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哪里都不像个女孩子。
“然后呢?”李大胆已经眼皮沉重趴在桌上犯困了,语气乏乏兴趣缺缺。
对于这样的老套爱情故事她实在打不起兴趣,只是机械性的让僵尸继续说下去,毕竟了解顾客的诉求是生意人的基本素养,爹爹说像她这般牵红线掌管人婚姻大事的更甚,绝对要仔细。
“她说,她把王生父亲的腿打断了,之后王生把父亲领回家中,找邻家借了不少银两,自己在外打三份工为还清债务,整日见不到人不说,偶尔王生归家她看着越发憔悴十分心痛,愧疚难当。”狐狸接着传达。
“所以呢,所以你因为愧疚想嫁给他?”听到打断腿快要睡着的李大胆倒打起几分精神,耷拉的眼皮抬的多了,露出乌黑的瞳仁。
“白僵姑娘,愧疚不是情意,你先要确定好自己真正想要的,虽说王生听起来是个可靠之人,你不可逞一时之快啊,对自己和王生都要负起责任来。”狐狸在一旁站着,竟也开口劝了起来。
“嘶嘶。”白僵的意思明了,在许久未见的日子里,她已确定她心悦于王生,日久生情。
未曾相见的日子,她每日坐立难安,食不知味寝不安稳,她躺在棺材里的时候时常想,人类的阳寿如此短,像夜里只开一刻的昙花。
如果她错过了,也许会遗憾妖生吧。
她也曾狩猎了不少野兔野鹿每日放到王生家门口,可他不在家,他母亲瞎了眼睛看不到,父亲更是丧了良心,腿还没全好就日日出没于酒馆再也没回来过,教她如何不心急。
在王生归来的必经之路每每徘徊,僵尸最终没等到王生,却等来了柴大师。
到此刻她才想起,她是僵尸他是人,俗话说得好人妖终殊途,她所想之人甚至不知她存在于这世上,她又有什么立场捆得王生在她身边呢?
三百年了,僵生摆烂混日子的她第一次心中有了渴求,她求柴大师帮她想想办法,要她甚么都可以,于是就有了今天来说亲这一幕。
“听起来,你还算有点诚意。”李大胆抬起头来脸上都是被桌子压红的印儿,凝望着白僵那张模糊的脸。
忽然心生一计,说道:“既然你喜欢,那就入乡随俗按人类的礼节吧,是什么来着,对,说媒提亲!明日咱们就去王生家说媒。”
僵尸听懂了她说的话,嘴巴张大,没想到李大胆如此直接,跨越相识相知直奔最后一步。
“不可如此草率吧,毕竟……”狐狸停顿,毕竟白僵与常人相貌有异,王生家怕是绝不会同意。
李大胆自己给自己沏了杯茶,喝了些清醒些了:“她不是说王生在外还债没时间回家,家里只有老母亲,还瞎了眼,什么都看不见不是吗?”
狐狸点点头应了,不知李大胆打得何种主意:“倒是无错。”
“那不就完了,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招王生不想答应也得答应,你就等着抱得美人归吧,哈哈哈。”李大胆一拍桌对僵尸承诺的开心非常,笑得杏眼都含着泪,差点儿被茶水呛了,还是狐狸手疾眼快轻拍她背才缓过气来。
“就这么定了,老僵你放心,这事包我身上。”李大胆突然自信,站起来精神抖擞拍拍胸脯,表示势在必得。
僵尸瞪大眼睛瞧着,带着对李大胆的不信任,满眼无措。
翌日清晨。
乘着清晨第一缕阳光,李大胆洗漱完毕,敲门把未醒的狐狸叫起来。
睡眼惺忪着给李大胆开了门,狐狸看见少女已经穿戴整齐,穿上了有几分喜庆的玫红色衣裳,映得面色比往日还要娇艳,絮絮叨叨的说:“你怎么还没有起,这都几时了,不是和你说今早有事吗,还有师父这死老头怎么彻夜未归,把活儿丢给咱们自己躲清闲去了?”
少女嘴里一直念叨着,脸上红红白白,鬓上斜插着朵正红月季,月季上还挂着透明露珠,新鲜的很,看来是刚从花园里摘下来的。
这样神气的模样让人觉得活像在唱歌的鹦鹉。
狐狸心里暗自诧异着,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女子呢?
她不文静,不稳重,不像平常女子那般娇声细语,纵使打扮的好看,也掩盖不了类似少年的那股劲儿,时刻精气十足,没半点女孩子的样子。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整理整理。”鹦鹉儿对他叽叽喳喳接着唱歌。
狐狸从思绪中走出喉间微动:“你今日怎穿成这副模样?”
