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纪羽晨变了变脸色, 而谢期年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却一片清明。
他甚至浅淡地笑了笑,轻声答:“是。”
“你没失忆,你是失望。”韩亦程眼里也满是血丝, 此刻在无法抑制住的细碎水光中显出一种凄凉的决然:“你没忘记我, 你是不爱我了, 是吗?”
谢期年没有说话,但沉默本来就已经是一种最直接的回答。
纪羽晨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接通,快速应了几声, 又挂了电话,继而看向韩亦程:“傅总说,你的伤口不能开车,请我帮他送你回医院。”
他打断韩亦程想要说的话,手一挥:“有什么要说的,到了医院再说吧。”
凌晨赶到医院,马上被纪羽晨带去抽血化验,做过各种检查后, 谢期年支撑不住地昏睡了过去。
他再醒来时,已经又是一个黑夜了。
纪羽晨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守着他,见他迷惘地睁开眼,忙扶着他坐起来, 又给他喂了水, 紧张地说:“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期年长长地吁了口气,“检查结果都正常的话,我想回家。”
“都正常。明天一早我们回家。”纪羽晨应着。
谢期年点点头:“韩亦程呢?他有事吗?”
“没事。”纪羽晨低声答,又问,“哥哥, 你真的没失忆?”
“没有。”谢期年有些歉意,“抱歉,没有对你说实话。”
“我理解。”谢期年说,“我知道你是不想和他多纠缠,不如直接干脆地断了这条路。毕竟我看韩亦程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个会讲道理的人。”
说着,他不自觉地侧脸看了看病房门处,有些无奈:“你睡了多久,他就在门外守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
“我睡了多久?”
纪羽晨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大概四十个小时吧。别理他,我就不信他能一直守下去。有他倒下的时候。”
“他能。”谢期年说,“他这个人,就是这么偏执。”
“没办法治吗?”纪羽晨有些烦躁,“我真的不能打他一顿?”
“由得他吧。”谢期年闭上了眼,顺从着身心深处的疲倦,再度沉入了无知无觉的深睡中。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谢期年终于感觉了到呼吸间空气正常流畅地进入肺部的舒适。
纪羽晨也从病房里的沙发上起了身:“哥哥,医生说你感觉没问题就可以随时出院了。”
“回家吧。”谢期年心疼地看着长手长脚却蜷着睡了几晚沙发的纪羽晨,“你蜷在这里太委屈了。”
纪羽晨无谓地耸耸肩,给谢期年倒了杯水:“不委屈,我不守着,谁知道门外面那个疯子会干什么。”
不用问也知道纪羽晨说的是谁。谢期年下意识看了看病房门:“他还没走?”
“没有。”纪羽晨撇撇嘴,又叹了句,“他是真疯。”
傅念衡甚至调来了病床放在走廊里,但韩亦程坚持不用。他就一直站在谢期年病房外,唯一借力的是背后靠着的墙。五十几个小时没放弃也没倒下,导致纪羽晨甚至也不知道是该佩服他的毅力、还是头疼他极致的偏执。
“一个堂堂商界精英,都二十几岁的人了,把自己搞得像被赶出家门等主人回收的小狗一样,这就是苦肉计,哥哥你别心软。”
“我知道怎么处理。”谢期年下了床,“小晨,请他进来吧。”
韩亦程的步子很慢,合着他眼窝发青的憔悴样子,倒是真的很有些悲情的样子。
他的胡子没刮,已经冒出了细小的青色胡茬,但他底子实在太好,即使把自己折腾成这种和他往日精致讲究示人的模样大相径庭的样子,也还是不让人觉得落魄狼狈,反而有种微妙地引得人心疼的不忍。
倒是有些像他刚刚参与丰瀚国际事务的时候。
那是他一边要应付韩东洲的挑剔,一边要快速进入实际管理工作,很长一段时间都忙得一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自然也没时间太细致的打理。
谢期年那段时间也是刚刚入行,新人的拍摄时间相对主演比较不那么合适,也几乎每天都早出晚归,也没时间给韩亦程打理形象。
于是有天韩亦程加班到深夜回来时,爬上床偷吻谢期年的时候,胡茬把他刺醒来了。
谢期年因此失了眠,结果第二天有场大戏要拍,他精神不振,ng了几次,被导演训了几句。
后来晚上韩亦程回来再偷吻他的时候,他就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并且认真规定:以后不刮胡子不准上床。
自那之后他再也没见过韩亦程的胡渣。
但此刻看着韩亦程,那时韩亦程在他皮肤上扎出刺痒的感受竟然又鲜明起来,像小钩子一样钩出心头的酸和涩,翻涌着成了怅然。
有些东西总是固执地不肯走,就像固执地不愿承认他们已经变了的韩亦程。
“你不该这样。”四目相对良久,谢期年还是先开了口,“你已经答应过我,不再介入我的生活。”
“我不知道你没有失忆。”韩亦程凄然道,“我订婚,你既然完全不能接受,为什么你那个时候不清清楚楚地告诉我,让我选择?为什么要一走了之,一个改变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当时表达得还不够清楚吗?一定要掐住你喉咙,哭着喊着告诉你,韩亦程,我不准你和别人订婚吗?”
