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顾芊这时候还没意识到他话里有话, 望着他乌漆的黑瞳,认真地重述:“我说,人家还叫你‘海朝’呢, 怎么可能无关紧要。”
蒋海朝好像傻了,眸子眨也不眨地飘进她的双眼,。
垂眸看她, 卷睫的阴影洒在眼下,遮住熠动的眼神。
他在细细品味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那一瞬间的差别。
不一样,很不一样。
他想寻摸出那一点不同来。
可念头一闪而过, 根本抓不住。
此时,顾芊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身影,明明白白印在他黝黑的瞳仁中。
被盯得发毛, 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傻了?”
男人没反应, 沉默地注视她。
顾芊没好气地踢他一脚:“傻子?”
“你才是傻……” 音节忽地压在了喉咙里,刚滚到舌尖,又戛然而止,蒋海朝莫名其妙笑开来:“没事,骂就骂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不会生气。”
他抬起头,眸中异色早已掩盖在了羽睫下。
顾芊白他一眼,搓了搓手:“谁稀罕骂你。”
门外忽然响起不合时宜的声音。
“海朝,你把门开开, 我想跟你聊聊,我在外面好无聊的。”
李蕙佳还真是不移不挠,颇有愚公移山的决心。
“找我姐唠。”蒋海朝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蒋汶姐在跟我妈聊天呢, 我也插不上嘴。”
“插不上就使劲插。”
顾芊被口水呛到,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原本还白皙的一张脸顷刻间转红,热气一瞬间从脚直冲进大脑,绯红径直蔓延到耳鬓。
忙跑到窗边透气。
蒋海朝小声嘀咕一句“抽风了?”,走过去帮她拍背。
“好端端的你咳嗽啥呢?烟味儿呛着了?”说完把窗户打地更开一些。
顾芊一手在空中晃了晃,一手推开他放在自己背上的手。
“不是,没有,我就是……不小心被口水呛到了。”
话落,脑门上又被敲了一记瓜崩,这次却很轻,轻得就跟抚摸一样。
蒋海朝好像对这个“亲昵”的动作格外青睐。
“真是个二憨憨,口水也能呛到?”
顾芊瞪眼,罪魁祸首难道不是他吗?
她嗔怒一样横他一眼,面颊上红晕未消:“你从小到大没被口水呛到过啊?”
“没有。”他疏眉微敛,语带严肃道。
顾芊:“……”
算了,不想跟他说话。
厨房里安静了下来,两人这才发现,外头李蕙佳不知什么时候歇了,不敲门,看样子应该走了。
胸腔因为咳嗽,染上酸涩的味道,顾芊手撑台面,大口大口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
空气里很甜,有草木的清香,和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熟悉味道。
“喂,你要不还是出去吧。”背对着蒋海朝,顾芊说了句。
蒋海朝跟了过来,站在她身后往外眺望,这里虽然是二楼,但对面没有房子,能看见外面的大马路,这个点来来往往行人还不少。
借着身高优势,他毫不费力地就能从顾芊头上眺望出去,看见外面的风景。
以前没站在厨房窗口前看过风景,只觉得外面的景色熟悉又陌生。
转身想去洗个手,谁知道一扭头,整个人直接栽进了某男带着菜香和一股清冽味道的胸膛。
蒋海朝身上的气息比他这人还要霸道,也不顾你喜不喜欢,直愣愣地往鼻腔里钻。
因着惯性,他被撞地身体微微向后仰,下意识握住她的两只胳膊。
然而男人体温高,又在如此炎热的环境下,顾芊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融化在他有力的掌心中。
慌里慌张的把人推开,抬头一瞧,蒋海朝这坏男人正似笑非笑地垂眸凝视她。
从她现在的角度望过去,是他完美的下颌轮廓。
刹那间,心上像踩了只小羊,拽着它上蹿下跳,
蒋海朝愣神的片刻,顾芊已经拉开了与他的距离:“你什么时候站我后边的,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蒋海朝慢吞吞地往后退两步,胸口的柔软触感渐渐消散,不知为何,他觉得心上空空的。
脑海里不断回味着方才她扑进自己怀里的甜美触感,虽说这么想好像不太正人君子,但说句实话……她的身体娇软地不可思议,好像稍稍一个用力,就能把她嵌入怀中。
嗯……这个想法很危险。
于是说出的话就成了:“投怀送抱?这可不怨我。”
“找打!”顾芊低声一喝,压下心中的异色,抄起水池边的锅铲就往他脸上招呼。
其实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成想锅铲上沾着湿哒哒的油,被她这么一挥,洋洋洒洒地溅到某男脸上。
黄色的油花一朵一朵开在他俊逸的脸庞,鼻尖,眼尾,唇角,两腮……全都是星星点点的油星子。
蒋海朝:“……”
空气中是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复杂的情绪开始在胸前内酝酿,顾芊慌手慌脚地找来一块干布给他擦拭。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吓唬你罢了,我没想给你脸搞脏。”
顾芊懊恼的嗓音里带着颤,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愧疚。
蒋海朝这人好容易生气的,她是真有点怕他又闹脾气。
捏着布巾往他脸上擦,慌乱中力气使得大,布巾又粗糙,擦地蒋海朝眉头深深拧紧。
他唇线紧抿,却什么也没说,任由她使劲在自己脸上摩擦。
两人凑得很近,蒋海朝甚至微微躬了腰,以便她不用垫脚就能帮他脸。
蒋海朝的俊脸,就这样避无可避地在她眼前放大,比女人还要细腻的皮肤,虽然肤色不白,却是很健康的小麦色。
她还注意到了他的鼻梁,精致,挺拔,蚊子沾上去还能坐躺滑滑梯。
还有他的长睫毛,双眼皮的褶皱,他的唇色很特别,是豆沙一样的红。
上帝在他的相貌上,到底开了几扇窗?