少女笑的洁白牙齿都露出来,像烧制好上等的白瓷:“纪念我第一次当媒婆啊,不,是红娘,我穿那么喜庆是不是显得专业?你不觉得很厉害吗,男女双方还有个不是人,真是好玩儿极了。”
狐狸觉得她头上的羽冠都竖了起来,被吵得有些头痛。
“喂,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也不好一直喂喂喂这么称呼你。”李大胆跟他进了里屋,丝毫不避嫌的看狐狸从衣架上取下衣服,拿在手上踌躇。
狐狸冷眼瞧着她,难得从心中察觉到一丝悔意,她怎么和十年前救自己的时候完全不同了。
他回答:“已然和你说过了,我没名字,他们都管我喊狐狸。”
他又听见自己说:“我要换衣了,听你们人间习俗,男女之间需要避嫌,姑娘是否也要回避一下。”
本以为她就听懂话出去了,哪知李大胆偏不,她大大咧咧毫不在乎,双手抱臂到胸前努努嘴:“我又不是没见过,你昏着的时候我哪里都碰过了。”
指尖停留在空气中像冻结了,狐狸几秒钟都没动,像是遭遇了雷击,艰难的开口:“你说什么?”
“我说你之前受伤了,我那晚为了救你一直揉你身子,你那时可比现在可爱多了,软软的也不动弹……”李大胆滔滔不绝讲着,头上正红玫瑰一直晃晃悠悠迎合它的主人,正在兴头儿上。
忽被一阵劲风吹了出去,面前的外门即刻闭上,发出“咚”一声巨响。
李大胆猝不及防被风给推了出去。
“哎……你这人怎么不听人把话说完?”李大胆拍拍门用力推着试图再进去,可大门纹丝不动,甚至还听见里面人把门锁闩上的声音。
“喂你放我进去,我监督你可别磨磨唧唧的耽误了时辰,喂……”李大胆穷追不舍拍着门。
屋里的狐狸眉头皱着,觉得自己心中提着一口气,不得不在少女催促下加快了手中的速度,正衣梳冠,不出半响就已穿戴整齐。
推开门去,少女正瞪大双眼眼巴巴望着他,看他推开门,急切的大步走过来牵起他的手,拽着他迫不及待的往门口的方向前行。
好大的力气,狐狸挣脱不开,心生荒谬,她真哪里都不像个女子。
“你名字既叫狐狸,我就称呼你小胡吧,我的名字还没告诉你?李红妍,不过也有个别人都唤我的名字,叫李大胆,你可以和别人一同叫我大胆,或者同来福来喜一样喊我大姐……”
李大胆兴高采烈说着,狐狸看起来和她一般大,可妖怪嘛,她总觉得肯定比实际看起来大不少,叫大姐岂不是她占了便宜,而且被妖怪叫大姐,这相当酷不是吗?
可身后的狐狸没有随了她的意,半天才念出来句“妍妍姑娘”。
李大胆转头怒视狐狸,手上使劲抓的他生疼,杏眼盯的他更不自在:“你怎能叫我闺名,妍妍只有我爹爹会这么叫,改叫我大姐。”
狐狸不依了:“可你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而且有名字就叫名字,你又不像我没有名字,李红妍很好听,比李大胆好听。”
“什么叫十四五岁,我都快满十六了。”李大胆开口立即反驳,她早就不是十四的小孩儿了,自认为散发成熟的大人气息,哪容得了人如此诋毁。
“那就更不能叫你大姐了,我比你年长,你得叫我大哥。”狐狸记不起自己多大了,他沉思着,反正肯定比十五六大些。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吵了整路,路边起早叫卖的商贩和采买的妇孺躲的远远看着,都心想县丞的女儿真不是凡人,也不避嫌,从哪里拽出这样俊俏的少年郎,少年郎看起来很不愿意,难道是当街抢亲。
嗯,互相点点头,交换眼神读懂意思,县丞女儿真是能做出抢亲这种事情的人。
可以预见到新口县最近的谣言热点和八卦会是什么了。
就这样天气不热却生生吵出两张大红脸,狐狸也不似初见那样胆小害羞,被李大胆渐渐带的欢脱了性子。
直到远远望见县最北路尽头破败的屋子,两人还没罢休。
临了走到门口,李大胆终于撒开手,狐狸皓白的手腕都被他拽紫了肿了一圈,让手的主人来回揉了揉。
李大胆眯着眼睛对着狐狸,面色全是警告,狐狸却看着她兀自镇静片刻不让。
她过半响才正好衣冠调整好心情,面上转变成可以融化冰霜的灿烂笑容,抬手敲了敲门,娇娇喊着:“王家大娘,你在家吗?”
听见敲门声,院里有个沉稳的老媪声音回答她:“谁啊?”
“我是县上姻缘店的红娘,开门吧,有人托我给你家王生说门好亲事。”李大胆大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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