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史诗大戏
玉漱寝宫，中庭。
李慕回到这里时，太监宫女们都已经喝完药，见到李慕到来，众人纷纷强撑着向他行礼。
此时他们都已经知道，李慕是扶苏公子府詹事，而不是什么寻常大夫。
也是因为这一点，他们对李慕更有信心。
正如他说的那个道理，若没有一定把握，堂堂公子府詹事又怎么可能来冒这个险？
要知道，扶苏公子未来很可能会继承皇位，到时候公子府詹事，就会自行升任少府卿。
这可是九卿之一，说一句权势滔天也不为过，官职虽不是最高的，却是皇帝最信任的人。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也得礼让三分。
李慕询问道：“宫中可有粮食，服药之后喝点粥效果会更好一些。”
一名太监连忙回道：“有，自宫中爆发瘟疫，宫门被封锁之后，禁卫不让我们出去，只是送来足够宫中一月的粮食，任我们自生自灭。”
李慕颔首道：“好，还有行动之力的人去熬些粥来，大家喝完粥回去捂着被子睡一觉，被子盖厚一些，捂出汗来。”
“不出意外，这一觉睡醒你们的症状会有所好转，起床后泡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吃完饭两刻之后再喝半碗药。”
“诺。”
这是关系到自身性命的大事，众宫女太监不敢怠慢，将李慕的话一一记牢。
待他说完，还能活动的就径自去忙活开来。
半个多时辰后，每人都喝过了粥。
李慕吩咐他们不可去内宫惊扰丽妃娘娘，众人便在中宫和外宫找个地方，多取出一些被褥，厚厚盖在身上，进入睡眠。
李慕重新回到内宫，对易小川道：“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我把气功导引之术教给你吧！练了这个，要不了几年你就能硬刚项羽。”
易小川眼前一亮，兴致勃勃的跟着李慕来到耳房。
李慕传给他的，自然不可能是第一档功法，而是华山内功和紫霞神功。
他又怎么可能真传他顶级内功，不过是知道易小川早晚会提，就随便传他两门功法应付。
不过他年纪稍微有些大，修炼华山内功很难出成效，以免引起他怀疑，李慕便将易筋锻骨篇的动功也传给了他。
他告诉易小川，这套可以改善体质，增强气力的动作，他以后拉起义军后，可以在军中大规模传授。
这样才能保证那些拿起武器的平民，拥有可观的战力。
易小川不知道这门功法的底细，只以为是类似五禽戏那样的法门，也就不怎么在意。
便如此，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李慕的主持下，玉漱寝宫内的瘟疫得到抑制。
无论玉漱还是那些太监宫女，身体都在好转。
经过李慕检查，发现崔文子给的药，并不是直接针对病毒的药物，而是可以大幅度提升免疫力，增强对病毒抵抗力的药。
说得后现代一些，这种药可以迅速催生白细胞，让病毒的分裂速度赶不上白细胞，然后依靠白细胞将体内病毒吞噬殆尽。
换句话说，这种药不仅仅是能治流感，几乎大部分病毒都能治。
而且服过这种药后，身体免疫力会高到一种非凡的程度，说百病不生有点不切实际，但九成九的病，她基本上都不会再得。
这种药中包含着十数种极为珍稀的名贵药材，难怪崔文子号称花了十年时间，才凑齐这份药。
有崔文子那提升免疫力的药，再加上李慕那专门治疗流感的药，玉漱不到一周便已痊愈。
那些太监宫女却稍稍慢了些，却也慢得不多。
再过数日，经李慕给每个人诊断，所有人都已经痊愈。
寝宫内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内宫的易小川和玉漱听到这欢呼声，知道他们离别的时候要到了。
而门外的禁卫听到这阵欢呼，也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百将略一沉吟，便对手下吩咐道：“开锁，打开宫门，我进去看看。”
“诺。”
保管钥匙的禁卫当即打开门锁，百将带着两名手下踏入宫门，径往欢呼声传来的中宫行去。
只不过他们依旧蒙着绢帛，没敢贸然取下。
到得中宫时，他们看见众宫女太监，正在向李慕跪拜，叩谢他的救命之恩。
李慕对众人道：“大家都起来吧！现在你们回去，将自己用过的被褥、衣物等等，都用竹竿挂起来，我们还需进行最后的消毒。”
“诺。”
众宫女太监应诺之后，便即各自散去。
那百将见所有宫女太监皆已恢复过来，终于放心的拉下脸上绢帛，对李慕询问道：“敢问詹事君，娘娘病情如何？”
李慕微笑道：“连这些内侍宫女都已痊愈，娘娘又怎会例外？”
百将抱拳笑道：“恭喜詹事君，陛下许下的封赏，已在詹事君囊中。”
李慕抱拳还礼道：“同喜同喜，弟兄们也无须再守着瘟疫窝，整日担惊受怕了。”
“呵呵呵……”
百将和两名禁卫纷纷笑了出来。
却听李慕又道：“不过人虽然都已痊愈，但这宫中四处还充斥着瘟疫。”
“只是那些内侍宫女们体内有药物抵抗，无甚大碍，几位还是暂时将口鼻蒙住较好。”
百将和两名禁卫脸色微变，连忙重新将绢帛拉了上去。
