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重生咒语(一)
不知道符灿和霍景行达成了什么协议,自某天奉西洲从昏睡中醒来时,就很少看到两人同时出现在眼前。
取而代之是两个人轮流照顾他。
在符灿不在的时候,霍景行当着奉西洲的面说他残忍,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留下遗言。
“不相信我吗?我让你活着,谁也别想让你死。”
奉西洲心里暗笑他快别打肿脸充胖子,流水似的天材地宝被投入这个阵法,连个声响都没有就没了踪影。等阵法无力继续维持,那他的生命也会如同柳絮一般随风逝去。
这绝对是世界上最亏的一笔投资。
虽然这事关自己的性命,但奉西洲其实不希望霍景行再继续一意孤行下去。
没好处的。
“哼,有没有好处我说了算。”霍景行想拍桌子威胁他,但又怕动作太大干扰了阵法,于是干脆双手环胸,冷哼一声。
奉西洲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不点破,喉咙里笑了几声。
他想开玩笑说,霍景行你要是后悔了,别到时候把我再挖出来鞭尸。
但他又知道这话不能说。
反倒是奉西洲自己有点后悔——在这段无所事事的时间里,他总会想到以前的事。看到霍景行,又忍不住想起自己“上当受骗”想帮人压制魔力暴动,结果反而把自己脉络弄废的事。
他后悔了,那时怎么不抱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呢,那种事并非不能避免。在事情发生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曾经自虐似的复盘当时的情况,明明有几十种方法可以避免后果。
但奉西洲一个都没想起来。
……至于他帮霍景行这件事本身,倒是从没后悔过。
当然,这话也不能告诉霍景行,否则那家伙的尾巴岂不是得意地要翘到天上去。
“那些法器都销毁了吗?”奉西洲不纯粹是在没话找话,他清醒的时间不多,自然要抓紧时间多了解些事情。
霍景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具体进展其实他也不很清楚。销毁的工作本来是交给霍泽图做的,符灿也有参与部分,而他本人对此了解不多,冒然插手容易弄巧成拙。
“就知道你们还没动静。”奉西洲瘪瘪嘴,语气里倒没什么抱怨的意思,“你手上那个,到时候也记得取下来处理掉。”
这话一出,却让霍景行眼神骤然冷峻,下意识收回手护住无名指上的指环,金属冰凉尖锐的触感在手心传来。
就像是有人要抢他的鸡蛋似的。
“这是你送给我的。”霍景行语气委屈,眼神里又满是谴责,就好像刚才奉西洲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一般。
他才不交出去,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毕竟是奉西洲这种炼器天才出品的法器,指环提升气运的功效着实让霍景行受益匪浅。
但更重要的是,这可是西洲亲手给他做的。
于是奉西洲忍不住翻他个白眼,刚才还好好答应自己的事现在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也不多和霍景行啰嗦,让人赶紧把指环交给霍泽图处理,“销毁的时候小心里面还有些自我保护的攻击法阵,记得先把法阵去掉。”
“让霍泽图管好自己的好奇心,里面就算有他没见过的阵法也别冒然拆开研究。”
奉西洲絮絮叨叨地强调着,他几乎每次清醒的时候都会提醒注意安全,唯独这次说得更多。
但说完了已经说过无数次的注意事项,奉西洲又盯着对方的脸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思来想去给霍景行说了句“对不起”。
霍景行要气得跳脚,他哪里需要奉西洲给自己道歉。
愧疚、懊恼、自责这样的情绪不应该出现在奉西洲的脸上,这家伙只需要喜欢他就够了。
霍景行只需要奉西洲说,我喜欢你,就够了。
但对方道谢道歉的话说了不少,唯独没让他听到自己最想听的。
于是霍景行只能亲吻对方冰凉的手背,把对方没说的话纷纷嘀咕着说给自己听。
奉西洲想抽手,但他没那个动弹的力气。
亲吧亲吧,又不会少块肉。
奉西洲的表情有点自暴自弃,但在霍景行眼里就变成了两情相悦的信号。
当亲吻已经蔓延到脸颊时,奉西洲苦笑两声,想这家伙对自己这张憔悴的脸倒真也下得去口。但不知为何,最初还只是克制的浅笑,到最后却像是想起什么全天下最有趣的笑话似的让笑声决了堤,如同旱季开闸放水一泻千里的河堤大坝。
他笑得霍景行摸不着头脑,但最后干脆也放弃似的陪着他一起笑起来。
霍景行想,自己实在很久没有这么畅快的心情了。
作为报答,把指环按照奉西洲的意思处置。
也不是不可以。
等到霍景行餍足地离开病房,正好遇上门口等候着的符灿。
其实他和符灿没什么轮流看护的约定,只是彼此都自觉地为对方留出与奉西洲独处的时间。
符灿来的时候不算多,不知道忙着些什么。
会踏上三楼进这个病房的人,现在也只有霍景行和符灿两个。
原本霍泽图也会来的,只不过他现在忙于销毁那些法器,实在抽不开身——至于在销毁之余会不会偷偷研究其中构造,那不在霍景行考虑范围内。
乔禾也来过一次,故意和符灿错开了时间。
于是霍景行便看到这位驱魔人协会里的大佬,竟然如同幼稚孩童般在背后说人坏话,大骂奉西洲养了个什么没良心的笨蛋弟弟,这时候了都还顾着做协会的任务。
做任务?
