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安子的秘密（2）

东门凌宇有点懵，他有点消化不了常在安的话，愣愣道：“小安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常在安盯着东门凌宇看许久，道：“我在想，如果可以，能不能一辈子在一起？”

        东门凌宇心道：小安子莫不是怕我这次输了，被赵子安砍了，再也见不到我，伤感起来吗？

        东门凌宇笑着抱住常在安，道：“你放心，虽然这次赵子安带六十万人马，但我有八成的把握能击退他，等击退了他，你搬来和我住一起，我们还像小时候那样，玩累了睡一个被窝，吃一盘凤梨酥，画一副画，小安子，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哥哥就和你在一起，以后这京师谁欺负你，哥哥给你出气！”

        常在安眼泪掉下来，落在东门凌宇的肩膀上，他在东门凌宇看不见的地方，含泪笑道：

        你骗我，凌宇，你从来说最好听的给我听，转过头跑去找赵启谨，你总说我最好，但你把最好的都留给赵启谨。

        小时候，你爹从边关回来带了一个精巧的机关盒，我说我喜欢，你明明答应送给我，但第二天赵启谨相中，他就拿了去，我眼巴巴兴奋了一夜。

        我们明明约好了下了学去杨柳河边捉知了，赵启谨招招手让你去宫里的御花园池塘里采莲蓬，你就跑去了，留我一个人在杨柳河上等到天黑。

        再后来我们长大了，赵启谨做了太子，你忙前忙后给他铺平道路，我被人打伤了，想练剑，你答应我每天晨起教我，但，天还没有亮，你又跑去找赵启谨给他做饭，给他打扇子，给他出谋划策。

        再后来，赵启谨做了皇帝，你要去边关为他清理掉蛮王隐患，蛮王在西北沙漠边关纵横了几十年，老侯爷都没有把蛮王拿下，你那时才十五岁，我想，这一去，多凶险，便要你和我一起去观音庙里祈福，求你这一去，莫要耽搁太久，莫要受伤，我命人精心准备了一天，等第二天与你同去观音庙祈福，谁知第二日，赵启谨生了病，你又赶紧去宫里，围着他照顾，他要吃什么，你亲自去做，喂到他嘴边，哄着他，他嫌弃药苦，你爬到武皇山的岩壁上摘嘴新鲜的甜香果给他，他说夏天夜里热，你给他打一夜的扇子。他闹腾几日，总算好了，你也几日几夜没有合眼。

        再后来，你回来过一次，我听闻你回来了，连夜让人准备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站在门口，从早上等到晚上，晚上你还没有回来，我也不敢睡，生怕错过了和你相见，我差人给宫里的小太监送了好几次银子，小太监只说，你还在宫里的御厨房里熬制什么解暑的药，我想是赵启谨又病了，我就在想，赵启谨奇了怪了，这两年都没有生病，你一回来，他就这里不舒服，那里不得劲，宫里那么多御医妃子，都不能给他看病照顾他，偏偏就你可以？我想着想着就明白了，我这辈子只能这样，等着你，看着你，望着你跑向赵启谨的背影。那一次我终于还是没有等到看你一眼，菜热了凉，凉了热，热了又凉，凉了又热。

        再过两年，你又从边关回来一趟，我想这次我总能见到你了，我换了件新衣裳，提前在醉仙楼定了最好的位子，等着你，你让肖安告诉我，你马上就来，我激动不已，心想，总可以见到你，这几年，我想你都想疯了，我想着你多高了，什么模样了，边关传来的都是传奇，我不要那些传闻中的你，我要看到真实的你，抱着你，我要和你坐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说话。我坐在醉仙楼的椅子上，激动的眼泪落下来，可，左等右等，从日上三竿等到太阳西下，我都没有等到你，我从醉仙楼下来的时候，看到你正在临安街道买冰糖葫芦，我正想喊住你，就听见你说：李安快走，陛下肯定喜欢。我几乎想扇自己几个耳光，从小到大，已经无数次，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为什么我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同样迟钝愚蠢的期望和等待？

        这一次你终于真的回来了，我在大殿上看到你了，你高大，英俊，万人瞩目，真耀眼啊，凌宇，你让人移不开眼，我痴痴地想，我终于等着你回来了，等着我们在一起。可，我没有想到，见你一面是多么困难，我去老侯府，你的黑甲兵将我拦在外边，说你谁都不见，等你到了琉郡王府，你又被禁足了，等你解除禁足，我终于能登门去见你一面，我也终于见到你了。

        凌宇，我终于见到你了。

        我激动的浑身哆嗦。

        你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抱着我，对着我笑，我恍如做梦。我突然明白，这些年，我期盼的是什么。我终于吃到你做的饭，我终于坐在你对面和你下棋，躺在你的榻上和你一起读书。

        可，我爹把我找回去，他不允许我见你，他跪在地上哭着求我，因为赵启谨不允许，赵启谨就想关着你，谁也不让你看，谁也不能看你，他就想把你身边的每一个靠近的人都驱除的干干净净，只留他一人能看你，逼疯你，让你最后回到他那里。

        我是不是就是这样可悲又可怜的一生？

        一生望着你奔向赵启谨的背影？

        凌宇，我好累。

        我真的好累。

        我们去深山老林里吧。

        那里谁也看不见我们，

        那里只有你和我，

        你说好不好？

        你说好不……好？

        东门凌宇洞心骇耳，他怔怔地望着常在安，说不出话，他觉得他应该说点什么，可，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他咽了咽喉咙，眼睛酸涩难忍。

        “小安子……”

        东门凌宇最后发出嘶哑的声音。

        “小安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一片温柔的唇贴过来，压在东门凌宇的唇上，两片柔软贴合在一起，东门凌宇脸上湿润，那不是他的泪，东门凌宇看着那颤抖的睫毛上，晶莹的水滴落下来，他就那样坐着，没有推开，也没有抱住，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

        东门凌宇僵硬地，一动不动，任由那嘴唇在他的唇上探寻着，试探着撬开，他不敢拒绝，也无法接受，只那样等着，等着身上的人下来，等着这一切结束。

        这样的深情，他辜负不起;

        这样的深情，他亦无法承担。

        小安子。

        小安子。

        我从小护着长大的……小安子……

        “你会愿意的，凌宇。”

        “我会让你愿意的。”

        人走了，只留下这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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