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61章
谢潇南本没有什么计划在长宁书院, 所以前世的他从不曾来过这个地方,但现在却坐在温梨笙的桌边。
温梨笙后知后觉,自己可能也成了他所有计划之中的一部分。
就在她担心频繁找谢潇南会耽误他的正事时, 谢潇南却自己来了这里,来找她。
她心中一阵泛甜,本没有什么想笑的事, 但嘴角的笑容却抑制不住,用手背贴了贴有些烫的脸颊,低声道:“谢公子说话可要注意点,夫子还在上面坐着呢。”
“说的也是。”谢潇南轻笑着松开了她的手, 翻开她面前的书卷道:“我方才听到夫子让你抄三篇文章在放课前交给他, 时间紧迫,你现在就开始吧。”
“啊?”温梨笙有些傻眼, 手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谢潇南抓着手腕提到桌面上, 然后塞进来一支墨笔。
温梨笙有些不情愿的看他一眼,却见他已侧过头去,在她原本写的一些东西里翻看。
她在学堂上的东西从不带回家, 不管是课上写的文章, 还是一些随堂的小测验, 全都被乱七八糟的堆在一处。
谢潇南将那些卷了的纸张一一捋平, 然后叠放整齐, 眸光落在上面认真的看着。
温梨笙的手往旁边挪了挪,然后伸出小手指头, 想勾一勾他的手背, 却被谢潇南拿着笔在她小指头上点了一下, 颇有些严格道:“快抄。”
她用手搓了搓那一点点的墨迹, 将半个白皙的小指头都涂黑了,只得轻哼一声埋头抄写文章。
谢潇南翻看着温梨笙平时写的东西,有时候她可能心情好,所以写出来的字又整洁又干净,虽然有些不知所云,有些则是带着烦躁的情绪,字体缭乱,到处都是墨迹,还有许多被涂了的字。
光是看着,谢潇南就能想象到她写这些字时候的神情和姿态。
他眸中含着轻笑,偏头看去,就见温梨笙这会儿正安安静静的低头抄文章,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可能是心情不错的缘故,她抄写的很认真,冬日里的柔光覆在她脸上,将那张平日里显得古灵精怪的脸衬出些许恬静。
恬静一词与温梨笙是完全不沾边的,但她就是长得这样乖巧。
许是察觉到谢潇南的目光了,温梨笙抬头看他,然后凑过来小声道:“世子改变主意了?”
“什么?”谢潇南顺着话问。
“是不是还想在跟我牵牵一会儿?”温梨笙把墨笔放下,然后冲他摊开手掌,做出邀请的样子。
谢潇南看一眼她的掌心,哼笑一下,而后将手中的一张纸拿来放到她面前,指着上面一行字道:“这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你的注解是‘春天的时候马因为太过得意忘形导致蹄子瘸了,主人很痛心难过于是将长安的花都摘来给它看,表示人们不应该得意自大,需谦虚慎行’……这是谁教你的?”
