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说服
第七十一章
“真没想到，陆少爷会来我们家。”主位上，坐着轮椅，头发半白的老人说，“这位就是你的妻子？”
陆祁轩点点头：“她叫苏沐语。”
“我不是告诉过你，今天有特别的朋友嘛？”林珊说。
林老爷子笑容有几分尴尬，他还以为他的孙女搞这么大的阵仗是欢迎顾南之，结果还是把人家晾在一旁，当做透明人，丝毫没有影响她想做什么。
为此他特意出去了一趟。
“菜上的差不多了，我们吃饭吧。”林珊没有再管林老爷子，对旁边的苏沐语说。
长长的餐桌，顾南之看了看身旁坐着的陆祁轩，又看了看对面的林珊和苏沐语。
“你对这个就没有意见吗？”他问到。
“会客不是本来就要分开坐？而且你们两个还没结婚。”陆祁轩说。
顾南之又一次刷新了对陆祁轩的认知：“你居然，这么能忍？她们两个都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了，这不过分吗？”
陆祁轩对他露出一个迷茫的表情，表示并不懂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松茸鸡汤。”林珊说，“你尝尝看什么味道？”
苏沐语喝了一口：“好喝。”
“还有这个也不错。”林珊介绍到。
“这个也好吃。”
林老爷子看着左边热闹的两个小姑娘，又看了看右边两个沉默地吃着东西的两个男孩：“珊珊……”
“爷爷，你不饿吗？”林珊问。
“……”林老爷子。
“饿的话就快点吃。”林珊说。
陆祁轩余光瞥见顾南之咬着叉子盯着林珊看，满脸写着“任性、无可救药”。
林老爷子没辙，只好去安慰陆祁轩和顾南之，免得让他们两个感觉尴尬。
吃完饭，林珊把陆祁轩和顾南之扔在了书房，自己带着苏沐语去了花园。
顾南之在书房转了整整十圈，然后重重地坐在陆祁轩旁边：“这个时候你还看得进书？这是关乎男人尊严的时候！！！”
陆祁轩抬眸：“不懂。”
顾南之难以置信地歪头：“你被一个女人压在头上这么久，就没一点想反抗的想法吗？说出去多丢人。”
“可是沐语她没有压在我头上。”陆祁轩说。
“当着你的面做出那么多失礼的事，还和陆展义赛跑。”顾南之说，“这不算吗？”
陆祁轩终于懂顾南之的意思了：“我不觉得她赢了陆展义很丢人。我很多地方都可以让她无话可说。”
“不会觉得难堪吗？别人会说你连你的女人都比不过。”顾南之说，“会放肆地嘲笑你。”
“可是我的能力不需要靠沐语来证明，是靠超过许许多多厉害的人，来获得周围人的崇敬，如果这个时候她还能超过我，不就说明她很厉害吗？输了就是输了，难道因为她是女人就可以耍赖？”
顾南之满脸通红，慌乱地说：“我没有耍赖。”
“只有懦弱差劲的人才会拼命想证明自己，时刻需要一个比自己弱的人在身边衬托自己，那样的人和老鼠没有任何差别。”陆祁轩说。
顾南之静静地望着他，眼底涌出复杂的情绪。
过了很久，他有些结巴地说：“对不起，我之前一直看不起你……”男孩们都崇尚力量，像陆祁轩这样子柔弱的人，他们打心眼里都看不起，又靠着一张脸吸引了不知道多少女孩的目光，自然成为了他们的公敌。他能和陆祁轩套近乎完全是出于同命相连。
谁让他们都年纪轻轻就有了未婚妻。
当然陆祁轩比他还要惨一些，他还有可能取消婚约，而陆祁轩早就办完了婚礼。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发觉陆祁轩根本就没有把他们的仇视当做一回事，他不管看向谁的目光都清澈的像是山泉水一样，让人宁静。
“小姐，老爷说厨房做了一些苹果派，让你带着陆少夫人去书房和顾少爷陆少爷一起吃。”佣人在一旁说。
林珊抬头看了看在不远处跟她伸手示意的林老爷子，皱了皱，选择无视。
“等下去我的房间玩怎么样？”林珊说，“我叫人把点心送到我房间去。”
“把他们两个晾在那里不好吧。”苏沐语说。
“不用管他们，到点了他们自己会回去。”林珊说。
“珊珊……”林老爷子过来，苦口婆心地叫了一声。
“爷爷，你要是无聊，我就让经理过来，说你可以处理事务了。”林珊说。
“你是想累死爷爷吗？”林老爷子有几分委屈地说。
“那不然叫我帮你？”林珊说，“不然你就不要妨碍我交朋友。”