这事霍景行是不知道的,他本来对符灿要干什么也没兴趣知道。
有一点他倒是感同身受——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正如天下的弟弟也是一般蠢。
但奉西洲摇摇头,先是问乔禾究竟是些什么任务,听到答案后无奈地深呼一口气。
“你让他之后不要这么做了,没用的。”
奉西洲随即说这个法阵能不能维持听天由命,只是符灿去的地方过于凶险,哪怕取回了需要的材料他也不会高兴的。
霍景行这时才知道符灿这段时间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一遍遍去焦土给奉西洲找材料去了。
这话后来被乔禾原封不动地转告了符灿。
符灿当面答应的好,背后却一切照旧。
他每次只有在拿到材料之后,才如同奖励自己似的,到这间医院里来看一眼。
但不是他每次来的时候,都正好能碰上奉西洲清醒。
如果运气不好,一连待上好几个钟头,也不见他洲哥要清醒的征兆。
于是这时候不用霍景行说话,符灿自己就会知趣地起身离开。
只是来时脚步虚浮浑身乏力,离开时又仿佛有了无限的动力。
这次符灿来的正巧,进门的时候只见奉西洲难得精神十足地望向门口。
“洲哥。”他乖巧地和人打了声招呼,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和霍景行不一样,当符灿来的时候,奉西洲从来不向他提问。
因为符灿自己就会相当主动地汇报近况,例如他又帮助霍泽图销毁了哪些法器,自己最近又在焦土有哪些见闻。
当然,这些话全是被提前过滤过的,符灿这小子只会报喜不报忧。
连奉西洲都看出来他魔力使用过度,全身都是疲劳战斗的后遗症。
但这些事情却从没从符灿嘴里说出来过。
要放在以前,别说是魔力使用过度全身脉络剧烈疼痛,就单单是摔倒在地上膝盖擦破一点皮,符灿都会趴在他怀里难受好一会儿。
但现在阿灿什么都没说。
不仅没说,还看着他笑。
就像时时刻刻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似的。
奉西洲心里顿时生出一些弟弟长大不和哥哥亲的沧桑感。
他想,下次要是还有机会见到乔禾的话,一定要耳提面命地让人断了符灿接这些任务的心。
“哥,你在听我说吗?”符灿委屈地叫着奉西洲的名字,他一眼就看出来对方一定是走神了。
难道是自己说的话太无聊了吗?
明明难得遇上洲哥清醒的时候。
这么一想,符灿的表情就显得更委屈了,双唇下弯,眼见着双眼就泛红了一圈。
看到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奉西洲条件反射似的就要和人道歉。
等“抱歉”两个字已经脱口而出的时候,奉西洲才慢半拍地想起来,说抱歉其实也没什么用。
符灿其实已经不是需要他哄着笑的小孩子了。
算了,他叹了口气,这个习惯大概他这辈子都别想改掉了。
从小时候起就是这样,符灿当着他的面一皱眉,就好像天崩地裂世界末日了一般。
这时奉西洲总是要想尽办法叫人笑的。
“洲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最后还是符灿勉强打起精神,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
他的语气说得格外轻快,就如同奉西洲只是一不小心得了一个当季传染的流感似的,指不定哪天夜里下了一场暴雨,疾病就和雨水一起被冲刷走了。
“很快吧。”奉西洲不忍心打击他,随口回应道。
明明两个人都对现在的状况心知肚明,却在这种时候又一起自欺欺人。
乐观得如同孩童,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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