温梨笙也低头看,想起那是她很久以前写的东西了,这句话的意思她其实知道,只不过当时夫子提出的要求就是写出另一种对这句话的理解,温梨笙当时就提笔瞎写。
她讪笑了两声道:“这是我瞎编的。”
“何以编得出这般让人震惊的注解?”谢潇南问。
“我只是觉得这句话可能有另外一个意思。”温梨笙说:“看起来更通俗易懂一些,而且有教育意义,并且告诉人们凡事都有两面,不能只看其中一面。”
谢潇南听后,点点头嗯了一声:“胡扯的本领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温梨笙咂咂嘴,复又拿起墨笔:“我要专心抄文章了,世子莫要打扰我。”
谢潇南弯着眉眼笑了一下,而后真的不再打扰她,将她的那些东西全部看了一遍,只觉得无比新鲜,上面除了有一些对诗词古话的奇怪解释之外,还有不少她自个编的故事。
例如其中有张纸就写了她九岁去风伶山庄时曾误入一片青蛙池,里面的青蛙个个都有兔子那么大,后腿儿一蹬能跳几尺高,长着一嘴的利牙,前赴后继的往她身上跳。她便在池中奋力抵抗,不是横拳就是鞭腿,将一群兔子大的青蛙打得肚皮往上翻。
最后伙同沈嘉清将那些被打死的青蛙拿去炖煮,结果一锅炖不下。
整个故事洋洋洒洒的写了两篇,其中仅有几个零散的涂改的痕迹,看得出创作的时候思路是非常清晰流畅的。
谢潇南看到最后,就见她写了一句:“由此故事可以得出,养青蛙还是不要养得太大,否则要用好几口锅才能炖下,望世人引以为戒。”
他没忍住笑了,放眼寻遍整个大梁,也只有她能写出这样的东西,最后还给了个非常正经的结尾。
谢潇南就这样坐着,将她写的东西全看了一遍,翻到最后,他看到有一句话。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意为天下苍生的兴盛、灭亡,关乎所有人的利益,所以每一个百姓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
所有纸上,只有这一句话是非常正经的注解。
谢潇南将纸放到她面前:“这也是你写的?”
“是啊。”温梨笙停下手,转头看见那句话,理所应当道:“国事之兴亡,君臣有责;天下之兴亡,匹夫有责。我应该没有理解错这句话的意思吧。”
他一下笑了,好似有着融化冰雪的春意,带着些许的嘉赏:“不曾想你还有这般觉悟。”
温梨笙不满道:“世子不要看不起我们这些北境的小老百姓好不好,我们虽远在边境,但也有一颗铮铮的爱国之心。”
“是吗?”谢潇南把纸拿回去重新整理叠放好,说道:“那你回头问问沈嘉清有没有这样的想法。”
温梨笙想都不用想,回道:“他当然有。”
沈嘉清若不是心怀大义,又怎会背上行囊远走他乡,惩恶扬善,为天下太平出一份力。
谢潇南对这句话不置可否。
温梨笙也没在意,继续低头抄写文章。
许檐让她抄的时候,并没有指定是那篇文章,所以温梨笙小小的偷了个懒,挑了三篇比较少的文章来抄写,加之谢潇南坐在她身边如此安静,她偶尔抬头就会看到他目光沉浸在纸张上,无比认真的看着那些荒诞的内容。
温梨笙就觉得仿佛抄写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上午的课只过了一半,她就将三篇文章给抄完了,甩了甩有些酸类的手腕,温梨笙见谢潇南正在看书,便将身子一歪,头凑到他的肩膀边上:“世子在看什么呢?”
“抄完了?”谢潇南瞥一眼突然凑到他身边的脑袋。
温梨笙点点头,上面的墨迹已经晾干,她拿给谢潇南。
上面的字迹工整干净,看得出温梨笙心情是很好的,她的情绪都表现在字里,谢潇南笑了一下,而后道:“抄文章的速度越发快了,下次可以多抄两张。”
温梨笙听后吓得花容失色:“我露出了这么大一个破绽吗?”
她本来想着快些抄完跟谢潇南说话的,结果没想到竟然得到了这样的评价,温梨笙心说看来下次要注意一下了,绝对不能再抄那么快。
谢潇南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摇头轻叹,又觉得好笑。
奚京南郊街头有个经常敲碗要饭的乞丐,都会把多余的铜板省下来去买书看,温梨笙的好学程度远远及不上一个乞丐。
他拿出锦帕沾了些桌上的茶水,然后拉过温梨笙的手,低头将她小指头上的墨迹擦去,轻柔的力道在她白嫩指头上留下些许红色的印记。
谢潇南想起当初在梅家酒庄遇到她时,与她争夺那块护身玉,就这样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了指印,当时由于气急所以力道不轻。
如此想着,温梨笙当时一定觉得手腕很痛。
他的手顺着手背往上,滑到腕间,然后轻轻揉了揉,眸中带着些许疼惜。
这只手真是娇嫩的很,笔杆子拿久了都会觉得累。
温梨笙道:“你在占我便宜吗?世子爷。”
“嗯。”谢潇南应了一声:“我在想你这手腕这么细,我稍稍用力就能折断。”
温梨笙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用两只手一把将他的手包裹住,笑嘻嘻道:“现在你的手被我抓住了,可别想再为非作歹。”
谢潇南看了一眼,见她的手娇小的很,即便是两只手也未能把他一只手给包裹住,嗤笑了一下,而后问道:“你平日里怕你姨夫吗?”
