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程一亿
邢自省接到宫绅士的电话时，已经在去故宫博物馆的路上。
笑容还没来得及挂在脸上就被宫绅士的语气惊的目露慌乱。
他连忙开启警笛，确定宫绅士的位置，加速往定位地点赶去！
下车时他踉跄了一下，脸色白了两分，急忙跑过去抱起血泊中的瘦高男人，声音有些发颤：“绅士，你怎么——”
听到邢自省的声音，宫绅士压着心口睁开眼，吸了一口气道：“不能去医院……带上他们俩人离开这里……我……我死不了……”
邢自省闻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动身把宫绅士绑在副驾驶后，又返身去将程圣的尸体搬进后座，带上那一脸呆滞的少女驶离案发现场。
围观群众很快散去，地上的血迹很快就被路过的洒水车冲进下水道里，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黑色吉普行驶至一个红灯前停了下来，后座的程圣的尸体已经慢慢消散了。
那少女一脸惊愕的看着消散无形的程圣，爆发出一声惊恐绝望的嘶吼，“臭爸爸！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然而，那座椅上没了男人的影子，连血迹都消散了干净。
就在这个时候，宫绅士低头吐出嘴里的血，只觉得心要痛到自动燃烧起来。
他听见程圣空灵的轻喃：“谢谢你，麻烦你帮我照顾我女儿，我走了……”
余音消散的瞬间宫绅士的心痛奇迹的好了，他吁了口气虚弱应了声，“嗯。”
抬手擦了擦嘴边的血，他抚上邢自省放在方向盘上一直在颤抖的手，“别担心，我没事儿。”
宫绅士看不见自己的脸色有多白，配合着满白色t恤面前的血，像极了一个快要死去的状态。
邢自省的心依旧在悬着，抱着宫绅士带着那个一脸空洞的少女回了位于十楼的家，仔细检查了男人的身体后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看着邢自省发红的眼眶，宫绅士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浅浅笑道：“如果没你的话，今天我死定了……谢谢你省哥。”
邢自省没说话，俯身吻了吻靠在床头的宫绅士的嘴唇，起身背对着他，说道：“我要知道一切。”
“好，晚上都告诉你。”宫绅士笑着舔了舔苍白干燥的唇，缓缓闭上眼，陷入沉睡。
把宫绅士放进被子里，邢自省出了卧室，一连打了几个电话处理后续。
看了眼坐在沙发上出神的满脸血点的少女，他把手机贴在少女耳边，让她听她母亲的犯罪陈诉。
人赃并获，凶手一个都没逃掉。
少女神色木然，最后抬头看着邢自省，“给他们死刑！”
邢自省微微蹙眉，轻轻点了下头。
傍晚，躺在床上的宫绅士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掀开被子捂着空空的肚子下了床，打开卧室的门，瞬间闻到鸡肉的香味。
摇摇头扶着墙壁，他笑着缓慢往厨房挪去。
中午他吐了不少血，现在感觉还乏力的很，睡一觉没回太多血，精神倒是好了一些。
通过程圣这个事例，宫绅士意识到他给出去的时间一旦提前结束他会受到伤害，毫无道理可言。
不仅不把剩下的时间退回来给他不说，还让他心痛到吐血！
而这些都是会损耗生命的，宫绅士清楚。
他也认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吃力不讨好，虽然的确抓住逍遥法外的凶手，但付出的是他的生命值！
其实他一点都不无私。
他也想长命百岁儿孙绕膝享一享天伦之乐，如今看来也是个奢望了。
如果辞职的话他要付一千万的违约金，这个数目对余额不足300块的他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算了，接着干吧。
宫绅士咽了口口水扶着厨房房门的把手站定，望着邢自省穿着围裙翻炒土豆鸡块的样子，不由微微愣神。
他的俊脸恢复了些许血色，嘴唇还是苍白的厉害，呼吸有些略重。
邢自省听见动静转头看着宫绅士，放下手里的长柄木铲走近他，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
“退烧了，你去餐桌等着，菜马上就好。”
闻言宫绅士晃了晃神，眼前冯封封的脸直接变成邢自省英气的脸，男人眼中的淡笑和柔和让宫绅士别开视线，默默点了点头。
他转身挪到餐桌旁坐下，盯着桌上花瓶里的玫瑰花出神。
想着想着他突然想到程圣托他照顾他女儿的事儿，回过神让眼睛聚了焦，他扫视一圈并没发现那少女的身影。
这时邢自省把最后的鱼汤端上桌，坐在宫绅士身边的椅子上，缓缓说道：“程一亿去刑警队了，一会儿有人送她回来，不用担心。”
“程一亿？”