韩亦程默然垂眸。他再清楚不过,谢期年不是那种性格的人。他也反复自问过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忽略谢期年一再强调过的一旦和别人订婚就分手。
是因为他自私的欲望,更因为一贯对谢期年予取予求而潜滋暗长出的自私。
“即使我真的哭着求你不要和李悦心订婚,你也一样会觉得我是在闹,会觉得于你而言,这不过是一个商业合作,不过是一种利益交换,不明白我在难过什么、纠结什么。”谢期年苦笑着摇摇头,“阿程,我们要的东西从根本上就不一样了。你要赢,要替你外公、你妈妈出识人不清的一口恶气。你要丰瀚国际,要你爸爸后悔,要韩修齐跪倒。”
“而我。”谢期年直视韩亦程的眼睛,把当时默然离开时没有说的那句话,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我要完完整整属于我的爱人。”
韩亦程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了眼睛。
他无法辩驳。因为当时他就是把自己想要的一切都看得比谢期年重要。所以谢期年才终于学会了把韩亦程的重要度放在自我之后。
“我们的方向根本不同,走到现在这样也是必然的结果。我不想再一次又一次的面对你。我不后悔曾经压抑自我、放弃一部分自尊去爱你,但我现在不能接受触碰我尊严和底线的你了。”
“我错了。七七,我错了。”韩亦程哀哀看向谢期年,“我知道我错在哪里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走了。你再纵容我一次,我保证,我会改的。”
“七七,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韩亦程捂着眼睛,却藏不住声音里的哽咽,“我不会再那样对你,你的自我、你的自尊我都不会再忽略再无视,我会去见李博文,我会变好,我会让你满意。你能不能……能不能……”
沉默了几秒,谢期年摇了摇头:“不能。”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彻底灭了韩亦程那一点心头余火,熄了他祈望的所有暖热。
但他知道,谢期年的那捧心火,早就被他三年前执意的任性浇熄,只余冷寂。
“我已经不想去承受你带来的失落,我也不想再对你反反复复失望。”谢期年眼里也渐渐泛起水光,“不要再提起从前了。我们没有以后。”
韩亦程深深地看着谢期年,眼睛通红,抖着声:“我知道,我永远找不回你。可是我……我受不了。”
“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改变,阿程,我们回不去了。”谢期年有了哽咽,却不改坚决,“我不后悔遇见你,爱过你,我也不怕承认即使到此刻,我也没有爱上谁超过爱着你。”
他迎着韩亦程在瞬间因为这句话而又仿佛活过来的目光,一字一句:“可是,我不要你了。”
韩亦程木然地看着谢期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一直以为,在他们的关系和感情里他最强势,现在他终于明白,他始终是弱势的那一个。
因为他的强势都来自谢期年的纵容。因为他爱而不能自拔,谢期年却能用理智和他彻底切割。
谢期年能说走就走。他却不能说放就放。
可是他没有任何办法。他踏出了错误的那一步,把谢期年推向了他拉不住的方向。他只能带着这失去,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此刻这种空寂的无望,一如这几年谢期年不在身边的每一天,活成一具没有情绪没有温度的躯壳。
唯一能让心口暖一暖的,只有梦里偶尔会出现的,他们的曾经。
纪羽晨在身后关上了病房的门,也把失了气力的韩亦程隔开了。
被纪羽晨扶着一步一步离开医院,坐上车,驶向第一国际,谢期年无力地把额角靠在车窗上,看飞速掠过的街景。
这世界上,无用的功,虚耗的时间,错过的真心,缘木而求的鱼,南辕北辙的奔赴,从来也不少。
他和韩亦程,只是这些「失」里的一笔。
他们并没有输给时间。但他们各自输给了自己,输掉了对方。
回到第一国际,他第一件事情就是联络宋景辉。
拨出的电话很快被接通,宋景辉朗然又关心的语气仿佛他并没有什么不妥的情绪,只问:“你身体好了吗?”
“好多了。休息两天就没事了。”谢期年带着无比的歉意说,“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很抱歉。”
宋景辉依然温柔地笑笑:“你没事最重要。”
犹豫了一瞬,谢期年还是说:“景辉,你这两天有空吗?我有话想和你当面说。”
“好。”宋景辉答得干脆,“你现在在家?”
