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杰赫里斯
就在今年的最后一个月，大圣堂的钟声又接连敲响，君临城上下都欢庆着杰赫里斯王子的诞生。
“你有弟弟吗，阿托利斯？”伊里斯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小杰赫里斯给两个儿子看。
“我有两个讨厌的侄子，还有一个比我小很多的叔叔。”阿托利斯看着小杰赫里斯靛蓝的眼睛，还真有点像自己的小叔叔。
然而，雷加似乎并不高兴，这是说了些恭喜父亲的话，甚至都不想抱一抱杰赫里斯。
之后，阿托利斯就要去继续办他的公务，雷加也用练习武艺的借口先告辞。
“怎么了，雷加？”总不至于是担心自己的王位继承权……
“他看上去像伊耿。”雷加说。
“伊耿？”
“莎尼娅，戴伦，伊耿，还有一个没有名字的妹妹……”
在杰赫里斯之前，戴伦只活了半年，而伊耿第二年便夭折，加上流产的莎尼娅和一个死婴。
每一次都是雷加独自送别他们，“万一，他也夭折了呢。”
“我会埋葬他。”阿托利斯并不担心这种事情，“在我跨过长城之前，我帮助一个野人孕妇接生了她的孩子。我问她要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她告诉我，只有孩子两岁大了他们才会给孩子命名。然后第二天，我准备离开村庄的时候，她抱着孩子在后面追我，祈求我救救她已经夭折的孩子。夭折是家常便饭，每个生命都来之不易。”
“如果父亲也懂就好了，他总是把事情怪罪母亲……”
“你会把这种事怪罪谁？”
“我不知道……”
“小孩不会说话，他真要有哪儿不舒服大人也很难马上知道。”道理就是这么简单，但是又不能怪小孩不会说话。
阿托利斯安慰了他一路却依旧没有消除雷加心里的顾虑，到了鞋匠广场他们就分开了。
今天，金袍子们要监督黑水河边鱼市的搬迁工作，因为黑水河港口扩建，鱼市会被搬到东北角的钢铁门附近。阿托利斯让金袍子们留下长矛轻装前去。
虽然公告早就贴了出来，也有不少人提前搬去抢了个好位置，但还有大半的人都留在那儿。他们的摊位不少都是摆了几十年，还有些是上一辈留下来的。
阿托利斯先是和他们又花了一番功夫说明道理：“你们都住在君临，肯定都希望君临更安全对吧。”
“安全？只有你们贵族才会想着打仗的事情，关我们什么事情。”一个年轻人自觉自己的角度刁钻无人能敌。
“敌人会因为你们是平民就饶了你们吗？不会吧。”
“王子可不是什么没良心的贵族。”牵着骡马板车的短腿说了一句，“来来，要搬摊位的把东西搬上来，我们帮你送过去。”短腿依旧保留着他跳蚤窝底层的口音。不少人见有还有这服务就把东西给搬上去了，眼看车上没位置，短腿更是帮着一个女人扛起了她的渔获。
然而还是有个皮肤黝黑的瘦弱老人坐在他的位置上不挪动。
雷蒙·戴瑞刚要靠近，那老人就直接举起了自己剁鱼的刀子，其余人刚抽出剑就被阿托利斯拦下。
“你看上去有话要说，老先生。”阿托利斯说，“我洗耳恭听。”
“我知道你们的算盘，你们不想平民的船停在这黑水河港口。”老人晃着手里的刀。
“军用港和民用港分开是个有必要的事情。”
“你知道黑水湾的另一头有多危险吗？一到冬天，所有的船就会玩完。”
“抱歉，我不知道。”阿托利斯突然想起来自己忘记了这件事情，“这样，我答应你会在那里修一个避风港，保证在冬天到来之前完工。”
阿托利斯这么爽快地答应下来，老人也不再犟，点头答应下来。
此时没有空余的板车，阿托利斯就直接把老人木质的摊位一只手举过头顶，而雷蒙·戴瑞扛着腿脚不便的老人往新的鱼市去。
“他是怎么……？”
“哦，他就是力气很大。”金袍子们已经习惯了。
等到了地方，阿托利斯把东西小心翼翼地放下来，短腿正在带人一家家问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若是金袍子在搬运的过程中疏忽导致损坏，他们也会照价赔偿。
“没有……”他们被金袍子们的热情打动，有些人还要把他们的渔获送给金袍子们表示感谢，阿托利斯清了清嗓，短腿立刻大喊一句：“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能拿你们的东西，不用谢！”
随后阿托利斯统一下令金袍子们返回大营，生怕被他们追到似的，一路小跑。
等到了晚上，阿托利斯就去找伊里斯说明了这件事，相比于扩建城墙，一个避风港算是微不足道的附带工程，挖壕沟和多余的砖块正好可以填补。
到了夜晚，阿托利斯正熬夜搞着避风港的策划，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
他下意识地就抽出了剑，门外的人一听到抽剑的声音立刻小声表明身份，“是我，雷加。”
阿托利斯这才开门，雷加一副身心俱疲的样子，“我做了个噩梦。”
“进来吧。”
阿托利斯点燃了床头柜的蜡烛，“你想说说吗？”
“我们从不埋葬他们，我们用火焰……”
