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十七章
从青丘离开，到鲛人所住的海域，纵使有火凤凰这样快的坐骑，也已经到了深夜。
夜色暗沉，海边潮声中隐约有一种凄美的歌声，诱人探寻。
一轮银边圆月，犹如灯火，隐约照出礁石上模糊的人影轮廓，以及周围随着海浪流动的鱼尾鳞光。
尚善若脑袋一点一点，看上去很疲倦，他眯着眼睛望向林还债，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看上去精神很好的样子。
他凑了过去，脑袋靠上对方的肩膀，“我有点冷。”声音糯糯的，充满了依赖感。
“抱着小凤凰就不冷了。”
林还债拿走尚善若怀里的琴，手按着小孩瘦弱的肩膀，将人往凤凰背上一摁。
尚善若缩在火凤凰的背上：“我不敢下海。”
一种无形的恐惧深深笼罩着他，让他的皮肤感到一种迅速收缩的冷。
恐惧以汗液的形式体现，浸透他的腹背，衣服粘在身上。
他牢牢抱着火凤凰，寻求一点安全感。
深海的未知和黑暗，像是怪物的口腔和胃部，一但靠近就会被吞噬的连渣都不剩。
如果他现在就是光之主宰，可以驱散这令人恐惧的黑暗，让一切都笼罩在温暖安全之下，就好了。
可惜他现在才刚刚修行，实力低微。
“那你在上面待着。”
林还债俯视着漆黑的深海，面无表情。
“你不怕吗？”
尚善若抬起头，有些担忧。
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唇角微微翘起，“怕而已，又不是不能克服。我可是反派……”
漆黑的眼眸，闪烁着一种光芒，忽明忽暗，像是深渊中的火焰，孤独又执着，“应该是让别人感到恐惧的存在。”
在那一瞬间，尚善若忽然觉得，月亮模糊了，而眼前这人前所未有的清晰，仿佛将苍穹都甩在身后，让星月黯然。
林还债一跃而下，衣衫飘荡。
脚尖点地，身形迅速的来到礁石上，凝视着趴在上面的一尾鲛人。
鲛人抬头，似乎还没分化性别，长相雌雄莫辨，容貌带着深海生物的蓝，“你是什么人？”
“想和你们做交易的人。”
小说中的鲛人圣女也是李胜的老婆，而鲛人的血肉、眼泪、织的鲛绡，还有歌喉都是不错的商品。
林还债语气柔和地释放着善意，拿出一串闪闪发光的珠宝晃了晃。
鲛人喜欢收集这种东西。
鲛人玻璃般的眼睛，视线随着珠宝移动，露出明显想要的表情，随后一甩鱼尾，扑了过去，像极了陆地上见到骨头的狗。
林还债被砸进了水里：“……”
鲛人抓到了一闪一闪的珠宝，掌心感受到一种特别的温度。
人类和他们不一样，身体是热的。
水中的气体聚拢过来，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气泡，将林还债圈在其中，让她有了呼吸的空间。
她睁开眼睛，“你拿了我的东西，就得替我办事。”
“好。”
鲛人有着一头蓝发，蓝色鱼尾，眼眸呈现不常见的淡紫色，犹如纯净琉璃，它问：“你要我替你做什么？”
“带我去海底城。”
在发现鲛人的一瞬间，她就用了《御》，没有浪费一点儿时间。至于被扑下来，只能说是个意外。
鲛人从身上拔下一块扇形鳞片。
戴上鱼鳞以后，林还债立即撤掉水泡，毕竟这样维持着耗费灵力。
海水在她身边，变得几乎和空气一样，没什么不适感，也没什么阻力。
鲛人在前面领路，拉着她的手往下游，不知过了多久，来到了一座闪闪发光的城池前。
这里长满了海藻、珊瑚，随地可见。指大小的珍珠，以及各类海洋生物。
“这里就是海底城。”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这个鲛人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快乐和自豪，眼神透着麻木和灰败，仿佛被深海吞噬了生命，不复之前在礁石上眼眸明亮的模样。
【这个鲛人难道不知道自己住在这么漂亮的地方吗？】
【好奇怪，我感觉它一定有什么秘密。】
【对啊，为什么只有它一个人浮出海面呢？感觉特别像游戏里接引主角的npc～】
【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反派也有这种待遇。】
【说不定这个鲛人觉得自己才是主角，整天守在海边，终于触发了‘奇遇’呢～】
【真正的主角，是那个叫尚善若的家伙吧？果然很弱啊。（切）】
【请大家对他多一点宽容和耐心，虽然他很弱很胆小，但是他善良啊，这是多美好的品质！（狗头）】
【我现在严重怀疑，小债成了尚善若的外挂，强大队友开路，前途一帆风顺。（就跟李伯山带弟弟，最后被一刀杀一样）所以，小债，千万不要对任何人好！】
【哇，好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怎么办？我有点害怕了～】
巡逻的鲛人看见林还债，立即围了上来，“什么人？”
“咦？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些鲛人面面相觑，收了手里的武器，姿态恭敬地为林还债让出一条道路。
“你控制了他们？”
拉着林还债的鲛人诧异地看向身后的人，立即松手，仿佛在看什么危险的怪物。
“其实我也控制了你。”
林还债不由感叹《御》的好用，它有两重。
躯体的控制。
精神上的控制。
她常用的是后者。
因为能改变阻止自己的，只有自己。她混入内部，伪装成“自己人”，让这些鲛人觉得这是他们自己的想法，从而改变行为。
因此，丝毫没有反抗、暴怒，从表面上来看，再和平不过。
——前提是她的精神要比控制者强大。
在这群鲛人的簇拥下，她犹如进入自己的后花园般，来到了鲛人圣宫。
朱春闲发来消息：【我想要海底城，这些鲛人很适合生活在我的空间里——我会付给你满意的报酬。】
林还债：【看来你知道的不少。那你说说看，我想要什么？】
【你想要的太多，不过我只能给你预言，我的能力就是这个——要听么？别人求我我都不给他们算的。】
（实际上，除了走投无路之人，没谁想听她叨叨，她就是欺负林还债不知道这一点而已）
林还债嘴角微扬，抬头看向在一旁领路的鲛人，“你不喜欢这里，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生活？”
“我一直渴望着离开，但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我想多攒点钱，出去看看，世界上或许会有更美好的地方。但我只有晚上有时间浮出海面一小会儿，天空黑色的，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月亮和微弱的灯光，而我触碰不到……”
“在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以为你是从月亮上下来的仙人。”
“你到底是谁？”
鲛人这时候才问，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竟然把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轻易带回了海底城。
果然，自己真的被控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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