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狼2
姜妍离开之后又左瞧右瞧，街边的小店亮着红红绿绿的灯牌，上面全是她没吃过的东西，回忆着脑中食物的味道，姜妍将已经嚼完的糖球棒随手扔进了垃圾桶，抿了抿红唇，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开始给这些小店列清单。
一定要挨个吃遍，全都亲自尝一尝。
列完清单，她看了眼手机中的余额，走进了最近的一家包子店。
等待上餐的途中，姜妍把系统从小黑屋里拽了出来，开始跟它交流。
“我没钱了，我是受你们雇佣来打工的，差旅费是不是报一下？”
沉默的系统在脑海中的光屏打出一行字【系统无权兑换此世界货币，请宿主自己努力】
姜妍：“……”
在她的记忆中，姜家虽然有钱，但是那都是姜涵涵的，姜庭风拿她当透明人，她的生活费全都是张馨给的，但是张馨对她也并不大方。
“姜妍，你得懂事，要不是我，你现在早就去睡大街了，你那个没出息的爸这辈子都没法养你了，你只能靠我。”
“但你就是个累赘，所以你得听话，我做不了主的，如果你不听话，姜家你就不能住了。”
“你要感谢这一切，你本来不配花这个钱的，姜家和我都是你的恩人。”
张馨总是这么说，因为若不是姜妍这个拖油瓶，她原本该有更好的归宿的，所以她对这个无法抛弃的孩子心怀怨念，并将一切全都归咎于她的存在。
原本的父亲生意失败走入高利贷圈套入狱之后，所有亲戚都避之如蛇蝎，不住姜家，姜妍一个未成年人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日复一日，那些话如滚烫的烙铁在原主的灵魂中打上沉重的印记，让她变得伤痕累累，让她枷锁缠身，让她觉得自己配不上美好的一切。
让她羡慕被爱着的姜涵涵。
热腾腾的小笼包端上来，白软滚圆的包子个个冒着腾腾的热气，飘着肉香味。
姜妍没吃过这种东西，但是凭借着原主脑中的回忆，她也知道自己肯定会喜欢肉馅的，她试了两下就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用筷子，然后迫不及待的夹起一个小笼包，吹了一下，咬了一大口，滚烫香浓的肉汁随着温热的肉馅一起滚进嘴里，姜妍被烫得哈气，但是眼睛却越来越亮。
她鼓着嘴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滴了香油的鸡蛋汤。
然后姜妍决定她明天晚上也来这家店吃饭，后天再去下一家。
不远处那桌，向磊的脸拉得老黄瓜似的那么长，不知道怎么就坐在包子店了。
谁愿意吃包子啊，这玩意儿高一的时候他就不乐意来了：）。
他撇头看向隔了一个桌子的女孩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吃什么米其林黑珍珠！就跟一辈子没见过包子一样，打扮得倒是挺白净的，家里不至于穷成这样吧？
一中的食堂没包子啊？
向磊木着脸转回头，发现秦御也正咬着个包子，见他还坐在那发呆，挑眉道：“干嘛，你刚才不是喊饿吗？”
向磊想糊他一脸，但是他不敢，他悲惨的瞪着自己的损友，然后控诉道：“但我没说在这吃包子啊！”
他还以为秦御踹着棒棒糖走出小卖店往这边走是要干嘛呢，结果就这？？
还说不是看上人家了？？
秦御上下瞅了他一眼，一副你没什么眼光的模样：“干嘛，包子多好吃啊。”
向磊：“？”
你甚至没来过这家店：）。
姜妍吃了两屉包子，然后喝了一碗汤，直到吃不下，这才摸着自己有些圆的肚子走出了店门。
她的余光瞥过那两个刚才在阳中门口看见的男生，尤其是那目标。突然想起一件事，怎么才算是完成任务？
刚才身体低血糖外加穿越造成的精神震动让她有点烦，所以没搭理系统那茬。
零号生物存在诸多不确定性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好端端的一个人吗，反了天能怎么样？
姜妍一边思索一边调出系统，开始查看守则。
【3零号生物未经任何实验测试，没有相关数据，唯有驯服其潜在精神力才能将其带回，具体检测装置在系统内部插件中，判定结果详见任务进度条，100为回收成功】
【4研究所为联盟最高机密……】
除了写在前面的三个特殊条款，目光触及第四条例时，姜妍再次关掉系统。
她跟这研究所合作不是一两次了，剩下的全都是没什么用的老规矩。
姜妍回想着那“驯服其潜在精神力”，目前没什么头绪，但是目标已经注意到她了，这是好事。如果能让对方主动与自己产生交集，或许更能得到他的信任。