“是。”
“我今天休假,也在家里。我现在过来会打扰到你吗?”宋景辉问。
十分钟后,宋景辉按响了门铃。
谢期年打开门面对他时多少有些尴尬,宋景辉却表现得很泰然自若。
他握着谢期年的肩膀,让他转了个向,然后轻轻推着他走近屋里:“我大概看了些相关资料,即使出院了你也要静养几天,避免剧烈运动和情绪激动,所以,我们现在谈分手,合适吗?”
虽然也猜到宋景辉应该大致知道他说要当面谈的事情是什么,但当宋景辉这么坦然地说出来,谢期年还是略有点尴尬的不好意思。
宋景辉把他按坐在沙发上,自己也在他身边坐下,轻轻缓缓地,握住了谢期年的手。
“我来开口吧。”他温润浅笑,“阿年,你很好,可是我们不合适,我想和你分手。”
原本斟酌很久的话被宋景辉轻易地替自己说出,谢期年定定地看着宋景辉,情绪很复杂,却不知道如何应答。
“当然,如果你现在哭着喊着求我不要走,脱光衣服扑我身上,我可能会……报警。”
宋景辉的玩笑话惹得谢期年笑了声,原本弥散在两人之间多少有些尴尬和伤感的气氛淡去了。
宋景辉松开了握着谢期年的手:“我听小晨说,你打算回美国了?”
谢期年点点头:“该回去了。我回国原本是想帮小晨分担点在国内从零开始扩展纪氏的压力,但是没想到我……”他苦笑:“我回去也好,大家清净。而且我爸身体也不太好,我回去陪着他,小晨也能更安心把纪氏发扬光大,不用经常把精力和精神放在对我的担心上。”
宋景辉点点头:“我也觉得你最好有一段远离所有干扰的时间。”
他给谢期年倒了温水:“之前大学有如何缓解心里各种情绪压力的心理讲座。那位讲师说的一句话我很认同:人会被不断叠加的压力和事件推向某个极端,这种时候即使再崇尚理性的人也会裹挟在这种堆叠到极限的情绪里无法摆脱地被推着走,俗称「上头」。所以需要一个完全脱离这种压力的环境,真正地不被任何裹挟,在心彻底静下来后明白空下来的那一块要用什么填补,还想不想填补。”
“你不像是会有情绪压力的人。”谢期年笑笑。
“谁都有情绪。但是最剧烈、最起伏、最不掩饰的情绪,其实都有特定的对象。”宋景辉靠坐在沙发靠背上,放松了身体,“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平静温和,没有冲突争执,也不期待任何情感上的温度,是不是?”
谢期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
宋景辉微微眯着眼笑:“这样似乎很轻松,我们都很轻松。但是其实这样的相处会在心里慢慢累积最大的疲倦。”
“因为你想努力回应我,爱上我,但却没有这种本能的热情能够支撑你的努力。”宋景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把双手扶在了脑后,“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即使明明告诉自己不值得,情绪上也非常想摆脱,但就是,过去的事情和人,它过不去。”
“我也一样。”宋景辉仰头靠在沙发靠背上,闭上眼,语气舒缓温和,似乎在自言自语,“我其实心里也有过不去的过去。”
“我和你相反,你要回美国,而我,我是从美国逃回来的。”似乎感觉到了谢期年诧异的目光,他自嘲一笑,“我有个爱而不得的人。我从来没有让他察觉过我的感情。这种隐藏让我非常的累,每天都在自我拉扯中。表面上看我越来越冷静,态度越来越坚定,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情绪越来越麻木,人也越来越疲倦。”
“所以我逃了。我想冷静地确认,没有他,是不是可以的。”
“你确认了吗?”谢期年轻声问。
“我以为我确认了。”宋景辉叹了气,“虽然确认心里空了一块,可是我也确认了我害怕再经历那样激烈的、失控的感情。所以遇到你的时候我很庆幸,甚至立刻决定了要追求你。”
谢期年笑道:“我以为是因为我特别优秀,没想到是因为我特别合适。”
他的玩笑让宋景辉笑出声来:“你当然特别优秀。和你在一起真的很愉快。可是,也就仅止于愉快了。”
没有心旌神摇的心悸,没有抵死缠绵的冲动,没有因为对方任何微小情绪而起的在意和反应,也没有一时半会见不到就心心念念的酸楚和甜蜜。
一切都很平和,一切都很平静,甚至是宋景辉说的愉快。但只有单纯的平静和愉快,对他们而言,都不够。
“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很容易的爱情。”宋景辉说,“不过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才发现这才是我彻底进入静下来,看清楚自己心里空出来的是什么的开始。”
“不瞒你说,我现在每天都有回去美国面对他的念头。”宋景辉顿了顿,有些遗憾地说,“不过,应该是来不及了。”
他转向谢期年,极度温柔地抚了抚谢期年的发尾:“从前总听人说时不我待、时不我与,那个时候从来没觉得原来是这么悲凉的事情。阿年,很多事情是不能错过的,一个念头就是一个结局,一转身就会是一辈子的延续。如果你想清楚了,心还是空的,也许应该试试给彼此一个机会。”
“可是……”谢期年苦涩笑笑,“人是不会变的。”
“但人会从每一次教训里进化、成长,继而找到更对的那个角度和方式。比如我们的原材料,是不是也是经过处理、转换后,把它放在一个正确的位置,才产生了我们要的新能源?”
