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临危不乱
夜半时分,星月当空,朦胧的视线里,岳若飞痴然立在饭店后院中间,他的大脑短路了。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欺凌过弱者,他杀过人,但都是罪大恶极死不足惜的人。但这一刻,他迷茫了,他绝然想不到章固竟然丝毫不曾反抗,一任匕首刺破心脏,至死都不曾向自已出手攻击。
这只能说明,章固对自已没有一点恶意。难道,是自已搞错了?不可能啊,白纸黑字虽然没有标明外面作恶的人是章固,但仅凭他是章家族人这一点就脱不开干系,何况,种种迹象都无一例外的昭示着,章固就是伪装成良民在龙武镇上,为谷中的章淳办人力和后勤事务的兄弟族人。
可是,他为何没有反击还手?他的临终的眼神为何那样的平静和从容?
岳若飞被从未有过的一种迷茫和压抑,压得透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黑豺狗已经扑到了他胸前,前爪前抻扑在岳若飞的胸口猛地向下摁压,身子借势向上窜起尺余,利牙大张咬向岳若飞的脖子。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白影从半空里跃下,就在黑豺狗的利牙距离岳若飞的脖子不足七寸之时,白影撞上了黑影,黑豺狗一声闷哼被向侧面撞飞出去数米,摔在地上。
雪狼稳稳落地,毛发直竖,威风八面,凛凛地站在岳若飞身前右侧,怒视着黑豺狗。它刚刚完全可以咬断黑豺狗的脖子,但它没有,即便此刻,它也只是守护着岳若飞,并没有打算进攻黑豺狗的意思。
黑豺狗翻滚起身,低叫着正欲蓄势再攻,却突地听到周桂英奔出屋门大喝了一声:“黑子,滚回窝里去!”
黑豺狗早在几年前就把周桂英当成了主人之一,听到厉喝,悻悻地趴到了狗窝里。
周桂英的怀抱着杨橙,几步就到了岳若飞身前,当她看清章固已经倒在血泊中没了呼吸的时候,她也瞬时惊楞在当场。在这之前,她也恨过章固,但那种恨却仿似没有根,漂漂浮浮的,因为,周桂英更多的是不相信。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章固不应该是个坏人,只是为了一防万一,她和岳若飞商议着先把杨橙救下来,再仔细地盘问。可眼下,人已西去,想问也没得问了。
周桂英惶恐至极,她走到岳若飞跟前说道:“若飞。你怎么。这是。现在怎么办啊?这可不是在山谷里,就算章爷爷罪大恶极,却也是一条人命啊。”
岳若飞渐渐地平静了一些,他不是个逃避和退却的人,把周桂英和杨橙往怀里揽了揽,吐出一口闷气:“桂英,我觉得,可能我错了。”
周桂英伸手去抚岳若飞的胸口,却抚到了一片粘糊糊的血,大惊失色之下带着哭腔问道:“若飞,你受伤了?伤得重不重啊?快到屋里,先包扎起来。或者,赶紧去医院!”
