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骗子……陆以朝才不要我。”
“你说的那不就是小鸟吗。”小铃铛脱口而出。
“谁!”陆以朝脸色一变,声音猛地抬高, 急促地迈着大步进来,“小鸟是谁!你见过 他在哪儿!”
小铃铛被吓到了,往爷爷身后站了站, 抓着爷爷的裤子,““你干嘛。”
邓爷爷护着小铃铛, 看陆以朝衣品就知道不是这里的人, 举手投足间也是一股富家子弟的样子。
小鸟一看就跟面前这人是同一类。
邓爷爷比划着:“这么高很瘦,鼻子这里有痣,鼻子这里有痣, 眼睛特别漂亮,头发在后背心这个位置”
“对!老爷子您见过!他人呢!” 陆以朝声音激动到颤抖,心脏剧烈地砸着胸腔, 让他四肢微微发麻。
邓爷爷手里还拿着小屋的钥匙, “我跟你一起找吧,小鸟刚把钥匙给我, 不知道跑去哪儿了,应该不远,陆以朝没听完话就跑出去了, “您说的屋子在哪边!我去看看!“
邓爷爷指了一个方向,“直走四五百米就到了, 那就一个房子。”
陆以朝疾跑起来,赶紧联系谈妄,语速很快, 语气激动几乎是在吼,声嘶力竭。825360208
“祁砚清就在这里!让人都出来找他! 他刚走应该还没跑远,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我们过来了, 先安排人去堵出口!所有出口都堵上!电话还没打完他就猛地站住, 看着面前这间很小的屋子,前不靠山后不靠村, 就这样孤零零的一个房子。邓爷爷累得喘息,“就是这里。
”他住这里” 陆以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四个字的, 视线一瞬间模糊不清,鼻腔酸涩。邓爷爷开了门, 陆以朝眼泪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深邃的黑眸全是痛苦。
潮湿的水泥地面,斑驳的毛坯墙, 落灰陈旧的灯泡,结着蜘蛛网的墙角。 很小,非常小的房子,只能容纳一张床, 另一侧还堆满了杂物,歪七扭八的, 最高处的都在晃。陆以朝牙关紧咬,额角青筋绷着, 他摸了下被褥,又凉又硬,手伸进去都冰人。
很小的窗户,就算在白天都没什么阳光照进来, 正对面只能看到树林。
压抑、潮湿、破败邢砚清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
“祁砚清!”陆以朝冲出去冲外面大喊, 声音很大颤抖的哭腔都那么明显, 脸上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
他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喊,“祁砚清!郝砚清! 祁砚清你在哪里!祁砚清
谈妄和搜救队也开始地毯式搜寻, 从各个地方由外向内找。
有人去码头等着,有人开车去了村口, 有人去船上一艘一艘地看,有人去到偏僻的角落地段, 暴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黑沉沉的云层不停翻滚,让人心头压抑不安, 情绪也越来越焦躁。
一个很小的村子,下着暴雨路上根本没有人影。积水渐湿了陆以朝的裤腿, 雨披的帽子早就掉下去了, 人就在这里可他就是看不到。
他不停地喊祁砚清的名字。
他什么都不求了,什么都不计较了,他不折腾了, 他全都不要了
他就想带祁砚清回家。
“祁砚清!祁砚清!祁砚清
这三个字歇斯底里,穿过层层雨幕。
另一边,祁砚清漫无目的地走着, 浑身都被雨浇透了,很冷, 他被雨水呛得重咳了几声,身体发软没力气。
他去哪里好。
他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看着离得好远的海面, 蹒跚地往前走着, 他好像一开始就是坠在海里的,回去好了。
他走得很慢,没什么力气,脚下很软。
面前的院门忽然打开了,有人在门口扔了 一袋东西。 扔垃圾的大婶不高兴地冲里面说:院门被重重拍上,祁砚清盯着地上那袋垃圾看。
他走过去蹲下, 雨滴敲着塑料袋发出很大的声音, 霹雳吧啦的好吵。
他看着里面的东西,全部是切成块的水萝卜, 变黑了,脑海里忽然响起说话声。
“看你喜欢就给你拿了点"
“给你腌了好些水萝卜,有酸的甜的辣的, 你空了过来吃”
祁砚清呆滞的眼里水雾蒙蒙, 他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嚼。
太多了吃不完,他一边吃一边往出拿, 这个不能扔,他想拿到海边。
“祁砚清!”陆以朝嗓子喊得直冒血气, 到底在哪儿!
“祁砚清你在哪儿!祁砚清!”他对着四周吼着, 再往前就是海了
“祁砚清一”陆以朝又往前跑了几步, 雷声大得惊人,瓢泼大雨往下倒。
他继续往前跑,目光快速掠过眼前的一切, 紧接着脚步猛地顿住,他目光迟缓地往后退, 艮到墙边那个蹲着的身影上,身体一下子就没劲了,眼睛胀热酸涩。
” 全是哽咽的气音。
他疾驰而过,水花飞溅, 那个背对着他的瘦小的背影,他不可能认错人!
