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高级首长
省委大院的招待所，可算是百年难遇地热闹了起来，门口都新增了24小时哨位，而外面的停车场上，排满了官车，一丛丛的人围成几个小圈子低声交谈着什么，更有一些人在车上打着磕睡。这些人，都是等着叶青云接见的。
叶青云，89年空降巴川省省长，91年任省委书记，97年上调中央。这老爷子在巴川主政8年，门生故吏遍及省内每一个角落。现任的省部级、厅局级干部，几乎有一半是老爷子一手提起来的，至于处级往下的干部，根本没资格来面见，就算你有资格你也排不上号啊。
不信你看，清冷的风里，那棵榕树下面，本市市长郭长江正和曾副省长寒暄着，而不远处，省人大的张副主任则和都江堰的市委书记刘海在唠嗑，从这边数过去第九部奥迪轿车里，省委组织部部长汪明泉正探着脑袋盯着门口。
马上就要换届了，谁也不敢放过任何一个接近上级的机会，虽然，叶青云已经退休，可是谁敢说他不能左右你的政治前途呢？那是辅佐了两任主席整整十年的、高级领导人职别的首长，而且还是开国元勋叶正阳的次子，也是本省现任省委书记的亲爹。
上午11时，纪委书记蒋志广满面春风，匆匆步出招待所，对着一众人微微点过头，扎进轿车扬长而去。一个四十多岁的官员接着走出来，曾副省长和张副主任等人都向前走了几步，那个官员微笑着扫了他们一眼，却抬手招了招急着从车里下来的汪明泉：“汪部长，首长叫你进去！”，然后回身说道：“曾副省长，麻烦你再等半个小时，省长说11点半跟你一起吃中饭。张副主任，你要等下午两点。刘海书记，你是下午两点半。郭市长，首长让你回去，晚上七点让你们家的那个小子振杰，到叶书记家里吃饭。”
众人都是各有表情，最高兴的当然是曾渝，能跟老首长一起吃中饭，这个待遇不是一般的规格。而最纳闷的，是郭长江，他实在想不明白老爷子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怎么拒绝了自已却又让自已的儿子到省委书记家里一起吃饭？这实在没道理嘛。
曾渝并不羡慕郭长江，更确切地说，这根本不存在羡慕的问题。作为省委常委、省政府第一副省长，他不可能跟省委书记走得那么近。就像郭长江，在叶浩天做市委书记的时候，他也不可能到叶浩天家里吃饭，但现在叶浩天是省委书记，当然不存在什么问题了，问题是他不在邀请之列，被邀请的是他儿子郭振杰。
在这里，需要说明一下我国当前的政治体制（90年之后）。除了乡镇和县级地方党委稍稍宽松些以外，一般，地市级以上的党政都有一个规矩：常委之间，除了工作场合之外，不能在私下里往来。越往上面高层的政权，越恪守这种规矩，比如说到了中央，常委之间除了常委会、人代会等各种工作会议和重大事件之外，绝对不可能出现两个或以上的常委私下在一起的情况，相互之间通电话都要先经过秘书把内容沟通好，再由内线话务员中转连接，而且要做通话记录存档。
同样，在省一级的政权中，平级的常委之间也是不可能私下往来的，如果你看到两个常委背着别人在一块，那就只能昭示着一点：要出大事，要变天，不是他们倒下，就是主政者垮台。
这是所谓的‘弱主时代’一个鲜明的政治特色。何为‘弱主时代’？就是主政的人不像毛爷爷时代那样强权，一个人说了算。现代的社会虽是一党执政，但却也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而是互相互制约着。这样，主政者就被削弱了权力，而分散到常委之中，也就是说，如果有两个常委加起来，则足以抗衡主政者，那不就是你死我亡的要拼杀吗？
打个比方，市委常委里有组织部长，是管干部升降调动的；有市长或者常务副市长，是掌管财政大权的；有政法委书记，是管公检法的警力的。这些人哪个不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如果随便哪两个组合在一起，那他们上面的市委书记还不被掏空了下面，准备塌了？
当然，除了一把手下面平级的首长之外，其他上下级之间是可以随便走动的。
扯得有点远了，但为了本书后面涉及到的官场内容，不得不多说一些这方面的情况。
亦因为上面的情况，叶青云老爷子才把会晤的地点选在省委招待所，毕竟，省委书记家的大门口，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
郭振杰来过省委大院不少次，但这个大院里的每一幢别墅，他都没资格没机会进去过。所以，傍晚六点四十五分的时候，他站在省委书记家的别墅大门外面，不由地一阵阵发慌。临来之前，郭长江用了两个小时，反复地交待了若干需要注意的问题，更是让他紧张不已。
郭振杰刚刚调到黄牛区某派出所任所长，在这个派出所，前几任所长的任期都没有超过两年的，很快就提到分局领导的职务上去了，故而这个派出所又被警界称为‘局长的摇篮’
此刻，叶浩天的书房，老爷子坐在书桌后面，悠闲地品着武夷岩茶，对面的沙发上坐着岳凯和岳捷，这之前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在跟老爷子说岳若飞的事情，无非也就是把叶浩天所讲的梗概细化了，但老爷子听得是津津有味，乐此不彼，喜笑颜开。
抬腕看了看表，叶青云正了正神色，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小凯、小捷啊，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也不跟你们绕什么弯子了，关于明年的换届，你们都要保持大局意识，服从组织的安排。我也可以给你们都透个底，小捷继续留任安全厅，小凯你呢，就要上调公安部出任警务督察局的局长和党组书记，虽然职别都一样，但却都是组织上对你们的高度信任，你们都还年轻，往后大有发展啊。”
“二爷，我们坚决服从组织安排，您就放心吧。”岳凯岳捷都郑重地表态。
叶青云却脸色一变：“什么二爷二爷的？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们老子改不了，那是他们对大哥和叶家的情义。轮到你们这一辈，必须得改，你们都是为党和国家做事的人，不是为家叶家做事的，这点都明白吧？以后都叫我伯父！只有父亲和大哥才配得上‘爷’这个称呼。”
“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如果改不了，你们俩个马上给我滚回家去，这儿不留你们吃饭！”
“是，伯父！”“伯父！”岳凯岳捷一看老爷子动了真火，急忙改口。
书房的门，轻响了两下被推开了，叶浩天带着郭振杰走了进来。老爷子本来一眼看到个小伙子，浑身一激凌，但旋即又恢复了常态，毕竟，那个小伙子穿着警服。没等叶浩天开口介绍，老爷子就抿了口茶缓缓笑道：“是小郭家的小子吧？”
小郭？郭市长的大号在这里变成了小郭。但，郭振杰一点都不惊楞，他心里只有发慌，平日里吊儿浪当的样子在这刻看不见一丝一毫。他急忙上前啪地一个标准的敬礼：“报告首长，郭振杰向您报道！”
“哈哈，小杰是吧？别紧张，你跟若飞不是哥们吗？就叫我爷爷吧。”
若飞？若飞到底是什么人？郭振杰抬眼一看老爷子的脸盘，再回头看看叶浩天的神情，脑子里浮现出岳若飞的阳光笑容，三张脸一比较，竟是如此相似，莫非岳若飞是叶家的。郭振杰被自已的猜想，惊得魂飞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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