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再见了，运动男孩
高二的生活开始了。
李辉望着课表，除了语文老师换了，其他依然还是老面孔，巧合的是，新来的语文老师叫李光耀。
和我的名字好像啊……李辉自言自语的说道。
第一堂语文课，新来的语文老师就展现出了自己和别的老师不同的一面。
他没有提前做好的课堂笔记，也没有照着课文一字一句的分析。
他让大家花十分钟读完鲁迅的这篇《药》。
然后转过身。现在谁来告诉我，鲁迅先生想通过这篇文章表达什么？
哪位同学愿意和大家分享一下？
可能是因为大家对新老师仍有一些陌生，大家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没有一个人敢站起来。
最后语文课代表举手慢慢站起来。
我认为鲁迅先生通过这篇《药》想痛斥封建统治的黑暗，还有对当时老百姓的愚昧，和落后的思想的批判。
老师很高兴的拍了拍手。
对！这位同学说的非常好！请坐。
鲁迅先生是一位革命先驱，执笔为武，就是为了唤醒千千万万的百姓。
然后老师停了一下，又看向大家。还有没有同学有其他补充的。
不要拘泥于课本，要跳出固定思维的模式，用你们的心去感受这篇文章。
这时，李辉犹豫了一下，站起来。老师，我有一点不一样的看法。
哦？这位同学说说看。
如果考虑时代背景的话，确实就跟刚刚语文课代表说的一样。
李辉顿了顿。但我觉得，鲁迅先生是一位杰出的文学家和思想家。他肯定已经想到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后的中国，药可以治病，但医者不能自医，就跟华佗救得了天下苍生，救不了自己是一个道理。
所以我更相信，鲁迅是再警醒后人，要三省吾身，让自己变得强大，防患于未然，不要等到最后自己无人能医，走古人的老路。
这是我的看法……
不止老师，同学们也惊呆了。章鱼哥不可置信的看着李辉，甚至怀疑起这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熟悉的李辉了。
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老师，我叫李辉。
李辉仍然站着，空气诡异的安静。
老师摇着头，良久，放声大笑鼓起掌来。
后生可畏啊
他日则必成大器也！
这是有史以来，李辉第一次受到表扬，而且是如此之高的评价。
其实李辉对于文学的痴迷在小时候就有了充足的体现。
作为九零年出生的小孩，那时候奉行的独生子女制度下，家里就他一个。李辉家境不错。
只不过，陪伴他的只有书房满满一墙的书。因为父母做生意的缘故，常年在外地，一年都不一定回来几次，从小他就是爷爷奶奶带大的，父母长期不在身边的陪伴，让他也比同龄小孩懂事的更早，在别的小孩还在父母撒娇要买这个要吃那个的时候。李辉只能在书房一个人坐着，和书本这个好朋友相互拥抱取暖。
所以，其实李辉骨子里是有一点缺爱的，相比徒弟敢爱敢恨的性格。他却无法做到。很多时候他宁愿自己一个人硬抗，自己慢慢舔舐心底的缺口。也不愿给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打电话。因为从小就习惯了孤独，他更害怕拥有后再失去的痛苦。他怕自己会承受不住！
这样的性格也导致了他以后在感情路上的悲剧吧。这些后面会提到。
在那次语文课后，语文老师对李辉也是赞赏有加。特别是发现两个人有共同的爱好打篮球后，经常放学一起切磋球技。
一转眼，到了五月。校运动会要来了。
校长清了清嗓子。
这次校运动会，各位同学要积极参与，发扬你追我赶，共同进步的精神，一定要赛出风格！赛出水平！赛出风采！
坐在操场上的同学已经准备鼓掌了。
校长调整了一下话筒，下面，我在简单讲两句。
底下的同学直接戴上了痛苦面具，这还有完没完啊！都快晒死了。
李辉已经热的满头大汗，看着隔壁二班，火鸡已经热的开始翻白眼。室长一直盯着火鸡生怕他晕过去。都能想象接下来的剧情了。
火鸡躺在地上，室长和徒弟抱着他用力晃着。火鸡快醒醒，火鸡！你还在吗，还活着吗。
