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哄他
厨房里, 小姑娘有模有样地系了围裙,pad开着,循环播放着周婶发来的视频。
排骨2斤,玉米1根, 胡萝卜1跟, 山药1根, 葱,姜……
一一对好食材, 是这样没错了。
菜刀拿的不稳,切出来的胡萝卜丑丑的。
汪林莞一头黑线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原来不是所有人都有做饭的天分。
一个多小时后, 终于把食材准备妥当。
放了洗好的砂锅, 添了水,按照步骤将食材放入锅中。
西式厨房,开放式的格局, 炖汤间, 汪林莞双手托腮坐在桌前。
等着无聊, 拿了手机, 划开。
点开苏潮的头像,想起两天前的那个吻, 她的心跳依旧紊乱不已。
对话框空白一片。
汪林莞试着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给他,没有预想中的小红点,很顺利。
原来他一直没有真的拉黑她。
小姑娘明媚的眼弯了弯,趴在桌面,指尖点了点苏潮的头像,小小声说:“傲娇的狗男人。”
嘴上不留情,心里却像是冒了泡一样, 甜得不行。
砂锅里咕嘟嘟地冒着热气,她扭头看了一眼,确认无事后,视线重新拉回到手机界面。
距离苏潮离开已经两天了,那晚他匆匆离去,只丢下一句让她等,什么也没说。
别说信息,电话也没打一个。
到底在忙什么呢?
那个给他打电话的女孩子又是谁?
心里虽然不免嘀咕,到底还是相信他的。
过了会儿,她试着发了条微信给他:【苏潮哥哥——】
打出“哥哥”两个字,想到什么,她又撤回,没再喊“哥哥”。
径自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回头对着炉火上的砂锅拍了照片,想发,又觉得是不是要给他一个惊喜。
结果,直到玉米排骨汤彻底凉掉,也没能等到苏潮的回复。
第三天,第四天……
反反复复的热来热去,排骨已然变了颜色,里头的山药片早已化作药泥,她心里的雀跃,也渐渐褪去。
晚饭时,温时烦躁地吐槽:“后天就要飞伦敦了。”
“苏水仙搞什么玩意儿?电话打不通,微信也不回复,艹,该不会出事儿了吧。”
汪林莞安静地端坐在餐桌前,低头瞧着手机里一排的号码,同一个号码,一个都未能被接起。
他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怀揣着不安,连着几天的失眠,甚至推迟了回伦敦的时间,只想再等等他。
却在一周后,刷到了一条新闻,娱乐头条,国内版,跟一个女孩子在机场。
十月底,国内最近一直在下雨。
苏潮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伞面倾斜,遮住了他身边的女孩子。
看不清女孩子的长相,只能从这糊到不行的照片里,窥探到女孩子娇弱的身影。
旁边有不少媒体,他全程将女孩子护在身后。
仿佛,她是他最珍惜的人。
炉火上第三次煨着新鲜的排骨汤,最近她做了许多遍,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难以下咽。
连陆笙那么挑剔的小孩儿,都觉得排骨汤尝起来,味道还不错。
汪林莞听到温时跟陆染白通电话,“靠,我看到新闻了,这姑娘谁啊?被他保护成这样?”
“不是,他突然回国泡妞就算了,怎么还搞失踪呢?”
“得了,懒得等他了,我们这两天就订票先回去。”
“哗啦”,是什么东西倒掉的声音。
温时顿了下,循声望去。
没煨好的排骨汤被尽数倒在了水池,小姑娘低垂眼眸,慢悠悠地解了围裙,平静地放好。
温时疑惑:“莞莞,这排骨都不要了啊?”
“嗯,没必要了。”
“你去哪儿?”
小姑娘缓步上楼,声音听不出喜怒,“我困了,想睡觉。温时哥哥你告诉笙笙,不要打扰我,好吗?”