宫绅士念了一遍程圣女儿的姓名，端起玻璃杯喝掉一半里面的温水，“我没精力照顾她，你知道她还有什么亲人吗……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她说要你当她的哥哥，完成她父亲的遗愿。”
“不是吧？我自身都难保了还要照顾妹妹？！”宫绅士皱眉。
他本来就不太喜欢程圣，如今让他照顾他女儿真是把他想的太圣母了吧？！
程一亿在一天之内面对母亲谋杀父亲的狗血一幕固然可怜悲惨，但宫绅士不愿在别人身上浪费他的精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年，认为还是静养的好。
“免得她心理阴影，绅士你乖乖吃饭，等她回来再一起商量。”
宫绅士撇嘴，程一亿心理阴影关我屁事啊？
看到邢自省的笑颜，他垂下头拿起筷子专注于吃饭，不再想令他伤神的事。
徒添烦恼罢了。
没多久满脸木然的程一亿回来了，眼神里悲伤到极致的空洞。
她手里紧紧攥着两张银行卡，看到宫绅士时眼睛才恢复些许神采，走到男人身边。
被盯着，宫绅士喝不下去鱼汤，抬头微蹙着眉看向少女，说道：“先吃饭吧，吃完了再说。”
本来他想问她“有事儿吗？”
但又觉得有些刻薄了，便拉开身侧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这时邢自省起身去厨房拿了副餐具出来，放到宫绅士的另一身侧的桌面上，瞥了一眼发愣的少女，淡淡开口道：“坐下趁热吃吧。”
程一亿这才回过神来，坐下去把手里的银行卡塞进宫绅士怀里，用发哑的声音快速说道：“我的钱都给你，你让我不上学的时候有个期待去的地方就行。”
说完她垂下头慢慢吃着饭菜，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话和眼泪异常的惹人心疼。
在宫绅士听来，程一亿是在说：别让我一个人。
暗暗叹了口气，他盯着手里共计一亿一千两百万的存款银行卡，默默揣进裤兜里，扭头问了句：“密码是多少？”
邢自省看着少女呆愣的模样，伸手揉了揉宫绅士的头发，往宫绅士的碗里又添了勺鱼汤。
随后又看了眼程一亿，淡淡开口道：“考虑清楚再回答啊。”
“不不，我的生日！021230！”
少女有些迫不及待，说完后笑着伸手揉着眼泪，有些语无伦次道：“上次看你打架的视频我就喜欢上你了，爸爸说他认识你我还不信，我不介意你的工作性质，你别丢下我就好……”
宫绅士看了眼邢自省，端起碗一口气把汤喝光，抬手轻轻揉了揉少女黏糊糊的头发。
“我给我爸妈打个电话你们认识一下，过年就跟我回家吧。”
“嗯嗯嗯，我一定好好听话！”
宫绅士笑，伸手抹掉少女眼角的累，故作嫌弃道：“赶紧吃完饭洗洗澡，都有味道了……”
其实宫绅士有自己的私心。
他想用程一亿的钱和殡仪馆解约，不管做什么他都不想再见鬼了！
而且他还该死的可以支出自己的时间，若是继续在焚尸间待着，怕真的是活不到三十啊！
所以为了未来的幸福生活，他一定要离开焚尸间迈入阳光下，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入夜，宫绅士把枕着自己腿安睡下来的程一亿抱进唯一的卧室里，给人盖上被子后轻轻退了出来。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累到睡着的邢自省，不自知的眉眼柔和下来，注视着昏暗灯光下的浴袍型男。
对于邢自省，他是十分感激的。
要不是邢自省三番两次救了他的命，他估计早就变成骨灰了。
缓缓低头靠近毫无防备的邢自省，宫绅士吻上他的薄唇，轻轻说道：“省哥，我的心跳的好快啊。”
他摸了摸胸口，又贴上那微微泛光的唇，不满足表面，试探着吮湉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心里对这男人的感激之情奔涌的厉害，想要做些什么抚平那砰砰乱跳的心。
邢自省，谢谢你！
真的很谢谢你！
省哥~
省哥~
“叮咚～”
茶几上躺着的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宫绅士僵了一下，瞥着邢自省的眼睫毛，慢慢把自己的手从对方浴袍下的胸膛上抽出来……
瞥见邢自省没有反应，他慢慢退回去，正襟危坐，若无其事拿起手机，轻轻吁了一口气，提手往脸上扇了扇风。
然后，才查看信息。
“咚！”
他的手抖到拿不住手机，手机滑到地上，惊醒装睡中的邢自省。
只见他勾了勾唇，看向地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有一行刺目的红色大字:
【五环桥，超过半小时便替冯封封收尸吧！】
底下还附着一张图片：是冯封封坐在桥边喝着啤酒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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