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拜访
“你在等我啊！”
蔚涞纯纯的眼睛里,充满着青春而又清澈的气息。
倏尔，他有点失神。
手机响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低下头，原来是向峻回了他的消息。
“是蔚涞，问我转专业的事情。”
蔚涞已经站在了他跟前，眼里还有刚刚没消下去的欣喜，“我刚刚找学长问点事耽误了，我们快走吧。”
顾煦点了点头，“嗯，走吧。”
两人并肩前行，各有所思。
巷子路上布满了青石块，路的两道种满了树，树木延伸出来的枝条若轻若重地盖在房屋上，而另一面露出的墙房上布满一大片了青苔。
窄窄的巷子里放了几把躺椅，老人们躺靠在里面，拿着一把蒲扇摇啊摇，仿佛要把仅有的一丝热意也赶走。
两人很乖巧，和一路上遇见的老人们连声问好，终于在穿过了两条巷子后，他们来到了吴礼彭老人的家门口。
木门的两侧已经被推开，小院子里规规矩矩站了三个学生。
“你们先坐一会，我去给你们倒杯水喝”老人给他们搬来了几个椅子，招呼他们先坐下。
“谢谢奶奶，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来”话还没说完，老人已经转身进了房间。
蔚涞走在后面，跟着顾煦迈过了门坎。
“你们也别这么束手束脚了，都坐下来吧”
看见顾煦到了，几个人才坐了下去。
“小顾！你怎么也来啦！”吴奶奶喜出望外，手上拿着几个瓷碗。
顾煦接过她手中的碗，“在老校区这边呆一个月，跟他们一起来看看您。”
他把碗递给其他几个人后，说：“您先歇着，把茶壶给我就行。”
吴礼彭乐不可支，眼角的皱纹就没下来过，在应了顾煦一声之后，又搬来几把椅子，自己也坐了下来。
“谢谢煦哥。”
顾煦陆陆续续给他们几个添了茶，接着往最侧边走，看见了蔚涞正盯着瓷碗底在发呆。
“喝吗？”
蔚涞抬起头看他，慢半拍地点下了脑袋。
顾煦弯了点身子，往她碗里倒茶。
他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蔚涞也在注视着他。
她的眼睫很长很长，里面有蕴藏不住的坦率和真诚，令人记忆深刻，永远不忘。
顾煦握着壶柄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
“碗底刻的是傅字吗”蔚涞忽然开口。
他撇下视线，停下了瓷碗里马上要溢出来的茶，“是，他们家姓氏。”
蔚涞点点头，看着那个有些模糊的“傅”字，她忽然想起来小时候在乡下住，爷爷奶奶家的碗底也都刻上了“蔚”字。
有次贪玩，她端着碗吃饭在外边闹腾，结果不小心摔碎了，直到天黑才敢回去。从初一那年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后，她就再也没用到过这种瓷碗了。
顾煦看她又低下头，便把茶壶放到蔚涞身侧，自己坐去了吴奶奶的旁边。
“吴奶奶，从这个学期开始，就由他们来拜访您了，等会会有些事情问您。”
几个学生点点头，“麻烦您了。”
吴礼彭笑着摆摆手，“诶呀，我知道的，你们学校每两年都会换新的学生来，能受到这么多人的照顾，是很感谢你们的。”
蔚涞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询问吴奶奶的一些情况，还有个细心的女生手中拿着笔在记着。
吴礼彭老人的基本消息向峻只给他们透露了一部分，他说的拜访其实就是对他们的第一个考验。
因为只有对老人家的各方面了解透彻，才能给予他们真正最需要的帮助。
“奶奶，您一个人会觉得孤单吗？”
“孤单个啥呀，这有邻里邻居的，还有我的大孙子。”
“您大孙子几岁啦？”
“17呢，在上高三，学习成绩可好了。”说到孙子，吴礼彭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那个臭小子，听说有好几个女孩追她。”
一伙人面面相觑，哈哈大笑。
阳光透过树叶，有光斑零零散散散地落在院子里，温暖又和煦。
顾煦看了眼时间，“好了，下一个谁来问？”
蔚涞得到大家眼神的示意，拿起椅子，坐到吴奶奶侧前，她把手搭在膝盖上，思考着什么。
她抬起眼眸，看着吴礼彭带笑的眼角，开口问她
“奶奶，有人回来探望过您吗？”
空气变很安静，只有树上的知了时不时叫唤一声。
菱大从建校以来，一直在坚持帮助学校附近的孤寡老人。
来看吴礼彭的学生换了一批又一批，每到要离开的日子，那些孩子会在大门门口和她告别，答应她明年还会抽时间回来看她。
换了校区后，曾经和她再亲近的孩子都未曾某面，除了个别几个，例如顾煦和向峻。
有一次吴礼彭听起邻居谈论才知道，因为这是菱大的安排，所以每一次来拜访她的学生都有学分加，学分只持续到他们大二离开这里。
随着学分的结束，她和那些嚷嚷着要回来看她的学生们，联系也再一次结束了。
