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九莽山，在异界是除了灵山外的又一处“灵山”，除了因火山而闻名外，还因其在火山口有一处奇异的能量场，如果身在其中，任何的术法都是不能使用的。现下，这里似乎还加了许多层结界，灵场厚重的连呼吸都困难。
“所以说，我们现在是出不去的，对吗？”关溟喘着气问野狗。
野狗点头，“除非有谁把九莽铲平。”
“你也做不到吗？”
“没有试过。”
关溟一听就明白这事情是有难度的，想起来罪魁祸首，恨得牙根痒痒，“尸兄大人，麻烦帮我摆个可以面对路远的姿势。”
野狗将关溟抱在身前，一手抱着她的肩膀，一手扶着她的腰，看起来勉强还算体面。
“路远，你一桩桩一件件都给我交代清楚！！！”没有了灵力和术法，关溟拼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咆哮着。
路远半蹲着，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似乎是非常苦恼地笑了笑，还是像从前一样，喊了句“关关小师姐”。
关溟鼻孔喷气，听到这一称呼，更生气了。
“关关小师姐，你先别气，还有机会，你瞧，遇到事情了，你身边连一个能护着你的人都没有，还不如来我这里。”路远耐心安抚着。
“你那里是哪里？神鬼道吗！”关溟怒吼道。
“关关，你看你心里还是很清楚的，这里的弯弯绕绕，你仔细一想就能明白，果然是我看中的人。”路远对关溟和他的心有灵犀很是满意。
“我不去，就告诉你路远，神鬼道是什么东西，我看不上。”
“这一路上，你也接触了不少门派，内里全是些沉疴旧病，如果不革新祛除病灶，我看这异界会大病一场，到时候的灾难可能影响更加深远。”路远谆谆劝诫，“神鬼道才是修仙正道，更纯粹，现在的修仙门派都是建立的入世的基础上，太世故功利，更多人是想赚钱在如今这个世道里活得更好，修仙之心早就不纯粹了。不如来我们神鬼道，我们手牵手一同创世让——”
“让世界充满爱和美好吗？说得比唱的好听。”关溟冷嘲道，“你还是路远吗？”
路远微微怔住，“关关，是我的话术有问题吗？这一路上你不是有很多看不惯的地方吗？等你去了神鬼道，不用再为钱操心，也不会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人人平等，不是你所向往的吗？”
“你替我向往的吗？”关溟不能动，只能用眼神和语气来表达自己的愤怒，“一路上看着我们绞尽脑汁平定神鬼道搅动起的波澜，看着死的死伤的伤，很好玩吗？”“烨华和蒋均只是你抛出来的弃子吧！是神鬼道的试验品吗？一直躲躲藏藏的，不敢光明正大跟五派八门正面刚吗！”
路远叹了口气，无奈道：“关关，激将法对我没用，我不是以前那个路远。”
“是啊，以前那个路远至少有点可爱之处，现在的这张脸我看了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这样恶毒的语言都冒出来了，可见关溟被气得不清，路远最后说了一句：“关关，你今夜先考虑考虑，等明日午时你再给我答案，愿不愿意跟我携手，如果不成，那恐怕以后难见日月。”
路远说完带领众人离开了，漫天的火光渐渐消失了，只剩下月光怜悯照着他们。看见路远离开，关溟整个人都无力了，满脸懊悔。
“我先去试试能否破开九莽。”野狗将关溟安置在一处凸起的火山灰旁边，开始了漫长无声的尝试。
“尸兄大人，我怀里还有一些符咒，你瞧瞧还有哪些能用的，这会估计我什么忙都帮不上了。”躺平等救援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干，无力感一浪一浪袭来，让她脑袋都糊住了。
野狗没有去拿符咒，也没有安慰丧气的关溟，而是借着月光开始探查周遭的情况，火山口积灰很厚，硬度堪比岩石，处处都有被开采的痕迹。野狗试了试用“力”去破坏结界，但是没有什么用处，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力全卸了。结界的穹顶之下，丝丝的热气若有似无飘散着，野狗感受不到，却让关溟慢慢汗透了衣服。
关溟忍耐了一会，发现几天就被别墅的空调养起来的娇贵身体这会被燥热逼得有些动摇了，虽然知道现下找出路才是正解，但是——“尸兄大人，你能不能过来一下，当会儿人形空调，我这会有点热。”
