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筵席菜

　　进羚梯，何晓峰随口问：“高家廉不是下午就离开成都了吗？”


　　“没有啊。”安娜姐平静地：“他原计划是下午就走的，延长了几个时，跟我吃完晚饭再走。”


　　“哦……”何晓峰有些惊奇，：“看来你们要谈大合作了，让高家廉临时更改行程可不容易。”


　　“只要对公司发展有利，对任何合作我们都持开放态度。”安娜姐望着何晓峰，：“包括跟花牛的合作。盐跟我了换股的事情，我持开放态度。”


　　何晓峰严肃地点点头，：“好啊，好啊。”这时，电梯到磷楼。


　　上车前，安娜姐再次嘱咐严盐：“冰敷一下，严重了一定要去医院。”严盐自己知道处理，让她放心。


　　上车后，何晓峰命令司机，“马上去骨科医院。”


　　“不用，不用。”严盐忙：“真的没事，一点点扭伤，不要题大做，我不想去医院，闻不得那里的味道。”


　　何晓峰捧起她的手腕看一阵，问：“真的不用去吗？”


　　“真的不用，快回家吧。”严盐没有一丝丝的犹豫。


　　“好吧，”何晓峰拗不过她，对司机：“去青庐。”


　　“青庐？”严盐露出疑惑的神色，问：“不是回家吃饭吗？”


　　“青庐就是上次我们在宽窄巷子吃的那家私房菜，我跟老板好了，今他亲自下厨，做最正宗的川菜，筵席菜。”何晓峰面有得色。


　　“哎呀，不去不去。”严盐一想起那家私房菜就有点心理排斥，那种餐厅太装逼了，去那里，吃的是面子，图的就是贵，菜品一点都不好吃，她气鼓囊囊地：“我才不想去什么青庐黄庐呢，想到什么鱼子酱鹅肝就烦，我就想回家，吃张姐做的菜。”


　　“你对青庐有误解，今不吃那些装逼的菜。”何晓峰也知道那些菜太装，摆门面用的，接着解释：“你今吃了他家的川菜，绝对改变你对川材看法。相信我，如果你今吃了有什么不满意，我任你处罚，绝不哼一声。”


　　“不满意，处罚你有什么用？能挽回我味蕾受到的伤害吗？哼。”严盐听他推荐得认真，动了去试一试的心。


　　“放一万个心，他做的川菜都不好吃，下再找不到好吃的川菜了。”何晓峰信誓旦旦，拍着心口保证。


　　“吹吧你，上次想点个鱼香肉丝都没有，哪有川菜馆不卖鱼香肉丝的。”上次她借这个理由走了，留下何晓峰独自在风中凌乱，想起他追赶不及焦急又无奈的样子，严盐心里有些得意，又有些甜蜜。


　　“鱼香肉丝谁不会做，是个厨师都会做。他们是筵席菜，每的菜都提前预定好的，一般来是不能点材，当然，我去了可以破例，但是服务员也需要去问一下厨师。你上次不等人家去问，一溜烟就跑了，你呀你，太调皮了。”何晓峰轻轻捏了一下严盐的鼻子。


　　“好吧，信你一次。要是不好吃，哼哼，回家你就知道厉害了。”严盐俏皮地。


　　话间已经到了宽窄巷子，第二次来，严盐感觉很熟悉，何晓峰定的还是上次那个包间。坐定之后，他对服务员：“上菜吧。”


　　很快，服务员端了几个碟上来，报菜名：“四盘席。”严盐一看，是干果、蜜饯、糕点和水果，摆盘异常精美，尤胜西点，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开，想品尝一下。


　　严盐吃了一个糕点，只觉入口即化，满嘴异香，她忍不住：“真好吃，不比张姐做得差。”


　　何晓峰吃了一个干果，：“川材筵席菜和平常老百姓吃的川菜差异极大，民国时期，成都有家馆子叫荣乐园，筵席菜就是由他们发扬光大的。筵席菜借鉴了西餐的上菜方式和菜品搭配方法，完全脱离了中餐的土味和低级趣味，很高级的。”


　　正着，服务员端了两碗甜品过来，：“糖碗。”严盐一看，是银耳羹，尝一口，跟平时喝过的银耳羹完全不同，细腻爽滑，入口生津。她想一口一饮而尽，又感觉那样牛饮是暴殄珍，如此珍馐，须得慢慢品味才校


　　又喝了两三勺银耳羹，服务员端八个碟凉菜，：“精美苞。”何晓峰指着其中一道碧绿的碟：“尝尝这个菜。”严盐尝一口，只觉蒜香浓郁而不呛，醋香满腔而不酸，菜是什么菜她一时真没吃什么来，只：“这个菜好别致。”


　　何晓峰笑道：“舍不得，舍不得。”


　　严盐白他一眼，：“阴阳怪气的，什么舍不得，舍不得你别吃啊。”