苏沐语突然发现，林珊在学校里可谓是相当收敛了，在家里可比在学校伶牙俐齿多了。
“爷爷没有妨碍你交朋友，你可以跟南之他们一起玩。”林老爷子解释。
“我说过我讨厌他，我也跟你说过很多次，我想解除婚约。”林珊不耐烦地说，“你为什么总要让我做不喜欢的事？”
林珊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情绪很激动，苏沐语在一旁轻轻地拉了下她的手。
林老爷子注意到她的举动，沉着脸说：“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
“只是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叫做放肆？”林珊反问，“如果您觉得是，那所有人都很放肆。你不要把所有的事都怪在沐语身上，她什么都没做。”
“带着你一起和陆家的少爷赛跑这个叫什么都没做？”
苏沐语举手：“我没带着她，姗姗姐自己要加进来，我只是没阻止。”
林老爷子的神情抽了抽，一时语塞。他的确是有点责怪这个女孩的意思，只是没料到她说话这么实诚直白。
“爷爷都是为了你好。”林老爷子叹息一声，“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过的比任何人都幸福。”
苏沐语抬谋望着这个半百的老人，阅尽沧桑的眼睛流露出温柔的神色，明明是一个精明的不能再精明的人，在自己的孙女面前却像个孩子一样，没有半点办法。
“可我现在一点也不快乐。”林珊难过地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按照你说的做，我真的过得一点都不幸福。包括你让我学的东西，你让我嫁的人，你让我做的所有事，我都很厌恶。”
‘因为你还太小，什么都不懂，所以爷爷给你铺好了路，避免你走歪路。’林老爷子说。
“我已经决定了，等我长大了，如果你还逼着我嫁给顾南之，我就离家出走，和家里断绝联系。”林珊坚定地看着林老爷子，只是她的手紧紧地抓着苏沐语的手。
苏沐语能感受到她的手在颤抖，她没有反握住她的手，而是由着她自己抓着、
反握住就代表着她支持她，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林珊执意和林家对着干，那未来必定非常艰辛，理想很美好，有时候还要考虑现实。
“你……”林老爷子头一回听到自己的宝贝孙女说出这么决绝的话，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苏沐语倒了杯茶递给他：“先喝口茶缓缓，别生气别生气。”
哪知道林老爷子看到她更生气了：“你到底做了什么，迷住了陆泽又迷住了我的孙女？”
“……”苏沐语眨眨眼，“这是对我的夸奖吗？”
“……”林老爷子，“不是。”
“噢。”苏沐语。
林珊推着轮椅回去，苏沐语跟在后面，回到了林老爷子的房间，林珊扶着他躺着。
林老爷子躺在床上，看着帐顶说：“你想做的那些事情，哪是女孩子该做的，到时候会被很多人说闲话。你是爷爷最疼爱的孙女，你想做什么爷爷都会支持你，可前提是那些事得对你好才可以，你想骑马，在家里随便你骑，你想学剑术，爷爷也给你请了老师教你……”
“在允许的范围内，爷爷都满足你，可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来，以后你的名声怎么办？”林老爷子惆怅地说，“你的婆家会怎么看待你？”
“你的意思是让我一辈子装成我不喜欢的样子？”林珊问，“如果是装的，总有一天会露馅，他们知道了也还是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我，那最后我还是会过的不幸福。”
“但有爷爷给你撑腰，他们就算再不满意又能怎么样？”林老爷子冷冷地说，“你要是单纯不喜欢南之，爷爷给你换一个就是了，可你这是不管换多少个都不会满意，你难道要做一辈子的老姑娘被所有人笑话？”
“我才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林珊说。