顾芊的心思活跃着,蒋海朝的心也没歇停。
趁着顾芊给他擦拭油画的间隙中,耸起鼻尖嗅了嗅,有股好闻的菜味,加一点点她身上的香气,还有一点点诡异的臭味儿……
等等,臭味?
掀开眼皮,视线扩张,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女人白皙光洁的手腕,还有一张陈年老抹布,正在他脸上打着圈,摩擦他“娇嫩”的皮肤。
滚烫的手心陡然紧握住顾芊的手腕,那温度,烫地她打了个颤。
“你拿的什么?”嗓音冰冷到近乎刻薄。
顾芊如梦初醒:“!!!”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抹布像烫手山芋一样被她扔到地上,蒋海朝的脸色,堪比锅底。
如果目光有实质的话,地上那团灰扑扑的抹布,此时一定被他盯出个洞来。
原本还白烟渺渺的锅炉,烟气忽然凝滞不升,像被一道无形的大砍刀,一把从中间劈开,断成了两截。
顾芊尴尬地扯开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啊……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蒋海朝成功地又被她气走了。
……
两杯温水下肚,忙活了半天的顾师傅终于得空休息。
届时客厅里所有客人都到齐了,客厅里人声鼎沸,热闹不已。
“顾同志,这个饭盒给你。”梁慧捧着一只新饭盒进来,笑容温和:“装点回去吃吧,累一天了,辛苦你了。”
顾芊弯腰婉拒:“太客气了蒋夫人,来做饭哪有带回去的道理。”
梁慧硬把饭盒塞给了她:“哎,话不是这么说的,大热天的做菜多辛苦,这是你应得的。”
推拒了两三回,也就不再矫情,收下饭盒道了声谢:“谢谢。”
“客气。”
蒋家来了十五位客人,顾芊总共烧了十一道菜,分量不少,够是一定够的。
挑了些肉装进饭盒,有些摆过盘的肉菜尽量不去动,免得破坏美感。
“装这么点?”
蒋海朝突然的出声吓了顾芊一跳,暗道这人怎么神出鬼没。
“你怎么又来了?”
刚刚不是还在生气的吗,还以为他要气好久呢,没想到就这么几分钟呀……她仔细观察起他的神情,见他面色平静,惴惴不安的心逐渐回落。
蒋海朝霸道地夺过她手里的饭盒,再把筷子抢了,拿出一只盘子,把饭盒扣了上去。
他把她夹好的饭菜全倒了!
顾芊看不懂他的一系列操作,就见蒋海朝筷子伸向了肉盘。
“哎——我摆过盘的,别弄乱了!”
肆意的动作收敛几分,每样肉菜都沿着顺序夹了几块,使劲往饭盒里塞。
“瞧你谨慎的样子,平时不是挺霸道的吗?这会儿装斯文了?”说完瞅她一眼,戏谑的笑:“装什么菜什么饭,装肉多好啊。”
一般蒋海朝笑起来露出一丝丝酒窝的时候,代表他心情好。
再看他的脸,油渍没了,清清爽爽,刚才应该出去洗了脸。
“不是。”她压低嗓音,凑近他:“我哪里装斯文了?我哪里霸道了?这不是已经装满了吗?你当我是猪啊,塞这么多!”
让人看见还以为她几辈子没吃过肉。
“多吗?再多也就一个饭盒,我说你客气啥,我家免费的肉不拿白不拿。”边说边往饭盒里塞肉,塞地满满当当,直到盖子都合不上。
最后蓄力,一掌拍下去,盖是盖住了,油也溢出来了……
望着满手的油渍,两人面面相觑,蒋海朝泄气了:“好像,是有点多。”
顾芊:“……”
胡乱找了块洗碗布擦拭饭盒周身,擦完递给她:“管它的,多就多,拿去吧,哟,还挺沉。”
顾芊好气又好笑地接过来:“能不沉吗,你这量都能装两盒了。”
全是肉,没有菜也没有米饭,真当自己跟他一样的肉食动物啊?
