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 104 章
森鸥外笑不出来了。
他本以为太宰治放走他是因为他们的师徒情, 万万没想到，这小崽子居然在这里等着他呢。
几天后，他坐在一家酒馆里, 双眼无神地看着坐在对面, 正在小口啜饮清酒的种田山头火，实在想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森鸥外有理由怀疑, 种田长官其实在偷笑。
“既然如此, 那我就先在这里欢迎你来到异能特务科了。”
白捡了一个敌对组织的前首领来给自己打工, 种田山头火整个人都舒畅了, 看森鸥外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一茬茁壮成长的韭菜。
森鸥外：“……”
妈的, 怎么又成打工人了，这股莫名其妙的邪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讲清楚这个问题, 就要将时间暂时往前拨一点。
倒也不用太久，几天就够了。
从夏目漱石口中得知逆子到底干了什么骚操作之后，森鸥外整个人都被震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 太宰治的格局居然还挺大。
没杀他就算了，居然还把他送去了敌对组织。
不过反过来想想, 森鸥外同样也感受到了来自逆子的嘲讽之意。
太宰治就好像在说：你过来呀~你来呀，反正你也斗不过我。
被亲手带大的弟子贴脸嘲讽，森鸥外居然觉得还挺……有趣的。
他转而开始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
他确实当过军医，当年也是前途大好的东大毕业生, 后来被迫离开的原因是因为当年的‘不死军团’计划, 日本政府为了掩盖自身过失, 让他背了黑锅。
如果他现在真的想回到政府部门，其实也不难, 最简单的路子就是认下这个莫须有的‘卧底’身份。
这是森鸥外从没想过的路, 自从他选择杀死先代, 成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他再也没想过自己还能回到这一边的阵营。
可是现在太宰治没给他留下太多选择，要么就此假死消失，再也不在横滨出现，因为一个组织不能有两个首领，否则势必会引起动荡，要么接受小兔宰治暗戳戳的建议，去白天那边发光发热。
森鸥外思考着这件事，夏目漱石发话了。
“你这个弟子确实出人意料，打了我们全部人一个猝不及防，不过——”
“他的建议倒也不坏。”
森鸥外理智地表示赞同：“不错，因为老师的布局里还缺白天那边的人，太宰君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并开出了我们都无法拒绝的条件，不过港口黑手党那边——”
他顿了一下，问：“夏目老师，夏夏能掌控全局吗？”
夏目漱石有些惊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很信任夏夏？”
森鸥外语气缓慢但坚定地回答：“是的。”
他说：“虽然我一点都不了解她，更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但是我相信她能够保护好横滨。”
夏目漱石笑了：“因为她向往有秩序的生活？”
森鸥外想了想，却摇了摇头：“不止，我只是觉得，她是个好孩子。”
“一个足够聪明也足够理智的人，还拥有极高的道德底线，我想不出不信任她的理由。”
“我之前就发现我有时候会无法理解她的一些行为，因为我和她的思考方式是完全相反的，我信奉利益为上，她信奉生命至上，她宁愿多走弯路也要拯救一些在我看来可以被牺牲的代价，这是我做不到的。”
“所以我很信任她。”
夏目漱石闭了闭眼：“不错，看来你也有在反思。”
“鸥外，人不是机器，我们总会为各种情绪所影响，这不是一件坏事。”
森鸥外低着头思考了好一会儿，轻轻地笑了：“老师说的是，因为人心是无法被衡量的东西。”
他就是栽在了这个上面，他从未想过，居然真的有人能触及太宰治的心，从而改变他的想法。
就算是无意的，但依旧让人震惊。
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也许让他彻底放下还需要一段时间，但现在，他已经想通了。
“所以……异能特务科还是军警，老师有什么建议吗？”
另一边，跟太宰治腻乎了半天的夏夏直到接到了中原中也的电话，才想起来原来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个大冤种。
乱步还没回来，他就只能去抓猫，结果全横滨的三花都不是咪咪，弄得他有些怀疑人生，要不是知道夏夏不会耍他，他早就掀桌子了。
夏夏有点心虚，因为刚刚她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她对不起好弟弟中也，也对不起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漂泊的森先生。
“……呃，对，我忘了跟你说了，夏目老师——我是说咪咪，还有森先生都不在横滨。”
她走到窗户边接电话，越说声音越小。
中原中也那边却有些惊讶：“……你回来了？！怎么这么快？”
他还以为至少明天才能见到人呢。
夏夏：“对，因为有人帮忙……等等，但丁没去找你吗？”
她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总之就是感觉脑子不太够用的样子，先是把中也正在找夏目漱石的事给忘了，然后又把她来到之后就让但丁去找他这件事给忘了。
她的脑子现在真的好乱，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在一起，也理不出个头绪，感觉思考都变慢了。
不行不行不行，要冷静下来，深呼吸，现在还有好多事情呢，可是……但丁到底去了哪？为什么没有去找中也？
“……&！”
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了奇怪的声音，但此时夏夏却无暇顾及。
她正靠在窗边打电话，玻璃上突然多了一个人影，太宰治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蹭了过来，伸出双手揽住了她的腰。
