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奶糖
刚和系统结束生死谈判,叶梅浑身是汗,坐在床上探出脑袋张望,还真有点儿溺水虚弱的样子。
没想到来的人还真不少,难道原主在知青中的人缘这么好?叶梅奇了。
听着她们叽叽喳喳了一阵,才觉出些味道来。
1971年,虽然还没正式开始推荐制上大学,但上头早就吹了风,底下那些脑子活络的都铆足了劲做好人好事,想抓住这波机会,日后拿个推荐回城上学。
来看望落水的同志,也是团结友爱的表现。虽不见得多有用,但别人都去了,自己也得去。人人都这样想,唯恐自己落后。
就这样,直接把叶杨不大的一个家给塞满了。人多到房间里都坐不下,有些还挤着站在外头。
“小梅,你知道中午是谁救的你吗?”
“谁啊?”
“咱们点的杨晓刚啊!”
“主任说他平时表现就好,这回见义勇为,说不定有机会去当兵呢!”
杨晓刚,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
她一边捏着手指,努力回忆,一边在人群后头瞥见了一个圆圆脸蛋的小姑娘,头顶也悬着一个淡白的对话框。
【女主二号田思思的终极目标:职业钢琴家】
叶梅乐了:这目标专业我对口啊,小事儿一桩,总算有个容易点儿的任务。
【建议剧情:促成田思思与杨晓刚的恋爱,等杨晓刚父亲平反后,解决儿媳的回城、上学、工作问题,最终成为职业钢琴家】
嘿!我说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不就是原主喜欢的那个吹口琴的男生嘛!
难道是这里被他救了才喜欢上的?
忽有一人捅了捅她,小声嘟哝道:“我都叫她别来了,非得跟来,跟来还挂一张脸,真是晦气。”
说话的李春晓是原主最好的朋友,大她三岁,也是根正苗红的工人家女儿,跟出身光荣的叶梅是一见如故。
田思思父母却是不受欢迎的臭老九,人也文文弱弱,不爱吭声,李春晓最看不惯她,连她那画着钢琴键练琴的纸,都被她撕了好几次。
“算了,她来看我也是好意。”
“也就你人好,要换了我,都不许她上我家来。”李春晓撇了撇嘴,哼了一声。
忽然她又一拍脑袋,从帆布包里取出一个铁皮盒:“差点忘了,胡国宝同志说他下午有事,不能来看你,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亲手交给你的。”
“什么东西?”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胡国宝这名字她可不陌生。
靠着在市商业局的舅舅,他手里也有点儿小权,管着海丰农场的那些改造分子。
这人对原主一直有意思,后来原主想害人,也是他联系的混混。原主被占便宜后,出来承认的也是他。
叶梅想起这人就觉得恶心,却拗不过李春晓,只好接过盒子打开,里头都是大白兔奶糖。
这年头,大家都不富裕,乡下地方这种奶糖更不多见,边上几个人立即羡慕地咂起嘴,来自现代的叶梅对这东西却毫不来电。
“喜欢就大家分了吧。”
谁也没想到叶梅居然这么大方,但到底还都是年轻人,脸皮薄,嘴上连连说着“不好意思”“这怎么行”,可一个个的眉毛都飞到头顶去了。
“你们来看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再说了,好东西就要大家分享嘛……”
叶梅说着抓起一把就要塞给边上一个女孩儿。
“等一等,先放回去。”李春晓突然大叫一声。
“干嘛?”
“少了三块。”
“这你还数了啊?”
“人家交给我三十块,我当然要数清楚。”
那糖都送到我手上了,你还盯着盒子数了一遍数出二十七块?还说不想吃?
叶梅心中好笑,不过想着这时候物资匮乏,嘴巴馋点儿再正常不过,笑道:“少就少了,看看哪个倒霉蛋少吃两块。”
“什么少就少了?国宝给我的时候就是三十,现在只有二十七,那少的三块去哪儿了呢?”
边上一人笑说:“春晓姐,这么一听是你吃了啊哈哈……”
“要真是我吃的,不告诉你们原先有多少,谁能知道少了?”李春晓横了她一眼,又抓起叶梅的手,“小梅你说是不是?”
叶梅抓起两颗塞给她,和稀泥道:“是是是,奖励你两颗。”
李春晓却把糖往盒子里一丢,跳起来指着后头喝道:“田思思,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拿的?”
田思思像只受惊的小鸡仔一样浑身一震,瞪大眼睛叫起来:“我没有!”
“春晓姐,说话要讲真凭实据。”
“是啊,都是一个点的同志,怎么能这样说?”
“国宝给我,我数了就盖上放我桌上的。中间就出去送了送他,那会儿房间里除了你可没别人。你自己说,我冤枉你没?”
田思思叫道:“你就是冤枉我!我没拿!你凭什么血口喷人!”
李春晓凶道:“听听,还血口喷人,有本事你把你包翻给我看!”
“没凭没据的,凭什么要翻我包!”
“不给看就是有鬼!”
“好了!几块糖,至于吗?”叶梅见这两人跟乌眼鸡一样要斗起来,连忙劝架。
李春晓不依不饶:“这可不是几块糖的问题,不问自取就是偷,这是品质问题!”
“怎么还扯到品质问题了?就几块糖,谁吃都是吃,算了……”
叶梅想不到,就是这句话火上浇油,连刚才一直安静如鸡的系统都跳了出来。
【系统提示:女主二号田思思关系–2】
田思思忽然火了:“什么叫‘谁吃都是吃’?饿死也不吃你的!不是要看吗?我给你看!”