某男漫不经心挑起剑眉:“那不更好?有肉吃还不舒服?”
顾芊扶额,抬头,蒋海朝边洗手边望着她笑。
“看什么看,傻子。”
蒋海朝是受虐狂,越骂他,越笑得欢。
心口倏地一紧,顾芊眸光闪烁,捧着饭盒转身,门口的李蕙佳已经不知道站在那里看他们多久了。
原本还算活跃的气氛陡然凝滞,连汤碗里升起的渺渺烟雾,似乎都停顿了一瞬。
绕过李蕙佳走出了厨房,把饭盒放一旁,再进厨房端菜。
蒋海朝把李蕙佳当成了隐形人,一个余光也不屑给她,跟着顾芊一块儿端菜。
李蕙佳咬着唇,脸色苍白,心口有无数句话想要吐露,喉咙却干涩地堵着。
她也进去端菜,被梁慧瞧见,急急忙忙推出厨房。
“哎哟,你是客人!快去那边坐着!我来就好了,小心身子!”
梁慧弯了弯唇,笑道:“嗯,其实没事的。”
梁慧对李蕙佳的关心让顾芊多看了她一眼,没多想,迅速把菜端好后,她也该“功成名退”了。
没想到再次回到厨房,身后跟了只“小尾巴”。
“你好。”
回头一瞧,是李蕙佳。
没多想,顾芊打量她半秒,礼貌地微笑点头:“你好。”
两人相互打量着,彼此从对方眸中看见了好奇之色。
“听说你是文工团的厨师,你真厉害,我对厨艺上的事一窍不通,好佩服你们这些会做菜的人。”
“呵呵。”顾芊干笑两句,谦虚道:“其实也还好,主要是兴趣使然,就容易学好。”
“也是,我看你做的菜色香味俱全,真的好羡慕呢,怪不得我家海朝一直夸你。”
顾芊:“??”
你家海朝?
这什么情况 ,这俩人……听起来关系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不过她可不信蒋海朝会在她面前夸她,开什么玩笑呢。
虽如此想着,心口却像有一道无形的大掌掐着往上拽,闷着,堵着。
她嗫嚅着嘴唇:“你……”
没来得及开口,孙芳在客厅里喊了声:“蕙佳,还在厨房做什么呢,开饭了!”
“好,马上!”李蕙佳回头望了眼客厅,再看向顾芊时,眸中笑意渐浓。
最后冲着顾芊甜甜一笑:“抱歉,失陪了。”
……
菜完全上桌后,客人们也陆续落座。
蒋海朝被他妈按在他爸旁边坐下,紧接着,又把李蕙佳叫了过来,安排在蒋海朝身边。
两个人挨着一起坐。
蒋海朝当即就怒了,蹭的站起身,目光第一时间飘向的,居然是厨房门口的顾芊。
顾芊这时候正解围裙呢,接受到某男的目光,心猛然一沉。
下意识地做了个口型:“干嘛?”
回答她的,是蒋胜军一句责备:“臭小子,好好坐着,这是干什么?”
梁慧一巴掌拍在儿子背上,示意他别捣乱。
“一点都不懂规矩,坐下。”
蒋海朝好像憋了口气,嘴唇抿地像刀片,许久后,胸膛狠狠一个起伏,才又坐了下来。
顾芊咬了咬唇,脑海里浮过李蕙佳的那句“我们家海朝”。
那个叫李蕙佳的,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梁慧特意把李蕙佳安排到蒋海朝身边坐,难不成是借着生日会餐,给蒋海朝相亲?
七十年代,父母给孩子介绍对象实在是太普遍不过的事,自由恋爱的反而不多。
除了蒋海朝他姐蒋汶,像是蒋海朝的父母,叶团长,大部分夫妻基本上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心里胡思乱想着,面上佯装波澜不惊。
“来,都坐,别客气,菜都上桌了大家赶紧吃,听老蒋说顾同志的厨艺极好,你们都快尝尝。”
夹起牛肉丝,叶团长笑呵呵地:“顾同志的厨艺我尝过,确实很不错,还是蒋部长有心,把人请到家里来。”
蒋部长笑着摆摆手:“这么大一桌好菜,不请个好厨师,那不白糟蹋嘛。”
“哈哈哈,是这个理儿!”
