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打情骂俏才是爱
索酒儿怒道:“你封我穴道做什么?”
碧天公主朝他盈盈一拜,歉然道:“谁叫你不听话,想要舍我而去?有道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精通俗语,自然听过这话了?”
索酒儿无法可想,只得说道:“你说吧,你还要我做什么?”
碧天公主微笑道:“你问出这话,我便算你答应啦,你听我说过往事,再要反悔,便是不要脸面、背信弃义之徒。”
索酒儿叹道:“公主贼喊捉贼、颠倒是非的功夫,果然令人‘钦佩至极’。”
碧天公主哼了一声,走近索酒儿,忽想起此人曾服侍自己坐上夜壶,不禁心烦意乱,羞愤欲狂:“他....看过我身子了,这可如何是好?”但索酒年纪太小,而她心怀大事,也不多想,说道:“我要你帮我....杀了我娘,既是这寒火国的女王,助我登上王位。”
索酒闭目说道:“都说虎毒不食子,又说儿不嫌母丑,姑娘这等歹毒心肠,真是禽兽不如也。”
碧天公主恨道:“你知道些甚么?我这么做,是为了全国百姓,为了....为了替我哥哥报仇。”
索酒奇道:“这其中又有甚么隐秘了?”
这段往事,碧天公主一直深藏心中,对谁都不曾提起,但莫名之间,她对这索酒异常亲近,只觉得将家中惨剧告知于他,全无半分不妥。于是说道:“我娘....原先并非寒火城的主人,当年她嫁给国主为妻,后来国主病死,本当我哥哥继位,但哥哥仍然年幼,我娘当上了摄政女王,便统领全国大权,推行暴政,害苦了全国百姓。我哥哥长大成人,便想收回大权,善待百姓,可我娘....我娘却将他...害死了。”
索酒问道:“真的?殿下可有真凭实据么?”
碧天公主恨恨道:“此乃我亲眼所见,岂能有假?那一天,我等去宫殿花园游猎,到了晚间,我偶然听到娘与哥哥在帐篷中大声争吵,我哥哥要我娘让权,我娘说他不孝,两人越吵越凶,我哥哥喊道:‘我知道是你杀了爹爹,你....不是我亲娘,你这恶毒女人,怎配当一国之君?’
这句话说完,一声轻响之后,我哥哥登时便没了声息。我吓得半死,不敢出声,偷偷摸摸跑开,不久之后,见我娘走出帐篷....将哥哥尸首举起,轻轻一抛,扔进闲清池。
我与哥哥最是要好,我爹爹死得早,我一直将哥哥当做爹爹一般。我见他如此,哭泣不止,便跑去看他,他身上瞧不出半点伤口,确确实实像溺死的模样。我怕我娘发觉,忍住悲痛,便远远逃走。
次日一早,大伙儿发现哥哥尸首,登时大乱,我娘装模作样,哭着说道:‘准是他喝醉了酒,跌落池中淹死。’可我哥哥武功乃我爹爹亲传,比我更高明许多,又精通水性,即便酒喝多了,又怎会被这浅浅湖水.....”她说着说着,小声哭泣起来。
索酒想象她当时处境,不禁替她难过,叹道:“这也...难为姑娘了。”
碧天公主又道:“那时我与弟弟都还年幼,我娘便顺理成章的又当上了摄政王。她索性颁布法令,昭告全国,封自个儿为名正言顺的女王,再立我弟弟为储君,堵上众臣的嘴。从那时起,她愈发肆无忌惮,恶行累累,每隔数年,她从百姓家中捉拿百名童男童女入宫,说要亲自传授他们武艺,培养为忠心耿耿、武勇过人的士兵,一举消除木龙族之患。可那些孩子,就此失踪,谁也不知去了何处。”
索酒骇然道:“你....娘亲当真可怕至极,朝中大臣难道无人制止么?”
碧天公主道:“你不知道其中难处:一来我娘武功....了得,大伙儿吹得神乎其神,无人胆敢反她。二来她....她这贱·人放·荡无比,秽·乱宫廷,视作家常便饭一般。权势高、有本事的大臣,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乃是她裙下之奴。即便有刚正不阿,不受蛊惑之人,也都被她一一铲除了。”
索酒叹道:“奸而不恶,治国良臣,又奸又恶,雄霸之主。你娘亲这等手段,当真可怖可畏。”
碧天公主咬牙切齿,厉声道:“但我偏偏不服!我....我心底不曾忘了我哥哥之仇,也不曾忘了百姓之苦。我....我假装爱好玩乐嬉戏,与她一般,也是不要脸面的荡·妇,结交了不少年轻有为、正直过人的贵族公子,要他们联络国中好汉、他国高人,藏在城中最隐秘处,操练兵马,积蓄实力,等有朝一日她疏忽大意,我便杀入宫中,将她宰了。”
索酒想起范老三来,说道:“但此事已然败露,范老三不也失手被捉了么?”
