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4章 权衡

皇宫，寿安殿。
        炭火燃烧声噼啪作响。
        长孙皇后坐在棋桌前，心中波澜不断翻涌。
        此事，当真已到了最糟糕的地步，陛下心意已决，很难再有转圜的余地。
        如今，能改变结果之人，只有那李家嫡子。
        但是，违背圣意之事，李家，会做吗？
        “慕容的封地在凤阳城，肯定是要作为慕容出嫁的嫁妆。”
        商皇手中捏着一枚白子，注视着桌上的棋局，面露思考之色，说道，“李家，是商贾世家，李教习虽有国士的身份，但是，配慕容还是有些不够，皇后觉得，朕封他一个万户侯的爵位如何？”
        说完，商皇迟疑了一下，补充道，“世袭罔替吧，这样，显得朕更有诚意一些。”
        “世袭罔替的万户侯？”
        长孙皇后闻言，脸上露出震惊之色，道，“陛下，世袭罔替的爵位，我朝已经很多年没有封过了。”
        世袭罔替，就代表爵位代代传承，永远不会降级。
        这种爵位，一般只会封给那些有大功劳的臣子，而且，多是皇亲国戚，寻常贵族，很难得到这样的殊荣。
        如今，陛下愿意给李家一个世袭罔替的万户侯爵位，联姻的诚意，可谓十足。
        这样的话，李家若还要拒绝，就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
        “与巫族和谈，李教习立功不小，一直没有奖赏，还有，此前抓捕闯天牢的刺客，李教习也出了不少力气，正好，趁着这次机会，一并封赏了。”
        商皇落下手中的棋子，神色平和地说道，“正好，凤阳城距离渝州城不算远，李家搬迁，倒也方便。”
        长孙皇后听过眼前陛下之言，沉默下来，片刻后收敛心神，轻声应道，“陛下决定吧。”
        陛下这一招，可真是厉害。
        渝州城是李家的根基所在，运营多年，岂能说动就动，只要动了，肯定会伤筋动骨。
        但是，凤阳城一旦封给了李家，李家不想搬也得搬。
        这是阳谋，李家即便看得出，也无可奈何。
        失去渝州城的李家，短时间内，毫无疑问会元气大伤，届时，那些被李家压制的商家，必定会群起攻之。
        “此事，皇后去和李家商谈如何？”棋桌前，商皇再次捏起一枚棋子，提议道。
        “陛下，有一事可能会有些麻烦。”
        长孙皇后犹豫一下，说道，“如今的李园，并没有李家的长辈，指婚之事，是不是要等渝州城那位李家家主来了，再行定夺。”
        “不必。”
        商皇轻轻摇了摇头，应道，“李家长女不是在李园吗，长姐如母，她点头也一样，皇后先把朕的诚意带到，只要李家表态，李家家主那里，朕会派人去谈。”
        “妾身明白了。”
        长孙皇后听到商皇的回答，心中再次一叹，点头应道。
        事成定局了。
        正事谈完，长孙皇后没有再多留，满腹心事地离开寿安殿，回了自己的未央宫。
        正好，慕容也从听雨轩赶回，在听到母后带回的消息后，心神一惊。
        父皇指婚的态度，竟是如此坚定。
        世袭罔替的万户侯，这可是很多年没有封过了。
        就算当初布衣王封侯，都没有得到这样的优待。
        世袭罔替的爵位，远不是一般贵族爵位可比，即便海青公那样的三朝老臣，都未能为子孙后代争取到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
        没想到，父皇为了给她和李教习指婚，竟是愿意许下这样的承诺。
        “慕容，母后尽力了。”
        未央宫，长孙皇后看着眼前失神的女儿，无奈道，“但是，你父皇的心意已决，此事，没人能改变了。”
        “李家能！”
        慕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色沉下，说道，“只要李家不同意，这门婚事，便不算成。”
        “李家，没有办法拒绝。”
        长孙皇后神色复杂道，“你父皇开出的条件，已显示出足够的诚意，李家若是拒绝，就显得太过不知好歹，李家是商贾世家，最是能权衡利弊，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李家的影响力再大，财富再惊人，也不敢当面打陛下的脸，如此丰厚的条件，已容不得李家拒绝。
        天下人，可都在看着。
        “母后，女儿明天就出宫，去找李家谈一谈。”
        慕容沉声道，“那李教习聪明绝顶，定能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女儿，听母后一句劝，此事，不能再忤逆你父皇的意思。”
        长孙皇后苦口婆心地劝道，“你父皇开出这样的条件，就说明你和李教习的联姻，已不容任何人改变，换作平时，母后还能帮你争取一下，但是，这次真的不行了。”
        “母后，你给我一天时间。”
        慕容双手紧攥，神色沉重地说道，“只要一天，父皇也没有给母后明确的期限，母后就多等一天，求您了。”
        “罢了。”
        长孙皇后无奈地应了一句，提醒道，“只有一天，明天之后，若你无法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母后只能代表你父皇，和李家商议联姻之事。”
        “好。”
        慕容点头，旋即起身离去。
        与此同时。
        布衣王府，李子夜和萧潇刚接完南儿回来，便收到皇宫送来的消息。
        “还真是着急啊。”
        李子夜听完，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
        “李大哥，你怎么一点也不心急？”
        一旁，萧潇担忧地问道，“你们那位陛下这是在逼你做决定。”
        “不急，急什么。”
        李子夜微笑道，“大戏才刚开场，有什么可着急的，皇后那里还没有派人来呢，一场好戏，怎么也要所有的角色都登场才能正式开唱。”
        而且，那位九公主，可是一直反对这门亲事，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妥协。
        若他没有猜错，九公主很快就要出宫见他了。
        这一场联姻大戏，真是越唱越有意思，卷进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有趣。
        他倒要看看，到了最后，他这个李家嫡子，究竟能值多少筹码。
        一座城，一个爵位，还是，一块可以免死的丹书铁券？
        要想拿下他李家，皇室可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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