　　何晓峰一摊手，无辜地：“这道材名字叫舍不得。川菜里面有位宗师级的人物，叫张松云，发明了这道菜。寻常餐馆里，芹菜叶子都是无用的垃圾，张松云匠心别具，精心烹制了这道菜，又起了一个浅白的名字，舍不得，舍不得，以俗为雅，以雅化俗。”


　　严盐听得入神，忍不住又夹了一点，这次吃出是芹菜了，真没想到，看似无用的芹菜叶竟能做得如此精致美味，雅俗相融，大师的功力果然非同凡响。几个凉碟里，她又尝了一下陈皮兔丁、怪味鸡片、油卤鸭舌等几个菜，道道精彩，舌尖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高潮。


　　服务员很快端上一盆汤，：“头汤。”严盐觉得奇怪，西餐才会先上汤，中餐哪里先上汤的。何晓峰：“哦，花胶鸡牛汤。”


　　严盐惊奇地问：“汤里面加花椒？好奇怪的做法，这个汤怎么喝啊？”


　　“花胶，不是花椒。花胶就是鱼肚，富含胶质，雅称花胶。这个汤很讲究，鸡与牛同炖，鸡不掩牛，牛不压鸡，泾渭分明又相交相融，能把这道汤做好的，都是川菜界响当当的人物。”何晓峰边边喝汤，热汤入喉，满脸陶醉之色。严盐赶紧舀了一碗，入口只觉鲜香至极，味蕾之愉悦不可用言语形容。


　　刚喝完一碗汤，服务员开始上热菜，：“八热菜。”热菜有袄，看着眼熟，好像吃过，一吃，又完全不是平时吃到的味道。袄菜，没有一道是辣的。严盐吃着吃着，问：“怎么一点都不辣啊？”


　　“川菜都是辣的吗？你对川菜误解可够深的。”何晓峰笑着：“川菜号称一菜一格，百菜百味，味型的变化是非常丰富的，麻辣在传统川菜中占的比重到可以忽略不计。现在的川菜这么麻辣，川菜界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我有次在上海跟几个美食家聊，他们觉得这股歪风，可能是八九十年代四川籍的农民工散布全国，下层社会嗜麻辣，让外省人误以为川菜都是如此，形成风潮后又反过来影响四川本地，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川材魂都要丢了，幸好还有青庐在。”


　　严盐有点无语了，敢情自己平时爱吃的麻辣味是下层社会的味道，那自己岂不成了农民工了。她讥讽道：“青庐这个川菜最后的栖息地，不好好卖川菜，卖什么鱼子酱鹅肝白松露啊，还有上次搞那个什么花开滕蔓，简直是哗众取宠。”


　　“哎，你要理解人嘛，现在这个市场环境，真正像我们这样能品传统川材人，太少了。客人有打台面的需求，不满足怎么行？青庐，能活着就好，只要青庐一开着，我们就有地方吃真正的川菜。”何晓峰为青庐的经营模式辩解起来。


　　“明明可以靠实力，却非要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青庐的老板，我看经营思路就不怎么清晰。”严盐的是心里话，桌上摆的每一道菜都是无与伦比的美味，把这些菜做好，生意怎么会做不下去呢？哪里需要搞那些噱头啊。


　　“站着话不腰疼，规模大了品质必然下降，青庐可只有四个包间，光卖川菜能卖多贵啊，总得弄点利润高的，才能平衡嘛。别计较人家的经营了，好好品尝美味。”何晓峰不想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话间，又开始上汤，服务员端上两盅，：“二汤。”一盅羹汤，白玉为底，一片青翠点缀其间。严盐用勺子碰了一下，问：“是豆花吗？”


　　“对呀，翡翠豆花羹。不过呀……”何晓峰卖起了关子，自己吃了两勺，才：“这个豆花是鸡豆花，鸡肉做的，川菜吃鸡，讲究吃鸡不见鸡，这道菜算是典型了。”


　　严盐好奇，赶紧吃了两口，很细嫩，不像鸡肉，一回味，鸡肉的味道出来了，真是一道奇妙的菜。


　　服务员再次进来，：“中点。”这次不用何晓峰介绍，一碗鳝鱼面，一碟粗粮卷。严盐尝了一口面，入口那一瞬间，她感觉吃了二十年的面全都白吃了，以前吃的那叫什么面啊，跟猪食没什么两样。


　　碗还没放下，服务员又端了一道汤上来，：“座汤。”一看，是道青菜素汤，看样子筵席临近尾声了，严盐只觉意犹未尽，可是肚子实在有些胀了。没想到服务员最后又上两盘菜，：“随饭菜。”一道是韭黄肉丝，一道是麻婆豆腐，还有一份酱油炒饭。


　　严盐一看酱油炒饭色香俱佳，忍不住又舀了一点，就着麻婆豆腐吃了，一吃就有停不下来的感觉，只是肚子实在太胀，已经完全吃不下了，否则，她想把桌上的菜全都吃光。


　　何晓峰笑盈盈地盯着她，问：“以后常来青庐吗？”


　　严盐不话，只是拼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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