温时:“……”
……
浴室里花洒开着,水声阵阵,遮住了小姑娘压抑的哭腔。
泪水爬满脸颊,又被冰凉的水流冲刷,融为一处。
她不知道在浴室待了多久,出来时,头昏脑涨,意识已经不太清明。
当晚,发了一场高烧。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是这样的脆弱不堪。
甚至那两年在疗养院,因为心怀希望,再痛再苦,都能微笑面对。
可是现在。
她没有再等待的勇气。
挣扎着起身,拿了手机,拨通了电话,男人似乎正在开车,风大,隐约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黑色路虎行驶在茫茫雪原,不远处似乎能看到美丽的极光,是取外景的绝佳之地。
车窗开着,汪楚宴单手搭在车框,指间的烟燃烧着,烟灰随风而散,瞥了眼中控台,接了电话,“宝贝……”
一句“宝贝”没喊完,电话里的小姑娘小声抽泣着,“爸爸,我想回家。”
-
“别玩了,到底什么时候能放老子出来??”
一根钢笔被甩出,苏潮看着这几天赶工出来的《苏氏家训》,无奈地看向一旁蹲守的苏绾绾。
苏绾绾眨眨眼,似乎不明白他在气什么,“潮潮你在生气吗?”
苏潮冷哼一声,不想跟她搭话,苏绾绾沉吟片刻,慢慢懂了,她蹲下来靠近他,悄悄说,“你又想放下一票工作去找那个小姑娘么?”
苏潮沉默无声。
苏绾绾:“你气我骗你回来?”
她歪歪他,直视着他,“但我不骗你回来,淮淮知道了会很生气。”
“你不担心么?”
苏潮把誊抄好的书册往旁边一丢,抓着风衣起身,毫不在意,“那就把我除名呗,那点儿股份我也不稀罕。”
“至于家业——”他笑了下,“你们不是有对惹人嫌的双胞胎吗?怎么都够将来给你们夫妻俩霍霍了。”
“不是呀。”苏绾绾扯他衣袖,纯情到极致的小脸上漾着天真,“你不怕淮淮让你净身出户不算,还倒欠他很多钱么?”
“你们不是签了对赌协议么?”
苏潮:“……”
“那个小姑娘家世挺好的吧。”苏绾绾一本正经跟他分析,“潮潮你如果什么都没有了,又负债数亿,他们家不会同意吧?”
这点他早有打算,这两年在挪威也不是白待的,从jk赚了钱,加上他卖出的那些股份。
投资了那边的油气项目,虽没直接介入,他却是背后最大的股东。
就算不靠jk集团,他养一个小小姑娘绰绰有余。
苏绾绾静静地盯着他,问:“即使这样,你也要去找她吗?”
不等他答,她又说,“即使她不是那么喜欢你,你也要——”
话音未落,看到苏潮深黑的眼沉了几分,向来玩世不恭的表情,这会儿瞧上去格外落寞。
苏绾绾小小的惊诧了下,突然不太忍心再说什么。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模样。
她在苏家长大,刚来时,这个弟弟才刚出生,小小的一只。
那会儿,苏淮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英才念高中。作为苏家长子,承担着家族重任。
少年总是冷冷清清的,对谁都不热情,可是苏绾绾总能从周婶口中听到苏淮在学校里的花边新闻。
明明在家里,他那么冷,不好接近。
在学校里,女朋友一个又一个。
后来,苏绾绾想明白了,他可能不是冷淡,只是对她冷淡,不太喜欢她这个对他事业存在潜在危险的——“外来户”。
毕竟,她可是能掌握苏家“经济命脉”的存在。
年长她七岁的苏淮那么冷淡,她在家里又闲着无聊,只好把注意力都放在刚出生的苏潮身上。
随着年岁渐长,她跟这个“弟弟”反而更加亲厚。
与苏淮冷漠又深沉的性子完全不同,苏潮打小就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
苏绾绾从来没见过他黯然神伤过,除了两年前的除夕夜,她跟苏淮在米国找到他时。
他在酒吧里喝得烂醉如泥,明明在笑,深黑的眼睛里却有种被全世界都抛弃了的感觉。
苏绾绾心想:不管怎样,她都不太喜欢看他们兄弟俩不开心。
苏潮跟谁都不亲厚,甚至面对苏淮也是一副散漫模样,唯独跟苏绾绾,偶尔会讲真话。
那晚,她看着闷不吭声喝酒的苏潮,柔声安慰:“那去找她呀。”
他一言不发地喝着酒。
她说:“好了,我知道了。”
没过几天,她就买了票,把他打包去了挪威,临行前,她伸手挼了下苏潮的黑发,“不用担心,淮淮那边我会帮你的。但是,不要再伤心了,好吗?”
