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晋江独家谢绝转载
输完液之后,温昭感觉身体恢复了些许精神,先让孟颐然送她回了一趟画室。
一周后,她将会举办人生中第一次个人画展。她原本已经决定好了需要参展的作品,这一刻心中却莫名迟疑了。
孟颐然不放心温昭一个人乱跑,再加上因为沈烨的缘故,两人许久没见,她今天好不容易抓住一次机会,想要趁机跟温昭再亲近亲近,最好能把她从沈烨身边忽悠走。
温昭带着孟颐然上楼,画室用的是密码锁,她没有避讳孟颐然,直接输了几个数字进去。
伴随着清脆的“滴滴”声,门开了。
孟颐然翻个白眼,不用看她都知道,门禁密码肯定和沈烨有关系。她心中又是一阵无名火,但又不能冲温昭这个病人撒,只能一个人憋着闷气率先进入房中。
这里是温昭的私人画室,位于桦城老城区的一幢花园洋房里。
整个洋房十分安静,除了窗外不时传来的鸟鸣以外,只有房中的老式矮柜上的摆钟走动发出的“塔塔”声。
此时已近黄昏,一阵轻柔的夏日晚风吹过玻璃窗,天幕上粉紫色的晚霞透过白色纱窗渲染出大片的阴翳,映在雪白的窗帘上,像是名家晕出的油画。
墙边堆叠着许多画框,上面用大块的灰色防尘布掩盖住,独独除了房间尽头中心的画架上放着一幅作品,虽然依旧用防尘布蒙着,但一眼便能看出,这幅画对于作者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孟颐然主动向着那幅画走去,便走便随意扫一眼两侧堆放的画作:“这些都是你要展览的作品?”
温昭跟在她身后进了门:“嗯。”
孟颐然努了努唇,下颌朝着不远处画架上的那副扬了扬,“喏,那这个呢?”
“这就是我来的原因。”温昭跟上来,主动揭开防尘布。
防尘布的边角在画布上拖拽出一片浅浅的阴影,阴影之下,是纯洁得令人心悸的白。
画上的男人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穿着一身简单干净的白色t恤,随意而慵懒地垂着眼眸。他的碎发许久没有修剪过,略长地搭在眼睫上,却无端令人更想要窥探他发丝间若隐若现的眉眼。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戴着一幅灰黑色的口罩。
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在观众的角度,只能望见他口罩边缘处凌乱的鬓发,和若隐若现的下颌线条。
孟颐然呆滞了一瞬。
温昭却像是没有察觉她的异样,眸光柔和地掠过画作上的男人,语气平和:“颐然,你看他像谁”
孟颐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温昭,抬手摸了下她额头:“确实暂时退烧了啊……温昭,你这不是废话吗?是你病了又不是我病了,我怎么会认不出沈烨那个人渣?”
