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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不知道在地窖过了多久,宋清里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已然不再地窖里,而是在一个华丽的厢房内。

        二饼在他身边给他用开水温药。

        宋清里皱着眉头坐起来。

        二饼一见他醒了,连忙走上前来询问:“老板你没事吧?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啊?”

        “嘶……”宋清里头有点疼:“我怎么在这?”

        二饼回道:“是段弋那个小子把你抱回来的。”

        “段弋?”宋清里忽然想起什么,问了一声:“他人呢?”

        “他啊,不知道。说是回去了。”二饼想起什么叹了一口气:“他把你抱回来的时候,整个背上都是血淋淋,好像被什么东西砸过。我说给他请郎中看一下,那小子死活不肯,摇摇头走了。”

        受伤了?

        莫非是那横梁?

        他记得横梁掉下来的时候段弋挡了一下的。可怎么没有地窖里注意到呢?听他声音一直笑嘻嘻的,压根听不见任何受伤痛苦的气息。

        宋清里脑袋疼得又“嘶”了一声:“把药拿给我。”

        二饼端来药递给他。

        宋清里一口闷完,道:“唐见山人呢?”

        二饼回道:“跑了。”

        “这老东西。”他这次亏损怕是要掏空半个钱包才能补上。宋清里放下碗,想了想,说道:“先别管唐见山了。你先差人去找找那个书生,他受伤严重,别伤口感染死在路上。”

        二饼点点头:“是。”

        二饼这一去就是好几天,终于是找到那书生的消息,忙忙跑回来给宋清里禀报。

        宋清里正坐在书案前算亏损。二饼风尘仆仆来到他跟前,说道:“老板,那书生回家了,他的家就在江南镇百里开外的一个村子里。”

        宋清里打算盘的手一顿:“他怎么样?”

        二饼摇摇头:“情况不太乐观。我看他身上的伤口都感染了,人也晕晕乎乎的,一直在强撑着。”

        宋清里继续拨弄着算盘:“带个郎中过去看看。”想了想,又收回手:“算了。备马车,我一同过去。”

        “这……”二饼盯着他,有些奇怪:“老板,你怎么这几日忽然这么关心这个书生?”明明前几日还对他爱答不理的。

        宋清里淡淡回道:“我要他有用。”

        二饼奇怪:“他能有什么用?”

        宋清里只道:“别多问,带我去就是了。”

        “哦。”二饼听话的不再多问,收拾起他需要的日用品上了马车,还带上了一位医术高超的郎中。

        二饼在前面策马。

        宋清里和郎中面对面坐在马车内。

        进马车后,宋清里就一直盯着自己的皮肤发愣,才不过几天时间,又老化了很多,摸起来皱巴巴的,再过不久就会彻底变成干瘪的状态。

        去村子的路很颠簸,颠得他头有些疼,一直在揉太阳穴。陪同的郎中见状,递给他一块清凉油,说道:“宋老板试试这个,可缓解晕车之用。”

        “嗯……”宋清里接过挖了一块抹在太阳穴上,清清凉凉的很舒服,:“我要了。挺好用的。”

        郎中:“老板拿去就是。”

        他随手把清凉油放在了口袋里,原本是想用于以后解疲劳或晕车的,却没想到会这块油会在几天之后起到了其他奇怪的作用,以至于他以后看到这膏药都脸红不已。

        华丽马车开入村庄内,吸引了许多人瞩目。二饼驾着马车缓缓停在一座简陋的私塾外。

        那私塾坐落在上坡上,背靠一片幽深的竹林,一走上去清风徐徐,格外舒朗,难得的安宁之地。

        几人来到院内。

        院内书声郎朗,十几个可爱的孩童坐在私塾里摇头晃脑,还有个俊朗的先生正坐在最上面讲课。

        宋清里有些意外。

        没想到段弋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之前见他傻乎乎的……现在看着还挺正经。

        宋清里在院落里坐下。

        二饼想去叫段弋,被他抬手阻止:“先等等,不着急。去把我的茶具拿来,给我倒杯茶。”

        二饼:“好的老板。”

        ……

        宋清里在外喝茶。

        段弋在私塾里讲课。

        他喝完一盏茶的功夫,那教书先生出来了,一见到宋清里他先是一愣,而后笑着走过来:“哥哥?你怎么来了?”

        宋清里罕见地微笑了一下:“来谢谢你救我出地窖。”

        段弋微微拂袖,端正的坐下:“有什么好谢的,举手之劳而已。”

        宋清里抬手。

        郎中意会的走上前:“小先生,麻烦脱下上衣吧?我给你看看背上的伤口。”

        段弋也没拒绝,脱下两层外衣,露出背上一片刺目惊心的血红:“那便劳烦老先生。”

        郎中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口,顿时“嘶”了一声,说道:“你这小先生还真是命大,伤口感染成这副样子还能站起来。若我们今天再来晚一些,你怕是小命都要没咯。”

        郎中给他剔除腐肉,又给他认认真真上好药,这般用了一个时辰,里头的学生们读完书笑嘻嘻的跑出来了,一个个好奇的围着宋清里和二饼。

        宋清里对小孩子倒没那么反感,而且这些小孩都长得很漂亮,很可爱。他伸手抱起其中一个小男孩坐在自己大腿上,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男孩眨巴眨巴眼睛,嘿嘿一笑:“我叫小黑。”说着撩起他的帷幕一看,惊讶道:“咦?是你。我们见过面的。”

        宋清里一愣:“我们见过?什么时候?”