她看人很准，那个男生的警戒心一定很强，或许是因为身份不一般的缘故，她还能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
走出包子店，看了眼时间，要回家了。
姜家在距离一中不远的高档小区内，这个点张馨和姜庭风都下班回家了，听见大门的动静，张馨头也不回的笑着招呼道：“涵涵回来了啊，快来吃块蛋糕，妈妈新烤的……”
声音戛然而止，沙发上正在看杂志的姜庭风抬起头，看见进门的是姜妍，眼中闪过惊讶。
这个孩子就算下了晚自习也总留在教室一直学到闭灯，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张馨见是姜妍脸上也不见尴尬，只是又把手里的蛋糕给收回去了，淡淡的说：“回来了就去休息吧。”
“嗯。”
姜妍转头就进了自己的小房间。
书包扔在桌子上，换下校服，她的脑中还转着事情。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循着记忆将原主保留下来的教科书全都翻了出来，打算重新梳理一下，这倒不是难事，因为她曾在古星研究学会卧底过，为了不露馅，恶补过不少相关知识，还在那里跟着教授学到了不少，这些东西还没有初级的机甲体系复杂。
更何况，她脑中还有原主扎实的知识记忆。
相较之于应付考试，她更好奇的是，原主年纪轻轻为何会失去生命。
姜妍翻找着原主留下的东西，她有一本日记，但日记中并无任何文字，只有几张线条又杂又乱的画。
虽未有任何说明，但看着就很压抑。配合着日期和脑中的记忆，这些画全都是在最不开心的时候画下的，一个小女孩被捆绑、被刀钉在墙上、被捂上嘴巴……她画的全都是自己，从这些压抑黑暗的画中也能看出，原主的精神状态绝对算不上好。
她的心里状态已经到达一个极点，一定是又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想不开的。
不同于一般高中生下晚自习的时间，秦御回到秦家老宅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他两手插兜书包都没带，身上的校服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回了家。
一打开大门，窦丽香正端坐在一楼的正厅。
秦御脚步一顿，转头就要离开。
“儿子！”
窦丽香及时出声，秦御的瞳孔深处略过一抹幽红，然后归于死寂。
他转头，雕花木门上刻着他高大健硕的身姿，如一匹蛰伏于黑夜中的野兽。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秦御扯扯嘴角，掏了掏耳朵：“不愿意回来，这太远了。”
窦丽香张了张嘴，却只能徒留叹息：“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
“还那样。”
“那……”窦丽香小心翼翼的问，“肚子饿吗，我给你煮碗面当夜宵？”
秦御终于彻底转回了身体，大步朝沙发的方向走了几步，手撑在沙发背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的母亲：“你是回来给我做饭的？”
窦丽香眼中的一丝一毫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她的眼中有关心，但更多的却是胆怯：“二叔说……你最近……”
窦丽香几乎不敢看自己儿子的眼睛，不知是那与生俱来的气势，还是因为这个儿子已在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然成长为比她还要厉害的模样。
她不得不承认，她对这个儿子，怕是多过爱的。
秦家福泽深厚，世代富贵，全都源于秦家祖爷爷那一辈，那个时候的秦家家主本也是经商，但遭逢战乱，世道不好，大家都很难过。
那时的秦家主还是个十七八的小伙子，赶路时找水喝，因岸边湿滑坠入湖中，找到一神秘木箱。
打开箱子，里面有只无瑕白玉雕刻而成的狼王。
当晚，那古董玉雕入梦，这个不知名的神明想要获得秦家人的信仰，作为报酬，它会庇佑秦家子孙泼天富贵。
秦家主同意了，第二天醒来，他的胸口多了一个暗色图腾。
自那之后秦家世代都有一个从出生都被选中的婴孩，那个孩子必将优秀且神异，成为秦家家主，稳固秦家的基业和富贵。