温昭接住她的手,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平静道:“可是他戴着口罩。”
孟颐然冷笑了下,抽回手:“戴口罩怎么了?化成灰我都认识他。”
她看着这突兀却又诡异地和谐的口罩,啧啧称奇,“真是神来之笔啊,昭昭,为了保护沈烨的身份,你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吧。口罩,还有沈烨平时很少作的打扮……如果不是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就算是认识沈烨本人,恐怕也不敢轻易认——太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孟颐然凑近画布,虚点了下画中人的眉眼,“就连这里也有点不一样,但却又很像……说不上来,只能说,画家不愧是画家。”
说实话,她总觉得有些奇怪,这和沈烨有着八成相似的人,看起来又像是另外一个人,而且她还似乎有些眼熟。
不过,温昭痴恋沈烨五年,倒贴跪舔的形象已经在她心里根深蒂固。
孟颐然没有多想,许多话在胸口憋得慌,终究还是不吐不快:“路上听你说要办个展,我还以为你终于醒悟了,知道走一走事业线,没想到啊,到头来还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
孟颐然眼神复杂。
为了给沈烨光明正大地表白,温昭可真是拼了。
算了,她实在是管不了了。
温昭望着孟颐然不似作伪的反应,心底长长舒了口气。
她放了心。
或许哪怕是她亲口承认,说这画中的人不是沈烨,也绝对不会有人相信。
这是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孟颐然是她最亲近的朋友,她的反应更加说明了这一点。
认知到这一点,温昭感觉心底有点发热,像是有什么压抑已久的情绪迫不及待地破土而出,野蛮生长。
在决定参展作品时,她犹豫了,最终还是决定将这幅画留下来。
她害怕,害怕有人发现她心底最深刻的秘密。
但不知为什么,她现在又后悔了。
她想要把这幅画展示出来。
她想展示她最真实的心意,和真正爱的人。
反正,哪怕是展示出来,也不会有人看出她真正的用意,更不会有人怀疑她对沈烨的忠诚。
温昭眷恋的目光从画上挪开,夕阳落在她背后,恰到好处的热度温柔了她的神情。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借着沈烨的名字,隐秘而热烈地爱他。
和画廊负责任联系了更换参展作品的事宜,温昭便动身回家。
她住在桦城南边的别墅区,房子是她的母亲留给她的,和沈烨家的现代化设施不同,已经算得上是十年前的老房子,进门要用钥匙。
直到回到家门口,温昭才恍然意识到她出门时太匆忙,忘记把包带在身上,连着钥匙一起落在了沈烨家。
温昭按了按眉心。
孟颐然晚上还有其他约会,送她回来就走了。不过好在她这里不算偏僻,叫车虽然没有市中心那么方便,但也说不上有多困难。
温昭等了不到二十分钟便打到了车,车上没开冷气,后排的车窗降下来了一半,随着轿车开动起来,两侧的风景飞速地倒退,带着热意的风穿过她的长发,搅动着发丝在风中翩跹。
风呼呼地吹在身上,连带着发尾不时戳一下她的侧脸,
不知道是不是输液的效果,温昭竟一点也不觉得冷,她枕着手臂靠在车窗边,反倒感觉轻松,像是心里有什么沉重的枷锁无声的消弭。
她微阖着眼眸,不知过了多久,身畔的风停了。
温昭睁开眼,下车前不忘和司机打声招呼:“麻烦您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拿个东西,一会就回来。”
得到司机的回应,她才转身开门,躬身下车。
温昭看了一眼时间,不到七点,这个时间沈烨应该在温韵身边打得火热,不可能在家。
她按下密码解锁,别墅里静悄悄的,除了墙壁上的挂钟走动的声音,没有半点人声。
空荡的房间陷落在将落未落的暮色里,残阳如血,瑰丽的色泽越过巨大的落地窗映入房中,更衬得整片空间孤寂而冷清。
温昭换了鞋,先在客厅里逛了一圈。
她有点不记得自己昨夜把包放在了什么地方,没在沙发上找到东西,便重新绕回主卧。
床上是她临走时的样子,被子床单凌乱得毫无章法,窗帘半掩着暮色,被霞光映得绯红。
温昭扫了一眼,房间色调是低调的冷灰色,陈设简洁,并没有她要找的东西。她叹了口气,还是上前将床铺理好,这才转身向外走。
不在客厅,也不在卧室,她的包又能在哪?