……
现在,又是这样,为了同样的一个小姑娘。
苏绾绾不懂感情这回事儿,或者说,她很难分辨出各种情愫,包括跟苏淮稀里糊涂地在一起。
那个人,从她的“敌人”,到哥哥,到老公,再到她孩子的父亲。
占据了她所有的人生。
但,她直到现在,也无法分辨这种名为“爱情”的东西,为什么会让人黯然神伤。
只知道,她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在乎的人。
她不希望他们伤心。
苏绾绾伸手像是小时候一样,挼了下苏潮凌乱的黑发,在他深沉的注视下,她盈盈一笑,问:“她没那么喜欢你,也没关系吗?”
苏潮嗤笑一声,好半晌,他不知道是回答她,还是回答自己,“那老子也认了。”
……
苏潮的那辆黑色奔驰g驶出苏家别墅时,苏绾绾坐在露台的秋千,没穿鞋,正摆弄着怀里的那盆车矢菊。
淡淡的酒精味儿飘来,混合着好闻的古龙水,苏绾绾下意识回头,男人低头吻过来。
她坐在秋千上,干净到一丝不染的眼睛直勾勾望着一言不合就扣着他亲亲的男人。
明明那么禁欲的男人,每次亲她,都欲气满满,十分涩情,直到她脸上染了红晕,无法喘息。
他才勉强满意,轻笑着松开她。
指腹像是不经意地蹭过她微痛的唇瓣,苏淮的声线冷淡又充满欲,“你要纵容他到什么时候,嗯?”
苏绾绾脸上还染着绯色,车矢菊早就被抛到一边,她勾着他的脖颈,讨好似地亲了亲他。
看似情意绵绵的话,被她说得十分敷衍,“你要惩罚潮潮吗?”
苏绾绾的思维向来清奇,旁人很难领会,苏淮却十分清楚她的意图。
指腹在她嫣红的唇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他问:“所以你现在为了苏潮威胁我?”
女孩子一脸的天真懵懂:“不是威胁。”
稍稍一停,她添了句,“是友情提醒。”
苏淮解了领带,随手丢在一旁,他倾身靠近她,似笑非笑的,哪儿还有半分禁欲,“你跟我有什么情?”
-
所有的联系方式清空,关了机,像是要把自己留在真空。
回到伦敦的第三天,汪林莞把自己很久以前的小物件翻出来,一一清理,仿佛要跟过去完全告别。
几大框的东西,被清理完毕。
不知怎么回事,就翻到了初三时的一只老物件。
一只浅蓝色的玻璃瓶,a4纸的高度,透明度很高,购于东东弗书咖。
里头塞满了花花绿绿的小星星。
那会儿她才刚认识苏潮没多久,初时只觉得这个哥哥挺好玩,又帅又痞,a起来又让人挪不开眼。
渐渐的,那种名为“喜欢”的情愫,一点一点渗入骨髓。
明知道他有理想型,明知道他对她没有一丁点别的想法,只当她是一个小孩儿。
不敢让他知道,更羞于让他知道,所有的感情都放在心里。
连她自己都觉得,她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后来,学校里很流行折星星,折千纸鹤这小玩意儿。
周五放学,她跟几个朋友出去逛街,路过东东弗书咖,想要去买几本书。
书咖里有不少文创物品,很得女孩子喜欢。
汪林莞翻书间,听到身后的女孩子小声讨论:“你们要买折纸吗?”
“买来干什么?”
“折星星啦,千纸鹤啦,送给喜欢的男生呗。”
“……姐妹,什么年代了,敢不敢这么老土?”
女孩子被同伴说得不好意思,推搡了一把,骄傲道:“那我自己折着玩行不行?”