阿托利斯安静聆听，“我梦见你点燃了火焰。我害怕，我害怕那是‘龙梦’……”
有的坦格利安家族之人会做“龙梦”，预言未来，但它很多时候都不是赐福。
“梦就是梦，不要考虑那么多。”
虽然有“征服者”伊耿的祖先因为龙梦而搬到龙石岛躲开了瓦雷利亚末日浩劫的先例，但肯定有更多的龙梦没有实现。
之后兄弟两人便请求父亲让他们多多去照看杰赫里斯，但却被伊里斯给拒绝了，“你们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他不太高兴地说道。
两人也没把龙梦的事情说了，生怕节外生枝。
而不久之后，杰赫里斯便开始不停生病，派席尔大学士每次都尽力医治但他也明确告诉国王小王子可能活不过半年。
而伊里斯在这时候却更加频繁地将自己的情妇带上了床。
王后蕾拉在总主教的劝导之下时常在大圣堂忏悔。阿托利斯听闻便亲自过去把她带了出来，“你无需忏悔，母亲，”他说，“我带你回寝室去，你需要修养。”
虽然对方是王子，但如此打断祈祷，依旧是主教与修士们不能接受的。
“阿托利斯王子，你这么做是害了杰赫里斯王子，这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闭嘴，我们虽然并无血缘关系，但我肯定比你们那个冷眼旁观的神更爱杰赫里斯。”神带走了莎尼娅，伊耿和戴伦，神并不在乎他们的孩子。或者说，他们的神根本不存在……
说完，阿托利斯不顾他们异端的窃窃私语，搀扶着几近绝望的王后上马。
“你向你的神祈祷过了吗？”
“她现在听不到我……”
在过去，阿托利斯每次祈祷或是使用祷告都能听到女神玛莉卡的声音，但自从那一夜过后，就再也没有她回音了。虽然偶尔还能听到艾尔登之王拉达冈的声音，但自从他离开了交界地，也消失了。
“她叫什么？”蕾拉问。
“女神玛莉卡。”
不管是哪里的神，王后都想试一试。
而后，阿托利斯陪着蕾拉在红堡的神木林坐了一会儿，直到傍晚侍女把她接走。
阿托利斯看着神木林中那棵绘有人脸的橡树，心树是旧神的象征，想必王后也向旧神祈祷过了。
[如果我的赐福还在，怎么会连个孩子都救不活……]他曾经以为自己能习惯没有赐福的生活，但明显他错了。
他摘下了脖子上挂着的吊坠盒，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里面是一颗黄金的种子。他的父亲葛德文在古龙战争结束之后把它送给了他，“我们都是黄金树的孩子，无论你在哪儿，赐福都会与你同在。”
阿托利斯把它扔进了神木林的池塘。
“桑狄威尔。”如果黄金树听不到……
银白的巨狼显出真身。
“我要与无上意志对话。”阿托利斯说道。
桑狄威尔一声长嗥，惊醒了红堡的一众人。
御林铁卫率先赶来，对话已经结束。
杰洛·海塔尔看到巨狼随即拔剑，毫无惧色。
“桑狄威尔？”亚瑟·戴恩爵士没想到是他。
“‘拂晓神剑’。”桑狄威尔也记着他。
“等等，你认识……什么情况？！”
“他是阿托利斯王子的密友。”奥斯威尔·河安爵士说道，“你原来就这么大吗？”
阿托利斯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抱歉这家伙把你们吵醒了。”
“明明是你把我叫出来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雷加也跑了过来。
“我们只是讨论了一下怎么救杰赫里斯。”阿托利斯站起身，把手中的吊坠盒抛给雷加，“把这个给他，明天他会就没事了。”
“真的吗？”奥斯威尔·河安爵士说出了声。
“爵士们，让我们单独聊一下……”雷加担忧的不是效果。
御林铁卫们随后便退下，雷加走近阿托利斯，而后小声问道：“它是不是……你的秘密……”雷加生怕他是要把自己不死的秘方给出去。
“不是……”阿托利斯摇头，“别担心。”
“你别骗我。”
“你可以验证一下。”阿托利斯直接把黑暗姐妹递给他。
雷加不说话了，他看了一眼桑狄威尔，便转身离开去杰赫里斯的房间。
“告诉母亲我的神回应了。”阿托利斯的语气里听不出半分的喜悦。
蕾拉王后还守在小床边不愿合眼，“不要，雷加，不要带走他，他只是睡着了，到天亮他就能醒。”
“哥哥给杰赫里斯带了这个，”雷加给小杰赫里斯戴上了吊坠盒，“他的祈祷得到了回应……”
“真的？女神玛莉卡回应了阿托利斯？”
“我会在这里陪你们到天亮……”雷加坐在母亲的身边握住他的手。
“玛莉卡要求了什么回报吗？”蕾拉问了一句。
雷加摇摇头，虽然阿托利斯似乎的确有所隐瞒，但还是不要让蕾拉王后担心了吧。
第二天，杰赫里斯果然好转。
阿托利斯一整夜都在神木林的长椅上。
“桑狄威尔，看我的眼睛。”
趴在地上的大狼抬起头。
“依旧是褪色者，是吧。”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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