“那是你没听过难听的话，要是爷爷不厉害，他们会变本加厉地排斥你。”林老爷子。
“我知道了，你就是不答应。”林珊说。
“我答应你什么？答应你让你像个野丫头一样到处疯，让你在外面抛头露面，让你一辈子嫁不出去？”林老爷子又气又好笑，“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我有个问题，嫁出去是为了什么？”苏沐语问，“因为姗姗姐又不喜欢顾少爷。”
“当然是希望她过的好。”林老爷子瞪了眼苏沐语，“你爹把你稼进陆家不就是为了让你后半生丰衣足食？”
“可……林家这么有钱，就算不嫁人，姗姗姐的后半生也能丰衣足食。”苏沐语茫然地说，“因为本来就不喜欢，那嫁过去就是图在顾家吃得好穿得好，难不成顾家的伙食比这里好吃？”
“不可能！”林老爷子不屑地说。
“那为什么一定要她嫁人，还是嫁给不喜欢的人。”苏沐语问。
“我活着能护着珊珊，我死了呢。”林老爷子无奈地看着她们两个，“我要找一个靠得住的男人照顾她。”
“你怎么保证这个男人靠得住，说不定他在你死后就虐待姗姗姐，把积攒的怨气全部发泄在她身上。”
“这……他敢！？那也不用太担心，我给珊珊的嫁妆可以让她富足地过完下辈子。”
“你的意思是要把一部分家族产业给她管理？”
“不是把家族产业给她，是给一笔丰富的钱做嫁妆。”
“那为什么不能让她经营一部分家族产业，给那么多钱，她没有经营头脑，很容易会被男人骗走。”
林老爷子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你觉得哪个股东会听一个女人的话？那些久经商场的人她应付得过来？”
“但这个女人是林家的长孙女，她不是普通的没有任何身份的女人，她是你的孙女啊。身上流着你的血，有你的风骨，除非你执意把所有家产给小林少爷，一分都不肯给姗姗姐。”苏沐语说，“像她一样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事，她一出生就不普通，你却让她做那些普通女孩被逼着做的事。”
房间里一老一小两个人呆呆地看着她，苏沐语摊摊手。
如果林珊在家里不受宠那的确是不算一件好事，可她旁听下来，林老爷子简直把这个孙女宠上天了，有了这份爱，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林老爷子缓缓地将目光落在自己这个孙女身上，他的孙女打小就懂事，会在他生病的时候陪在他的床边给他讲故事，取得了优秀的成绩会拿着成绩单来到他面前炫耀，又聪明又懂事又漂亮，如果是个男孩，他早就把她当继承人培养了，可偏偏是个女孩。
他总是在担心她的未来，他儿子被那个女人迷住了心，现在都不待见她，以后更会让他的宝贝孙女委屈，所以他早早地就把她的婚事定了下来。
顾家两夫妇人品他看过了，顾南之他其实非常满意，毕竟被他孙女那样揍过之后还能保持绅士风度，他打心底里不想取消这门婚事。
他根本就没考虑过让她经营家族产业，即便她比她弟弟更优秀。
“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可要是受不了这苦呢？”林老爷子叹息。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苏沐语，“成功了，你就有一个优秀的继承人，林家的家业就不怕没落了，”
“失败了呢？”林老爷子看着她。
“就让她滚回去乖乖嫁人，我想她也不会有怨言了。”苏沐语说。
“但是她的名声……”
“又不是跟野男人私奔，只是经营家族产业能力不行，毕竟是个女孩，做不来这些很正常。”苏沐语说，“就凭她是林家的长孙女这个身份，我相信想娶她的人还是不少的，难道你这么看不起自己的声望和能力？”苏沐语挑眉。
“你就是这么迷惑珊珊的？”林老爷子眯着眼睛看向苏沐语。
“我可没有支持她离家出走。”苏沐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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