终于，校长擦了一下汗。让同学们久等啦！校运动会现在正式开始！
三天前，班级教室。班主任在统计着运动会参赛的同学名单。女生项目还好。毕竟文科班最不缺的就是女生，不过男子比赛项目就有一点捉襟见肘了。班主任抬头看着班里为数不多的男生。犯起了愁。
有着同样烦恼的还有火鸡的班主任。在填写男生运动项目时也犯了难。望着班上的男生，清一色都带着眼镜，有的镜片都快比啤酒瓶底都厚，能不能跑完另说，万一接力的时候跑错道递错接力棒岂不是脸都丢光了。
但是总共有15个男生参与的项目，老师看着班上羸弱的12个男生……
心一横，眼一闭。都写上就完事了。
所以当负的在1500米的男子比赛的时候，看到了火鸡站在他旁边的赛道。人直接傻了。
火鸡，你别闹了……别到时候跑一半我们都停下来抢救你。赶紧回去。
火鸡推了推鼻梁上800度的近视眼镜。
放心……我会尽力！
然后左腿向前一步，抬手弯腰挺胸，起跑的姿势都已经做好了。
负的已经不想着名次了，而是担心起火鸡的安危了。
这时裁判已经站定，各就各位～～
预备～～
负的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看了火鸡一眼。
跑！
这边，室长和李辉也在跳高比赛相遇了。
两人对了一下眼神，果然都是硬被逼过来参加的。但这俩人还算运气好，毕竟为了比赛公平，文科班和理科班是分开比赛的。所以这俩人仗着腿长一米八的优势，都给班级拿到了名次。虽然说赢了，但那些参赛的其他男生几乎和老弱病残没啥区别。
但是英雄惜英雄，狗熊惜狗熊。这些男生比完了都相互拥抱鼓励。毕竟大家虽然都是被迫参赛，但也至少都完成比赛了。
这时。徒弟已经招呼刚比完的室长他们过来看女生100米比赛了。李辉一看吴之也站在赛道上，也就跟着一起走了过去。
果然文科班，最有战斗力的还是女生。跑道上1-8号道分别站了一班到八班的女生。相比男生，个个都摩拳擦掌，弯腰压腿做着热身。还没开始就已经火药味满满。各个都一脸老娘我天下第一的架势，火爆场面甚至堪比奥运会。
底下欢呼加油的全是男生。这简直就是阴盛阳衰嘛，也只有文科班才会有这个景观了。
蔡虹虹，加油啊！室长扯着嗓子站在人群后面挥手呐喊。
蔡虹虹朝着室长的方向挥了挥手，调皮一笑。
室长直接开心的跳起来了。拉着李辉和徒弟。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蔡虹虹朝我笑了，她朝我笑了！你们看到了吗！一脸幸福陶醉的表情。
看到了，看到了。我俩不瞎……李辉和徒弟两人一脸嫌弃的看着室长，对你笑一下你都成这样了。果然爱情让人变态啊……
这时其他班男生也纷纷给自己班的女生加油呐喊，李辉一看，自己班就自己一个男生在这。
那可不行，气势上可不能输！
李辉清了清嗓子，直接深吸一口气大喊。
吴之，好好跑，把其他班的都给我干掉！
赢了哥哥我请你吃冰淇淋！
这下其他班的男生都停下呐喊回过头，看着李辉。
兄弟，意思一下就行了吧，这么拼的嘛？
李辉毫不理会，远远的朝吴之比了个剪刀手。
吴会意的握拳，比了个OK手势。
室长一脸鄙夷酸溜溜说道。妹妹，哎呦，一口妹妹一口妹妹的，喊的真亲热。
室长直接回过头。痛斥道，龌龊！你思想真肮脏，看看你现在脑子一天到晚都是想的什么下流低俗的东西！
话音刚落。女子100米直接开始了！
男生们争先恐后的喊着加油，场上的女生已经个个咬紧牙关，奋力挥舞双臂奔跑着。这时吴之和蔡虹虹已经逐渐和后面拉开差距。两人越跑越快，后面的女生已经被他俩甩开了一大截，就剩最后的30米了。
这时室长也顾不上和李辉拌嘴了，直接一边高喊着蔡虹虹加油，一边使劲挤开人群往前跑。
李辉也不甘示弱，一边大喊着吴之加油，自己也朝着终点冲过去。
吴之脸已经跑的通红，蔡虹虹也好不到哪去，发绳都掉了，长发直接散下来随风飘在脑后。两人的表情由于高速跑动，脸部都开始扭曲变形了。一副既痛苦又凶狠的表情。
这时室长和李辉脑海里冒出同一句话……
果然女人发起狠来，就算泰森过来都得挨俩大嘴巴子才能走。