“什么?”温梨笙被他莫名其妙的一个问题给问住,刚想问他说这是什么意思时,身后传来了许檐的声音。
“文章都抄完了?”
温梨笙吓得一激灵,当即甩开了谢潇南的手,由于动作太大,不小心把他的手甩得磕在桌子上,发出“咚”地轻响。
温梨笙也无瑕顾及,转头对许檐端出一副谄媚的笑:“姨夫,你怎么走路没声呢?我可是温家的独苗苗,你这要是把我吓坏了怎么办?”
许檐眼皮子抽得厉害:“你不把我吓死就不错了,跟我出来!”
温梨笙哀叹一声,看了一眼眸中含笑的谢潇南,又看一眼他磕到的手,最后垂着头跟在许檐后面。
出门之后往旁走了一段路,四周无人,唯有寒风呼啸。
“你怎么回事?”许檐调整了个位置,让她站在背风处,结果一张口就灌了满嘴的冷风,他咳了两下而后道:“怎么对世子动手动脚,从哪里学来的流|氓做派?”
温梨笙缩着肩膀小声道:“这怎么能叫流|氓呢?这是同窗之间的美好情谊,姨夫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人家世子都不乐意让你靠近,就你这个脸皮厚的,推一下推两下还往上凑。”许檐捏了捏她的脸颊。
“我真没有!世子肯定是乐意的,你看他笑得多开心呐。”温梨笙在心里大声喊冤,怎么到了许檐嘴里,她就成那个死皮赖脸黏着谢潇南的人了?
许檐也不是傻子,看温梨笙几次三番的去烦扰谢潇南,谢潇南也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想来两人的关系是不错的。
他便叮嘱道:“总之你注意点,频繁的去烦扰一个人,关系再好也会把人惹恼的,你看你爹和沈雪檀就知道了。”
温梨笙啧了一声:“我跟他们怎么能一样呢,再说他俩都是陈年老仇了。”
沈雪檀跟温浦长的仇要追溯到两人都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沈雪檀是长宁书院的一霸,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一票小弟,有回在路上撞见温浦长说长宁的学生都是地痞无赖,正好被沈雪檀听见了。
于是沈雪檀就带着人揍了温浦长一顿。
温浦长有着读书人的不折之骨,回回见到沈雪檀就骂,沈雪檀也是个不好惹的主,经常蹲在千山书院门口,逮着温浦长回家的路上揍他。
于是一来二去,两人积怨颇深。
后来沈雪檀表示以前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我俩还是好哥们,但温浦长表示,我要记恨你一辈子。
导致现在两人关系看上去好,实际上又不好,但说不好吧,两人又很要好。
也是因为沈雪檀,温浦长上任沂关郡郡守之后,对长宁书院的意见特别大,还给迁到城中较为边缘的地方。
温梨笙说:“他俩就是脑子多少有点问题的。”
话音一落,许檐的手就敲在她的头上,她当场疼晕乎了,就听许檐道:“谁准你这么说父亲长辈的,不知礼数。”
温梨笙哎呦哎呦的叫起来。
“行了进去吧,把我的话好好记着,别总给你爹惹麻烦。”许檐挥了挥手。
温梨笙捂着脑袋进了学堂,周身的寒冷瞬间被驱散,她撇着嘴坐回位置上。
谢潇南低低的声音传来:“头上怎么了?让我看看?”