“听说有人在星星里写满了愿望,久了,总有实现的一天。”
“少看点狗血心灵鸡汤吧。”
几个女孩子喋喋不休讨论,汪林莞握着书稍稍愣神,等她回过神,竟然不知不觉站在了文创区。
那天,她鬼使神差地买了好多折纸。
她对折东西实在没有天分,学了好久,才勉强折得不那么不堪入目。
他的名字,被她一颗又一颗地写在折好的星星里。
不像旁人当纯写名字。
耍了点小心机。
名字结尾,很细小地用拉丁文写了“喜欢”。
两个月时间,她悄悄地折了一千零一颗。
是她成年的日子。
想着那天,就跟他告白。
……
汪林莞盯着这些星星出神,许久后,她垂下眼,将玻璃瓶丢进了打包好的垃圾筐。
动作大,碰到了什么。
“啪”地一声,什么东西落在地板。
汪林莞偏头一瞧,是nana让她交给她的那个“大哥哥”的画册。
窗户没关,这会儿风大,画册被吹动得噼啪作响。
她弯腰去捡,手指却在某张画像上顿住,僵硬。
——那个大哥哥好奇怪,他只在冬天来呢。
——为什么要跟你学画?嗯,因为大哥哥告诉我的呗。
——那个大哥哥每次跟小徐哥哥一起来看你时,都不说话的,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你看。
——莞莞你是喜欢小徐哥哥吗?冬天时,每次他来看你,你都很开心哦。
——我给你看看我画的大哥哥呀!我现在画的越来越像了呢。
……
她不记得自己翻看了多久的画册,只记得眼泪不停地掉,不停地掉。
彷徨无措,心酸,心痛,愧疚。
原来那两年,他一直都陪着她。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犯蠢地怀疑他,从来没相信过他。
砸下来的眼泪浸透了画像,她忙用手勉力擦拭着。
脑海里陡然想起,临行前莎拉送她的那台小型dv。
莎拉:“你不是说不记得你冬日里都是什么样儿吗?我帮你记录了,等你哪天想看了,就看看。”
她当时还觉得好笑,那个“冬日里的自己”她根本不在乎,恨不得永不看见。
莎拉却说:“那也是你完整的人生哦,对了,有几次好像还把nana说的那个大帅比哥哥拍进去了。”
莎拉:“他好上镜,赏心悦目的,像个行走的画报。”
放下画册,翻箱倒柜地找出莎拉送的那台dv,连了电脑,将视频一一倒出。
视频很多,时长倒是挺短。
她一个一个寻找着他的身影。
忽然,鼠标在一帧画面停留,点开。
下着雪,少女正蹲在雪地里堆雪人,两只雪人被并排堆起,她想,徐从烨那人一定要怪她把他堆的很丑。
可是,即使她堆的再丑,他也会喜欢。
因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她好冷,往手心里哈了气。
听见脚步声,以为是徐从烨,她头也没回,就喊他,“喂,徐三,你看我堆得这个雪人像不像你?”
对方脚步一顿,没出声。
“你不说话,我就默认你同意了。”她得意洋洋地笑了笑,打算给雪人安上眼睛。
寻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作为徐从烨的“救命恩人”,她对徐从烨颐指气使惯了,当下就问,“徐三,你纽扣能给我一下吗?雪人没有眼睛诶。”
对方依旧静悄悄的,虽没说话,一只修长的手入镜,摊开。
两颗黑色纽扣落在他掌心。
她偏头瞧了一眼,不禁惊叹,徐三的手有这么好看吗?
咦,好像哪里不对。
不是病号服?
她总算察觉到了异样,顺着对方好看的手掌望去。
是一个陌生男人。
长得好帅。
是她最喜欢的那款。
这么冷的天,他单穿了件黑色风衣,里头是件黑白拼接衬衫,领口开了两颗,没缀纽扣。
而那两颗纽扣,正静静躺在他掌心。
她的心跳忽然漏跳了一拍,对上他略显痞气的眉眼,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
她不是很喜欢见陌生人,下意识后退,红着脸问他,“你是谁?”
“我姓苏。”
他微微俯身,潋滟的黑瞳定定注视着她,忽然笑了,痞气十足地回她,“叫苏杰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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