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故人朝露
蓝棠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别人认作白翎了，因此她并没有显得很惊讶无措，她只是微笑了一下随后摇头否认道：“姑娘认错人了，我叫蓝棠，不敢高攀白翎仙子。”
“蓝棠？”那端丽女子喃喃重复了一遍蓝棠的名字，“可你认识白翎？”
“我并没见过白翎仙子，我只是听一位朋友说起过她。”蓝棠回道。
“一位朋友？”端丽女子蹙了蹙眉，听她的口气她原本并不相信蓝棠的话，直到她看向了蓝棠的手腕，“这只手环，可是朝歌之物？”
蓝棠见这女子提起了朝歌，便也朝自己的手腕处看了看，可她自己却见不到那只隐形的手环。
“姑娘竟能看见这只手环？”蓝棠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没错，这只手环确为朝歌公子所赠，跟我说起白翎的朋友也是他。姑娘也认识朝歌公子吗？”
那女子听蓝棠这样问，端丽却苍白的脸上忽然浮现起一丝苦笑：“我当然认识朝歌。”
“我叫朝露，原是这忘忧谷中的露水修炼成的精灵。虽说是精灵，但只能份属妖族而已。”这自称名叫朝露的女子开始向蓝棠娓娓道来，“在我尚未修炼完成的那数百年中，我一直与一只白羽鹦鹉作伴。那时我们一起修炼，一起聊天，直到有一天，忘忧谷中来了一位上界真仙。”
蓝棠听到这里，试探着猜道：“那位上界真仙，便是朝歌？”
朝露轻轻摇了摇头，复又说道：“那位上仙名唤无忧宫主人，他来到这忘忧谷之时，正好是我与那白羽鹦鹉修炼遇到难关之时。我们的修为在他眼中简直一文不值，可他却说那白羽鹦鹉与他有缘。于是乎，他便将那只白羽鹦鹉带回了上界，只剩我独自留在这忘忧谷中孤独修炼。”
听了这位朝露的表述，蓝棠与清辉面面相觑，蓝棠不怎么确定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朝歌的师父好像就叫无忧宫主人？”
“没错。”朝露点头承认，“原本与我同修的白羽鹦鹉便是被朝歌的师父给带到了天上。数百年后，我的修炼终于有所成就，便也十分想到天上去见识一下。那一日，我便趁着天上诸星移位，对下界的看守最不严密之时，偷偷溜到了九重天。”
蓝棠听着这朝露所说的故事，倒是觉得十分吸引人。毕竟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想过原来人间的妖族还能凭借自己的本领偷偷溜到天上去？
“到了九重天之后我便迷了路，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误打误撞地竟然来到了无忧宫所在的苍南岛。”朝露继续将这个故事说下去，“在苍南岛中我竟见到了当年与我同修的白羽鹦鹉，而她那时早已修得了仙体，虽然只能算是散仙，但却也位列仙班了。”
清辉听到这里忽然心下一动，他插话道：“莫非……姑娘所说修得仙体的白羽鹦鹉，便是白翎仙子？”
朝露以赞许的眼神投向清辉，眼波流转间似对清辉颇有几分好感：“这位公子真是聪慧过人，都不用我说下去便已猜到。”
蓝棠却是吃了一惊，忍不住诧异道：“原来白翎仙子原本是一只白羽鹦鹉？”
“这就叫做人各有命。”朝露喟叹了一声，“她原本并不比我高贵多少，我们同是这忘忧谷中不值一提的左道妖族，可她却凭借着异世仙缘麻雀变凤凰了。”
蓝棠听话听音，觉得这位朝露姑娘似乎对白翎存有隐隐敌意？她一句话到嘴边，想问却又犹豫着要不要问出口？清辉却已在一旁道：
“姑娘又何必妄自菲薄？姑娘已凭借着自己的力量修得了人身，亦有上天入地的本领，如今又炼成了这白露丹，当算功德圆满，亦可脱离妖体、位列仙班了。”
朝露听闻清辉夸赞她，眼中立刻流露出欣喜受用之色。
她拿一双剪水双瞳不住瞧在清辉脸上，只见清辉面若冠玉、丰神俊朗，虽为凡人之体，却有仙人之姿，那超凡脱俗的气质和仪表，实属人间罕见。朝露只多看了几眼，便觉心下春心萌动，当即便转幽怨为喜色，朝清辉暗送秋波道：
“公子所言极是。去年年末我便算出今年今日为白露丹功德圆满之期，只是在功德圆满之前我尚有一灾劫需要度过，但我那时也算出，灾劫应验之时会有贵人前来搭救于我，而那贵人便也将成为白露丹的主人。想必公子便是我那命中注定的贵人吧？”