秦御就是这个出生就被选中的人，所以他是在别人的殷切和崇敬中长大的，他从小便独自一人住在山间供奉着神明的住宅，不能与父母亲近、一言一行受严格教诲和管束，历代的继承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包括上一任秦家主，他的二叔。
但是秦御却好似天生反骨，性格爆裂，不拘管束。
二叔体虚，近来愈发孱弱，秦家的未来，几乎所有人都指望着秦御。
而到了秦御这里，似乎也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境况——他无法离开良城，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牵着他。
他的身体中似乎流淌着狼的血液，每到月圆就会失控，一旦离开那神明庇佑的范围，他的皮肤便会坚硬如铁，双眸暗红，长出利爪。
秦御觉得是这个所谓神明让自己变成了怪物，所以他不信它。
而二叔秦清忻给出的解决方案，就是测算出与秦御命格相和的姑娘，希望以此冲一冲他的煞气。
秦御对这种邪门歪道直接就是一个大白眼，尽管他知道，当今信奉科学的时代，他们家族这样的秘辛本就不科学。
而这命格相和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你二叔说，他找到了……那个姑娘……不做别的，现在又没包办婚姻那一套，你们可以交个朋友，相处看看……”
“只是交个朋友……”
秦御那双锐利的眸死死盯着自己的母亲，声音突然拔高：“你大老远从国外跑回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个吧？”
窦丽香的眼中出现一瞬间的躲闪，语气都弱了几分：“秦御，你听妈解释……”
但是她也没有解释的机会了，因为男孩已夺门而去。
凉风灌入身体，秦御仰望无垠星空，天上那轮银白的月亮在他眼中慢慢放大，慢慢由银变黑，仿佛有什么不容拒绝的力量灌入他的胸腔，叫嚣着，渴望冲破束缚。
秦御别过眼，绕过秦家大门，来到后院，后撤两步，一个助跑跳上几米高墙，落在了后院的人工湖边，落地的姿势像极了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站起身时，刚才手下扣住的石板已然裂开。
他站直身体，白皙皮肤下的青筋没有施力就在拉扯鼓动，他无法抵抗这种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力量。
他忍着浑身的滚烫，“噗通”一声跳进湖中，任由自己在水中下坠，不见底的深湖若巨大的怪物巢穴，冰冷刺骨的水将他包裹起来，仿佛他一动不动，就可以抛开所有枷锁，跌入苍茫的沉渊。
待到彻底冷静，才上岸。
夜色苍凉，湖面泛起清清涟漪，他躺在那里，鼻尖竟有股隐约的梅香，是他脱了外套又放进衬衫口袋中的那朵梅花。
因为四面竖起的高墙，就连朝阳都来得晚了一些。
所以当太阳照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才睁开眼，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睡了一个晚上。
姜妍一晚上没睡，顶着黑眼圈抬头的时候，手边是一堆教科书，手机上是各种同城话题中关于秦御的消息。
秦御是个让人又爱又怕的人，他优异的长相和不俗的家室本该让他成为最受欢迎的人，但是他的脾气似乎不太好，这让很多人怕大于爱，对着那张帅脸望而却步。
她揉了揉太阳穴，伸了个懒腰，今天是周六，不用去学校，但是她不打算现在就睡觉，她要去打卡昨晚回来之前看好的那家早点铺子，尝尝没吃过的小馄饨和油条。
打开房间门，外面的沙发上坐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姜涵涵的手里还抱着一只小白狗。
此时，她正撒着娇的对姜庭风说：“爸爸，求求你啦，你最好了，咱们就养它吧……”
话音未落，听见后面的动静，三个人三双眼睛齐齐朝姜妍看来。
姜妍进了卫生间，简单的刷牙洗脸，然后拎着自己的包朝大门走：“我去图书馆了。”
这也是姜妍的常规操作，其余三个人都习惯了。
姜涵涵耸耸肩，抱着自己的小狗，继续可怜巴巴的看着姜庭风。
姜庭风皱着眉说：“可咱们家已经养不下一只狗了，放阳台吗？”
姜涵涵说：“小狗也得有自己的房间嘛……”