脑海里飞快地闪过她在地下车库里被拦腰抱起的画面,温昭微微一怔,猛然间回想起她下意识将包放在副驾驶的动作。
如果沈烨今天开了这辆车去见温韵,那岂不是……
她正怔愣在原地,大门蓦地“滴滴”两声,有人在外面解了锁。
温昭若有所感地抬眸望去,和沈烨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沈烨今天难得没有穿正装,一身黑衣,气质桀骜肃冷,身材颀长,逆着门前的夕阳,飞扬的发丝上都闪烁着粉金色。
他手中提着与他一身气质打扮格格不入的女士包,进门见到她,神色倒是看不出多少异常,似乎并没有很意外。
沈烨只是懒倦撩起眼皮睨她一眼,便抬手随意一抛,温昭找了半天的手提包便不偏不倚地落向她怀里。
温昭下意识抬手去接。她并不擅长接东西,高中时看到男生们互相远远地接矿泉水瓶,总是感觉新奇又羡慕。
但手提包却轻盈又精准地落到她掌心。
对方扔过来的力道和准度都拿捏的极其精准,几乎不需要她配合,便轻而易举地把她的需要送到她手中。
而沈烨却似乎并不打算和她多说,也并没有责怪她在他回家时仍然出现在这里的意思,漫不经心地挪开视线,去厨房拿了瓶冰啤酒,修长的指节扣在拉环上,轻松地拉开。
两人间陷入诡异却自然的沉默。
这与温昭预想中,今天和沈烨碰面的状况不一样。
她捏紧了包袋,没有忘记沈烨那条逼得她拖着病体去医院输液的短信,主动打破沉默:“我是回来拿钥匙的,马上就走。”
沈烨靠在皮质沙发里,修长高大的肢体舒展,两条长腿交叠着搭在茶几上。他半低垂着眼眸,黑色碎发落在额前,面上神色看不真切,不像是人人谈之色变的沈家大少,倒像是个叛逆的高中生。
温昭的心不由得快了半拍。
下一秒,似是听见她的话,沈烨懒洋洋抬起头看过来。
他的视线在她提着包的左手上微微顿了下,温昭若有所思地垂眸,看见手背上还没来得及揭下来的医用胶带。
“又去医院了?”
温昭点头。
沈烨支着额角打量她,漆黑的双眸掩在发丝落下的阴影里,声线慵懒:“我看你脸色还不错。”
“我恢复的差不多了,沈先生。”温昭有点看不懂沈烨的用意。
今天温韵回国,他不在温韵身边却反常地回了家,甚至还开始主动关心她的病情,怎么看怎么怪异。
温昭在原地静了片刻,主动告辞:“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沈先生。”
她刚要转身,手腕便被人扣在掌心。
沈烨起身,他的影子被斜阳拉长,地板上属于他的影子蓦地包裹住她的。
屋内没有开灯,他的睫羽垂下来,在眼下拖拽出一片扇形的阴翳,看上去竟有些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温昭。”他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了片刻,冷不丁开口,“明天你把温韵约出来。”
温昭愣了下,蹙眉:“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沈烨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你们自小关系就不错,她性格又不善社交——没有你,她不会出席任何活动和宴会。”
他扣着她手腕的手缓缓收紧,“我记得她从小就喜欢吃海鲜,西城就有一家专门营业海鲜火锅的餐厅,地点就定在那。”
沈烨的力气很大,不多时,温昭就感觉手腕隐隐作痛,手掌发涨,连血液都不流通了起来。
她抿了抿唇,轻轻挣了挣:“可我……沈先生,我暂时不能吃海鲜。”
沈烨低低笑了一下,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他不甚在意地松开温昭的手,后背倚在墙上,长腿微屈,半坐在沙发的扶手上。
他这一动作,两人的高度瞬间拉平。
沈烨双手揣在裤兜里,微微俯身欺近,随着他的靠近,他身上那股好闻的冷木味道瞬间霸占了温昭所有的感官。
他的声线懒懒的,带着些许轻慢:“那你就坐在一边。”眯了眯眼,语气染上笑意,“看着。”
这一刻,温昭心里反倒没什么伤感的情绪,像是尘埃落定一般,只有平静的了然。
是啊,沈烨从来不会关心她这个人。
他给予她的一切好,全都是基于她那双像极了温韵的眼睛,而当她作为“温昭”与他相处的每分每秒,得到的都是他的利用和羞辱。
温昭没有动,她只是很安静地与沈烨对视:“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沈烨唇畔笑意暧昧一如既往,漆黑的眸底却含着冷意。
他轻轻嗤了下,像是在嘲讽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愚蠢又无聊的问题。
片刻后,他不带什么情绪地慵倦开口,大发慈悲地解答她的疑问。
“如果没有你,她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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