她抓起那写着“为人民服务”的挎包,冲上前,拎着底,将里头东西一股脑儿地倒在床上。
一本语录,两根铅笔,一块橡皮,一本本子……还有三颗大白兔奶糖。
房内众人登时炸开了锅。
“真是她……”
“思思你怎么能拿别人东西?”
“亏我还帮你说话,呸呸呸!”
田思思一见也愣住了,头摇得像拨浪鼓,口里喃喃道:“我……我真没拿过……什么时候到我包里来的……”
“别装可怜了!事实胜于雄辩!”李春晓得意地笑起来。
“我、我没偷……我是冤枉的……”田思思急得要哭。
李春晓一个箭步上前,拎住她衣服领子,拖着她就要往外走:“哭什么哭,跟我去见褚主任!”
已经出师不利,关系-2了,这要再闹到褚主任面前,田思思这条线岂不是要顺着主线剧情一路恶化下去了?
叶梅来不及细想,鞋也没穿就冲了上去,将她的手从田思思领口带下来,劝和道:“我看这就是个误会……”
“误会?证据确凿!”
“害!什么证据确凿?哪儿有人这么傻,明明偷了,还不立即吃了,装在包里带着来看我?这还不算,还自己翻给我看?那个……肯定是方才我不小心掉床上的……对!就是我掉的!”
叶梅觉得自己也真够倒霉的,啥情况都没摸清呢,就得罪了第二号女主,光着脚站在泥土地上给绞尽脑汁地想借口。
“也怪我,都是我闹出来的。来,大家吃糖……”
叶梅走到田思思面前,息事宁人地拉过她的手,将糖塞她手里。谁料她手一甩,抓起床上自己的东西塞进包里,头也不回就跑了。
更让叶梅沮丧的是,系统还在她的背影上不无嘲讽地浮起一个新的对话框。
【系统提示:女主二号田思思关系–2】
好好的探访居然这样收场,大家伙儿也没了兴致,又说了几句话,嘱咐她好好休息就散了。
只有李春晓留了下来,等人走尽了,才一屁股坐在床上,发脾气地推了她一把:“你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我怎么回事?”
“你什么时候和田思思好起来了?还帮她说话?你晓不晓得我把那糖放她包里多不容易,差点就被发现了!”
叶梅愣住了。
本以为李春晓就是对人家有成见,又性子莽撞,才闹成这样,没想到这事儿压根就是她自导自演。
李春晓见她没反应,伸出一根指头往她太阳穴上戳了一下:“我看你真是脑子进了水,你忘了咱们十一的文艺汇演了吗?”
她这一戳,还真把叶梅脑袋里原主的记忆给戳了出来。
这阵子,各个系统都大搞文艺汇演,歌颂伟大成就。
他们知青点也要出节目,九月份演给兵团里头文工团看,选中了的还可以在十月份跟他们一起去县里表演,还能评奖。
拿个奖还在其次,要是被选中了,能脱产一个月跟着文工团一起训练,这才最有吸引力。
叶梅和李春晓组了个《沂蒙山小调》的歌舞,田思思也在悄悄地苦练《黄河》。
谁都知道,她们知青点的节目就在她们俩组中间了。
“咋了,不说话了?傻了吧?现在想起我的良苦用心了?”李春晓见她不说话,又推了她一把。
古典音乐从来僧多粥少,竞争相当激烈。
叶梅也带过青年乐团,也遇到过年轻学生不好好练习爱搞小动作。遇上这种事,她可从不姑息。
“想去咱们自己好好练就是,搞那些有的没的,算什么嘛!”
“我这不是两手准备吗?要不是咱们这儿最多只能去一个节目,我才懒得理她——算了,说也白说,本想着直接去主任那儿告她一状,撤了她的资格,全被你个烂好人弄没了!”
说着她又埋怨地推了一下叶梅,却被一把挡开。
“有完没完?没了正好,我还不想跟你唱了呢!”
叶梅少年成名,更当了多年指挥,在乐团里从来说一不二。
此刻她冷下一张脸,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架势,一下就把李春晓给震住了。
李春晓像是生吞了一个鸡蛋,张大了嘴,盯着她半晌才道:“你发什么疯?脑子进水了?”
“我没疯,你才疯了——为着个比赛名额就耍手段诬赖人家偷东西,我要是还跟你同流合污,那才是真的脑子进水!”
李春晓涨红了脸,嗓门越拔越高,像是掩饰自己心虚一般:“吃错药了吧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做的那些事还好意思说我?”
“哎呦哟!也不问问谁家屋子里就要撒尿,野狗都没这么没规矩!”苏新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抱着手靠在门框上叫起来。
“小梅,你哪儿交的这种不三不四的朋友啊?还往家里领,当我们家什么地方?”
李春晓想起叶梅这嫂嫂厉害得远近闻名,娘家每回上门来要钱,都是被她拿着扫把骂出去的。
于是,苏新柳这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她可不敢回嘴,只敢恶狠狠地瞪一眼叶梅,悻悻地溜了。
苏新柳还是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出去,脚趾头都不动一根。
抓着把扇子,看热闹一般悠悠扇着风,脑袋上也悠悠地升起一个对话框来。
【系统提示:女主一号苏新柳关系+1】
没想到虽然得罪了田思思,苏新柳却对她有些改观,不得不说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回身整理起方才坐乱的床褥,忽然瞧见田思思那本本子没装走。拿起来顺手翻开一看,竟是一本手抄的乐谱。
更令她惊奇的是,这乐谱的笔迹她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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