        小黑晃晃腿:“我记得你很怕我。”

        他这话让宋清里陷入疑惑,他在脑子里搜寻了许多记忆,但记忆里从未出现过这个小孩的面孔。不过小黑这个名字似乎很熟悉。

        小黑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段弋的温和地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他:“天要黑了,小黑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小黑舍不得这个老熟人:“可是……”

        段弋瞥过去一个眼神,小黑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睁着一双大眼睛跟他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才不情愿的从宋清里腿上跳下来,和朋友们一起小跑着离开了私塾。

        郎中给段弋打好绷带。

        宋清里目光落在段弋的腹肌上,一瞬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教书先生会有腹肌。

        还挺结实的样子。

        真是奇了怪了。

        段弋被他看得眼神微妙,轻轻咳嗽一声,这才把宋清里咳得回神。

        宋清里不免有些尴尬。他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他怎么会有腹肌。

        段弋穿好衣服,起身道:“谢谢哥哥远道而来救治我,只是天色已晚,你们如若不嫌弃,暂时在这住下吧,我去做些好酒好菜招待。”

        二饼哼哧一声:“我老板身娇体贵,你这破地方我们怎么住?”

        宋清里没有理会二饼,只抬眼对那先生道:“也好。你去做饭吧。”说着看向二饼:“你先把郎中送回去,我可能要在这住上几日。”

        他支开得有些刻意,二饼再傻也听出来异样,不解道:“老板你要一个人待在这?”说着指了指那穷酸的房子:“待在这样的破地方?

        宋清里没有回应,只盯着那在井边上忙活的教书先生。

        二饼一看他深邃的眼神瞬间反应过来什么:“老板你不会是想……”

        宋清里冷冷瞥了他一眼,二饼再不敢多问,只点点头道:“那二饼过几日再来接老板你回去。”

        宋清里:“嗯。”

        二饼哼哧哼哧的走了,路过那先生身边时,停了一下。

        那先生正在井边洗菜,低头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着他,于是抬头和二饼对视了一眼。

        “真是便宜你小子了!不……不对!”他握紧拳头:“是天上的馅饼全被你这小子给捡完了!”

        “嗯?”段弋闻言一笑:“所以这次又是便宜我什么呢?”

        二饼没回答,哼哧一声,扭头走了。

        傍晚:

        段弋做好饭菜摆放在院外的饭桌上,跟宋清里面对面坐下来。

        宋清里表情有些僵硬。

        因为那桌饭菜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有点惨不忍睹,要不是段弋一样样介绍,宋清里根本认不出这菜原来是什么。

        “哥哥吃块鱼。”段弋夹了块……焦炭给他:“手艺不好,别见怪。”

        还挺有自知之明。

        出于当客人的礼貌,宋清里咬了一小口,根本不敢咀嚼,强行咽下。

        那段弋托着腮问:“好吃么?”

        宋清里敷衍回答:“还行。”

        段弋似乎是想起什么,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我曾经也喜欢给我老师做饭,可老师总是把我的菜当垃圾一样的倒掉。哥哥你是第一个夸我做饭好吃的人。”

        宋清里闻言,没什么表情,甚至还很同情他老师,每天吃这样烤焦的饭菜,大概是个人都会崩溃。

        “其实我以前做菜很好吃的。”段弋面无表情的夹了块肉放进嘴里嚼了两下,而后淡定地吐了:“就是时间过得太久,忘得差不多,就记不全了。”

        两人忽然都不说话了,互相干着自己的事情,导致空气沉默一阵。

        宋清里忍不住先开口:“其实我今天不止是为了救你,还有一事想找你帮忙,但那之前我得问你一些问题。你愿意么?”

        段弋挑眉:“你不吃了?”

        宋清里无奈道:“你不是自己也吃不下么?”

        “那喝茶吧。”段弋笑笑,给他倒上一杯茶:“所以哥哥想问什么?”

        宋清里捏起茶杯抿了一口:“问问你家的情况。”顿了顿,试探性问:“你家中有几口人?”

        段弋回答得平淡:“家里就我一个。母亲死得早,父亲在坐牢。我是老师一手带大的。”

        宋清里皱眉道:“你父亲犯了什么事要坐牢?”

        他答得云淡风轻:“杀人放火。”

        宋清里闻言一惊。

        段弋给他夹了块不算焦的肉:“哥哥不必害怕,那都是我的父亲做的,跟我无关。我这人胆子很小的,你之前也见过。我连杀鸡都不敢的。”

        说得也是,初见他的时候一直唯唯诺诺的,还透着一丝傻气,不过现在看上去……不一样了,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感觉聪明了一些。

        宋清里继续问道:“那你的老师是谁?可还和他有什么交集?”

        他想了想,:“他是一个让我很头疼的人,我拿他没办法。自吵架之后,他没来看过我,自然没什么交集。”

        宋清里:“那……你父母可有给你许婚配?指腹为婚或者娃娃亲?”他像个查户口的。

        段弋:“没有。”

        背景干净,身体正常,也没有其他情感纠葛……嗯……

        宋清里喝完最后一口茶将杯子放下,如果段弋没撒谎的话,他目前是符合他内心最好的解决媚症的人选,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宋清里手指焦躁的扣着杯子入神。

        段弋瞥了他的杯子一眼:“哥哥问这些做什么?好像要对我做坏事似的。”

        宋清里被茶水呛到咳嗽了好几声,脸上尴尬得有些发烫,他有些心虚的晃了晃眼,转移话题问:“我瞧你眼睛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为何要一直蒙着眼?”

        段弋回答:“我的眼睛不能见光,所以稍微的挡一下。”

        “这样。”

        他聊不下去了,放下杯子说道:“你先吃吧,我去客房休息会。”说完摇着轮椅准备离开。

        段弋:“没有客房。”

        宋清里:“啊?”

        段弋扭过头微笑:“我很穷酸,只有自己睡觉的一间房,如果哥哥不介意的话今夜跟我挤挤如何?”

        宋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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