从玻璃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之间的体形差，明明前几年还跟她差不多高的小少年，最近这两年突然拔高，变得修长。
宽大的黑色大衣披在他的肩头，垂落的衣角蹭着她的小腿，好像张开黑翼的恶魔，将美貌的人类少女圈进了自己的怀中。
从玻璃上的倒影来看，这种对比极其强烈，太宰治弯腰，将下巴轻轻垫在她的肩膀上，呼吸打在夏夏的颈侧，让她有几分不自在。
这几分不自在让她完全忽略了电话那边的异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混乱似乎持续了一段时间，然后电话那边隐隐约约传来一句：“……好吧，我知道了，你遇见的但丁吧……他来了……”
夏夏此时完全顾不上去思考这些事，她的目光落在窗户的玻璃上，与太宰治的目光重合，然后再也分不开。
中原中也那边叫了好几声都没听到回应，正在纳闷呢，听筒那边突然传来一个他此时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小矮子怎么也回来了？真讨厌！不要打扰大人们的事情啦~”
中原中也：“……？！”
“青花鱼？！”
他发出一声惨叫，其中还夹杂着愤怒：“你怎么也在！？”
太宰治的声音直接点爆了他的脾气：“你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要叛变？还有，你把森先生怎么了？！”
太宰治哼哼两声，在夏夏无奈又纵容的目光里接过她手里的手机，开始隔空和自家搭档对线。
“就是想喽，还需要什么
理由吗？如果非要一个理由的话……嗯，我讨厌森先生让我加班的样子，这个理由够不够？”
中原中也：“你……”
太宰治：“而且人家本来就是下一任首领候选嘛，小矮子要是能做到的话，也可以把我推翻，谁让小矮子是三号呢？”
他无所谓地说，然后又用一种夸张地、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的语气说：“咦？！我突然想起来，小矮子好像也是卧底吧？明明是‘羊’组织的人，却来给港口黑手党当准干部，你觉得大家会信你还是会信我？”
中原中也都气笑了：“那又怎么样？你谋害森先生难道不是利用了我的同伴？他已经告诉我了，你觉得我把这件事捅出去会怎么样？”
太宰治此时却突然正经了起来：“你不会这么做的。”
“因为这样除了会让横滨乱起来，不会有任何好的结果，港口黑手党各派相互争斗势必会造成横滨大乱，所以——”
他一本正经地说：“小矮子除了回来给我打工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选择啦！”
一想到自己未来可能要在这条可恶的青花鱼手下工作，中原中也就眼前一黑，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条青花鱼说的还真有点道理。
但是，可恶！他才不要给太宰治打工呢！
他冷笑一声：“我当然有，只要我找到森先生，你就得夹着尾巴逃走了。”
太宰治特别欠揍地说：“才不会！夏夏会保护我的！”
中原中也笑不出来了，因为他想到这是夏夏的手机，而某人正拿着这个手机在跟他讲电话，就能知道夏夏显然没把这只小坏猫的腿给打折，这就意味着她大约偏心到了太宰治那边。
他能理解夏夏想要捞人的心，在他想来，给青花鱼留口气就行了，至少也要送他去医院躺上个十天半个月，但是夏夏估计舍不得。
想到这里，他都开始同情森先生了。
太宰治越发嘚瑟：“没想到小矮子这么爱戴森先生，难道也想跟森先生一起去白天那边加班吗？”
中原中也懵了：“……什么？”
太宰治：“就是异能特务科啦~军警呀之类的，你还不知道吗？森先生是那边派来的卧底哦！”
中原中也：“……什么！？”
不是，他有点懵，什么什么？森先生？卧底？！
他发出一声不敢相信的惨叫。
换个人都不敢信，某黑色组织的老大居然是卧底，不是，既然一把手都是卧底了，为什么还不收网？留着开年会吗？
……他们好像已经开了好几次年会了哈，救命！这个组织怎么比某酒厂还像是筛子！？
……至少酒厂的卧底们现在还没混成boss，他们甚至还没找到boss本人，不然早就收网回各自的部门开年会了。
中原中也彻底不说话了，他需要治愈一下自己被伤透的心，虽然他本人也是作为卧底进的港口黑手党，但是仔细想想，他还真没干过什么卧底的工作，倒不如说是来这边进修取经的，所有的工作都勤勤恳恳地完成，结果现在告诉他，他的上司是异能特务科那边的卧底。
中原中也：“……”
这些年，想必是错付了吧。
不过倒也不是什么用处都没有，至少他现在的愤怒管理已经有了极大地提升，除了太宰治，现在谁也不能挑起他的怒火。
中原中也：坚强地微笑jpg
可以想见这个消息给中原中也的打击有多大，电话那边半天没声音，太宰治直接挂掉了这个电话，甚至还按下了关机键。
“这下小矮子就打扰不到我们啦！”
他快快乐乐地说：“我们继续吧！”
“继续？”夏夏似
笑非笑地看他。
“继续什么？”
太宰治：“呃……”
刚刚气氛不是挺好的吗，继续……亲亲？他都可以！
对上他少见的亮晶晶的眼睛，夏夏真的很难说不。
但她总觉得就这么轻轻揭过好像有点太便宜他了。
不过……亲亲确实可以继续。
她捧着太宰治的脸，又给了他一个绵长的吻，中途还把手指绕到他的脑后，解开了绷带的结。
太宰治本来想要阻止她的，他握住了夏夏的手腕，但最后不知怎么的，也没有反抗。
他们短暂地分开了一下，层层叠叠的绷带散落下来，夏夏终于又一次见到了这双漂亮的鸢眸。
水润的、清澈的，仿佛血色浸染的深潭，沉寂之中还有一点光亮。
再没有比这更迷人的了。
又一个吻本应水到渠成，然而——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熟悉的惨叫，七个呆若木鸡的小矮……不对，严格来说，只有中也一个人是小矮子，太宰治还有闲心东想西想。
因为，他悄悄张望了一番，没有发现兰波和魏尔伦的身影，整个人放松了许多。
只有小矮子一个人还是很好糊弄的，总之今天他绝对不要被打进icu，要不然继位仪式在病房里召开什么的，未免也太逊了一点。
太宰治在心中暗自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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