温梨笙立马歪着头,把脑袋凑过去,委委屈屈道:“我方才说错了话被我姨夫打了一下,就在这……”
她正抬手指伤处的时候,瞥见许檐双手交叉环在胸前,目光不善的盯着她。
温梨笙又赶忙坐直,与谢潇南拉开了些许距离,嘴上却还是接着道:“这都是因为世子我才挨了一下,你不给我些补偿真的说不过去。”
“你想要什么补偿?”谢潇南支着头问。
“最起码也得亲我两下。”温梨笙胆大包天道。
谢潇南听后从嗓子里哼出一个笑,然后俯身过来朝她靠近,温梨笙就被吓了一跳,连忙往后仰:“不是现在!”
谢潇南却抬手将她头上吹乱的一缕发顺了下来,低低笑道:“想什么呢。”
温梨笙本就是过过口瘾,差点以为他会在这么多人,在许檐的注视下真的亲她一口,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而后她迅速翻开书本,心说他娘的还是再抄一篇文章算了,闲下来还真没什么好事。
一上午的课程结束,温梨笙把东西照例往桌上一放,就要回家吃饭。
谢潇南却仍旧坐着,将她抄写的纸叠整齐,书本合上摞起,笔墨收近袋中,将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归整好之后才起身,慢条斯理的穿上狐裘大氅。
温梨笙殷勤的帮他撑衣,忍不住在手感极好的狐裘上多摸了两把。
两人一出门,谢潇南就呼出一口白气,对这寒冷的温度不适应。
温梨笙问道:“世子下午还来吗?”
谢潇南想了想说:“不来了,有事要忙。”
温梨笙失落的表情只有一瞬,很快就又恢复如常:“那什么时候闲暇,我有些事想要问世子。”
谢潇南道:“明日清闲,你可直接来谢府寻我。”
温梨笙心想太好了,明日有个合适的理由旷学了。
谢潇南却像猜中她心中所想似的:“你若是跟郡守说的话,就说是我有事寻你,别说你来谢府找我,如此才算个合适的理由。”
温梨笙摆出受教的表情。
谢潇南虽说看上去克己守礼,行事端庄,但徇私枉法的时候也是很有一套的。温郡守若是知道他亲自教温梨笙旷学的理由,鼻子都要气歪,指定痛骂温梨笙坏事做尽,把世子这样的好孩子给带歪了。
温梨笙与他并肩而行,走出长宁书院的大门,她朝谢潇南道别,然后上了自家的马车,走的时候撩开帘子往外看,就见谢潇南站在十步开外,飒飒寒风将他的长发卷起,打着卷滚落在雪白的狐裘上,锦绣衣袍轻轻摆动。
清俊的面上原本没什么表情,见温梨笙的脑袋从窗里探出来后,他眼中浮上微微笑意。
寒风纵然冰冷刺骨,但少年的情意却是炽热的。
温梨笙看着站在风中,身姿俊美的谢潇南,突然有些不舍得分别,她盯着谢潇南看,而后马车启动,渐渐走远,看不见他之后,温梨笙才把脑袋缩回车里。
中午回去吃了饭,在暖炉边上睡了会儿午觉,醒后觉得神清气爽,裹着厚厚的氅衣又去了长宁书院。
这回她没有进学堂,而是直接去找了沈嘉清,去的时候沈嘉清正跟人比谁的舌头长,梗着脖子舌头伸得老直。
“沈嘉清!”温梨笙搁门口一站,扯着嗓门就喊。
沈嘉清被吓一跳,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但一听是温梨笙,立马撇下一众伸舌头的人跑到门外来:“梨子,你什么时候解禁的?”
温梨笙哼笑一声:“你当我是什么人?那一方小小庭院能困住我?”
“你在里面困了两个月。”沈嘉清道。
她啧一声:“少说这些废话,跟我去千山书院找个人。”
“谁啊?”沈嘉清回去拿外衣披上,问道:“需要带棍子吗?”
温梨笙想了想:“带一个吧。”
————
两人拦在霍阳面前的时候,霍阳差点当场吓哭。
沈嘉清把棍子往肩上一抗,像个十足的恶霸:“早说来找这矮墩子啊,我带个粗点的棍子,这矮墩子抗揍的很。”
霍阳缩着脖子往后退“我最近又没去招惹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温梨笙笑着道:“别紧张,我们不是来揍你的。”
霍阳看一眼沈嘉清手里的长棍,气愤道:“你说这话谁信!”