“咱们家哪还有多余的房间了？”
姜涵涵瘪着嘴，看了一眼张馨，小声说：“我看姐姐那间就挺合适的……反正那么小……”
这话说完，她又吐了吐舌头：“开玩笑的啦，不跟你们说了，我带它去找朋友逛宠物店了。”
张馨听这话有点不舒服，她觉得姜涵涵是在朝她暗示什么，但是对方一直都乖巧懂事，偶尔开开姜妍的玩笑也从来都调皮没什么攻击性，所以这次……应该也是开玩笑的吧？
她看向姜涵涵，但是对方已经进了房间，再出来的时候，身上穿了件漂亮的白裙子：“我中午不回家吃啦，跟同学在外面吃。”
姜庭风关心女儿，闻言多问了一嘴：“什么同学？”
姜涵涵扬起小脸儿，自豪的说：“就我同桌，还有隔壁班的秦健什么的，我们一起学习去。”
一听秦健，姜庭风的眼都亮了：“你还认识秦健？”
“当然了，”姜涵涵骄傲的扬起了头，“不跟你们说了，我走了啊。”
姜庭风赶紧问：“钱够吗，好好跟同学玩啊……”
“够啦……”姜涵涵应着，出门了。
张馨好奇的问：“老公，涵涵说的秦健是秦家那个……”
“是，”姜庭风点头，笑吟吟的，眼中全是自豪，“这丫头就是会交朋友，可真是……”
张馨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那不成姜涵涵这丫头真是天生好命？
姜妍直奔那家人气很高的早餐店，甚至忘了昨天对包子店许下的诺言。
路过路边的花坛，又停了一下，然后仔细瞧了瞧正开着的花，她叫不出品种，但是挺漂亮的。
她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干脆掏出手机拍了张照，这才满意的离开。
然而，姜妍高估了这具身体的强度，熬夜一整晚，因为喝了一碗皮蛋瘦肉粥之后，身体多了些暖意，她愈发的困了。
打了个哈欠，她打算在这里眯十分钟。
向磊没想到一大早就能碰见秦御出门，看他这模样，似乎心情还不太好。
他抱着一束花跑过去，拍着好哥们的肩膀就要约他吃早饭。
可凑近却才发现，他朋友正站在一家早餐店外盯着里面的人。
向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又是昨天那个姑娘。
“要不我给你打听打听去？”向磊提议，说完，又警惕的说，“你不会是跟踪她吧？”
“我有那么无聊吗！”秦御拍开他的爪子。
“那你就在这干看着啊？”
“别打扰她，她胆子挺小的。”
“……”就这还说不是一见钟情看上人家了？
这女生的身份很好弄清楚，他在一中官网找到了她的照片，问了在一中上学的堂弟秦健就问出来了。
秦健说这女孩胆子小还不爱说话，过去肯定会吓到她，就算搭话也得找个好时机。
秦御正想着，却看见了他怀里的花，“挺好看的。”
姜妍刚才是不是也看花来着？他刚才从马路对面碰巧遇见她的之后，她好像在给花拍照。
她好像，真的挺喜欢花的。
“好看吧，”向磊嘚瑟的仰头，“这是我……”
话还没说完，手里的花就被人抢走了：“借一下，你再买一束去。”
向磊一脸懵逼着，秦御已经抱着花推开了店门。
他就只见他秦哥飞快的把那束花放在靠墙闭眼睡觉的女孩桌前，然后又飞快的离开，像个神经病。
向磊张了张嘴。
秦御送完花，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唇角都是勾着的。
他觉得这女生醒来看见一定会很开心。
向磊嘴角抽搐，终于把自己嘴边的话说了出来：“你抢我花干嘛？？”
秦御打开微信，点开转账：“你花多少钱买的？”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向磊抹了把脸，“这是我要送我妈的康乃馨啊，难道你总看人家是想当人家儿子？”
他昨天回家晚了，他妈发了好大一通火，今天正好他妈过生日，他想好好表现一下啊。
他还亲手写了张卡片呢——你永远是我漂亮美丽的好妈妈！
秦御：“……”
秦御猛地回头，想冲进去再把那束花拿回来。
但是，那里面的女孩，已经睁开了眼。
不但睁开眼，虽仍然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却很敏锐的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秦御一惊，拉着一脸蛋疼的向磊转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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