最终，在男生们一阵阵惊呼中，两人几乎同时冲过终点，最后根据裁判的判定，蔡虹虹以微弱的优势赢了。获得了第一。
室长直接冲到了蔡虹虹身前，两人开心的抱着跳了起来。
吴之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可惜……就差一点点了，就差一点点就赢了啊！
看着两人开心的拥抱，吴之深吸一口气，转过头。阳光刺入眼帘，吴之眯起眼睛，刚想抬手去挡。这时一个可爱多冰淇淋递到眼前。
喏，给你。李辉站在旁边，
我……我跑了第二，对不起啊！
傻不傻，不要说对不起啊，比赛就会有输赢的，第二，下次我们再赢就是第一了。
走啦！李辉揉揉吴之的头发，我们去吃冰淇淋，再不吃就化了啊。
而火鸡那边，现在竞争已经到白热化的程度，没想到才跑到800多米，已经有三个人直接扛不住退赛了。火鸡仍然在努力坚持着，他自己之前都不会想到，他能坚持到现在。他现在脑海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坚持跑完。
虽然火鸡已经被负的整整套了一圈了。
但是，此刻名次什么的，都已经不重要了。他依然在不停的奔跑，双手的动作早已变形，步伐也乱了，但是他还是再坚持，这一刻，他不想放弃。
我不喜欢，输啊！
火鸡加油啊！
负的在终点大口喘着气，但依然用尽全身力气为火鸡加油。火鸡看向终点。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了，但依稀能看到负的高声在呐喊，徒弟和章鱼哥朝自己挥着手，还有李辉，室长。
这群傻瓜……
火鸡忽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好累啊，真的跑不动了……
坚持了这么久。就差一点点了……
这时，火鸡忽然感觉到，有人扶着他站了起来，抬起头，室长和李辉两个人，一人扶起他一边的肩膀。
火鸡，不能倒在这里啊。
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要轻言放弃！
要是现在放弃，比赛就结束了。
我们陪你一起跑过去！
两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扶着火鸡。一路往前奔跑，室长甚至久违的扯着嗓子嘶吼起来。
加油啊！
火鸡，比赛还没有结束！
火鸡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随着三人一起冲过终点。裁判也吹响了哨音。
三个人都瘫在地上。此刻，成绩什么的早就不重要了。
有时候，你想证明给一万个人看，但最后，你发现只要有一群懂你的好兄弟，这就够了。
你已经赢了，除了比赛之外的东西，比成绩更重要的。
信心和友谊。
宿舍的其他人此时也围了上来。
火鸡闭上眼睛。
有你们这群兄弟在一起，真好！
晚上，火鸡为了感谢宿舍大家伙。请大家去馄饨博士搓一顿，众人欢呼雀跃。
没想到平时扣扣搜搜的火鸡今天这么大方！
今天火鸡要大出血了，哈哈哈……
到了馄饨博士，六个人仍坐在老位置，靠空调的那张圆桌，已经快成了他们的专属座位了。
也许考虑到大家今天体力消耗都很大，除了还是老样子的六碗虾仁红汤，还给每个人加了一个鸡腿。感动到室长差点哭了。
火鸡，不枉我今天抬着你到终点啊……
大哥，我也和你一起抬他的好吧。李辉一脸不服气。
没想到火鸡死沉死沉的。
哈哈哈哈……
这时，班长推门而入，坐在斜对面的负的第一个发现。正准备站起身打招呼，李辉眼疾手快，一把把负的拉回椅子上。
别……别喊了。
李辉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
室长一下子就看明白了。也给众人使了使眼色。大家也都明白过来，都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其实班长进门已经看到他们了。本来不想进去了，但是又一想，为什么不敢进去？我为什么要躲着他啊。
想到这里就直接推开门，几乎同时她也看到负的刚站起身又被身旁的李辉拉了坐了下来。