“这不是怕你不配合嘛?”温梨笙说:“只要你积极配合我们,这棍子就用不上。”
霍阳很不想就这样屈服,但是沈嘉清上回在林子那身手,他看得胆战心惊,前几次揍他明显是下手轻了,虽说他真的很抗揍,但也不抗这样揍啊!
这个被沈嘉清按在地上捶了几顿的矮墩子终于低头:“行……什么事你们直接说。”
温梨笙直接将霍阳带出了千山书院,三人在路边找了个酒楼要了个雅间,雅间里暖和安静,热茶一上,霍阳喝了几口之后身上也涌出热意,没那么紧张了。
沈嘉清坐在他对面,那根棍子就摆在手边。
温梨笙喝了两口茶,说道:“先前你在峡谷山庄上使的是霜华剑法吧?”
霍阳没想到她会提这事,愣了一下:“你怎么……”
“你的霜华剑法连皮毛都算不上,自学的,对吧?”温梨笙又说。
霍阳的脸一红,恼怒道:“这跟你没关系!”
“喊什么?”他声音稍高一点,沈嘉清就不爽了,蛮横道:“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别说多余的话。”
霍阳典型的吃软怕硬,对上沈嘉清就不敢横了,面上憋着一股气,却还是点头道:“不错,是我自学的剑法。”
“那本剑法,是不是胡家给你们的?”
霍阳没说话。
“你哑巴了?”沈嘉清凶道。
霍阳却还是不吭声。
温梨笙道:“你回不回答其实不重要,因为我们已经知道了,你所学的剑招是霜华剑法十五式往后的,那部分的剑法只有胡家有,那日在林子里胡山俊让你把我叫过去,后来给我扔得那本书,就是霜华剑法,胡家给你们的应该是拓印版。”
霍阳震惊的看她:“这些你也知道?”
“不知道这些来找你干什么?”温梨笙道:“我现在就是想知道,霍家到底攥着胡家的什么把柄,为什么能从胡家手里分得那部分的剑法。”
霍阳道:“这些我不知道,我只是从我父亲手中得到的剑法,跟着练而已。”
话音一落,沈嘉清的棍子就抡起来:“少他娘跟我装糊涂。”
霍阳急了:“我真不知道!”
沈嘉清的长臂越过桌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直接就将他提了起来:“我再问你一遍,知不知道?”
霍阳吓得浑身发抖:“我、我不知道!”
沈嘉清一把将他掼在地上,动手开揍,温梨笙吓了一跳想上去阻拦,却被沈嘉清推到一边,他撸着袖子道:“梨子你站边上等着,我看这犊子就是欠揍!”
温梨笙道:“哎呀,人家真不知道就算了……”
正说着,打得鬼哭狼嚎,抱着头在地上滚了两圈的霍阳就嘶声喊道:“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了。”
沈嘉清停手,又拎着他的领子将他掂起来:“说吗?”
“我说!我说!”霍阳哭得眼泪鼻涕一把。
温梨笙惊讶道:“你真知道啊?”
霍阳点头:“那是因为我爹不知道握了胡家家主的什么把柄,将它们锁在一个铁封的箱子里,以此威胁胡家,得到了那部分的剑法。”
温梨笙目瞪口呆,没忍住道:“你还真是欠揍啊。”
早说不就完事了,非得等着挨一顿打才说。
“那箱子里是什么东西?”沈嘉清把棍子扔到地上,坐下来道:“老老实实回答,免得我再动手。”
霍阳瑟缩了一下:“这个我真的真的就不知道了,只知道那箱子挂着一个很大的锁,就藏在我家地窖的隔层里,我从没有见箱子打开过。”
“那你知道钥匙在哪吗?”沈嘉清顺着问。
温梨笙却忽而怔了一下。
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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