“祁砚清!”陆以朝猛地扑过去抱住他, 祁砚清一个不稳被扑倒坐在地上。 怀里的水萝卜撒了一地, 陆以朝也一起摔在地上,哭得说不出话, 用力抱着他,把他往怀里按。
你还活着。
还活着。
祁砚清缓了缓后又去捡萝卜, 他挣扎地推着陆以朝,拍他的肩膀。 陆以朝松开他,把雨披脱下来给他穿好, 戴上帽子,“终于找到你了 祁砚清不看他, 将人推开一些后就把滚在泥里的水萝卜捡起来。
然后陆以朝就看他把脏东西往嘴里塞, 他一把拽住他的手腕,眼睛瞪得很大, “祁砚清”
祁砚清一点反应都没有。陆以朝心脏顿了顿,这才看出不对劲, 他捧着祁砚清的脸,抹掉他脸上的雨水, 一声又一声地叫他的名字,可和砚清毫无反应,眼神失焦。祁砚清看着远处的大海,他想过去了陆以朝把他拉起来紧紧抱着怀里,定定地看着他, 声音温柔哽塞,“祁砚清你看我你看着我, 看着我行吗”
“是我啊陆以朝,陆以朝不记得了吗”祁砚清涣散的目光有了反应, 雾蒙蒙的泪水慢慢凝聚掉落。 狂风骤雨,闪电照得两人脸色惨白, 连续不断的雷声轰鸣震耳。 陆以朝擦着祁砚清的眼泪, 五脏六腑都被搅得生疼。
“还记得陆以朝对吗”他温柔地看着面前的人, 心脏疼得全身都没有力气,把人抱紧后轻声说, 我们回家了,我带你回家。祁砚清动了动嘴,声音低哑的几乎听不到, 神情迷惘喃喃自语: 听着这句话后,陆以朝如遭雷击, 整个人彻底僵住, 动了动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祁砚清想走,被他一把按在怀里,声音慌乱可怕, "祁砚清,我没有不要你!没有不要你!”
祁砚清不让他碰自己,挣扎着后退,想往海边走。
“不走,不走我们回家了清清。” 陆以朝不敢再耽误, 连忙把他抱起来往车的方向跑。
太轻了,祁砚清现在太瘦了。
祁砚清还想动,陆以朝说: “你怀里的东西要掉了,你拿好。”
祁砚清果然听话地拿稳那几块滚满污泥的烂萝卜。陆以朝紧抿着唇挡着声音, 眼里涌出一阵阵的热意,收紧手臂不敢松开。 车里。
祁砚清不安地坐着,他想出去,他不想在这里。
谈妄查看他的瞳孔,温和地叫他的名字:“砚清, 砚清,祁砚清。”
祁砚清看起来有些烦躁,不停地往后看。谈妄问他:“你想出去”
祁砚清点头。
“出去千什么”谈妄试探地问, 是不是想去海边“
祁砚清又点头,伸手就去拉车门。
“你想跳进海里吗” 谈妄也在尽力稳定自己的情绪, 可他也做不到很淡定。
祁砚清没有再理他们,只想出去。车里空调开得很高,他们 殳办法给祁砚清换衣服。
祁砚清很排斥跟他们相处,他只想走。陆以朝的右手一直在发抖, 他紧紧握住祁砚清的手腕,一直在说: 车门忽然从外面被拉开, 搜救队的人找来了邓爷爷。
邓爷爷手里拎了一小盒水萝卜, 笑着跟祁砚清说:
祁砚清一看到邓爷爷就安稳了一些,他接过东西。
邓爷爷的笑容感染力很强,笑声爽朗: 先跟他们走,去看看你的伤, 治好了还能回来!病恹恹的可不行啊!”
说到这里邓爷爷伸手摸摸他的头发,
小铃铛把一个彩色贝壳放在祁砚清手里, 小鸟,我把最漂亮的贝壳送给你。”
祁砚清看着手里这两样东西,低着头不说话, 但也不再挣扎着要走。
谈妄下车送人,陆以朝不停地说谢谢, 我过几天再来当面道谢,真的太谢谢您了
“都是小事,能找到人就好。” 邓爷爷豪爽地挥了挥手,“走吧!带他去看看病, 来的时候伤得很重,你们给好好检查一下,可得好好养一阵了。”
小铃铛有点要哭的意思了, 她趴在车窗上看祁砚清,小声问: 陆以朝摸着她的头,说:“我会带他回来的, 谢谢你。”
车开走的时候,祁砚清转头看了他们一眼, 抱紧了怀里的盒子。
陆以朝心里又被狠狠揪了一下,他轻声说: 他们不是不要你了,更不是赶你走, 只是你生病了,他们在等你。”
祁砚清没有反应,雨已经小了很多, 车速却不快,开得很稳。 二十几分钟后祁砚清昏睡过去, 陆以朝一直没有松开他的手。
他看着昏睡中也抱着食盒的祁砚清, 回想着他刚才蹲在地上捡东西吃的画面, 心头又是一阵酸楚悸痛。
刚才祁砚清是想进海里的,如果他再晚一步, 很有可能就就差这一步。
他按住发热的眼睛,喉结艰难地滚动着, 一切都让他后怕。
可能冥冥之中,是爷爷拉住了祁砚清。陆以朝小心翼翼地抱住祁砚清, 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睡, 听着他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一直飘荡不安的心脏才有了踏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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