野狗寻声而来，却不大理解人形空调的意思。
“就是你能不能用手握住我的脖颈，让我这里的血凉一凉。”关溟说道。
野狗用手试探性地碰了碰关溟的脖子，这皮肤有多柔软他是感觉不到的，只知道这处潺潺流动的热血是他最渴求的东西。
“尸兄大人，咱能不能先别想着吃饭的事儿，就是这会结界里太热了，再热下去我怕我会自爆。”
“嗯。”野狗毫不介怀地握住关溟的脖颈，“凉了吗？”
“凉不至于，我好受了不少。”关溟感受着野狗冰冷地手掌，流经他掌心的血液渐渐冷静了下来，好像有个小小的心脏在冰冷掌心的那处微微跳动着，“尸兄大人……”
“嗯。”
关溟不知道怎么开口，“尸兄大人……我是不是特别失败……”
“怎么说？”
“我明明察觉到路远其实是有问题的，但是却不敢去深想，觉得事情不至于往我最不想接受的方向去发展。自从上灵山之后，所有的事情似乎在有意引导我去做些什么，一步一步，而偏偏这些事情，路远都身在其中。他是什么人？五派八门永远的小师弟，仙灵派好吃懒做的二流子。”
“黑化”的路远背地里打了个喷嚏。
关溟继续吐槽道：“但是偏偏他被选中，参与其中，我们到哪，神鬼道的手就伸到哪，怎么那么巧。”巧到极致就是人为。
“唐小柯也在。”
“是啊，唐小柯也在，我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了？路远这后遗症不知道能影响我多久。”
“又如何？”
“我认识他挺久了，除了何曼，路远是我认识时间最长的朋友了。虽然偶尔嫌弃，但是我一直都当他是朋友。”虽然这朋友对她是想行寝被盟约，“没想到会被背叛。”
“一人可千面，你未必全部识得。”
“一人千面……”关溟喃喃低语道，“我一直以为人心可换人心。”
野狗没有回应她。
关溟想说的话似乎说完了，眼睛不再神采奕奕，她此刻的样子丝毫不能跟从前的伏尸大人作比，太丧了。
“如此，不适合你。”在野狗的认知里，关溟应该永远都是阳光的。
“嗯？”关溟发出疑惑的声音，下一秒却见野狗大人做出了令人傻眼的举动。
……
“你干嘛呢！别这样！”关溟身体不能动，焦急地只能动嘴。
“快收起来收起来！”
“天哪，还能放好吗！”
“尸兄大人，你别吓唬我！”
野狗看关溟的着急神态，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就是他把心脏掏出来了吗？本来他就没有痛感，心脏也已经不再跳动了，如此这般做并没有伤害。“他不换给你，我换给你。”
听见野狗说的话，关溟看着他双手捧着的那颗不再跳动却仍鲜红的心脏，鼻头酸涩，眼眶瞬间就红了，泪水慢慢涌出，却坚强地死活不肯掉落下来。
“虽然我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这颗心也比不得你的珍贵，好歹窝在胸口间存得相对完整些，如果你还有其他想换的，只要我有。”野狗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着。
野狗说完，四野寂静无声，没有虫鸣，没有风扰。
双眼的泪水终于漫过了下眼睑的阻挡，顺着眼角流淌而下，像一汪清泉，在月亮的华辉下闪着小小的碎光，关溟先是小声抽泣，接着嚎啕大哭，边哭边抽搭喊着让野狗把心脏放回去，她没带针线包，这会儿补不好。
野狗听话地将心脏放了回去，用些火山石堵着，皮肉胡乱地盖住，想着如此应该掉不出来了，继续替她捂着脖子，让她舒服一点。
关溟看见他的举动哭得更大声了，她庆幸野狗是丧尸无痛无感，却又为他身为丧尸之体而难过。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关溟的抽泣终于有了将停的征兆。
野狗犹豫地开口：“你——”
“嗯？”关溟还带着哭音道。
“你哭好了吗？”
“额，哭好了。”关溟睫毛上挂着的泪干得差不多，就是哭太久不好止住抽搭。
“那我继续找出路。”天马上就要亮了，距离路远给的最后期限已经不到六个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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