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抄书罚写
突然从大师兄口中听到“师父”这两个字,洛宁之原本还稳稳当当握着狼毫笔的手倏地一顿,墨水滴落在宣纸上直接将一片字迹都晕染了开来。
洛宁之连忙将纸张换下,司空谨言察觉到他的动作,偏头过来问道:“怎么了?”
不是写得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又要扔掉?都抄一大半了多浪费啊,司空谨言看着那被揉皱扔进纸篓的废稿都心疼。
洛宁之却已经换好新的一张着手开始重抄了,他神色早已收敛连半分异常都未显。
他淡淡地回道:“方才不小心将笔墨晕染开了一个字,戒律长老要求严怕那一整张都不能用了,便扔了重写。”
其他小弟子乍一听到他这话,纷纷惊恐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抄写的字。
司空谨言瞧见他们这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叫你们不认真抄,傻眼了吧?
司空谨言挨个看过去点评也不知被戳到了哪个笑点,从桌头笑到桌尾,目光绕了一圈下来最后落在褚祁风的宣纸上。
少年完成的字数虽不多,但胜在字迹工整。一笔一划都写得很是用心。
司空谨言知道祁风这孩子以前是没有学过握笔写字的,他当时一时兴起教了他们几句,没想到祁风就已经牢牢记在心中,并努力保持握笔姿势端正。
他所写之字虽还有些生涩稚嫩,但总的来说还是下了十足的功夫在里面的。
对于勤奋好学肯努力的孩子,司空谨言一向是喜爱有加的。
他那不安分的爪子又开始上手摸人脑袋了,并夸赞了一句:“写得不错。”
褚祁风身体蓦然一僵,有些受宠若惊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耳朵尖都开始红透了。
司空谨言将他这一变化的细节收入眼底,眉尾不自觉地微微一挑,心中好笑道:“这孩子未免也太好玩了一些吧?”
“咳。”身旁的洛宁之突然咳嗽一声,低头说了一句,“师兄,戒律长老来了。”
然后他将笔搁下,快速起身退后。
司空谨言立马回过神来,左手一挥便就将方才洛宁之坐过的那张蒲团给收入乾坤袋里去了。
然后不紧不慢地拿起方才宁之握过的那支笔,继续抄写。
不过眨眼的工夫,戒律长老就已经出现在了窗外。
他背着双手走进了屋,一进来就看到坐在不远处独自在那儿安静地翻书看的洛宁之。
面对天资聪颖恪守成规的弟子,戒律长老总是会格外给几分好脸色的。
是故,戒律长老进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先数落司空谨言的不是,而是先容色温和地同洛宁之打了一声招呼道:“宁之也在啊。”
洛宁之闻言立马将书合上,站了起来拱手行了一礼,“见过戒律长老。”
简单地打了一个招呼后,戒律长老便一言不发地走到司空谨言身后,就那么站着也不说话。
那浑身散着发的“教导主任”般的威严气压,把其他的几个小弟子都吓得手都抖了,也就司空谨言这浑不吝的臭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还转过头去嬉皮笑脸地同他打了一个招呼,“戒律长老好啊,您老腰不好就别久站了。那有位置,您别客气坐下歇会儿哈。”
“哼。”戒律长老冷哼一声,“你要真为我好,就给我安分守己少惹事。”
“冤枉呐。”司空谨言书也不抄了,搁下笔就要开始跟“教导主任”掰扯了,“我前几天才回来,哪来的工夫去惹是生非?戒律长老别不是又听信了什么谣言,认为哪件糊涂账是我干的?”
