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疯言疯语家不幸
盘蜒心想:“原来天珑所以杀那天甘,重击这天心,便是瞧不惯他二人做派。网她年纪幼小,性子执拗,出手不留情面,当真怪不得她。”
张千峰只觉天心有些可怜,问道:“天珑姑娘曾自言恨透天剑派诸般做法,莫非天心姑那个公子也曾受害么?”
天心朝一岔路上指了指,凄然一笑,说道:“这洞窟中住着一人,便是他害我至此,若不是他,我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盘蜒问道:“那人是谁?”
天心道:“你俩若立誓绝不泄密,我便如实告知。”
盘蜒当即说道:“若向旁人吐露天心公子今日所言,让我盘蜒不得好死。”
张千峰也道:“张千峰若泄露天心公子丝毫隐秘,必身败名裂,死的苦不堪言。”
天心神情松懈下来,叹了口气,说道:“那人便是我与天珑的爹爹。”
张千峰颇为惊讶,心想:“天珑、天心武艺如此高强,其父功夫定更加了得,怎会住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天心道:“我比天珑大了三岁,到我五岁之时,我天剑派突然找到这虚度光阴的短剑,依照古时传说,此剑可令人知觉敏锐,加倍迅,我爹爹贵为天蝶枫脉的主人,便有意凭借此上古神剑,练成绝世神功,在五脉中独占鳌头。但此剑虽锋利至极,却无人能驾驭得了,爹爹非但不因此高兴,反而越来越愁。”
盘蜒问道:“但你如今却将此剑运用纯熟。”
天心眼神苦楚,霎时又变回那柔弱可怜的少女模样,这回确实千真万确,并无作假,她道:“我爹爹忽然做了一梦,梦中有人传授他一门极残忍的功夫,练功有成之后,便可运用此虚度光阴之剑。那门功夫唯有男子可练,但需得男子阉割,将下身清除干净,半点不留。”
张、盘头皮麻,默然不语,望向天心,目光万分同情。
天心道:“我爹爹我那蠢笨的爹爹,他他不敢自己练这功夫,更信不过其余弟子。他他便找一时机,将我拐走,把我将我割了,强迫我练这门邪功。我害怕极了,但见他神态凶恶,不敢反抗,只得依言”
张千峰嫉恶如仇,登时大怒欲狂,说道:“那禽兽不如之人,单凭荒唐一梦,便对儿子下这等毒手?他眼下就在这洞窟里头住着?你为何不把他杀了?”
天心幽幽长叹,说道:“我我并不恨他,其实我挺感激他的。若非他兵行险招,我不会练成这般名震江湖的功夫,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有这般美貌。”
张千峰寒毛直竖,问道:“美貌?”
天心露出微笑,果然风华奇佳,她红唇轻启,白齿纯洁,说道:“我爹爹仍让我打扮成男孩儿,习练那功夫,却不知这功夫迷人心智,令我身心变化,缓缓转为女子。我从此不爱姑娘,只爱讨喜可人的风流公子。我身手渐渐强了,天剑派中,除了上一代中寥寥数人,还有天相那三位哥哥,再无人是我对手。”
盘蜒奇道:“听你这话,似乎公子并不困扰么?”
天心道:“自然颇为难受,我怕旁人笑话,只得偷偷摸摸换上女装,独自一人溜到这山庄里头住下,结交佳客好友,随后遇上了天甘哥哥。嘿嘿,我这才觉自个儿有多么好看,多么俏丽,大伙儿都拼命讨好我。但此事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终于有人觉我这嗜好。两年之前,我爹爹因此疯,来到此地,将自己关入密洞。这山庄我也待不下去了,只能回到津国,但我不想再瞒,索性便我行我素,反正也鲜有人管得了我。”
张千峰暗道:“天剑派莫非各个儿都是疯子么?这天心如此模样,竟没人管管?”
盘蜒问道:“你如今才十八岁年纪公子开窍可挺早的。”
天心嘻嘻笑道:“练那功夫,长得飞快,我十三岁时,身子已然长成,胸口、屁股,腰腹,全数比女人还要女人,你可想一饱眼福?”
盘蜒虽疯疯癫癫,至此也吓得不轻,忙道:“在下无福消受,无福消受。”
天心收敛笑容,横持短剑,左右一抛,那短剑宛如活物,化作一蓝色圆盘,在她身前绕了一圈,又回到她手上。她道:“盘蜒兄、千峰兄,我听说万仙之中,上下六层,你二人这般身手,可是第五层的高人么?”
