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如果说关溟和野狗的这场经历只是一场虚无的幻境，但是这幻境如此真实宏大，一般人的灵力根本无法支撑，那会是谁呢？
“大人，你觉得会是谁呢？傅恒康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关溟问道。
野狗看向四周，时间已经停滞，证明这场电影已经到了尾声，或者说，那个人想让他们看的，全部都已经结束。“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在灵山时融入我体内的魂魄碎片吗？”
“记得。”
“自入这场幻境开始，我体内的魂魄隐隐共鸣，如果说原本吸入我魂魄的是——苟圣的魂魄碎片，那这幻境怕是——”
“祖师爷拉我们进来的？他不是身陨了吗？魂魄也被傅恒康给收了，怎么还有这么大威力来操纵这些。”
“苟圣是仙族的遗民，在世间行走那么久，不会什么也不留就身陨消散。”野狗笃定道。
野狗猜得不错，这场跨越时间长河的幻境确实是祖师爷创造出来的，只等机缘之人进入。
从这十二分真实的幻境中飘出一丝银色的薄雾，在关溟野狗跟前幻化出朦胧的身影。“果然什么也瞒不住你。”
“你真的是祖师爷？”关溟迟疑问道。
“我乃苟圣，祖师爷只是后世强加的尊贵。”这嘶哑老态之音，像是弥留之人的竭力倾诉。
“说说吧，带我们来这里，为了什么？”野狗表情随意，丝毫不在意这朦胧身影到底何等尊贵。
苟圣像是没有料到野狗如此直白地提问，顿了下就如实回答：“我虽已身陨，但是魂魄尚存，仅能通过一双眼睛来看这世间。神鬼道的所作所为，灵山上的那一场大战我都知晓了。”
“你知道了又怎样？”野狗继续呛声。
“我，我还是从头说起吧。”
“不用，我们问你答。”野狗直说。
苟圣的身影晃动了下，唯唯诺诺说了句：“好，你们问。”
“你说你魂魄尚存，存在哪？”
苟圣指了指野狗，又指了指自己。
关溟野狗相视一眼，由关溟问道：“野狗是我的尸仆，有躯体有灵体，我从未察觉他的魂魄有缺。”
“那，我还是从头说起吧，”苟圣怕被关溟和野狗喝止补充了一句，“单他降世留存这一段。”
关溟野狗首肯。
“当年傅恒康对外称我已飞升，背地里却将我的魂魄分开禁锢。之后，宗言信一众门徒裂出仙灵，带走了许多仙灵弟子，仙灵派已颓势尽显，他想再借我的声望继续拉升仙灵派，于是他将我的魂魄一部分拿来炼尸，炼出——另一个我。”
关溟偷偷看了一眼野狗的表情，很是淡定，不错，于是继续问道：“魂魄不全，不能炼尸吧？”
“小姑娘说得不错。”苟圣赞许得点头，“魂魄不全确实不能炼尸，但是灵山的黑河中游离禁锢着那么多妖兽精怪的破碎魂魄，傅恒康便拿来融魂。至于这身躯，是我的一些便宜皮肉罢了。”
关溟听着苟圣这发言尤其刺耳。
“傅恒康将魂魄和皮肉一同炼制，炼出了让吉源的星象卦都迷惑的‘天赋仙生’。傅恒康怕被人发现端倪，所以自他降世之后便拘禁他于灵山之巅。后来偶然间闯入我被封印的身躯洞穴，发现了这身躯有异，便被傅恒康设计谋害。”
“所以，你是我的部分魂魄和皮肉做成的，现在经过修行，这身体虽是尸身但是与活人的躯体应该无异才对。”苟圣讲完了。
关溟听罢，觉得自己有必要跟祖师爷掰扯清楚归属问题，礼貌道：“祖师爷你看是这样，虽然这魂魄和皮肉是你的，但是自他化尸后，都是我好吃好喝养起来的，我们还订立了生死契，按理说，他现在是我的，已经跟你没什么关系了。”关溟挡在野狗身前，转身拍了拍他的胸脯，又示意祖师爷要先把大前提弄清楚，不然之后的天就没法聊了。
野狗眼含笑意，弯了弯，这样的直球表白最具疗愈效果，也最暖人心。
苟圣想了想，勉强认可，缓缓点了点头。
“现在继续提问，请问祖师爷您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关溟问道。
“我想让你们救世。”
百年前苟圣想要救世，跟一众弟子平八荒四海，定人间异界，百年之后，就剩个魂儿了，还想要救世，苟圣真的是难得圣人心。
“我不想。”关溟直接拒绝。
苟圣愣住了，看向野狗。
野狗斩钉截铁回答道：“我主人的回答就是我的回答。”
