官,原来根本是同系统的。但她缄口不谈母亲,我们也就不好再问。事实上,GDI核心官员的家人是危险的,她的妈妈大概死于天灾了吧。

  不料那俩人大概是给渚烟一句话呛霉了,我们开始大大转运,连洗了他们四个大光。小孩和烟波客屁滚尿流,嚣张全无,只在找原因推说状态不隹要暂停。他们带了两盘影碟来,我们把床一并,都坐在床上盖着被子里看电影。第一部看完,又急忙开局决死一战。他们仍然是一样的霉,刚好给我们打到125过,俩人连喊遇鬼了,影碟也不拿了就抱头鼠窜。我和渚烟收拾了桌子又开始看第二部电影《伽南十年》,主演是当红影星川口一辉和赵红,美。这个美丽的虚构的故事竭力“艺术的”表达野蛮的天界移民对美丽的幻界的破坏,而GDI出于公义、竭力阻止天界人的故事,很能煽起普通公众的同仇敌忾之心。伽南的存在目前还没有公开,这片子是GDI出资拍摄的,现在在GDI内部流通。不过GDI的成员又不太好骗,所以目前简直没见哪里在传颂之。估计将来完全占领幻界后,会拿出来向全民公映献宝,欧,错了,是献礼。

  我对这种政治意味太浓的片子比较腻烦,看得挺无聊,虽然我不否认这片子的艺术性相当强。渚烟突然问我:“你不相信它吗?”

  “没有人能到伽南去,这电影故事里的传闻都是从天界窃取来的。我想也窃取不来那么多,绝对虚构的。这种故事,不看也罢。”我从床头摸了一根烟出来,渚烟拿打火机给我点上。我抬头望着烟一缕缕的飘向,顿了顿说:“我一直怀疑我们才是非正义的。”忽然想起了不久前校园惨案中的一幕一幕,觉得人世无常,不由伤感起来。渚烟却突然笑得缩进被里,我揪了她出来,问:“怎么啦?”

  “你刚刚好深沉,川口也比不上你。”渚烟笑个不住。

  我不知该怎样,只得唱了起来:“面对你的疯狂,我不知该是高兴还是惊慌!”

  忽然灯灭了,楼下老头叫嚣道:“小子,你精神好没么?早半小时熄灯快睡,半夜还轮到你巡逻呢!”

  老头熄了灯也挡不住我的热情,我和渚烟缩在被窝里吹了起来。我说老头是见我借锅不还,心存报复,前几天还通宵给电呢。渚烟缠着问我的家世和往事,我边想边编边说。最后缓存欠载,只好信口胡吹,牛B得不象话了。她问:“九寨沟好吗?我们课本上有。”我立即应道:“好!熊猫儿好多哦,一群一群的。”

  我哪里去过九寨沟,熊猫倒见过,但是在动物园里。

  她吹得困了,趴在我怀里就睡着了。我从来没有搂着人睡,感觉倒不错。与小孩他们打牌和看电影消耗的精力也太多,一没说话,几乎立即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一片白光闪耀把我惊醒。第一反应是中了原子弹,第二反应是来电。但随即听到电动机卷胶片声,睁眼一看,小孩正拍照,烟波客在一边不怀好意的笑。对我们学校的人来说,门上那块铁简直就象个装饰品。我知道他们是开玩笑,但突然被惊醒,十分恼怒,加上本能的保护渚烟的意愿,当即从枕下抽出手枪来,厉声喝道:“拿来!”

  这种类似的事在军校里总有发生,因为军校不可能很严格的控制枪支。打死打伤人的事,也见惯不惊了。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真的开枪,但这时我的样子非常狰狞可怖,估计他们都认为我干得出来。小孩吓得脸色也变了,忙把相机给了我,与老波一起跑掉了。我才觉得似乎态度过于粗暴,可能只好在网上给他们道歉了吧!这时立拍得相机正在把照片吐出来,我看了之后觉得挺惨:小孩真会照相,只见一个女孩长发披散地趴在我怀里,因为只露了半个头,完全看不出大小和是谁。要我有女朋友,看到这片子,管我浑身是嘴也一定会吹掉。

  渚烟睡得死,居然都还没醒,只是不安分的翻了几回身。我没告诉她这件鸟事。

  吃了早饭后,我和她下起象棋来。渚烟基础算比较好,当然年纪差距较大,还是下不过我。我赢了几盘,洋洋得意,说:“看这象棋有奥妙吧,一定要相互火力支援,其实很能体现军事理论的。”渚烟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再下。”

  我们下了一整天棋,最后我不能再让她子了,她提高学习得很快。终于渚烟终于走出一步死棋来,拍拍手笑道:“你还有三步。”我根本不理她的攻势,一个车下底砍士将军:“你一步都没了。”

  渚烟发呆了,眼睛在棋盘和我脸上上下瞄。我呼出一口气,说:“你白砍了了我一炮两马。但我已把车顶到士位上,一将致命,我算了总会比你快。”渚烟不服气,问:“那这不成了‘杀敌八百,自损三千’,又是什么战法?”

  我沉默了,又掏出烟来,她又给我点上。相处不过一天,我们已达成了相当的默契。我看着棋盘,说:“这一手是不顾一切杀帅,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代价。军事上是有的,历史上各国都有过类似的敢死队等。而更广泛,更常见的则是特务战,就是我将来很可能会做的。”

  “你好象很不喜欢特务,那考这个学校干吗?”渚烟跳上床,抱起枕头问我。

  “我不想在混战中死去,起码要保全自己。”我在房内踱来踱去的想着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再说也不一定非当特务不可。GDI中有很多事可干:可以当外交官和商业情报收集人员等。我不喜欢进行体力方面和技巧方面的争斗,这可做不了一等的特务。”

  “那你当外交官好了,那你驻在外国,我就可以到那儿旅行了。”渚烟满是兴奋地说。

  我付之一笑。如谭康一类有后台的当然不用操心自己的去路问题,但我这样的一旦有一个明确的志愿,却要做得非常出色才有较大的把握。比较一般的则都由计算机中心职业选定部运算决定,那是由不得个人意愿的。不幸的是,目前我都是算比较平庸的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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