张千峰自谦道:“我乃第四层飞空,师弟乃第三层渡舟。”
天心皱眉道:“莫非万仙其余众人,功夫真的出神入化,远凡俗么?我看并不见得。”
张千峰道:“我万仙武学深不可测,广博如海,我见识浅陋,也不敢妄自揣测其威。”他实则已是飞空一层数得着的高手,但他为抬高万仙声望,不惜自贬。
盘蜒却满不在乎,笑道:“老哥莫要谦虚,凭你的本事,最多再过一、两年,便可登入遁天一层。我盘蜒虽比你稍慢,但眼下身手,也未必会输给老哥你。”
张千峰道:“我是万万不敢如此念想。师弟倒自信的很,这也是好事一桩。”
天心道:“好!我与两位携手,先从此地脱身,再查清那黑蛆帮的真相,洗清两位冤屈。但两位也需帮我一个小忙,两位意下如何?”
张千峰见天心什么都不隐瞒,喜他坦诚,又有洁泽前车之鉴,怜他命苦,说道:“公子只管开口,但教力之所及,决无不允。”
天心叹道:“也是我天剑派命中劫数,这十年来,除了久隐不出的祖师爷,家中上一辈好手66续续患上疯病,有的死了,有的失踪,如今掌门人天秋伯伯也力不从心,他已答应下来,今年便要选出一位新门主,主掌那天神剑,嗣侯爵之位,成为一国之君。”
盘蜒奇道:“你想要得这津国侯爵?可可公子这幅模样,众所周知,旁人怎能答应?”
天心听盘蜒说他缺陷,并不在意,反而淡淡一笑,说道:“如今中原已有一位女天子,便多一位女侯爵,又有谁敢异言?”
盘蜒愁苦说道:“偏偏姑娘并非那个纯的女子,也非纯的爷们儿”
天心道:“我就说我爹爹从小将我当男子来养,实则本是女子,谁人胆敢揭穿?天秋伯伯说过,若有谁能力挽狂澜,于乱世中为天家立下大功,武功又当真高强,无论男女,皆可嗣位。我若能一举灭了这黑蛆教,便是一桩大功德,天秋伯伯必然欢喜,再得你二人相助,天相、天见他们纵然势力不弱,也绝不是我敌手,如此我便成了天剑派的主人了。”
张千峰暗忖:“师父常说:抗击万鬼,绝非我万仙一力所能。非得团结诸侯,联合行事不可。如今这天心与咱们图谋一致,瞧来也并非恶人,正是可靠盟友。咱们山海门若得天剑派助力,声势便足足增长一倍了。只不知师弟意下如何?”
却听盘蜒说道:“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咱们三人这便击掌立誓,你助咱们,咱们助你,互利互惠,永不背叛。”
张千峰暗暗苦笑:“他倒答应得快,敢情我说话毫无份量。”也道:“我也并无异议。”
天心大喜,与两人互相击掌,立下誓言。
盘蜒说道:“咱们既已结盟,从此便不分彼此,大伙儿都是好朋友,好兄弟咳咳好兄弟姐妹。公子,天珑她与你又有何过节了?”
天心叹了口气,神色苦恼,说道:“她这丫头古怪至极,既不练武,又不读书,端的是不学无术。她与我一般,十二岁时,身材玲珑,已长得跟千娇百媚的大姑娘一样”
盘蜒怒道:“莫非你那狗爹也”但立即知道不对,他曾见过天珑身躯,除了胸口那骇人伤疤,其余与寻常少女并无区别,不见宫刑伤势。
天心摇头道:“她确确实实是姑娘家,只是性子和男人不,性子与疯狗一样。她在家不穿衣裳,引得姨娘的儿子将她抱在床上,她便将那人一剑杀了,又将姨娘也砍死,随后便跑的不知去向。我爹爹死了儿子,伤心欲绝,加上我这这模样,便彻彻底底的了疯。”
张千峰叹道:“她定是察觉了公子的隐秘,气愤不过,心态失衡,这才有这等举动。”
天心怒道:“这又关她什么事?她打我耳光,杀我恋人,这小魔头”忽然想道:“她可是跟你二人学功夫,以至于身手如此厉害?”
盘蜒颇为苦恼,说道:“她这身本事,谁能教得出来?咱俩都在她手中吃过苦头。”
天心将信将疑,只道:“我毕竟是她亲大哥,血浓于水,她总会回来找我。她功夫若当真高强,咱们又多了个帮手,对付黑蛆教来便更多了些把握。”
盘蜒长吁短叹,说道:“那可未必,未必,除非咱们被逼上绝路,否则她定躲在一旁瞧乐子。”
天心思索一阵,不得其法,只得暂且作罢,她道:“我那疯子爹爹,你俩不见也罢。咱们这就从洞中出去。我带你二人前往津国,查清这土色绢布来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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