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成交

　　“50万。”轻飘飘的一个声音，从贵宾区后方穿来。如同一声惊雷，整个会场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大家都愣住了，好奇心被暂时封印，隔了好几秒，才想起回首去寻找，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开口便是石破惊的大手笔。


　　严盐也很好奇，到底是谁会这样出价，这么出价，要么气魄非凡，要么神经失常。出价者没有举牌，大家寻找起来漫无目标，严盐作为拍卖会主持人有义务让他站到阳光下来，她轻声：“请出价人举一下牌。”


　　很快，贵宾区后方，有一个牌子缓缓举了起来，219号。全场的目光瞬时聚焦到那个精瘦的中年男人身上，是莫如海，丰润集团商业公司总经理。看到他，严盐心里立时咯噔一下，凌雪是在抽什么风，星光广场是此次拍卖的主办方，她们的老板直接举牌竞拍，一出价就是50万，这不是存心捣乱吗。她沉住气，欢声：“219号，第一次出价，万。”


　　会场内传出一些低声议论的声音，商业公司是丰润集团内曝光率比较高的业务板块，何丰润极少接受媒体采访，常常代表丰润商业在媒体上亮相的是莫如海，他有相当的社会知名度。他一举牌，大家必然会想法，他属下的星光广场是拍卖举办方，他又参与举牌，一举就举到不让别人出价的50万，什么骚操作，明显是一出自编自导自演的闹剧嘛。


　　“50万，还有出价更高的吗？”严盐意识到了，拍卖有滑向失控的迹象，但是，她没有起死回生的神奇药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还有出价更高的吗？”她再一次徒劳地重复发问，答案是不言自明的，拍卖中找托儿，都是缓步加价，营造激烈的竞价过程，带动现场氛围，调动竞价热情，20万的起拍价，一次举牌2万，加到50万，需要举牌15次，相互较劲的过程会极大的刺激在场贵宾的参与激情，才有可能拍出高价。莫如海这样出价，不仅冷却现场气氛，一次堵死别人出价的路，而且看起来很假，假到不需要鉴别。


　　有人缓缓举起了牌子，124号，清脆的声音传来：“52万。”


　　严盐一听，心中像是有座维苏威火山爆发，剧烈地震荡，震得她灵魂出窍，炙热的气体直冲咽喉，呛得她不出话。哪来这么多意外啊，这拍卖主持冉底是份什么工作，什么人才能干这份工作，她感到手足无措，不知该作何反应。


　　一听声音，严盐就知道出价的安娜姐，这是谁安排的，安娜姐怎么可能参与竞拍呢，谁给她的牌子？闹剧啊，前所未有的闹剧。安娜姐呀安娜姐，炒作也要讲基本法，炒作也不能不讲规矩肆意胡来，你设计的双生杜普蕾，你主办的拍卖，你又出价把裙子买回去，炒作也不是这么个炒法啊，安排了那么多托儿，要抬价，哪里需要您老人家亲自出手啊。会场里当然有人认识安娜姐，当然有人清楚她是ilya的老板，窃窃私语的议论声，遍及整个会场。


　　严盐想死的心都有，她巴不得找个理由下台，然后躲到涯海角去，再不要和这出闹剧扯上什么关系，但是，上台容易下太难，站到了舞台中央，就必须等到谢幕的那一刻才能下台。再苦再难，她都必须坚持，她用冷静的声音，：“124号举牌，52万。还有出价更高的吗？”


　　话音未落，再次有人举起了牌子，117号的牌子，严盐定睛一看，不是莫如海，不是安娜姐，不是张正义，不是他们安排的托儿，是一位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士，是一位真正邀请来的贵宾。有人出价了，严盐想用最大的声音把这个消息告诉全世界，她用颤抖的声音：“117号女士举牌，万！非常感谢大家对双生杜普蕾的认可，艺术品，最终必定为艺术家所拥有，从来如此。”


