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呼啸而过的殇
?“都说够了没有！”青凛怒吼道，一双手紧握成拳，眼中盛怒，能迸出火星子来。
在夜里，又处在空旷之地，青凛这一声怒喝显得极为突兀和响亮，几个仍在争吵不休的侍女闻声立时安静下来，耷拉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青凛不屑看她们一眼，继续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将些不三不四的事情扯到少主头上，是都活腻了吗？”
玄曦身为菁华宫少主，凡是宫里的女子，只要他喜欢，他可以为所欲为，可宫里的女子除了宫主雪千颜亲自为玄曦所封的上侍之外，其余任何人绝不可以对玄曦心存觊觎和幻想。
这条看似不公的约束，在久在宫中的青凛看来，早已名存实亡。在宫中，妄想成为玄曦枕边人的女人大有人在，即使明面儿上隐藏的很好，也难保不会在背地里露出马脚。她们的痴心妄想，一旦被点燃，宫中岂有宁日！
青凛身为雪千颜的心腹绝不会放任她们在宫中搬弄是非，兴风作浪，适时出言吓唬她们一下没有坏处，更能在燕玉锦面前及早表明立场。
当年雪千颜将燕玉锦留在宫中，意思就已经很明显，燕玉锦迟早会登上少主夫人之位。她一个掌事姑姑，绝没有不和未来少主夫人站在一头儿的道理。
燕玉锦感激青凛替她平息了此事，借着转身的当儿投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而后朝天池山飞去。
蝶儿对刚才那些侍女所说的尖酸刻薄话始终置若罔闻，可每每听到“玄曦”二字，她的身体就控制不住的颤抖，她的心就疼得发颤，她甚至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她们口中的‘玄曦’一定不是师父，一定不是！”
在她心里，他的师父清冷孤傲若霜雪，丰神疏朗似皎月，绝非招惹是非之人，可就在刚刚，外头那群女子险些因为一个“玄曦”撕破脸皮，她实在想不出何等风流的男人会引得这一群狂蜂浪蝶为他争风吃醋，但她在心里认定，那人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蝶儿一想到自己即将被送到那样一个男人身边，就恨不能一头撞死，奈何这缚云丝不是铜墙铁壁，倒像是橡皮筋拉成的，一头撞上去还能弹回来。她一气恼，在心里咒了那人百八十遍，以至于在不久后真正听到那人的声音时，心虚的厉害，差点没悔死！
…………
灵雪峰屋前的雪地中，血迹斑斑，一道雪白晃眼的身影在萧瑟的风雪中摇摇欲坠，他悠长的发丝被劲风挽起在半空中凌乱的飞舞，苍白的俊颜在漫天飞雪中变得迷离，血自他握紧的拳头中不断地滴落，在皑皑雪地上书写他的悲伤和绝望。
“蝶儿”这两个字在雪地里异常清晰，就如同印在他脑子里他和她的回忆。
“蝶儿，师父就来陪你！”声落，玄曦右手上已有力量凝结，这股力量非同小可，穷尽他一身之力，一旦出手，他必死无疑。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事到如今，他只求速死。
“玄曦哥哥！玉锦来看你了！”
一道清亮悦耳的声音从他不远处突兀的传来，说话的人约莫再有十几步就能到达玄曦跟前。
玄曦长腿一扫，激起满地殷红的雪花在他周围洋洋洒洒，朦胧了他的眼，亦模糊了雪地上的字迹。她的名字就在他眼中瞬间化作落红无数，如人间四月凋零的桃花，最后在乍暖还冷的春水中飘零难寻。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响彻天地，那是从他心底发出的凛冽而绝望的声音，他满眼殷红，右手高高举起，手上闪着犹如雷电的光芒，正要往自己的胸口打去。
与此同时，被困在缚云丝中的蝶儿浑身颤抖不止，刚刚在她耳边呼啸的声音，是如此熟悉，熟悉中又带给她心灵的震撼。她真的回来了！
“哐……！“
缚云丝掉落在结着寒冰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燕玉锦瞪大一双美眸，倒抽一口寒气，望着近在咫尺的玄曦，一个字都吐不出。她脸色惨白惨白，瞬间就被汹涌的泪水淹没，在纷飞的大雪中，惨惨戚戚。
“蝶儿！”就在缚云丝坠地的一瞬，玄曦一眼看到了被困在缚云丝里头的那抹娇小的身影，不由得轻唤出声。