“桂英,别担心,刚才被狗抓伤的,皮外伤不碍事。你先跟杨橙回你的屋去,暂时别点灯,我把章爷爷弄到他炕上去,这件事情看来并不是这么简单,让我安静一会,好吗?”岳若飞尽量保持着淡定的语气。
周桂英点了点头,一声不响转身打开自已房间的门走了进去,又回身过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岳若飞,然后,悄悄把房门掩上。
岳若飞趋前几步,抱起章固的身首,摸黑进屋,把章固放到炕上。
从前厅拿了几瓶白酒来浇在血迹上面,然后又从水缸旁边找到一大包洗衣粉,大把撒到地上的血迹之处。这种方法,是用白酒先把血渍融化,然后被洗衣粉吸收,风一吹干,扫把一扫,滴血不留。同时,白酒又能盖住血腥的味道。
又回到院子里,盘膝坐地,调息运功几个周天,把心绪放平静。突地心中一动,转身四顾,一个腾跃就上了房顶。雪狼也跟着他,疾冲出去,向平房侧面的墙根借力跃了上去。
站在房顶上,岳若飞抬眼打量饭店后面,不过百米就是高崖,高崖下面,饭店之后,尚有数十栋青石平房。其中,靠近崖边的几栋平房十分破旧,虽是极为宽大却死气沉沉。岳若飞盯着这连在一起的几栋房子,脑子里急速旋转开来。
武功秘籍里夹着的那张纸上,写得很清楚,储藏水晶的仓库应该就在这一片破房子里的某处。章淳他们这些人,真是大胆而且狡猾,恐怕这镇上的人们都不会想到,他们的卧榻之侧,竟然匿着巨大的财宝水晶。
掏出一支烟,把玩在手里,岳若飞缓缓地转过身来,视线越过前面的平房右侧,望向黑夜中的镇政府驻地。抬腕一看,表上的短针已经指向了凌晨1点。岳若飞尽量压抑着焦燥不安,这是他身上又一点非常好的素质:临危不乱。
摸出打火机,正准备擦燃,突地,视线里出现了一道隐约的黑影。
那个黑影从镇政府的矮墙上一跃而出,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眨眼之间就滑过了马路向这边急急行来。出于自然的反应,岳若飞迅速下蹲扑倒,顺势抬手拍了拍雪狼,雪狼心领神会立时伏身于侧,先对着岳若飞的脸舔了一舌头。
一人一狼屏住呼吸趴在屋顶上,岳若飞的视线却一直锁定在黑影的身上。
那个黑影竟然先是到了饭店侧面,一纵身跃上了矮墙,往院子里四处扫了一眼,黑豺狗叫了两声扑过来,黑影大概没看出什么异常,纵身落回墙外,向着饭店后面那一片青石平房急速行去。
岳若飞拍了一下雪狼,悄悄地自言自语道:“伙计,关键的时候,可能要看你的了。”
岳若飞并没有急着跟过去,而是在屋顶上站了起来,黑夜给了他最好的掩护,任谁都不可能从远处发现这儿站着个人。从站立的这个角度,足以俯瞰后面地势较低的那一片平房。
运足目力望过去,那个黑影在一片平房里穿来穿去,极其狡猾,绕了半个多小时,才前后左右一顾,腾身跳进一个院落。
但岳若飞却没有动,他本来就不是个冲动的人,何况,刚刚因为一时冲动杀了章固,这会还心有纠结。他没动,是因为他感觉到那个黑影是故布疑阵。
果然,不到三分钟,那个黑影又跳上了屋项,沿着相连的屋顶奔行了几十米,轻飘飘地落进了另一处院落。岳若飞一折雪狼,纵身跃下屋顶,向着确定好的方向疾扑过去。
这里的院落都是清一色的矮墙,穷成这个样子,兔子都不拉屎的,没必要担心贼来。
岳若飞和雪狼轻松地跃进了院落里,俯身下去,轻轻的几个腾跃就到了屋门前面。
屋子里,正燃起一支烛光,昏暗的光影摇曳不定。
用不着思考什么,岳若飞一打量这院落就知道不会有另外的人埋伏。站起身来当门一脚,稀里哗啦门碎了,一个箭步跃进去,虽然那支烛光在第一时间被甩灭了,但岳若飞仍看得清楚,那个黑影是个50岁模样的男人,长着一张山里人的脸,隐约之中带着和章淳近似的味道。
那一瞬间,岳若飞还看到,这屋子的角落里堆放着几个装米的大缸。
“你是什么人?为何跟踪于我?”黑暗中,山里男人冷冷地问道。
“哼哼,我是从山谷里出来给你传达消息的人!”岳若飞淡淡地说。
“什么?你。”
“把蜡烛点上吧,不然,族长让我带给你的信你也没法看。”
“好!反正你也是个死,临死前,就让你再看一眼光明。”
咔的一声,火机打出火光,引燃了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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