李慕接着道：“还要劳烦兄弟帮忙传个信，让太医令准备好熏香，寝宫内还需熏灸数日，方可彻底消灭瘟疫。”
百将抱拳躬身道：“诺，末将这就去禀告。”
百将立刻离开寝宫，将情况禀报给了始皇，始皇大喜，当即命太医令全力配合李慕。
李慕打发走禁卫后，径往内宫方向行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玉漱的哭声。
“为什么老天，不是让我死了离开你，就是让我活着离开你？呜呜呜……”
李慕无语的往身后观望了一番，这才往里行去，口中道：“生离总比死别好，你们再这样依依不舍，生离就真要变成死别了。”
抱在一起的两人连忙分开，玉漱垂首擦泪，却怎么都擦不尽。
李慕瞪着易小川，斥道：“就不知道关上房门？万一被哪个太监宫女发现，我也只能陪着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一起死了。”
易小川情绪低落的道：“我没注意，对不起。”
李慕叹了口气，道：“玉漱也不必太过伤心，来日方长，只要你们不放弃，总有一天能够长相厮守。”
“我以消毒的名义，给你们多争取了几天，这是你们短时间内，最后的相处时间了，好好珍惜吧！”
“我会以玉漱病还没好彻底为由，不让他们靠近，你们自己也要小心些，千万别被人撞见。”
易小川感激的道：“谢谢你，老高。”
李慕摇着头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行去，口中道：“不必跟我说谢，你准备要做的事，最好跟玉漱说一说。”
“或许她会为你担心，但至少有个希望撑着，会好好保重身体等你，否则我怕她万念俱灰，连活下去的理由都没了。”
易小川浑身一震，知道李慕是对的，玉漱也终于止住哭泣，定定的望向他。
……
熏香很快送来，连熏三日之后，李慕宣布寝宫彻底解禁。
不到两刻钟，收到消息的始皇便驾临寝宫，李慕和易小川在中宫相迎，那些活下来的宫女太监分跪两旁。
“臣高要，叩见陛下。”
“小人叩见陛下。”
“爱卿快快请起。”始皇上前亲自扶起李慕，至于他身后的易小川，则是直接被无视。
李慕对始皇道：“托陛下洪福，臣不负使命，今后我大秦，将彻底少去一种主要瘟疫。”
始皇大悦道：“好好好，爱卿此次立下泼天大功，朕重重有赏。”
李慕笑道：“谢陛下赏赐，丽妃娘娘受苦多日，急需陛下安慰，不如请陛下先去看望娘娘，赏赐之事日后再说不迟。”
“哈哈哈哈……高要，你很好，很好。”始皇朗笑着伸手拍拍李慕肩膀，心里对他满意无比。
这个臣子，怎么就那么让朕舒心呢？
始皇开怀的往内宫行去，望着逐渐关闭的宫门，易小川不知不觉紧紧握起了拳头。
李慕注意到这一幕，在他耳边轻声道：“克制一点，别让人看出问题，先去宫门外等我。”
易小川点点头，默默转身往外行去。
李慕找到阿莲和小兰，对她们道：“你们安心在这待一段时间，事后陛下定会给我赏赐，到时候我向陛下讨要你们，应该没问题。”
姐妹俩感激万分的跪伏在地，道：“拜谢兄长。”
“起来吧，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咱们是家人，不是主仆，你们唤我一声兄长，总归不会让你们白叫。”
……
出宫之后，李慕与易小川并肩而行，挑了一条偏僻的路。
“老高，你说我该去哪里发展势力？”
李慕道：“当然是远离秦地的地方，离秦地越远，大秦的控制力就越弱，六国遗民的影响越深，最合适的地方莫过于荆楚。”
易小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再具体一些呢？”
李慕道：“去云梦大泽吧！那里河道纵横交错，湖泊星罗棋布，后世的八百里洞庭湖，不过是云梦泽南部一角而已。”
“而且那里山高林密，资源丰富，条件简直比北宋的梁山泊还要优越。”
“如今那里盘踞着许多股匪寇，你要是能收服整合云梦泽的匪寇，拉起数万大军不成问题。”
易小川心里有些没底，迟疑的道：“就靠我一个人，能玩得转吗？”
李慕略作沉吟，道：“这样吧！我先把这些年攒下来的钱财给你，你到城外置下一处庄子，然后暗中去买一些奴隶。”
“我用最快的速度帮你培养出来，这样你就能初步拥有一支班底，然后带着这批人前往荆楚，到时候你必能横扫云梦大泽。”
“至于能不能收服群寇，得看你本事，我相信以你的机智应该没问题。”
“台子我尽量给你搭好，这场史诗大戏能唱成什么样，就看你自己的了。”
听李慕给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易小川终于安下心来，他高兴的抬手勾住李慕肩膀，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李慕笑道：“让我失望倒没什么，反正咱俩只是这个时代的过客，玩呗，关键是别让玉漱失望。”
听到这句话，易小川心里立马变得更加坚定，凝声道：“不会的，我绝不会让她失望。”
李慕摘下腰间钱袋递给易小川，道：“你现在先去买一架马车，晚上把车赶到公子府的西墙外，我把钱给你送出来。”
“最近我还得想想办法，帮你弄到一批兵器，起步初期，甲胄不用想，能人手一把剑就不错了。”