一眼万年，他不想再错过，怎奈他正朝自己胸口打去的这一掌甚是迅猛，饶是一开始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岂会给自己留下什么后路，此时想要收住，却是来不及了。
情急之下，玄曦借着右臂抡过来的力量顺势一个转身，单膝跪到地上的同时，那要命的一掌已结结实实打入了雪地之中，掌风所到之处，激起遍地皑雪逆飞数丈，而后铺天盖地的纷纷落下，很快就将困着蝶儿的缚云丝不着痕迹的掩埋起来。
燕玉锦仿佛从极度惊吓中缓过神来，身体仍不受控制左摇右摆，眼里残留着惊慌和无助，巴巴望着已经站起身并且完好无损的玄曦，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涌上心头，取代了刚才所有她不堪承受的情绪。
她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冲过去紧紧抱住他，唯有这样做，她的心才能完完全全的踏实下来。
当燕玉锦冲过去紧紧抱住玄曦的那一瞬，她才突然发现他的身体是那般冰冷，冰冷到没有温度，冰冷到她好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他。
玄曦的身体显得异常僵硬，他的目光亦是前所未有的空洞，这种空洞并非空无一物，而是留了很大的空间给埋在雪中的那个小人儿。
他的心跳得很快，比以往都要快，而且跳得很有力量，因为她回来了，“它”便完整了，活蹦乱跳一阵儿，又有何妨！
待玄曦平静下来，身体便就恢复到正常的知觉，他分明感觉到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正在他身上为所欲为，眸色一沉，急着推开了缠在他身上的娇躯，口中好似调侃地说道：“才不过几日没见，玉锦妹妹就这般想我！”
玄曦的声音虽不冷不热，可他的语调却透着不可抗拒的魅惑，在这风花雪月夜，是个女人都难吃得消。
燕玉锦也不例外，露出一副娇羞可人的模样，柔声道：“玄曦哥哥竟也这样会取笑人！”
原是她不安分，经她这么一说，反倒成了玄曦的不是。玄曦无心同她计较，正色道：“你怎么来了？”
燕玉锦恢复正常面色，道：“还是玄曦哥哥先说说刚才是怎么一回事，都快把玉锦吓死了！”
“不过是我修炼不慎导致走火入魔，现已无大碍，玉锦妹妹可安心！”玄曦寥寥几语说得很是轻描淡写。
据燕玉锦所知，走火入魔的人最容易误伤自己，所以对玄曦给出的答案，她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只是如今见他脸色苍白，唇角血迹斑斑，心里疼得慌。
她从衣袖中掏出一方洁净的帕子，细细擦去他唇角的血渍。
“玄曦哥哥，玉锦可不可以留下来几日，等到你伤愈后再走？”
“不可以！”
这三个字玄曦说得甚是坚决，不留半点余地，传进燕玉锦的耳朵里，心里一阵阵难过，又不想被玄曦识破，遂强颜欢笑，道：“玉锦就是随口一说，绝不令玄曦哥哥为难，但玉锦今日带来的礼物，你一定要收下！”
燕玉锦说完，转过身就去寻先前掉在地上的缚云丝，低着头在周围雪地里寻摸了半天，哪里还有缚云丝的影儿。
玄曦适时地来到燕玉锦面前，手里拿着他刚刚从厚厚的积雪中小心翼翼挖出来的缚云丝，道：“是在找这个吗？”
他脸上出奇的平静，看不出一丝异样，可他的内心早已按耐不住狂喜，恨不能生生撕了这该死的缚云丝，捧起蝶儿狠狠亲两口。
燕玉锦抬头一看，满脸惊喜地说道：“就是它！”
“不知玉锦妹妹指的是外面的笼子还是里头那个小不点儿？”
玄曦做戏的能耐绝对是一流，在自己心爱的女人（心爱的蝴蝶）面前，能不紧不慢，不温不火问出这种无聊的问题，也活该他这么多年只吃素！
当然，他只是不想表现的太过在意，毕竟蝶儿的命还握在燕玉锦手里，她随便念个咒都能要了蝶儿的小命，他只能收敛克制。
燕玉锦在听了玄曦这话之后，明显愣了一下，而后笑道：“当然是里头那个小不点儿了！”
“哦！她长得还真是特别……的好看！就是没心没肺没脑子！”玄曦说得咬牙切齿，一双眼睛死死盯在蝶儿身上，就好像要把她看穿，看看她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或者说，他很想知道，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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