碧天公主叹道:“这....也是我的过错,我等候多时,见兵力始终不足,便一意孤行的溜出城,前往木龙寨所在,想请木龙寨的人相助,咱们里应外合,趁国中大乱,一举办成这件大事。”
索酒道:“与虎谋皮,下场可知。”
碧天公主咬牙道:“可不是吗?我不曾想这木龙寨尽是些下·流好·色,野蛮无耻的败类。我遇上一人,乃是木龙族少寨主归小龙,他将我带入寨子,我提出要见他爹爹,商议协力结盟之谊,但他....他却非要我....陪他睡上一觉。”
索酒哈哈大笑起来,碧天公主恼道:“你笑什么?人家受了这等羞辱,你还有心思笑?你半点也不替我着想?”
索酒道:“姑娘平安无事,安然过关,我是替你高兴来着。”
碧天公主奇道:“你怎知我....安然过关?”
索酒道:“医书上说:‘望闻问切,医道成也。’我一瞧姑娘气色身段,便知姑娘乃处·子之躯....”话一出口,想起东采奇曾怪他直言不讳,粉拳伺候,立时闭紧嘴巴,暗骂自己不长记性。
碧天公主满心娇羞,却并未生气,点头说道:“小神医,你眼光倒准。我急中生智,便提出要与那归小龙比武,若他赢了,我便从他,若他输了,便放我离去。”
索酒道:“这位小哥好胜心强,我是领教过的。他准一口答应了?”
碧天公主大感诧异,问道:“你也与他交过手了?”
索酒道:“凶险,凶险,我那一仗胜得着实不易。若非师父在旁指点,我万万不是他那‘木龙冲锋’的对手。”
碧天公主好奇心起,问索酒详情,索酒简略说了,碧天公主笑道:“那你可不如我,我与他连斗十场,赢了十场,他这人倒也守诺,哭丧着脸送我回来啦。”
索酒叹道:“俗语云:‘打是亲来骂才是爱,越打越闹越分不开。’如此一来,此人定将殿下铭记在心,毕生难忘了。”他自个儿不明情·爱滋味儿,但书看得多了,嘴上说起,竟然头头是道,料事如神。
碧天公主啐道:“胡说,再说了,我也不将这小色·鬼放在心上。”
她偷瞧索酒一眼,见他无动于衷,只愣愣等她说话,微觉失望,又道:“我回城之后,大失所望,遂决定放手一搏。过了数月,我摸清我娘动向,知有可趁之机,便布置好汉,埋伏在我娘外出必经之路上,一声令下,群起攻之,只可惜....可惜....大伙儿或死或伤.....功败垂成。”
索酒皱眉问道:“你娘如今知道是你在捣鬼么?”
碧天公主摇头道:“她若知道,早上这儿来搜我了。咱们如何能谈到现在?我听说范大哥活了下来,要当众处刑,自然非救他不可...”
索酒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姑娘焉知不是你娘布下的计中计?”
碧天公主垂泪道:“是啊,我也是此刻才知。我深知宫中情形,见她自己不来,其余高手也各有差使,即便有埋伏,我也应付得了,有八成把握能够成功,谁知....谁知那黑袍道人武功或许....比我娘更高,若非他有意擒我,我一招也挡不住他。我救了范大哥,却失陷了更多....更多同伴。我当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早该料到:她狡猾至极,这断头台上岂能无鬼?”
索酒儿问道:“那黑袍道人又是甚么来历?怎地这般厉害?若非我师叔了得,你也得当场失陷。”
碧天公主愤愤不平,说道:“准是这贱·婆从哪儿勾搭来的好手。”想了想,又问道:“你师叔人呢?他是那位年轻公子么?他老人家若愿帮忙,咱们今后胜算便大了许多。”
索酒笑道:“师叔她是个如花似玉的女仙子,并非什么年轻公子哥儿。我也不知她人在何处。”
碧天公主听他夸赞其余女子,没好气的说道:“想不到你...也是个小色·鬼,说起美貌姑娘,嘴里都快流口水啦。”
索酒道:“我是实话实说,心口如一,良心不扰,坦坦荡荡。比如公主你也美貌得很,我随口便说了出来,半点也不脸红。”
碧天公主脸上一红,手指连动,解开索酒儿穴道,说:“那我也实话实说,心口如一,小兄弟,你长得人模鬼样,脸色发青,如坟头里跑出来的病死鬼一样,若非这样,你还算有几分英俊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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