谢期年失笑:“真有你的,还能这样触类旁通的举例。”
看得出谢期年不太想多谈他的选择和心境,宋景辉温和地选择了新的话题:“你定好回国的时间了吗?”
“明天下午去医院复诊,后天就回去了。”谢期年说,“如果你来美国一定联系我。”
“希望我有勇气回去。”宋景辉怅然一笑,又说,“我记得明天下午小晨要主持技术部的大型会议?那我来接你,陪你去医院。”
看到谢期年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他一把揽住谢期年肩膀:“阿年,你就让我这个过气男朋友尽尽义务吧。”
虽然自嘲为过气男朋友,但宋景辉仍然是在医生确认谢期年可以经受长途飞行、检查顺利结束后,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束白玫瑰递给谢期年:“祝贺你康复。”
谢期年接过白玫瑰,从花束里抽出一支开得最好的递给宋景辉:“祝你能得偿所愿。”
宋景辉接过花,温柔地笑着,抚了抚谢期年的耳垂:“祝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下一瞬,他的脸色忽然僵住了。
谢期年不明就里地看着宋景辉忽然变得紧张僵硬的表情,刚准备开口,就觉得被人从身后用力撞了一下。
力道之大,把他手里捧着的白玫瑰都撞到了地上。
继而熟悉的气息和熟悉的体温完完整整地从背后覆盖住了他,用紧紧环抱住的、倾力保护的姿势。
曾经有过的记忆席卷而来,谢期年急急地转身,想要推开韩亦程,却只来得及看到江瑞风把匕首刺进韩亦程后腰的瞬间。
江瑞风脸色红得不正常,眼里全是疯狂的沉重的恨意,咬牙切齿地瞪大着血红的眼睛,把匕首从韩亦程身上抽出来,又再次用力刺了进去。
利刃入体的沉闷声响中,他状若疯癫地狂笑起来,终于被走廊上反应过来的几位医生给压住了。
谢期年抖着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韩亦程。
下意识地摸了把后腰,韩亦程尽量挺直身体,咬着牙问:“你受伤了吗?”
“没有!”谢期年吼出声,“韩亦程!你……”
原本是嘶吼的声音,却在看到韩亦程手上沾染的浓厚血渍时,成了颤抖着的哽咽。
韩亦程也看了看手掌上的血渍,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血迹,他又向后背抚了抚。
血迹更浓厚了。
宋景辉年忙忙叫着「医生」,韩亦程却忽然松开了扶着自己的谢期年的手。
在谢期年的不明就里中,他绕过谢期年,艰难缓慢地弯下腰,捡起了被他撞到地上的那束白玫瑰。
认真理了理花束,韩亦程把白玫瑰递向谢期年。
他垂着眸子,满是歉意地低语:“我只是想来问问医生你是不是彻底好了,没想到看到了他,也没想到他这么疯……对不起,把你男朋友送你的花弄脏了。”
谢期年茫然地接过韩亦程手中的白玫瑰,交接中指尖相触的瞬间,韩亦程退开了。
他忽然抬眼,原本因为疼痛和血液流失而慢慢涣散的目光瞬间清亮,一直落进谢期年的眼睛里,而他的声音却在慢慢变得粗重的呼吸声里越发小了:“我马上就走了,你别生气。”
递回到谢期年手上的白玫瑰花束上留下了清晰的血红色痕迹。那痕迹沾到谢期年手上,仿佛带着滚烫刺痛的倒钩,扎进了他心脏最深处。
韩亦程深深地看了一眼谢期年,用力一咬唇,转过了身。
看得出他用尽了定力不让自己露出虚弱的样子,但尽量挺直的后背上不停止的血色让他在走了几步后,终究虚脱地颓然倒在地上。
谢期年呆呆地看着一片混乱中韩亦程被护士急急抬上轮椅飞跑着推向手术室,手臂慢慢地、黯然地垂下。
白玫瑰花束跌落在地,花瓣四溅,彻底失去了漂亮的形状。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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