“等你到了云梦泽，最好收拢一批铁匠，我把相关技术资料写给你，你自己想办法弄材料打造兵甲。”
易小川挠头道：“养军队可是个烧钱的活，你那的钱足够吗？”
李慕没好气的道：“你还就指着我给你弄钱？能给你凑足起步资金，你就烧高香吧！以后自己赚钱。”
“你脑子里装着那么多现代知识，难道连几条生财之道都想不出来？是不是我做得太多，给你养出依赖性了？”
“呃……嘿嘿……”易小川尴尬的笑笑，道：“还真有点，谁让你这么有本事？”
李慕笑骂道：“去你大爷的，我以前什么水平你不知道？要不是遇到彭祖，我还真就只是个厨子。”
“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宫里当庖厨，混得好点，也许就是少府尚食令了，俗称御膳房总管太监。”
口中说着玩笑话，可当他在说到这句时，心里却莫名涌现出一股怨愤。
李慕知道，那是来自原身高要的无边怨气。
原剧情中，高要因为这份怨气，与易小川做对两千年，最后更是选择与他同归于尽。
易小川对身边好兄弟心里的怨愤毫无所觉，听到这句话反而调侃道：“你现在也算是功成名就，就没想过找个媳妇儿？难不成真想进宫当总管？”
李慕若无其事的道：“没遇到合适的呗，况且我打算修长生，女人只会影响我修行。”
“你可要想好了啊！如果你决定跟玉漱双宿双栖，就算我传你导引之术，或许你最多也只能活个百十年的，想长生估计很难。”
易小川摇摇头，失神的道：“如果没有玉漱，就算能活千百年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李慕感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老高，差不多得了，文青不适合你，以后别再抄后世的诗词歌赋，我看到会感觉很尴尬，你总得给人原作者留点吧！”
“……”
……
公子府。
扶苏为庆贺李慕凯旋，专门设下酒宴，将小月和赢阴嫚也叫来，一起好好喝了几杯。
扶苏最高兴的，不仅仅是李慕治好了丽妃寝宫的瘟疫，更主要的是其背后代表的意义。
这次的事说明，至少李慕已经攻克了一种瘟疫，日后这种最易发的瘟疫，将对大秦子民再也造不成威胁。
而且李慕还大方的表示，愿意将手中药方交给太医令，同时广传天下，让大秦子民再不受此种瘟疫所害。
“高卿，你本次不仅为大秦立下大功，更是堪称功德无量，我再敬你一杯。”
李慕举杯对扶苏示意，两人各自饮下这杯酒。
放下酒杯后，李慕笑道：“也许这次属下确有那么几分功德吧！上天也给了属下福报。”
扶苏饶有兴趣的道：“哦？什么福报？”
李慕笑吟吟的望向小月，道：“属下在丽妃娘娘宫中，见到两名宫女，一个叫阿莲，一个叫小兰。”
小月闻言顿时又惊又喜，欢呼道：“是大姐二姐，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他们了，谢谢老哥，我也敬老哥一杯。”
李慕乐呵呵的再喝下这一杯，扶苏抚掌笑道：“妙，大妙，这还真是天降福报。”
赢阴嫚高兴的道：“这么说我又要多两个好姐妹了？”
李慕清咳一声，脸上一本正经，说出的话却带着调侃之意：“阿莲和小兰的性子十分沉稳贤淑，且比公主大了五六岁，怕是跟公主玩不到一块去。”
赢阴嫚一听，略有些失望的道：“这样啊，那……”
她话未说完，忽然反应过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溜圆，“高卿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本公主稚拙轻浮吗？”
李慕赔笑道：“公主这话说的，哪能呢？臣分明是在说公主活泼开朗。”
“这还差不多。”
“呵呵呵……”
厅堂内一片欢声笑语，让扶苏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之乐。
……
夜。
李慕一边肩膀扛着一口大木箱，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不过是内力消耗稍大一些而已。
他从自己院中直接施展扶摇登云功，自夜空中掠过，神不知鬼不觉。
这两个箱子里装的，就是这两年始皇赏赐给他的大部分金银珠宝。
他只留下了一小部分，是给小月和即将到来的阿莲小兰留的。
他自己基本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反正他还有岁俸，公子府又管吃管住管穿管用。
况且明日上朝的时候，估计还有一大波赏赐，都没地方花，不用来造反留着生崽啊？
这就是在顶级权贵手下打工，和自己开府的区别。
如今他坐在公子府詹事这个位子上，给个丞相都不换，待遇高、事情少、不用劳心劳力，上哪找这么好的工作？
没见李斯人不过中年，头发都花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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