　　话音刚落，会场里冒了十几个牌子出来，有人为了让严盐看到，用力地摇晃牌子，同时大喊自己的牌号。严盐从未预想过这种场面，但是，她的内心反而宁静下来，从刚才不断发生的意外带来的慌乱中宁静下来，她是为大场面而生的。大场面姐严盐，不慌不忙地：“请大家不要着急，我看看，举牌的有，1、2、3、4……”她耐心地数，数出结果，通报大家，：“有12位贵宾同时举牌，嗯……有出价70万的吗？”她不知道这样做合不合乎拍卖规则，不合规则又如何，去他妈的规则，我的拍卖会，规则由我定。


　　会场里尚且无人回答，T台一侧守着十几台电脑监测网络的工作人员中，忽然有一人，急冲冲站了起来，高高举起手，：“网上有人出价万。”


　　严盐更加沉静，问：“验证这位客饶保证金了吗？”


　　工作人员连连点头，：“验证了，验证了，有效出价。”


　　现场的气氛彻底沸腾，大家纷纷举牌，纷纷加价。被邀请来的贵宾，其实很多都是主动要求参加的，凌雪在此前的协调会上对邀请情况作了介绍。这些主动要求参加的人，自认是有钱人，他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钱，来参加拍卖，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显示自己有钱，最好让全世界都知道。网上居然有人出价100万，这明显是不把在场的列位土豪看在眼里，有钱为什么不来现场，有钱为什么要匿名，只有蟑螂臭虫才会躲在网上买东西。


　　大家争相出价，很快价格被炒到了150万。场面越热闹，严盐越冷静，她知道，今的拍卖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竞相出价的全是贵宾，托儿们根本没有用武之地，按这个局势发展下去，价格再爬升个二三十万很正常。一切往美好的方向发展，很快，便可以结束双生杜普蕾的拍卖，开始新一轮的产品展示和预定，可以想见，经过这轮拍卖的洗礼，预定的情况必定会非常火爆。


　　“200万。”石破惊的一声报价，一口气将价格提高50万。听到声音，严盐满是阳光的心情不知从哪儿飘来一团雾霾，她听出来了，是莫如海。敬爱的莫总，您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您辛苦了，您好好休息一下不行吗？瞎搅合什么！好容易将拍卖带上正轨，又跳出来捣乱，非要让大家觉得我们在操纵拍卖才满意吗？


　　原本激烈的会场一下子冷却下来，会场里每个人都想炫耀自己有钱，不过，总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家底。莫如海一开口就提价50万，真要跟他杠上了，两三个回合，一套别墅就没了，拿回来的只是一条怪异的裙子。炫富，也要讲基本法，不能太过超出自己的承受能力。


　　云巅之上的严盐，一下子被打入海底三万里，四周一片黑暗，一丝光线都没有，她机械地：“号出价200万，还有出价更高的吗？”看样子就知道，不会有人出价更高了，如果有，肯定是发疯中的安娜姐，或者隐藏在暗处的超级托儿张正义。


　　严盐的猜测没有错，果然有人出价，深藏不露的超级托儿张正义此刻决定给这出闹剧加一把火，他轻飘飘地举起“66号”的牌子，报价：“300万。”


　　一度沉寂的会场再度沸腾了，你莫如海有钱，一次抬价50万，有人比你更有钱，一次抬价100万，有本事你跟啊。


　　两害相权取其轻，张正义拍到双生杜普蕾总比莫如海拍到好，严盐恢复了一些光彩，兴奋地：“号出价万一次，300万两次。”她希望拍卖就此结束，结果不算完美，总算过得去，她迫不及待喊出：“300万三……”


　　三次的次字未喊出口，会场里再度传来莫如海邪恶的声音：“400万。”整个会场的目光都聚焦到莫如海身上，现场的20多部摄影机一起对准他，所有人，全世界的人，都想看看这个男人是不是神经失常了，竟然花400万买一条裙子。


　　几秒钟后，大家纷纷将目光移向张正义，希望他能再次出手，将一场炫富大戏推向疯狂。遗憾地是，张正义并未再次举牌，他面带微笑，略微低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严盐木然念完三次报价，无奈地宣布，219号，以400万的价格，竞得双生杜普蕾。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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