丰盛而精致的一大桌美食,丝毫激不起蒋海朝的食欲。
视线落在正中央一碗土豆焖鸡里,热腾腾的蒸汽飘扬着,他微蹙了眉,深邃乌漆的黑眸,透过雾气望向玄关处的顾芊。
梁慧正在给她结工钱,拿到手后,五官兴奋地扬了起来。
她乐颠颠的,捧着二十五块钱就像得到了全世界。
她揣着钞票美滋滋地就要走人,鬼使神差,蒋海朝朗声冲着她的背影喊:
“喂!”
顾芊没反应,径直朝门口走,饭桌上所有的目光统统集中到了蒋海朝身上。
“顾芊!”他呼唤她的名字。
顾芊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
“蒋干事?您叫我?”
顶着四面八方热切的视线,蒋海朝问她:“你菜都做完了?”
顾芊只觉得好无语:“做完了。”
“哦。”
没了?你叫她就是为了问这个?
拜托,她都结账了,要是没做完,你妈能给她钱吗!
顾芊终于还是走了,出门后把蒋家大门合上,这里再也没了她存在的痕迹。
梁慧见儿子失神地望着门口,陡然间意识到什么,心跳漏了半拍。
面上却笑着,打趣他:“这么多菜还不够你吃?”
蒋海朝收回目光,捏紧筷子,垂眸道:“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怎么会。”梁慧给儿子夹了块排骨:“最近在食堂吃不少苦吧?如果不是你爸生日,咱母子俩怕是还见不着。”
他不说话,盯着碗里酥香的排骨入神。
梁慧观察着他的神情,催促道:“快尝尝这个,你不是最爱吃排骨吗?之前还夸人家手艺好,现在怎么又没胃口了?”
蒋海朝说没胃口,但排骨夹进碗里,金黄色的又酥又软,喉结上下滑动,还是把它吃了。
小锅菜到底是比食堂的大锅菜好吃,一口下去,口舌生津,他的胃口又回来了。
脑海里浮起顾芊每天偷偷摸摸做贼一样给自己送饭盒,倏地笑出来:“好吃。”
见儿子终于肯吃东西,梁慧也高兴,一连给他夹了四五块。
餐桌上,客人们赞不绝口,李建中毫不吝啬他的夸奖:“可惜那位小师傅这么快就走了,要不然我是要好好夸一夸她的!”
“哈哈哈——下次有空来我们团里,我们食堂的菜也是她掌勺!”蒋部长说。
“老蒋,那你可真有口福了!”
“哈哈哈。”
每一道菜品尝过来,把大家的味蕾抓得结实,拜倒在顾芊精湛的厨艺之下。
“这道……这道菜是土豆烧鸡吗?妙,妙啊!”叶团长的先生赵立庚突然发出一串感叹词。
“真的,我作证,太好吃了!”高澎惊声嚷道,说完只顾吃,再没工夫张嘴说话。
众人陆续将筷子伸向拿到土豆焖鸡,焖鸡是用砂锅炖的,盛出来装在镶蓝边的搪瓷碗里。
除了土豆,还有青椒和香菇块,金黄的色泽配上青椒的绿,像黄土地上冒出头的绿芽,赏心悦目中让人食指大动。
一锅焖鸡炖的软烂酥滑,软到筷子都不容易夹起来,入口即化,一口吞下,是一股能在口腔里萦绕几日的香味儿。
鸡肉渗出鲜美的汁水,汤汁饱满浓郁,用勺子舀一勺汁水浇灌到白米饭上,米饭将汤汁吸饱后,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谷物香,原本普通的大米饭升华了,散发出超越它本身的美味。
单就这一盘菜,便牢牢俘获了众人的胃,好吃到根本没工夫说话。
你能想象到一大桌子的长辈深陷饭桌无法自拔的场景吗?
蒋海朝也是第一次见,所有人都十分默契地闭嘴品尝美味,餐桌上一时安静地只能听见碗筷碰撞的声音。
安静的氛围中,李蕙佳陡然窜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我觉得还行吧,这个豆腐有点老了。”
她说得小声,像是自己嘟囔,长辈们没听清,坐她旁边的蒋海朝可是听得明明白白。
好不容易舒缓了的剑眉再一次压了下来,不耐地瞪她一眼:“你会不会吃好东西?”
李蕙佳被他严肃不悦的语气吓到,咬唇委屈道:“我……我就是喜欢嫩一点的而已……”
梁慧坐在李蕙佳的另一边,见状打圆场。
“对对,其实我也觉得有点老了,不过虽然老吧,但也很好吃,这味道……真妙,咱家阿姨就烧不出来,改明儿让顾同志传授传授经验。”
蒋海朝的脾气来得很突然,谁也没料到这一幕。
只见他一把放了筷子,起身进入卧室:“不吃了。”
众人面面相觑着不知所然,蒋胜军最先反应过来,咽下最后一口肉,嚷道:
“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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