忽然，内心有一种难以言状的委屈。
从那次李辉决绝的那句，我们就到这里吧。到如今已经几个月了。不再主动找他后，李辉也就没有和她开口说过话。
分手后……连朋友都做不了吗？
忽然她才发现自己眼泪掉了下来，赶忙低头用手抹掉眼泪。
我才不会在他面前哭鼻子，太丢脸了。
班长直接要了一份打包，就在班长站在柜台前等待的间隙，李辉他们的馄饨也端了上来。
但是众人都埋着头，没有一个人先动筷子。
此时最痛苦的是李辉。他自从那天后，再也不敢去面对班长，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什么。
分手后，不能做朋友，因为彼此伤害过，也不能做仇人，因为曾经相爱过。
不知过了多久，火鸡起身走过来，拍拍李辉的肩膀。
吃吧，班长已经走了……
众人抬起头，刚刚还站在柜台前的班长，已经离开了。
李辉低下头，说了一声对不起。
不知道是说给宿舍的人听，还是说给已经离去的班长。
这时室长忍不住了。为什么啊，你俩之前那么好，年前，就在这个地方，这个位置，还是我们这群人。
为什么？室长自己都很难相信。
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样，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负的看向章鱼哥，章鱼哥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说自己也不知道。
又或者，他是想说，别问了。李辉一定有他不想说的难处，否则不可能现在变成这样。
火鸡赶忙打着圆场，都别说这些了，今天是感谢大家一起帮我战胜心魔，谢谢大家。
赶紧吃吧，再不吃，馄饨都要凉了！
室长也不再追问了。大家也纷纷拿起筷子，不说话自顾自埋头吃着。
这时李辉大口的咬着馄饨，眼泪不断的滴在勺子上，流到碗里。
他一刻不停的往嘴里送。眼泪仍然止不住的往下流。他试着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即使已经哭成了这样，他硬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这时，徒弟已经看不下去，默默递过来一张纸。
擦一擦吧……
大家也默契的都停下筷子。
如果哭出来会好受点的话……
章鱼哥拍了拍李辉。
就哭出来吧。反正就咱们宿舍几个。
对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啊，我们帮你想办法，真的不要这样，看你哭成这样……火鸡也红了眼睛。
负的顿了顿。其实刚刚班长也哭了，我看到了。
你们……
这时李辉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溃了。他慢慢抬起头。双手捂着脸掩面痛哭。
他不能说啊，真的不能说啊。
曾经那么好。变成这样……最难受的是他俩啊！
自己又何尝不想真真正正的去喜欢一个女孩，去试着让自己去爱一个人，班长也是他生命里第一个女孩，一个对自己那么好，就像阳光一样温暖的女孩。
可是已经发展成这样了。真的不能回头了，如果回头那就太自私了。
从班主任找过自己的那天起，每一个夜晚李辉都在问自己。要不要坚持下去。
如果不是寒假前那次机缘巧合去到了班长家。李辉已经愿意为了爱情放弃一切了。
但是那天自己所见到的，和班主任曾经说过的那些话。让他终于明白自己不能这样。
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不能功亏一篑。就剩一年多了，他要死守这件事直到毕业。
现在回头，就前功尽弃了！
他不会后悔，他宁愿永远不说出来，背负骂名。把这些都烂在心里。直到高考结束那天。
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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