大概是从来没想过他们会不答应的局面，苟圣的身影晃动了些许，银雾都稀薄了不少，“你是我的化身，现如今有人搅动世间太平，该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听苟圣把话说完，关溟吐了口气安定下自己开始冒尖的怒气，回答道：“祖师爷，之前您已经认同了，野狗跟你现今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他不用承接你的意志，听你的指令；第二，以卵击石，以寡搏众这事情我们是经常干，但是以自己为代价去救世，这样的傻事我们不会做第二次；第三，我师父还有我家小白尸还在外头等着我们呢，快放我们出去。”
“你们活在这世间，身在其中，深受其害，难道不想去改变一下吗？”
“这世间如今变得如此，是人为，是人心，难道我们还能杀个干净吗？”关溟倒是真想把那些害过她的人杀个干净，可是自知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那个八卦门女子算出的卦象，难道你真的不想解吗？”
“你能解吗？”野狗问道。
“不能。”苟圣回答道。
关溟就想拉着野狗离祖师爷远点，苟圣赶紧劝住了，诚恳道：“无论是神鬼道还是傅恒康均是罪首，他已经是尸圣之境，”苟圣指了指野狗，“再跃一步，便可升尸仙，到时候虽为尸身但身体可僻修真之人的最高之境，可解你的卦相。”
“什么代价？”野狗问道。关溟着急，这谈判不能这么谈，直直白白的，不得先讨价还价一番，将价码谈到最低吗。
“这世间，我看顾够久了，希望有人替代我维护这世间安稳。”苟圣期许道。
“我们答应了。”
这么轻易就被送上了维和大使的高台上，疲于奔劳，费劲心力，倒头来沦为工具人被人利用殆尽，这是苟圣的结局，关溟不希望野狗也变成这样。
关溟将野狗拉走说小话：“大人，你不跟我商量就答应下来，这是不是不太尊重我？”
“他说有人帮他维护这世间安稳，我们帮他找到这个人就行，不一定非是我们。”野狗说道。
关溟思索了下，确实如此，力量悬殊，本来就不是君子游戏，玩手段祖师爷恐怕连个六岁孩子都比不了，“我们能找谁呢？”
“唐小柯，何曼，宗言信……谁都可以。”野狗细数起来。
“也是。都比我们有资源，有发言权。这生意划算。”关溟认可了。
苟圣的声音从背后飘来：“其实，这幻境是我创造的，你们在此说话，我都能听见。”
“听见又怎么了？难道说过的话就能不算吗？”关溟伶牙俐齿反击道。
苟圣唯唯诺诺连应了几声。
就这样的脾气性格，怪不得当年受傅恒康摆布，人善被人欺。如果重来一回，关溟肯定会提醒他，安生山中岁月，种地就好，生活纯粹些，总比成为工具人强。
苟圣见他们允诺，幻境便开始瓦解，银雾的人影中渐渐显现出一副年轻的面容，这面容与野狗一般无二，是苟圣原本的样貌了。“已经是太久了，我都快忘记自己到底是何样貌了，看你如此肆意世间，如我仍留存人世，如此也好。替我好好看着世间，好好感受世间美好。”
“我以我眼看这世间，我以我身感受生命，不是替你，我就是我，你早已身陨，就赶快无牵无挂离开就好。”野狗清晰明了道。
苟圣失笑，他是仙族遗民，留在凡间，天宫不应他的回归，人间空留他的一双眼。活了那么久，像是没有一天为自己活着，远不如那些人寿骤逝的凡胎肉身。苟圣散尽了自己最后一丝灵力，将魂魄和灵力全部灌入野狗的身躯内，逼迫这身体的修为迅速提升，直至野狗整个人金光闪闪。
关溟看傻了，马峰和小金也看傻了。这凭空出现的小金人也太刺目耀眼了，抢了月的光辉和星的闪耀，看啥星空，看小金人得了。
马峰等了许久，小金人还在半空中闪耀了，看多了也挺腻的，干脆直接问关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关溟将在幻境中看到的一切讲述给马峰。
当马峰听闻祖师爷是身陨不是飞升时，顿时呼天抢地，嚎啕大哭，嘴里还念念叨叨：“师父哎，我苟圣师父哎，你死的太惨了，傅恒康那个杀千刀的混蛋，竟然这么骗我们！还私禁您的身躯魂魄，等我再上灵山，我一定把他剁了喂狗！我的苟圣师父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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