“那好我问你,前两日你是不是去了魔族境内。”
戒律长老此言一出,司空谨言身旁的少年瞬间僵住了身体,然而他还未开口司空谨言便就站起了身,不动声色地将其遮挡在自己身后,把随时都有可能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提前隔绝在外。
“是。”司空谨言也没给自己任何解释,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很好,你倒是承认得够快。”戒律长老气得手都要抖了,指着他一个劲儿地数落道:“魔族地界,那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啊?更何况如今魔族里头正在发生内斗纷争兵刃交加,你就不怕这一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司空谨言也知道长老心底其实也是替他担忧着想,便忙上前一步扶住老人的手,“唉”了一声道:“我这是好好地回来了嘛,再说我有分寸的,不会让自己置于险境的。我哪次……”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戒律长老哼一声给打断了,“好,你是有本事有能耐,那你怎得去一趟魔界还要拉个帮手去呢?”
司空谨言听他这一句话就暗叹不妙,果然戒律长老后面紧接着提的就是——沧澜门派陆家少主,陆景行。
“你说你自己去就算了,你还撺掇人陆家的少主去,他要是有个好歹……”
戒律长老又开始一番长篇大论了,从仙门百家到氏族世家,其中关系盘根交错个中利弊也不是一言两语能道尽的。
反正司空谨言向来是左耳听完右耳出,无非就是这些。
他知道陆景行肯定是不会出卖他的,更不会向外人透露他们此前的行踪。那戒律长老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司空谨言暗戳戳地一试探便就套出话来,果然是他运气不好。
这戒律长老姓“郁”与沧澜门派的茯棣仙尊,也就是陆景行他师父乃为同胞兄弟。前两天郁老头去沧澜门派探望自家兄弟,正好瞧见兄长茯棣仙尊在教训徒弟。
上前一问才知,这陆家少主竟胆儿肥得直接跑魔界走了一趟,还沾染了一身的魔气回来,也不想想如今魔界是什么一种境况,简直不怕死!
再一问,好家伙竟还是跟他们逍遥门派大弟子司空谨言去的!
戒律长老是什么人,只问了那么两句就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敢胆大包天不怕死地闯魔界一趟,能出这个鬼主意的除了司空谨言这臭小子还能有谁?!
当即就气冲冲地回了门派,一回来就碰见司空谨言这货竟又在触犯门规,身为大师兄不好好履行自己的监督之责,反而还包庇纵容弟子们偷懒懈怠。戒律长老新帐旧帐一并来算,直接罚他们禁室思过抄写书文。
想到这儿,戒律长老的目光就落在了司空谨言桌边已经抄好了的几份纸张上,说:“你那罚抄的都拿来我看一眼。”
郁老头终于不再噼里啪啦地念叨他了,司空谨言自然是求之不得,当即便侧过身去把自个抄的那些文书拿起双手奉上。
谁知戒律长老接过后只粗略地看了那么一眼,便竖起了眉头,冷声道:“再加三份。”
“不是,长老……”司空谨言想问清楚为什么,郁老头连细看都没细看呢,怎么就看出那不是他写的了?
戒律长老却冷哼一声,便将其质问给打断了。他看了洛宁之一眼,话却是对司空谨言说:“你自己心底清楚。”言罢,挥袖离去。
司空谨言一脸生无可恋地拍了一下自个的脑门,口中吐露出一个“淦”字,心道他怎么那么倒霉?
他统共也就让宁之帮他抄写了一份,现下竟还又要多罚三份。
褚祁风觎了一眼司空谨言的脸色,而后无声地垂下了眼帘低眸不言语。
虽然他很想为司空哥哥尽一份力,但他也确实是帮不了人家。毕竟,他自个写的字就摆在那儿,与司空谨言的字实在是没办法相比较。
洛宁之早已将方才手里拿的书放回原处了,他向司空谨言走去道:“师兄,对不起,是我学艺不精还是没能模仿出你笔迹的真髓。”
他说着就要将剩下还没抄完的,以及新增加的那几份也一并帮司空谨言给完成了。
但司空谨言却一反方才萎靡之态,拍了拍洛宁之的肩膀,恢复正常无所谓地笑着:“没事,不用你帮忙了。那郁老头狗着呢,他不管自己看不看得出来,反正叫我多罚几遍就对了。”
简直跟他以前的教导主任一样,老能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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