蓝棠虽然缺乏江湖阅历，有时候也有些迷糊，可作为女子的本能她还是有的。她见朝露的双眼含情脉脉地盯在清辉身上，言语之中又颇有些撩拨试探之意，当即便想站出来说上几句。可令她没想到的是，清辉作为当事人倒是先她一步回应起了朝露来：
“姑娘所应灾劫应当便是指那绕塔蛇妖吧？那蛇妖乃阿棠与在下联合斩杀，若姑娘要说贵人，恐怕阿棠还比在下要主要些。毕竟若不是为了阿棠，在下也不会来到此地，更不会为了那另一颗白露丹而斩杀那蛇妖。”
蓝棠听清辉一口一声“阿棠”地频频提及她，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可清辉所说“另一颗白露丹”是指什么？她却全不知情，因而她只是用疑问的眼神歪头看向清辉。
而清辉的这番话听在朝露耳中则甚是刺耳，她立刻便将目光转向了站在清辉身边的蓝棠，又正好看见清辉垂在身侧的手牵住了蓝棠的手，似是清辉有意向她强调他与蓝棠之间的关系之意。
“好、好、好……”
朝露的唇角牵起一抹苦笑，连说了三个“好”字。
“当年我在九重天上的无忧宫内偶遇了朝歌，对他一见钟情。结果朝歌却只知道东篱禁地内住着的白翎，根本没有拿正眼瞧过我一眼。如今我在这忘忧谷内偶遇了公子，公子却又已心有所属，而这所属之人竟仍与白翎长着同一张面孔。”
蓝棠与清辉听朝露说起朝歌与白翎之间的往事，具都吃了一惊，特别是蓝棠，因为她曾亲耳听朝歌否认过他对白翎有情。可吃惊之余，她却也弄清了为什么朝歌不肯直接与他们同行来走这一趟了。
“哼，早知今日，我当初又何必与白翎相识一场？平白多出这许多嫉恨。”朝露却不知蓝棠与朝歌之间的对话，她只是自顾自道，“而我辛辛苦苦修炼出的白露丹，竟还有一颗注定要落到你这与白翎长着同一张面孔的女子手中。”
朝露说话间已结起了手印，她身后的塔楼中顿时白光大盛。一粒鸽子蛋般大小的圆丹从塔楼中冉冉升起，在升至半空后如长了眼睛一般飞到了朝露的手中。
“这就是另一颗白露丹，你拿去吧。”
朝露在胸前迅速变幻了手印的结法，她面前的那粒圆丹便弹球似的跳到了蓝棠的面前。
蓝棠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只见那粒圆丹通体成莹白色，自行旋转间流泻出温暖而平和的祥光，蓝棠只是用单手托着它便觉得通体舒适，手背上因刚才与蛇妖打斗时留下的血口亦瞬间愈合，果真是灵验无比的治愈神丹。
“多谢朝露姑娘。”蓝棠虽然有些懵，却还是先谢为敬，“原来这白露丹实际是有两颗吗？”
“原来你不知道？”朝露生硬地道，“这白露丹有白丹和清丹两颗，单独施用只能治愈寻常小伤小病，若要治疗宿疾顽疾，则需将两粒丹丸合在一起施用才行。那粒清丹我早就存放在了百花涧旁的小楼之内，此刻应当是在公子身上。至于白丹我则随身保管着，需要等我应了劫之后它的新主才能出现。”
蓝棠回想起方才蛇妖冒着生命危险也仍要缠绕在塔楼边的情景，恍然大悟道：“原来那蛇妖是一心想要争夺这白露丹，它见清辉手上的这颗它没能力争，便想死缠着这斜塔，守着另外一颗。”
朝露道：“如若方才你们就那么走了，那我便要一直被那蛇妖困在塔内了。”
清辉问：“以姑娘的修为，竟不能自行击退那蛇妖吗？”
朝露答道：“那蛇妖道行甚深，修为在我之上，又是我命中该有的劫数，单凭我自己若是能脱困，又怎能称之为劫数呢？”
蓝棠道：“只是不知那蛇妖要这白露丹有何用？难道它也要等着此丹回去救它窝里的其他蛇吗？”
清辉替蓝棠解释道：“这白露丹不单有治愈之效，它是朝露姑娘千年修行才修成的宝丹，如若吞下应该能长不少功力。那蛇妖想必是为了这个才盯上白露丹的。”
蓝棠又问：“既然是朝露姑娘千年修行才得的宝丹，那姑娘怎会不自己留着，却要将它赠与我们呢？”
朝露这回自己对蓝棠道：“这就叫做‘物各有主’，这宝丹虽为我所炼，却不该归我所有。这世间的事就是这么不公平的。”
蓝棠至此终于想通了此次事件的各处关节，并同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对了，敢问朝露姑娘，可曾见过我师弟阿闲，还有与我们同来的青涟、绯漪两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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