吴礼彭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里有股暗淡的神伤，她望了一眼自家的大门，把视线转向蔚涞，“有，很少。”
大家沉默不语，暗暗地低下了头。
蔚涞抿了抿嘴唇，随后松开，她露出淡淡的笑，“以后会很多。”
她的声音很坚定。
顾煦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蔚涞，她的眼神平淡的像一片波澜不惊的湖水，却又异常让人信服。
吴礼彭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才笑起来了，老人眼角的褶皱压在一起，好像这才是她今天发自内心的开心。
大家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都无声的轻笑起来，蔚涞继续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还和奶奶扯了几句家常。
院子里的碎碎光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隔壁邻居的墙房上也飘来了乳白的炊烟，大家这才发觉天色逐渐暗了。
几个人帮吴奶奶把椅子抬进房间里，蔚涞和另外一个女生也顺便把几个瓷碗洗了，一切办妥后，远处的天边散发着最后的光亮。
吴礼彭把他们送到门口，一群人笑着和她告别。
“下个礼拜再来看您！”
吴礼彭朝他们挥挥手说：“好。”
有个男生大喊了一句，“奶奶，不只下个礼拜，以后我们都会一直一直来看您！”
吴礼彭笑了，一直看到他们消失在巷子口才转身进去。
清冷的光撒在青石板路上，有隐隐约约的闲聊声从巷子里传出来，经过这次活动，这群人渐渐熟稔起来。
蔚涞中午吃了个面包，肚子早就饿了，她看着脚下的路，在听着大家说等会吃什么。
她下意识地往背在后面的斜挎包里伸手，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小零食，蔚涞手一顿。
糟了，包落在洗碗池旁边了。
蔚涞的脚步停了下来，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大家先走吧，我的包好像落在吴奶奶院子里了。”
另外一个女孩担心地看着她，“我陪你去吧，天要黑了。”
这个五人组的团队，就蔚涞和她两个女生。
有个男生说：“你们两个人女生也不安全啊，大家都人生地不熟的。”
顾煦站在一旁，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赶紧回去吧，我带她回去拿，我人不生地也熟。”
几个男生嬉皮笑脸着，“好勒！”说完他们就继续先往前走了。
蔚涞中间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拜托她是当事人好不好！
她有点局促地站在那里，心想顾煦肯定烦死她了，每次屁事都特别多。
顾煦单手抄兜，用眼神撇了一眼前面的路，再看了眼蔚涞，拖着长长的音调，“走吧。”
两人往回走，气氛安静的有些微妙
蔚涞向不太会聊天，迫于目前的形势，她干笑了两下，“哈哈，没想到咱们这次的活动一搞就是一下午。”
顾煦想到什么，噗嗤一笑，“其实，我也没想到你那么能聊。”居然还教人家吴奶奶买菜怎么砍价。
蔚涞：“”
蔚来保持微笑，自问问答：“哈哈，我好像有点饿了，你中午吃得多吗？吃得多应该也饿了吧？”
顾煦看她一眼，不会聊天其实可以不硬聊的
过了好几秒，蔚涞都没等到他的回应。
她有些懊恼，哎，还是闭嘴吧。
“饿了啊。”顾煦舒畅清扬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
蔚涞很欣喜，眼睛都瞬间亮了起来，“是吗！要不我待会请你吃晚饭吧！”
她心想，请了这顿饭，以前的事都将成为眼前一片浮云～
这个时候的天空还没有完全阴暗,它散发着一种饱和度偏低的蓝色光亮,在巷子里更显清冷。
而她的眼睛，在这种景色下愈发的透亮，里面好像藏满了星星点点。
鬼使神差地，他应了句，“好。”
两人走到吴奶奶家门口，正要敲门，便有人先一步从里面把门拉开了，吴奶奶手上拿着一个棕色的斜挎包。
“诶，小顾啊，落东西了吧，正想给你们送过去呢。”
蔚涞接过去，语气里充满了谢意，“吴奶奶，谢谢您！”
吴礼彭摆摆手，“哎，没事没事。”
“奶奶，那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顾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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